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榮國府大房二房的奶奶都有了身孕,雖然月份淺,還不宜廣而告之,但是府內的人基本還是都知道了,所以三春暫代兩位嫂子協助二太太以及大太太(這個是順帶的)理家的事兒這麽被老祖宗敲定了。


    要說王氏,除了麵對趙姨娘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其餘時候都智商在線,總歸庶女、侄女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在府裏多學一點庶務,以後出門子才不會墜了府裏的名頭——雖然王氏心知探春性子掐尖好強,但是人家能對自己伏低做小呀,王氏覺得自己寧可要一個三丫頭這樣心眼活絡的庶女,也不想要二丫頭那樣木頭樁子似的嫡女,不然能把自己活生生氣死。


    恰好是這期間,賈母接到姑爺林如海的來信,托嶽家替他監管下人清掃一下京城的宅子。


    賈母也曉得,此次姑爺林如海來,必是要留在京城過完年才走的,雖很不想才與外孫女見麵沒多久分開,但是留外孫女過年和留女婿過年的性質完全不同——尤其是女兒已經死了。放到哪裏說,都沒有堂堂二品大元棄了自己原有的宅子不去住,反而要住到嶽母家過年的道理。所以賈母沒理由攔著人家不讓整理宅院,那麽老祖宗也把這事兒甩手給交給了王氏。


    要是從前,王氏手頭銀錢緊,還真覺得這是個肥差,隨便扣扣便可以弄出幾百兩銀子的。可是現在,榮國府有花想容啊,那是下金蛋的母雞,王氏這一年小收了一千六百兩,這還是結算到十一月的,這個月底盤賬的時候,大約還可以收一千多(每月都隻分了一半的花紅)。如此安逸地額外收益,全部都是女人家的私房,自己何必要辛辛苦苦擔風險地去克扣公中的錢?做假賬也是一件很費腦子的事情好麽?


    王氏心說:年節將至,咱們自己府裏都忙得不得了,又是要計算莊子出息、又是要收鋪租、又要給各房親戚送禮、又要安排下人年底的賞賜、還要安排西北角作坊的事體……偏偏兒媳婦和侄媳婦都懷上了,自己一個人都恨不得掰成八瓣用,這時候給她添差事,老祖宗您可真不是個疼兒媳婦的。


    倒是黛玉聰慧又孝順,眼見著三春都被二舅母使喚得團團轉,想著既是自家的宅院,不好總是麻煩二舅母,於是和老祖宗說借了鴛鴦姐姐和幾個婆子去安排林府的采買、清掃、除塵、燒地龍等等事宜。


    “玉兒喲,你的身子骨可吃得消?”雖然這兩個多月相處,賈母也估計外孫女是看上去瘦弱的,實際底子還不錯:初來京城,水土不服也沒有,頭疼腦熱咳嗽也沒有;馮大夫來日常診脈的時候從沒說過黛玉哪兒不好。


    “多謝老祖宗關懷,玉兒的身子好著呢。”林黛玉拉著賈母的衣袖撒嬌,“便也叫我做點事兒吧,見天的坐著,都要上花了。”


    既是如此,賈母便說:“好了好了,我把鴛鴦借給你,有什麽不懂的隻管去問你舅母。”


    趕一隻羊也是趕,趕一群羊也是趕,於是王氏的理家實習小分隊又多一員。


    不過畢竟王氏比王熙鳳還要多吃了二三十年的鹽,老辣多了,一眼看出:二丫頭心裏頭不是糊塗的,自有一本賬,但是不擅與人交談溝通,連麵對下人的時候都無甚主見,不願意擔幹係;三丫頭雖然厲害,但是太過要強,想要方方麵麵都完備,並且對下人的要求太過嚴苛;四丫頭年紀尚小,性子清冷,卻是個有主見的,隻一點,不沾事兒——許是因為她畢竟是東府的人,在榮國府這邊即便待遇同迎春、探春無二,心裏頭也是有些不一樣想法的。至於黛玉,最聰慧通透的是她了,什麽都是一點靈,但是心思不在這些事上頭,但凡多走心一點,倒是個理家的高手了。


    於是王氏安排迎春管人、探春管賬、惜春管器具。


    這種安排比先前三個丫頭一股腦跟著李紈或者王熙鳳的時候要權責分明多了——不過也正是因為有這將近一年的跟隨兩位嫂子籠統觀後宅的打理手段,三人才不至於一上手慌亂。


    三春如何摸索著成長是一個長期事宜了,過了臘月中旬,林黛玉早早料理好了林家在京城的宅院,便掰著手指算日子:父親應當是這幾日到了吧?


    臘月二十二,趕在皇帝封筆前四日,林如海抵京。


    一到碼頭,連家也來不及回,也顧不上和三個迎接他的賈氏三兄弟寒暄,要進宮麵聖去了。倒是寶玉輕輕說了一句:“一別三年,林姑父春秋尚好,竟是和那時別無二致。”


    林如海上轎子之前深深地看了寶玉一眼。


    …………………………


    乾清宮。


    四喜親自守門,殿內隻有皇帝與林如海君臣二人。


    林如海進了殿內便長跪不起:“臣有負聖恩。”


    龍椅上的人長久未說話,隻有沉重的呼吸聲。


    身為朝中大員、皇帝心腹,林如海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行如此的跪拜大禮了(日常參見陛下躬身拱手禮便可,無需下跪,林如海多年未回京,隻有正月祭祖才需下跪),在他久跪腿發麻之際,上頭的人終於開口了:“起來說話。”


    “謝陛下。”


    “說吧,三年前老十一帶回來的賬目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此事,要從臣無意中得了一張飛鴿傳書的字條說起……經臣多番比對,初步猜測是有人在江蘇境內私自建鹽場,於是臣便利用巡視的機會悄悄暗訪。沒想到竟是被陳道偉察覺了,他於是以臣女的安危相要挾,臣不得不虛與委蛇,有負聖恩……”說到此,林如海又跪下了。


    老皇帝深深地出了一口氣:“林海,你並不是貪生怕死的性子,看在你後來將功贖罪的份上,此事先暫且記下。繼續說,你發現的密信如今還保存著麽?”


    “當時,內子病逝,府內人來人往,疏漏頗多。某日臣發覺書房有人進入的痕跡,心知怕是不好保存密信了,早晚會被人找出來,便將之糊在一本書裏,交給內子的侄兒們了。”


    “哦,這麽說,此時那密信榮國府?榮國府人也是知情的?”【知情卻這麽多年隱瞞不報?】老皇帝眯起眼睛,神色莫辯。


    林如海背後冷汗直冒:“此事未可知,因那賈家三兄弟返京之時船起火了,大多財物都毀於此……臣後來為了不惹人注意,便沒有再問賈珠等人那些書是否完好。”


    “你啊你!”老皇帝站起來踱步,頓了頓,又回頭拿手指頭點點跪下地下曾經豐神俊朗的探花郎,“若是朕的人沒有私下聯係你,你是不是打算……恩?”


    林如海神情堅毅:“臣雖苟且,仍不敢辜負聖恩,雖不敢稱忍辱負重,但是也從未停下打探私鹽案一事。”


    “不敢辜負?忍辱負重?未停止打探?那你打算何時上報?豈不是朕不安排暗衛去你府上,你一直隻作蟄伏?”皇帝的言下之意是:你現在給自己辯解是沒什麽用的,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又沒有實錘證明你仍舊未變節。


    “請陛下恕臣殿前失儀之罪。”林如海脫下朝靴,挽起褲腿:自小腿往上,是密密麻麻的刺青,這年頭講究的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隻有犯人才會被刺青(臉上),然後發配邊疆做苦力,謂之曰刺配。


    老皇帝一看林如海的雙腿,哪裏還會不明白,此人是真未辜負自己的信任。一時間又是感慨,又是帶著許些內疚,快步從殿上走下來,隻看了一眼,上頭仔仔細細地寫著自林如海假意歸順陳道偉背後之人,每每參與私鹽販售環節詳細的時間、人物、聚會地點:“卿這是……何苦……”


    老皇帝欲親手替林如海穿靴襪。


    林如海連連跪辭,含淚叩首:“臣蒙聖恩,是陛下欽點的探花,速速升遷為蘭台寺大夫,後又升為揚州巡鹽禦史。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隻恨自己勢孤力寡,又唯恐泥潭深陷,有生之年難以稟明陛下,便在雙股刺青以為記之……所幸陛下聖明,派暗衛與臣聯係,一麵控製陳道偉,一麵替臣清理了府邸的細作,臣方能將所見所聞據實以報。”


    “卿,卿……朕果然沒看錯你。這蘇州府台一職,便由卿先兼任著,待年後朕物色好合適的人選再說罷。”


    “蒙陛下信任,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穿號鞋襪的林如海行五體投地之大禮。


    老皇帝把林如海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卿乃國之棟梁,朕之臂膀,豈可輕言生死?倒是有一事,那賈府到底還有沒有保存著卿贈與的書,務必要搞清楚了。”


    “是,臣回去之後便去問詢清楚。”


    “此次破獲私鹽一案卿居功至偉,朕必有重賞!”


    林如海再次跪地:“臣不要賞賜,但有一事有求於陛下。”


    老皇帝心想,林如海不是這樣順杆爬的性子,但是如今真的開口了,必定是他很為難的事兒,於是和藹地問:“是何事?”


    “臣與內子僅有一女,現年十歲,下下屆應在選秀之列,但小女生來體弱多病,臣懇請陛下免去小女選秀,允臣自行婚配。”


    皇帝一盤算,將來林如海嫡女不論許配給誰家,必定是要正妻身份的,自己的兒子最小的今年都十七了,歲數差距有點大;而皇孫裏頭除了修遠(比小十六還大五歲),其餘的不過泛泛,指個二品大員的嫡女身份過高了。


    既然自己兒子孫子裏頭沒人和林如海的嫡女合適,老皇帝樂得現場手書一封:“朕老了,怕到時候糊塗錯漏了此事,先寫了免除選秀的批條給卿,日後令嬡待選之時再拿出來便可。”


    林如海再次叩謝聖恩。


    然後老皇帝叫四喜帶著他去偏殿梳洗,畢竟又是跪又是哭的,儀態不整了,接著又留了林如海吃了一頓飯,以示恩寵。


    …………………………


    林如海吃完一頓飯,在眾多求見陛下的官員羨慕的眼神中出了宮,馬車候在宮門外。


    此次進京,他身邊跟著的林二管家,在方才碼頭下了船之後去京城中的林府歸置行李了。留在宮門外的是林二管家的小兒子,站在皇城牆角下看著鎧甲明亮的侍衛們,小子的腿肚子還有點哆嗦,過了飯點沒見老爺出來,也不敢從兜裏摸幹糧吃。


    好不容易等到老爺出來了,小子連忙殷勤伺候:“老爺,您慢著些。”


    林如海扶著小子的手上了馬車,吩咐到:“回府吧。”


    “是。”


    回到林府,黛玉已經在正堂候著了,父女兩幾個月沒見,自是一番激動不談。


    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看我,隻顧著與爹爹說話,竟然是沒讓爹爹去換衣服。”一麵又說:“今兒我早上出門,被老祖宗吩咐了好幾遍,叫您晚上去榮國府吃宴。父親先去洗漱吧,想必不一會兒幾位表哥也要來相請了。”


    大約是此地地皮薄,才說起賈府三兄弟,賈珠等三人來請姑父過府吃酒了。


    林如海換了衣裳,在書房見了三兄弟,一一問了課業情況和生活情況。他鼓勵賈珠,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若是在京中無甚進益,出去遊學說不定能夠開拓眼界與思維;並且肯定了賈璉年後要捐官的做法,隻說“場麵上走動起來,有個官身也好不被看輕。”;至於寶玉,寶玉是林如海最看不透的人了,要說聰慧也是有的,可是偏偏不肯讀書了,再一想他出生時候的傳聞,林如海又覺得應當是榮國府的老祖宗想得通透,給她小孫子指點了活路與明路。


    不過這樣一來,原本妻子想要將女兒嫁回娘家的事兒有待斟酌了,畢竟寶玉胭脂二郎聲名遠播,要說喜好雜學沒關係,如果是純然的紈絝,自然是配不上自家的掌珠。


    所幸玉兒年紀還小,又得了陛下手書免去了日後選秀,自己還可以替她慢慢相看——思及此,林如海哪裏會不知道家裏沒有個女主人的不便,但是為了不委屈玉兒,他現在還是不打算續弦,隻好將玉兒安置在她外祖家托老太太教養著。日後,日後再說罷……


    林如海將妻子的三個侄兒都指點了一番,見賈珠若有所思,賈璉一頭虛汗,寶玉麵帶微笑,便說起了上回交給賈珠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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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此事真是險之又險,偏偏陰差陽錯在暗處的那些人都以為這書早被火燒了、被水泡了。而知道書還好好兒的幾人壓根沒把珠大爺和寶二爺當時護著書的事兒放在心上,那關頭,大家都帶著自覺對自己最有用最寶貴的,大家夥兒都帶了銀錢,珠大爺是舉人老爺,要去考狀元的,特別寶貝書籍也是正常的。


    加上此事知情的人都在賈府內宅,還都是爺們的心腹,與別個碎嘴的下人也不一樣,曉得那火起的蹊蹺,並不多談這件事。


    也是縱火之人想當然了,沒見到眾人上岸帶著書,也沒見到榮國府三個少爺回京之後有異常,放過了此事——可見,榮國府在有心人眼裏,壓根不上檔次,不需多加關注。


    林如海是無意間感慨的樣子,對賈珠說:“可惜了當初我與你的那些書,上頭倒是有我當初準備科考做的注解……”


    賈珠沒想到林姑父能夠直接這麽快說起這個事兒了,張了張嘴,便是賈璉開了口:“林姑父你是不知道,我大哥哥把那些書當做命根子,船走水的時候叫大家一人帶一兩本,揣在懷裏搶救出來了。”


    “哦,想不到你竟如此有心。”林如海點點頭,“我這裏還有一些江南大儒近年來出的著作,回頭一並給你。先前的那些,若有疑惑,可下午一並問我。”便吩咐外頭叫林二管家把他某某箱子裏裝著的書拿出來,交給賈珠的小廝——書童青鬆、蒼柏前兩年便成家了,他倆學識都是不錯的,唯獨欠缺一些人情曆練,現在在外頭行走,賈珠另與他們事體,多多鍛煉,日後也是臂膀。


    知道了想知道的,林如海隨三賈動身去榮國府了,一路上,黛玉同林如海是一輛馬車的,父女兩個隻幾個月沒見,但是都覺得對方變化頗大。黛玉覺得父親瘦了、蒼老了;林如海覺得黛玉的精神氣更好,方才在府裏安排事宜也是井井有條的,多了幾分幹練。


    因林府和榮國府並不遠,不過兩刻鍾時間到了。


    此時的榮國府大開中門迎接林姑爺,賈赦也穿戴得人模人樣地與下了馬車的妹婿寒暄,一邊心頭暗恨自己弟弟瞎忙,拿著雞毛當令箭,每天整得好似工部沒了他不行似的,如此留自己一人應對妹婿,壓力頗大。


    幸好林如海為官多年,自有交際的一套,他也曉得同自己這個大舅兄不能說什麽四書五經,隻說著南地風俗什麽的,倒是叫賈赦不久聽進去了,居然與曾經的探花聊得有滋有味。


    眼看自家老爺和林姑父從中門聊到老祖宗的院子,賈璉在心裏頭感歎:自家老爺看起來也不賴麽,站在林姑父身邊,兩人侃侃而談,也像是一個名士了,由此可見近朱者赤,古人誠不欺我。


    台階上的小丫鬟們早站的整整齊齊的,既不說笑也不敢亂動,一方麵是三春調/教之後的成果,另一方麵是她們深知來人的顯赫,不好露怯丟了府裏的臉麵。


    丫鬟們井然有序地行禮問安、通報打簾,賈赦領著妹婿來拜見賈母,身後跟著林黛玉和賈府三兄弟。


    嶽母女婿上一回見麵還是十多年前林如海尚未離京的時候了,當時是女兒女婿相攜而來,是好一對天作之合,現在女婿猶在,女兒卻……賈母眼眶紅了紅,連連叫拱手行禮的林姑爺“不必多禮”。


    講真賈母一個內宅老婦人,和林如海的共同話題更少了,好在他們還有共同關心的對象:林黛玉。


    於是賈母說了說黛玉在賈府的日常,當林如海聽到自己女兒和三春一起跟著二舅兄的妻子學掌家的時候,還是站起來正色道謝了,畢竟這些事兒,隻有家中女性長輩才能教的,父親畢竟不能代替了母親的全部職責。


    坐了小半個時辰,賈母和林如海達成一致:年後林如海回揚州,而黛玉仍舊留在京城。


    旁邊聽著的黛玉雖然萬分不舍,從心底知道父親的做法是為自己好,外祖母也是真心疼自己的,但是畢竟與父親分離,殊為難受,一時間險些又紅了眼眶。


    再不一會兒,賈珠說有幾篇文章要請教林姑父,於是賈母笑說:“去罷去罷,珠哥兒你也不必太發狠了,你林姑父還要再京城呆小半個月呢,日子且長。”


    賈珠確實是拿了文章討教,還特意拿出前幾日從賈母那裏拿回來的那本《春秋》,也不知道老祖宗用了什麽法子,那原本被拆開的書頁竟然又被糊上了,天衣無縫,一點被拆閱的痕跡都沒有。(寶玉昂頭:是我幹的!)


    林如海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書,又看了看賈珠。


    賈珠猶自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隻是說:“這基本侄兒都已經看明白了,抄下不解之處,都在紙上,懇請姑父為我解惑。”一麵遞過去關於學問的不解之處——要是語氣再自然一點更好了。


    林如海拍了拍書的封皮:“好,從這一句‘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開始說……”


    又是小半個時辰,講解完畢之後的林如海自若地將那本《春秋》收進袖子裏,恍若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倒是叫賈珠覺得自己方才太過刻意了,果然還是年輕啊。


    …………………………


    賈母早早派人去工部給賈政送信了,說今夜家裏有個家宴,叫他務必早點回來,於是賈政戀戀不舍地丟下的加班事宜,坐馬車回家了,到家還特意先沒換了官服去與妹婿打了個招呼,得了妹婿誇讚的“兢兢業業”之後又匆匆回榮禧堂洗漱。


    這家宴又與黛玉來的時候不同了,畢竟林如海是成年男子,便分了兩桌,用屏風一攔,也是和樂。


    酒足飯飽,林如海便提出告辭了,這麽一來,黛玉也是要回京城的林府住著的,好替他爹爹安排日常起居等等,賈母雖然萬分不舍,終究還是拉著黛玉的手說:“回去這幾日不可挑食、不可熬夜、不可……”


    直叫黛玉聽得眼淚汪汪,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要久別不見了。


    送走林氏父女,王氏也不得空,把林姑爺送來的年禮造冊,因今年是林姑爺親自登門的,又有黛玉在賈府住了幾個月的原因,所以禮比往年厚了三分,抬箱子的婆子、小子都在心裏咂舌:說江南富貴,可真不假,方才有個箱子不小心被撞開了,裏頭是滿滿一箱子的蘇綢!


    王氏捏著禮單子,看著上頭寫著的緙絲、錦緞、毛皮、木雕、太湖石硯、蘇州湖筆、澄泥石刻、蘇式牙雕、太湖珍珠……歎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林姑爺如此盡心地叫人準備年禮,不是因為黛玉要暫住榮國府,怕咱們照顧有疏漏,想叫咱們多上點心麽?


    說句心裏話,婆媳是天敵,姑嫂也不易相處,尤其小姑子賈敏是驕傲的性子,與自己不太投性子,但是總歸是小矛盾罷了,哪裏能牽扯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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