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起長歌。   前兩者的療效如其名, 而一旬則是一種用於急救的藥丸子, 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吃下去包管在延壽十天,供你交代身後事、分割遺產、處理感情恩怨等等等。當然, 一旬過後,該死還是得死的。畢竟滾滾的照片能值這個價已經是很良心了, 不能指望用照片換大還丹吧……不同位麵互通有無,並不代表能夠輕易變廢為寶, 因為珍貴的東西, 不論在哪裏都是珍貴的。其他位麵的人也不是個傻的……


    生血丸入口即化一嘴香甜,寶玉覺得剛才因為極速失血而產生的眩暈感和渾身發冷的症狀立刻就消失不見了,麵色也由蒼白變得紅潤起來——當然, 圍著他的幾人因為心焦, 並沒有發現。


    有腿快的下人連忙去尋來馮大夫。


    而賈政也抱著二兒子拖著李嬤嬤,李嬤嬤又一把拖著小丫鬟, 就往最近的正房裏衝——可憐見的二房眾人還未從賈珠將要離世的哀痛中回神, 又看到才活蹦亂跳出去的寶玉橫著進來了。


    一把年紀的老馮大夫被榮國府二房小二爺一身血呼喇給嚇了一大跳。


    然問清楚緣由後就著政二老爺抱著寶二爺的姿勢,叫那還算冷靜的奶嬤嬤用虎口掐住傷者的小臂,掀開帕子,是一個寸長的傷口,再一看深度:奇怪, 並不很深,怎會噴湧出這麽多的鮮血?


    馮大夫一時有些不解,微微搖著頭皺著眉, 手上不停,將上好的金瘡藥撒上去並重新包紮。和他麵對麵的賈政急忙開口詢問:“大夫緣何皺眉又搖頭?可是犬子有什麽不妥?”


    而接到通知,從廂房趕來正房的賈母和王氏這下子真是站不住了——大孫子/兒子回光返照,小孫子/兒子生死不知。


    幸好替寶玉把完脈的馮大夫及時開口:“二老爺放心,寶二爺並無大礙,回頭多進些補血益氣粥便是了。”


    還未等賈政開口,賈母一個箭步過來:“果真無事?”


    “許是寶二爺吉人自有天相,並無大礙。”


    “這……”


    眾人不是不存疑的,但是大夫慣來就是把一二分的厲害說成三四分,現在馮老說寶玉無大礙,想必必定是不會拿這個說大話的。


    “老祖宗。”眾人沉默揩淚間,寶玉悠悠轉醒,“老祖宗,寶玉怎麽又回來啦?”


    說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他又一臉嚴肅地去摸自己的項圈——掛著通靈寶玉的項圈:“老祖宗,寶玉願意用寶玉換大哥哥。”


    王夫人聽得淚如雨下,賈政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動:真不愧是我的兒子,這麽小就有一顆舍己救兄的心!


    隻有賈母的腦子比較靈清:“老二,抱著你兒子過來。”並喝止了想要跟著來的眾人:“人多汙濁,別都給我擠過來。”


    臨進耳房之前,寶玉抬頭對李嬤嬤說:“嬤嬤,你領著她去給我剪些梅花,我答應了要給大哥哥看的。”這句話一說,等於是判了李嬤嬤並小丫鬟的死緩,女高音李嬤嬤喏喏稱是,拉著傻了吧唧的小丫鬟飛也似的退到院子裏去。


    …………………………


    寶玉默默給史老太君的反應點了一個讚。


    耳房裏隻剩下老中幼三人。


    賈母小心翼翼地開口:“乖孫孫,疼不疼?暈不暈?”


    “一開始有些疼,寶玉還忍不住對著老爺叫爹了呢。”寶玉被老太太情真意切的關心而感動,不過還是不放棄刷賈政好感的機會,不求刷成親父子,好歹以後這二老爺不要一見麵就罵自己孽畜。寶玉抿嘴羞澀一笑,然後又開始扯著自己的項圈,“老祖宗,方才寶玉見到一個白胡子老爺爺,他問寶玉願不願意用通靈寶玉換大哥哥。老祖宗、老爺,寶玉願意的。”一邊說,一邊用力晃蕩扣著的金項圈。


    賈政這才明白過來:“這?”子不語怪力亂神……罷?


    賈母沒理會木愣愣的二兒子,一副哄小孩的樣子,耐著性子問寶玉:“你在哪兒遇到了那老爺爺?對方又是怎麽說的?那老爺爺有沒有和寶玉說,你拿玉換了大哥哥,你就沒有玉了,可會如何?”


    寶玉搖搖頭:“在白雲裏頭見到的,沒院子沒房子的,就看到一塊大牌匾寫著‘南天門’三個字,也不知道是哪個的門。老爺爺隻是說借去一用,回頭就還給寶玉。”


    “這……”賈政信了一半,畢竟自己這個二兒子的玉確實是從娘胎裏帶來的,有些神奇,不過此時有老祖宗在,還輪不到他來拿主意,於是他抬眼請示賈母。


    賈母尚有些猶豫。


    就聽得守在賈珠房裏的丫鬟來正房報信:“大奶奶說,大爺……大爺……”


    聽聞隔壁的哀泣,情況緊急,很是動用了一番演技的寶玉決定速戰速決,他掙紮著從賈政懷裏跳到地上,半點兒不像是剛放了那麽多血的人:“老祖宗,寶玉願意換的!”他知道賈母的猶豫,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孫子她都愛,相比較起來,從小在賈母麵前長大的自己也許更加得賈母的歡喜,但是賈珠又是明顯有出息的大孫子,賈母定是難以抉擇的,於是決定下猛藥。


    啪嗒,項圈的搭扣被扯開了,同時,原本寶玉滿臉滿身的血跡也都消失不見了。


    賈母睜大了眼睛!


    賈政屏住了呼吸!


    寶玉眨巴眨巴眼睛,把項圈往賈政身上一撫,實則是使了一個障眼法讓交易平台吸收了賈政身上的血跡,然後蹬腿就往廂房跑去:【幸好李嬤嬤身上基本沒沾了我的血,不然沒辦法使個障眼法叫交易平台吸收去,那多虧!小爺我今兒可是大出血了。】


    賈政這一口氣險些把自己給憋死,從四五分變成了八/九分的信任,剩下一二分,則是不敢期待區區一塊玉真能救回大兒子。一時間又覺得自己的二兒子日後說不得真的有大造化,一時間又慶幸自己母親叫自己把寶玉抱進耳房,這景象沒被別人看見。


    “老二,抱著寶玉!快!”賈母一個激靈,又揚聲,“叫丫鬟婆子們都去院子裏跪著,這麽多人淨添亂,連寶玉都照看不好!全去跪著,沒我的準許,不準起來。”


    剛剪下幾枝梅花的李嬤嬤又被嚇得一個踉蹌,周圍老姐妹、丫鬟們看她的眼神充分表明大家恨不得拿刀子剜她。


    賈政的智商終於在線了:“還是老太太思慮周全。”他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撈起寶玉——這真是小短腿的悲哀。便宜爹脫下外套,裹住寶玉,跟在賈母身後,快速穿過院子往廂房去。


    滿地的丫鬟婆子大氣不敢出,低著頭,眼珠子都不敢亂動——弄不好今天就要變天了,老太君都怒了,這時候犯上去就是一個死。


    廂房裏,賈珠已經躺平,出氣多進氣少了。


    賈母又叫所有人都去外頭候著——僅留下她自己、賈政和寶玉。


    眾人雖然心有不解,但是老祖宗積威深重,,不敢質疑。


    李紈紅腫著眼想要說什麽,被元春拉住了袖子。


    等到房裏隻剩下兩個站著、一個被抱著、一個躺著的時候,賈政把懷裏的小子放在了大兒子床邊。


    被兩雙眼睛盯著,寶玉也不心慌,七手八腳爬上/床,把玉往賈珠嘴裏塞。塞進去後還閉緊了他的嘴。


    賈母和賈政的心啊,是七上八下的,隻見寶玉回頭粲然一笑:“大哥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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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賈母就是榮國府裏的高個子,白日裏發生的一切不可思議都被賈母按下去了——所幸知道寶玉受傷具體情況的隻有李嬤嬤和那個小丫鬟,其餘人並不會因為寶玉失血過多還不傷元氣而奇怪。畢竟他們因為珠大爺身體有好轉而被叫起的時候,已經跪了半個時辰,膝蓋都麻木了。


    另,因為寶玉乖乖聽從賈母的吩咐,回去碧紗櫥裝病弱,而二房的主子們正欣喜於賈珠病情的好轉,並相信了“老祖宗和二老爺一片愛子之心感動老天喚醒賈珠,個中緣由不贅述,不想招禍就閉緊嘴”的解釋。


    說到底,榮國府的主心骨是賈母,榮國府二房的頂梁柱是賈政。兩個巨頭同時發話,王夫人、李紈、元春自是惟命是從,至少現在是如此。


    “珠兒媳婦兒,你院子那個柳枝是個憨厚的,就先去我那兒伺候著,回頭給你補上。”


    “老祖宗盡管使喚就是了。”李紈現在的心情很好。


    …………………………


    賈母見眾人已然心下大安,便把二兒子提溜回了自己的院子,並且把聞訊遲來的大兒子揮手趕走了。


    老祖宗和賈政到底談了些什麽,暫時不得而知。


    惴惴不安被的李嬤嬤帶著不在狀況的柳枝回到碧紗櫥,完全無視了另外兩個的好奇、嫉妒眼神,那分明就是——“沒伺候好寶玉居然沒被攆出去,真是什麽狗屎運”。


    “二嬸可有什麽煩心事?”


    “還不是我生的那個潑猴,上天攬月、下水捉鱉,哪樣都能來。我想著,要是她能有昨個兒榮國府的大姑娘一半文靜秀氣,我的肝也不會總是頂著疼了。”


    太子妃眉頭一挑:“二嬸可不愛誇大了說人的。榮國府大姑娘果真如此好?”


    “是吧,雖然是五品官之女,但是不愧是養在一品國公夫人跟前的,倒是有幾分揚州巡鹽禦史林夫人的氣度了,果真是親姑侄。”


    曹二太太走後,太子妃沉吟半晌,吩咐廚下做一份銀耳蓮子羹給太子送去。


    晚間。


    “可是有事尋我?”


    “無事就不能尋你了?”


    夫妻之間打了會兒小機鋒。


    太子妃正色道:“我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不過秦氏要是再照顧不好大姐兒,那便抱到本宮這裏來養。”說的正是側妃秦氏最近有些恃寵而驕,用孩子爭寵。


    “不過是個妾,值當你這樣生氣?”


    “不與太子說笑了。前些日子,太子感歎過那禦史林如海一心為公,我突然想起來,這林夫人姓賈。不巧,今日名滿京城的純孝姑娘也姓賈。卻恰好是親姑侄呢。”


    太子皺眉:“那一府,自老國公病逝之後無甚大才之人,行事也太小家子氣……”


    “榮國府雖是小把戲,但是走出了與別人不一樣的路子。你看現在宮裏頭都知道了《千手觀音》,聽母後說,貴妃娘娘也打聽了一句賈府的大姑娘……”太子妃大事方麵不含糊,在後宮聽到什麽,都會與太子說。


    貴妃許氏,從前不過是一個伺候皇上的宮人,雖無顯赫家世,於朝中無援,但是扛不住人家能生孩子!先後生了三皇子(歿)、七皇子(現得封齊郡王)、十五皇子(尚未開府)、端孝公主、端儀公主。雖然現在活著的皇子與嫡出皇子一樣,都是兩個,但是論起出生數量來,許貴妃生出來的孩子是皇後的兩倍多。


    “依你看,貴妃是替孤哪個弟弟看的人選?”


    “恐怕還是齊郡王。畢竟十五皇弟隻比十六弟大半歲,還沒到年紀。而齊王府裏現在僅一庶子,側妃之位雖滿,還有庶妃的空缺。殿下您的後院不也是有空缺麽……”


    “瞧你醋的,修遠都這麽多大了,我這個做老子不能不講究,五品官之女,多巧多藝?給修遠添個人就是了。我莊子上送來一盆墨菊,明日你送去給母後賞玩。”


    太子妃點頭,聞言知意。


    太子慢慢地拍著太子妃的手背。思忖著:齊郡王的封地在運河上遊,林如海管著運河下遊,如何也不能讓他們成了姻親。


    太子妃猶豫著:“可是母後早先就替修遠相看了胡家五姑娘……”


    “不妨事,那賈家的門第確實低了些,就給修遠做個側妃吧。”


    太子妃心道,一開口就是側妃,日後豈不是升無可升?


    上頭一番計較,賈府自然是不知道的,於是旨意下來的時候,賈元春就成了太孫侍妾。


    所以賈寶玉的疑惑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按照他不清楚的原著來說,賈元春本應該入宮做了女史,後因得許貴妃賞識,才被賜與齊王。至於如今明明有太子而為何那原著中入了齊王府的元春日後會成為賢德妃?此處官司頗多,先按下不表。


    因東宮之內需修繕太孫後院,太孫的婚期定在來年四月底,而李氏與賈氏則是於來年三月入宮,今歲是皇恩浩蕩,允許她們在家過的最後一個除夕。這也未嚐不是皇後給胡家五姑娘作臉,免得兩侍妾早她太多時日入宮,站穩腳跟要作妖。


    說是與家人團聚,可是皇後賜下來的教養嬤嬤已經入駐榮國府了,好在元春平日裏規矩都是極好的,教養嬤嬤比較滿意:有些個姑娘家,就是被家裏頭寵壞了。聽聞太子妃的族妹在宮裏待選期間還出了岔子,幸而有太子妃作保,才沒被懲處,僅僅是最後一關撂了牌子,可回家自行婚配。要是家家的大姐兒都那樣,那教養嬤嬤寧可去浣衣局麵對那一群粗手笨腳的宮婢,至少看不順眼了可以任打任罵。


    元春現在基本是專心入宮前“專職培訓”了,王氏帶著李紈理家,賈蘭被賈母抱過去了。賈寶玉樂得有小孩給老祖宗逗樂子,好多花時間看書習字。


    大寒這天,賈璉哆哆嗦嗦地從被褥裏掙紮起身,等他冒著寒風小跑到綺散齋的時候,果然,賈珠和賈寶玉都已經紮好馬步了。綺散齋內沒有地龍,隻是燒著銀霜炭,饒是如此,也暖得讓一路吹著冷風過來的賈璉打了一個哆嗦。


    大房二房有四男丁,三個都要在這裏呆大半個時辰的,王氏怎麽也不會在此處克扣。


    隻是為了強身健體的賈珠自然是和武師傅說清楚了,並不奢望自己兄弟三人成為絕世高手,所以武師傅很上道地表示,冬日裏自然是在室內練的,畢竟要循序漸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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