元春自覺也隻能幫五妹妹到這兒了, 直到她離開娘家,王氏都還在糾結怎麽從三個‘矮子’裏頭挑高個兒。


    當晚, 王氏終於把捂了半個月多的人選給賈政看, 畢竟婚姻大事, 父母之命,賈政才是最終拍板拿主意的人。


    賈政才沒有王氏那麽糾結,在他看來:“陸家小子就挺不錯啊。”大女兒元春選秀進了皇室, 二女兒探春嫁了個將軍庶子,說實話這兩樁婚事都不得咱們政二老太爺的意, 現在小女兒也到了年紀, 賈政自認為(比起棍棒教育出來的仨兒子, 他)還是很疼愛幼/女的, 給她找個清貴的讀書人家,多好, 多合適,多般配!


    王氏心說:【雖然我也知道我不是什麽機靈人,不過這輩子和你過了這麽多年, 你啥性子我還真是一清二楚。就知道你覺得陸家最好,我卻偏覺得後麵兩家都比陸家要好!】


    “那不如托人去細細打聽一下?老二媳婦挑了這三家, 家風確實是靠得住, 不過我想著, 咱們妍春嫁人,也得好好打聽一下他們幾個本人的情況如何,畢竟老二媳婦也是個婦人, 聽到的都是後宅女眷們說的,這幾家的爺們在外頭行走是個如何品性,還得細細探聽一番。”王氏真忍不住給自己點個讚,這理由可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不是元春和妍春給她出的注意。


    賈政雖然覺得老妻這是過於小心且對寶玉媳婦的能力過於不放心,但是想著妍春是他們老來女,王氏多疼愛一些也是當然,便應下了:“那叫萌哥兒去打聽一番?反正他與陸家小子是同年,現在又都在翰林院。”


    ——感情人家賈政還是自說自話地覺得八/九不離十就是陸家了?!


    王氏隻當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然後對賈政說:“這也行,後麵兩家我打算讓我外甥去問問。”這點小事當然不能麻煩幹大事的兒子,原找賈璉是正合適的,但是人家也在孝期(這個倒黴催的在給他親爹守孝),王氏想了想,寶釵一家子也才回京不久,對京中情況知道得有限,不如直接和親姐妹還有外甥媳婦孟氏說,叫孟氏指點著蟠兒去打聽。


    賈政對這些小事素來是不太在意的,揮揮手就把這事兒定下了,洗漱躺下之後還在琢磨今天傍晚和乖孫兒芽哥兒琢磨的木材燃燒利用率和煤炭燃燒利用率到底哪個更高這件大事。


    王氏也隨便他叨,總歸今天這樣也算是如她的意思。


    次日,薛姨媽和孟氏上門,很快便把王氏的意思弄明白了,並且牢牢記住了三戶人家,回去打算叫兒子/夫君好好表現,爭取為榮國府分憂解難,成為對方一門有用的好親戚而不是隻仰仗對方權勢的打秋風親戚。


    薛姨媽想明白了:【咱們家裏現在孫兒輩七人,不可能個個都去做買賣,現在看來大寶二寶三寶都十八了,去年三人都靠出了生員,雖然後來也就止步於生員,但是其中多虧得外甥寶玉能夠帶著他們多年,親自調/教呢!現在榮國府有能用到咱家的時候,這件事一定得辦的漂漂亮亮的!】


    薛蟠在京城做買賣多年,如今走出去也能被人喊一聲薛老爺,被親媽和媳婦叮囑又叮囑之後,得意一笑:“娘您就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包管不出三日我就能打聽到這三人從小到大去過哪些花街柳巷!”


    孟氏掀了掀眼皮子冷笑:“姨媽不單單是叫你打聽這方麵的。”


    薛姨媽見兒媳婦有些不快,於是站在兒媳婦這邊一個鼻孔出氣:“可不是,蟠兒你對哪些肮髒地方這麽熟悉,該不會是……那可不行,你媳婦多好的人,給咱們老薛家添丁進口勞苦功高,讓你有了七個兒子,外頭的人都不知道有多羨慕咱家,你要是敢做對不起她的事兒,娘頭一個不饒過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去胡搞亂搞,我非請家法不可!”


    “家法是啥?”薛蟠有點懵逼,我們老薛家也就是皇商而已,怎麽連家法都弄出來了呢?年少時我不聽話爹也就是拿棍子抽我而已啊。


    薛姨媽不無得意地說:“這還是你妹妹提醒我的,咱們薛家現在也算是人口越發多了,轉眼大寶二寶三寶也該說媳婦了,要是沒有規矩,回頭四世同堂,一大家子非得亂了不可,所以我今個兒順便從你姨媽那裏問了問榮國府現如今的規矩,又和你媳婦參詳著改了改,晌午剛叫大寶寫完,回頭過年的時候燒一份給你爹看,也好叫他高興高興。”


    薛蟠:【喂喂喂,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我好像才是一家之主吧,不過這家法怎麽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薛蟠也就這麽一說,當年年輕時候因為色字他吃了大苦頭,這麽多年為了養生、為了活命也不敢去花街柳巷真槍實彈幹點什麽,最多也就談買賣的時候逢場作戲親親摸摸。現在被家中女眷一致教訓,很是無奈……


    “那我總能先看看家訓家法吧?”


    “行行行,給你看看,看了之後別知法犯法啊!”薛姨媽咕噥一句。


    薛蟠伸手上前接家訓家法的時候差點沒摔一跤——這真是製定出來約束子孫的?不是約束薛家老爺我的?!


    …………………………


    薛蟠鬥誌昂揚地打算全方位挖掘姨媽給出的名單上三人的各種隱秘事。


    另又要說,賈萌領了觀察陸舟的‘差事’,就有些為難地與親爹說:“我覺得祖父祖母還是換一個人選考慮吧。”


    “怎麽了?可是此人有什麽不妥?”寶玉還是蠻好奇的,畢竟要從萌哥兒嘴裏說出哪個人不好可是一件很難的事。


    “先前兒子剛入翰林院之時不是與同僚關係有些不融洽麽,其中以陸舟為最。我本想著我與他乃是同年,又年紀小相彷或可以成為朋友,但是對方卻好似對我有什麽不滿,一開始我以為是誤會,後來卻發現果然如此……不隻是這樣,兒子還覺得,陸舟應當是對咱們榮國府闔府都沒什麽好感。”賈萌慢慢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這微末小事兒寶玉原本是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憑借他的關係網,想要查個明白是輕而易舉。


    不出三日,真相便送至寶玉桉頭。


    卻原來,陸舟的早亡的父親,還真與榮國府,確切地說是與寶玉本人有點兒關係。


    十一年前,寶玉時任黑省將軍,當年十月,朵顏三衛偷襲黑省西,搶走棉花一萬多斤。十一月,韃靼勾結朵顏三衛糾結十萬大軍欲南下。寶玉水泥鑄城牆,攔住對方,硬是叫聯軍無法東進半裏,熬過一個冬天之後,次年二月朵顏三衛和談,陸舟的父親當時站的是主和派,然和談是假,聯軍使毒計是真,三月黑省附近便開始因人為因素造成天花傳播。而後,寶玉提議以種牛痘預防天花,並且替黑省主動要求成為試驗者的大發等人請旨,懇請陛下赦免部分罪民身份。陸禦史很不幸又站在了寶玉的對立麵,先是參賈瑛草菅人命,隨即又參他包藏禍心違背祖製……


    寶玉都沒看調查結果的最後幾句就知道了這位陸禦史最後定然結局不太好——果然,十六沒有罷他的官,但是被降半職之後的陸禦史鬱鬱寡歡,不多久就病逝了。


    賈萌看完父親遞過來的紙張,這才明白其中緣由,他客觀地說:“便是沒有這一樁舊事,陸舟也不是個好人選,因為他頗有想要效彷李禦史風骨的誌向,但是性子卻有些左。除了我之外,翰林院中其餘家境好的學生們與他關係都隻是平平而已。”


    【也就是說這小子不僅仇視自家而且還仇富。如此看來,這門親事倒是真的不能結,不然怕是要坑了妍春後半輩子。】


    王氏聽聞這個結果,念了小半刻的阿彌陀佛,因為她知道,叫賈政做決定的話,妍春十有八/九是要嫁進陸家的。


    回神過來之後,王氏覺得不對勁:“既然這陸家和咱們有仇,怎麽陸氏的女眷還往老二媳婦身邊湊呢?”


    這也不難猜,要麽就是陸家人貪圖富貴,要麽就是陸家人打算‘忍辱負重打探敵情若幹年後得了什麽關鍵證據大義滅親(妻族),若是得不到能夠將榮國府一擊即中的罪證,那麽我們就繼續虛與委蛇順便暫時借用榮國府的資源好重新在京中立足’的算盤吧。


    這是寶玉的猜測,半個月後,薛蟠也憂心忡忡地來榮國府了:“寶玉,這陸家和錢家,可不是良配啊。”


    卻原來,薛蟠這樣混跡商場的,也有他的門道,雖然沒有打探到陸家兄弟已去世的父親的內情,但是卻從陸舟弟弟的朋友身邊入手,許以重金,撬開好幾人的嘴巴,得知這一家子可是寡母當家,十分厲害的;而錢家說起來就更加叫人無語了,錢府和榮國府沒有仇怨,相反地錢尚書和寶玉某些方麵還惺惺相惜,那錢嵩本人也沒有花眠柳宿的毛病,但是!但是他在學堂裏有幾個契兄弟!薛蟠再次用上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竅門,還知道了更不為人知的——那堂堂八尺男兒錢嵩,是、是、是雌伏的那個!


    這年代,年輕男子結個契兄弟並不是什麽醜聞,甚至有些風流名士還以包小倌兒為榮,反正隻要到了年紀不誤了娶妻生子就是。但是這一切有一個前提,男人得是男人才行,嫁給包小倌兒的男人沒事,但是嫁給主動雌/伏於別人身/下的男人就是一件醜聞了。


    所以,錢嵩也被出局。


    此事叫黛玉感到十分之羞愧,但是如此隱秘的事情,又哪裏是一個婦道人家憑借為數不多的幾次參與宴席能夠打聽清楚的呢?


    王氏倒是有心想要怪罪呢,可是再一想,不行,她和賈政的孝期還有一年,妍春敲定人家之後的三書六禮還得靠黛玉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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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還是再看看柳家的小子吧。】王氏怏怏地想著,【要不是妍春替她二嫂嫂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哼!】


    倒是柳岫,叫寶玉和薛蟠明裏暗裏查了個底朝天也沒什麽劣跡。


    好事多磨,從三四月起就開始物色人選,到重陽之後,基本確定了人選就是姓柳的小子。


    這也更好,畢竟寶玉和理國公柳彪的第二職業相同、還曾經是柳彪幼子柳岩的老上司,兩家人通了個氣之後,很快就把事情敲定了。


    然而,當年臘月二十五,也就是納吉之後的半個月,柳岫,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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