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力拔山兮氣蓋世, 吼吼吼, 虎軀一震顯神威。


    “武師傅,寶刀未老。”


    因這一大一小身手矯健, 倒是遊出最遠,現在是最後才上了小舟的。二人相視一笑, 又紛紛開始打哆嗦。四月的夜裏,全身濕透又吹著風,那也是透心涼的。


    得救之後的事情才多了呢, 一麵要向寶應縣縣令那頭報官, 一麵要規整剩下的行李細軟不要被人乘亂摸去,一麵還要給南北兩頭揚州和京城報信。賈珠在岸上忙的團團轉,還不忘記指揮賈璉的小廝:“扶著你們二爺,你你, 去那兒拉一把寶二爺和武師傅。”


    等著靠岸的寶玉和武師傅在小烏篷裏,見對麵是兩成年男子夾著一位少年。也是渾身濕漉漉的樣子, 大難不死又同舟共濟,武師傅難得對陌生人也善意起來:“你兄弟可是不太好?要不要放平了吐水?”


    油燈昏黃, 對麵的兩人胳膊肌肉一緊, 相互對視了一眼說:“不必, 他隻是嚇昏過去了。”語氣頗為生硬, 看來是不想多做交談。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寶玉和武師傅不說話了。他倆安靜之後,整個船艙的氣氛尷尬的可怕,五人涇渭分明。艄公吆喝著快到岸了, 那被夾在中間的少年悶哼了一聲,醒了過來。


    左邊的漢子要去捂少年的嘴,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少年喊出一身公鴨嗓:“有刺客!”霎時間,異變突生。少年右邊的漢子一個箭步衝到船頭一腳把艄公踢下河,然後吹了一個哨聲,五六個黑衣人從小烏篷船底出現,飛也似的推著小船遠離渡口,順水而下,速度很快。


    這番變化間,船內的漢子一掌再次劈暈了少年,從腰間靴子裏抽出匕首砍過來。雖然弄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但似乎已經身處賊船,敵眾我寡,武師傅自然是要與之搏鬥的。


    寶玉這看清楚了,那倒黴少年是去年有過兩麵之緣的曹家少爺——不過現在要是相信對方真的姓曹有鬼了。聽說去年秋天曹家庶出的大少爺回江寧老家了,怎麽會出現在寶應渡口?再說了,區區曹家二房,不論是嫡子還是庶子,都不值當這麽多人來抓捕吧?


    如果武師傅的胳膊完好,或許與那漢子還有一搏之力,但是現在,不出十個回合,武師傅落了下風。


    寶玉沒辦法:這夥人的目標是少年,自己與武師傅極有可能被嫌礙事,要麽丟到河裏去;要麽被捅幾刀再被丟到河裏去。


    危急關頭,是得自救。


    寶玉從來沒有這麽深刻地認識到,這個年代想要自救,是如何簡單的事情,既不必擔心對方有飛/機/大/炮也不用害怕對方用機/關/槍/手/雷。單單憑借自己之前交易累積的武器,隨便哪一樣可以脫險——隻是不能太招搖了。


    說起來,第一世,寶玉才是真的大發,末世的魏源缺衣少食更需要藥品之類,他除了用雞蛋與魏源換了金項鏈,還拿巧克力換鑽石、壓縮餅幹換翡翠。後來麽錢多了變成了數字,男人,總是有些血性的,他也拿整批的糧食換了一些武器——不要想在末世實行槍/枝/管/製,因為全民皆兵、殺喪屍,大家都要活命,不給分派武器,怎麽除喪屍。鑒於此,槍/支管製成了笑話。當然,想要與魏源交換得到核/武/器那還是做夢的,寶玉的交易平台裏放著好些單兵武器,大到單兵/火/箭/筒小到沙/漠/之鷹(黃金版!)是應有盡有了。


    這些都比較有收藏價值,此時卻不適合拿出來。反倒是末世最常見的01款氮彈型手/槍更適合這裏——彈匣內是事先填充好的高濃度固態氮,膛內高衝力、低轉速的發射方式使氮彈在空氣中以肉眼不可觀的隱形狀態擊中目標,並因為溫差大而迅速分解在空氣中,不留彈頭、不必回收彈殼。且創口由於低溫直接凍傷,也不會血花四濺,常用於麻醉目標。不過它也有弊端,那是射程近、遠距離殺傷力小、氮彈有可能會在尚未擊中目標之前消融在空氣中。


    不過在一丈長、三尺見寬的烏篷船內使用卻正好。


    從打鬥一開始寶玉趕緊蹲下縮成一團以免被誤傷,然後隨著武師傅與那人的動作,他慢慢挪到船尾,眼神往外一瞄看到五六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圍著小船,若不是因為船體負荷不足,定然是要上來給那兩漢子搭把手的。


    所幸,現在寶玉挪動之後所在的角落更是方便放冷箭。


    迅速用意念找到槍/支和彈/夾——添了料的那種。寶玉從前第一世好歹也是個富豪,作為經常混射擊俱樂部的人,將彈/夾裝進槍/托,非常輕微的哢噠聲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沒有時間猶豫,一槍一個,中了麻醉氮彈的黑衣人紛紛鬆開了握住船舷的手並慢慢往下滑。對,寶玉的氮彈裏同樣是添了麻醉劑,不論射到哪裏,總是能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足夠了——他暫時也沒那個勇氣去瞄準黑衣人的頭部、心髒等等,隨便挑著胳膊打出去。


    外頭人雖多,可是寶玉放冷槍,一下一個,不過兩個呼吸間解決了。


    此時,武師傅的狀況卻不太好,本來與一人打鬥是很勉強了,等到第二人將艄公踢下河又吹了哨聲之後,隻一回頭看見船艙內兩個男人弓著身子你一拳我一腳的,看著自己同伴拿著匕首還和一個胳膊廢了的人磨蹭這麽久,外頭的男人低聲罵了一句,便走進去幫忙了——這也正好錯過了寶玉在烏篷船另一頭將他們同伴全部放倒的過程。


    等到寶玉將槍口對內之後,發現最初挾持少年的兩個男人已經穩占上風,匕插擱在武師傅脖子上劃拉了一個小口子,其中一個男人已經在用那原本栓船用的麻繩捆武師傅了。寶玉連忙連扣兩發放倒那兩人,因消音器的緣故,武師傅並沒有聽到piu的響生——原本他因為太陽**被來了好幾下有些暈乎。


    油燈昏暗,武師傅見到壓在自己身上用匕首將自己鎖喉的男人倒下,又看到拿著麻繩要捆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眼珠一轉,看到那兩個漢子倒下之後露出的寶玉,還擺著手刀的姿勢。說一千道一萬,盡管是不敢相信,這也隻能夠是粉雕玉琢的寶玉幹的……吧?


    武師傅覺得自己也許是出現了幻覺,不過還記得吩咐:“我懷裏有金瘡藥。這兩人丟下去……下去……”這是說要把“被寶玉擊昏”的兩人弄下水去——按照他的意思,本應該將不法之徒捆起來,天明報官的,但是現在一個短手短腳的寶玉,恐怕不能將這二人捆結實。


    寶玉:師傅,您這吩咐是看了劇透知道我有大力丸嗎?捆起來和丟下去都需要力氣的好不好?


    賈寶玉知道,武師傅給的並不是最好的提議,把匪徒丟下河,暫時是安全了,日後追查這事兒,一個活口都沒有,去哪裏審問得到口供?


    【也罷,雲穀子前輩給的都是好東西,原本我還想等以後有需要了再吃的,結果現在要繼醒腦丸之後,點亮大力屬性了。】


    十六皇子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半人高的侏儒將挾持自己的刺客二人捆成了粽子,結結實實地繞了好幾圈,最後一手一個丟下河去,將“粽子線”,哦,不,是麻繩,將麻繩栓在船尾的墩子上……


    【這侏儒竟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在河裏遛人!不過他處置的是方才那些刺客,應該不會與我為敵。】十六皇子想著再裝昏一會兒吧,可以多觀察一下對方是敵是友。又見到那怪力侏儒對著自己身邊躺著的另一人靠近:【他想要做什麽?從那躺著的人懷裏掏出什麽……額?原來是給他包紮呀……嗬!僅用單臂把這漢子給扶起來了,侏儒我敬你是一條漢子。啥?】


    “賈寶玉?”十六皇子看清了看清了靠近油燈的侏儒的臉,赫然發現:熟人啊!


    “自稱是曹家人的圓臉小哥呀?別來無恙喲~~”寶玉的語氣很歡快。


    但是十六皇子不知為什麽覺得背上一寒:“你別這麽笑,我看著瘮得慌。”


    “要不是您老,我也不能大半夜地來寶應大冒險呀。我的武師傅也受了傷,巧了,您這醒來了,去搖櫓吧。”


    “憑啥是我。”本皇子從來沒幹過劃船的事兒!


    “憑我才七歲。”寶玉一臉你去不去的表情。


    “你知道我是誰嗎?”喂,再這樣我要擺明我的身份啦!嚇死你!


    “嗬嗬噠,抱歉,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寶玉單手將少年一托一提,少年半走半飛地到船尾與兩個粽子麵對麵了。


    刷了綠漆的老黃瓜從來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第一世,他自以為低調,實則招搖,每年捐的慈善款不計其數。


    第二世,他是真謹慎了,也將合法收益的一半用來捐助弱勢群體。


    你看,也是得到了位麵交易平台之後,他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回饋社會。畢竟這金手指是意外而得,如果隻顧著用它發家致富過著紙醉金迷、驕奢**逸的生活,那吳用相信,老天爺看不下去自己白得這個大作弊器。


    他一貫是相信因果的,有果必有因,有得必有舍。


    而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五年多的他,得到的家人寵,是真實而純粹的。雖不知大哥哥到底是怎麽去的、何時去的,但是寶玉相信,隻要位麵交易平台再次打開,修真位麵的名門長老總會有靈丹妙藥醫死人肉白骨的。後宅五年的見聞,足以讓他對這個世界的常識有足夠多的認知,於是寶玉計上心頭,隻待合適的機會。


    …………………………


    會試分三場:


    第一場,二月初十結束,賈珠是被攙進府裏的;


    第二場,二月十三結束,賈珠是被背進府裏的;


    第三場,二月十六結束,賈珠是被抬回來的,麵色青白得嚇人。


    把早守在府裏的女眷們唬了一大跳,等到將他安置在抱廈躺下之後,賈母都站起身跟著進了抱廈。原本坐在繡墩上的寶玉猶記得三年多前,賈珠在鄉試過後也有小半個月沒有來給賈母請安,此時也跟在賈母身後,被元春攔下:“寶玉乖,坐這兒別隨意走動,也別給老祖宗和太太添亂。”


    王氏急得前腳後腳直打跌,一連串地吩咐下去:“叫小廚房把溫著的參湯端上來”、“大夫呢?可去請來了?”


    馮大夫是賈府供奉著的,相當於是私人醫生了,寧榮二府裏頭的主子們尋常有個頭疼腦熱的,尋他。他早在前院裏候命,聽得吩咐,抱著醫藥箱子,匆匆地從東角門進來,由婆子領著,徑直穿過夾道進了屋,給老太太作了個揖,便給賈珠探脈。


    一探手把脈,便知不好,皺起了眉頭,又恐被老太君看見所不喜,便鬆開擺出嚴肅狀。


    再細細看了賈珠的眼白、舌苔,馮大夫基本確定了情況。


    “我這孫兒如何?”賈母一開口,在一旁伺候著的李紈低頭支著耳朵,攪著帕子的手骨節都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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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大夫文縐縐地說了一通,大意是:珠大爺原先體弱,會試的號子裏穿著幾層單衣壓根不保暖,凍了這麽些天,風寒入體;又因脾胃不適生冷硬食,恐怕有傷寒入侵的嫌疑。


    傷寒!


    二月裏晴天一個霹靂霹在了榮國府二房眾人的腦袋上,賈珠可是下一輩裏已經嶄露頭角的人物了,現在居然得了這惡疾!


    連大房的賈璉也難過起來:早知這樣,上回珠大哥勸我好好念書過後,我不將那避火圖偷偷塞在還給他的經義裏了,還害得他被二叔一頓臭罵。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頭,皇帝還得遲點死,有些事兒沒交代完,現在是書中五月,差不多再過書中的半年,他要死了……


    不過最近沒他很多的戲份,大家忍忍哈


    昨天睡覺半夜小腿肚子抽筋,真是……心塞……(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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