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黛玉來到榮國府已經一個月了,因為她一直住在賈母的院子裏,寶玉每日與老祖宗請安的時候都能撞見,兩人作為表兄妹,一屋子丫鬟婆子伺候著,也有長輩,便是說幾句話也沒什麽的。幾次接觸,寶玉倒是覺得黛玉此人心眼兒有些小——倒不是貶義,而是說她什麽事兒都往心裏去,思慮過重了。出於對《紅樓夢》女主角的特殊情感,寶玉對黛玉的關注難免會多一些,非關男女之情——對方才十歲呢!


    寶玉都能發覺的事兒,賈母自然也察覺到了,一方麵她又是心疼,一方麵又是覺得心酸,為了叫黛玉更有伴兒一些,賈母差人去請來史湘雲,與黛玉同吃同住。


    可是史湘雲的性子,說好聽了是天真浪漫,說直接點是口沒遮攔,倒是和黛玉並不很投緣,她反而覺得林姐姐好使小性子,動不動紅了眼眶子,有些沒意思。


    而林黛玉呢,則覺得史湘雲較之女兒家太過豪爽了,而且對著寶玉表哥總是喊“哥哥”,聽得人怪羞澀,也怪不舒服的。


    當然,這隻是小女孩之間的小矛盾,大多時候,黛玉、湘雲因為有三春一塊兒,說說笑笑也是挺融洽的,不過因為三春往往午後便要或者跟著珠大嫂子、或者跟著璉二嫂子學些理家的事物,所以到了午後,住在榮慶堂碧紗櫥的兩位嬌客才會覺得頗為不活絡,不過女兒家在後宅的日子都是這樣子的,繡繡花、看看書、下下棋、彈彈琴,時間便也過去了。


    …………………………


    九月初的時候,秋色的六種口脂和一種限量色都是李紈和王熙鳳擬了,列了單子叫賈母等人過目的。當時賈母說了:“我和你們兩個太太年紀一把,並不很清楚外頭小姑娘、媳婦子的喜好,這選什麽眼色,你們同三個丫頭商量著辦是了。”


    秋日的六色與單色限量口脂,再加上還有等於說是李紈和王熙鳳**指導,榮國府西北角小作坊自行配料的胭脂、眼影綠茶味兒的卸妝油(為了中和葷油油脂的氣味,作坊一個婆子提出用茶葉去味兒的法子,用的是最下等的粗茶和茶葉碎,調試成功後果然卸妝油清香怡人,老婆子因此得了十兩銀子的賞錢,惹得一眾丫鬟婆子更加有創造熱情和幹活熱情了,此不贅述。)


    因為新色號的口脂和更多樣化的產品,九月份,花想容的銷售更加火爆。十月初,孫成又送來了鋪子的出息,兩千四百兩,刨去成本,淨賺兩千兩,再留一半以備不時之需,另一半當月分了。最小股的三春每人都拿了三十四兩。


    倒是因為這事兒,賈母想起來了,玉兒鬱鬱寡歡沒關係,自己可以帶她出門子散心去呀。於是老祖宗張張嘴,下頭人跑斷腿,蓋是因為賈母說了,別的府的女眷都有人聽說了,花田莊子景色好,偏偏自家人都沒去看過,於是吩咐下去,十月初十,帶著一家子女眷去水仙庵住兩天,順便瞧瞧花田莊子的滿園鮮花。


    水仙庵供奉的是洛神,便是因此而得名。它位於城北郊外五裏地處,距離花田莊子倒是很近,因為莊子簡陋不適合女眷們住,賈府的人常去水仙庵燒香,而水仙庵的姑子也常來往於賈府,彼此間比較熟悉,所以王熙鳳差人去水仙庵包了一個院子。白天姑娘們可以去莊子上走走,傍晚再回庵裏吃齋菜,這對於女眷們來說,已是非常難得的出門散心活動了。


    所以賈母一發話,幾個姑娘都很高興,黛玉也不例外。


    雖然有邢氏偶在心頭抱怨老祖宗想一出是一出,不過數著才送來的一百五十兩銀子,邢氏覺得去花田莊子也是挺好的,仔細看看,自己也可以置辦一個,叫娘家人管起來,日後……咳咳。


    再說了,這事兒主要忙活的也是李紈和王熙鳳,邢氏和王氏兩個做婆婆的人隻需要最後過目一遍也是了。


    十月初十,賈赦早早說了今日與朋友有約,賈政則是說近來一直比較忙,難得休沐日,實在是不想出門轉了——正巧,賈母也不稀罕看到兩個老胡瓜臉似的兒子,隻是指明了,幾個孫子是要護送女眷出行的。


    寶玉本來瞧著賈環可憐巴拉的臉,想要叫他一起出門鬆散鬆散,不過被賈政無情地駁回了,說待會兒要考查環哥兒的課業。


    寶玉在心裏頭給庶出的弟弟默默點了一根蠟燭:死道友不死貧道,環哥兒,一路走好。


    最後車馬隊伍浩浩蕩蕩:


    賈母坐一乘紅木雙輪馬車,雲錦帷幔,簷上還掛著銅鈴和牌子,上書榮國府三字,前駕三匹豐神俊朗的好馬;


    邢氏、王氏分別乘雙人馬車;


    李紈(奶嬤嬤抱著苒哥兒)、鳳姐兒各自乘單人馬車;


    湘雲、黛玉二人共坐一輛翠蓋珠纓八寶單馬車;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輛朱輪華蓋單馬車;


    然後還有賈母的丫頭鴛鴦、鸚鵡、琥珀、珍珠,邢氏的丫鬟秋桐、秋香,王氏兩個丫頭金釧、彩雲,李紈的丫頭素雲、碧月,王熙鳳的丫頭平兒、豐兒,林黛玉的丫頭紫鵑、雪雁,史湘雲的丫鬟的丫頭翠縷,迎春的丫頭司棋、繡桔,探春的丫頭侍書、翠墨,惜春的丫頭入畫、彩屏,有頭有臉的大丫鬟二十一個,另有各方婆子、姑娘們的教引嬤嬤三十來個,統共五十多人做了騾車九輛。再加上主子們的吃穿用度等物,又是裝了好幾大車,榮國府這麽一出門烏壓壓的占了寧榮大街滿街的車。


    另有三個半爺們都是騎馬的。為何是三個半?


    且聽我說來。


    其一自然是年歲最大的賈珠,他的坐騎是一匹棗紅色的母馬,性格溫順。


    其二是賈璉,他騎的是一匹烏黑油亮的大公馬,活潑好動,善於奔馳。


    其三自然是寶玉,白馬藍衣粉麵如玉,要是年紀再大一點兒,走在街上非得接到數不盡的香囊、帕子——姑娘家拋的。可見‘胭脂二郎’並非單單指他善於做胭脂,也有誇顏值的意思。


    剩下的半個是蘭哥了,他被家丁一抱在身前,坐在一匹棗紅大馬的背上,東張西望,頗為好奇。本來李紈的意思是叫蘭哥兒和自己一同乘車的,但是珠大哥哥卻叫家丁一牽來一匹和自己坐騎同色的高頭大馬,賈蘭平時在故作老成,這時候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果然還是孩子麽。


    出了城,一路往北走,小半個時辰到了水仙庵,李紈居然吐了,一下馬車被賈母吩咐去歇著,所以勞心勞力的王熙鳳指揮仆婦歸置好箱籠,幸好有三春能搭把手。


    等安置好一應事體,水仙庵的師太因略懂醫術,給李紈看過之後便給賈母等人報喜:“恭喜老夫人,貴府上的大奶奶這是有喜了,約莫兩個月的身子。”


    這可真是好事情,於是賈母大手一揮給水仙庵捐了五十兩香油錢。王氏也是喜氣洋洋的,覺得自己妯娌是哪樣都不如自己,出身不如自己、夫君不如自己、孩子不如自己、孫子緣也不如自己(雖然王熙鳳叫王氏姑媽,可是畢竟李紈生出來的孫子才是自己的親孫子喲),於是看而媳婦兒越發順眼了,也布施了三十兩。


    王熙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隻覺得心焦不已,又想著:或許是此處的風水真的好,不如這幾日我也誠心拜拜,好叫洛神娘娘保佑我得一佳兒。於是後幾日,也是日日潛心拜洛神,也捐了二十兩銀子。


    榮國府來這一趟,才方住下,還沒吃上齋飯,水仙庵收了不下一百兩,姑子們看著以老太君為首的女眷們都好似塑了金身的仙女兒,此時雖然沒有諂媚得把榮國府女眷們供起來,但是也是殷勤無比。


    這看在黛玉眼裏,又覺得頗為無趣,這跨出紅塵的方外之人竟然如此在意身外之物。


    中午的齋飯是素油煎豆腐、鹽水煮毛豆、胡瓜炒雞蛋和菌菇湯,菌菇是春日裏曬幹的,防潮防蟲收藏好了,待要用的時候再提前泡發,做湯的時候撒一把,滋味噴香!主食是腐皮包子和饅頭。


    賈母心情正好呢,才來了水仙庵,大孫子的媳婦兒被診出來有了身子,便叫李紈在自己屋裏休息,飯食也送進去吃便是了,又囑咐苒哥兒的奶嬤嬤:“你可得照顧好哥兒,不要叫他朝他娘身上撲,曉得不?”一麵又對黛玉說:“玉兒你嚐嚐,水仙庵的腐皮包子頗為有名。”


    三個爺們在外間吃,賈璉好鹹鮮,平日口重,今兒難得吃一頓齋菜也覺得別有風味。不過再津津有味,璉二爺還是有些羨慕珠大哥哥的,這嫂嫂都已經是第三胎了,自己媳婦兒連個蛋都沒有下。沒有蛋也罷了,按理說,自己睡過的女人也不少了,除了外頭那些粉頭本是喝了藥才出來接客的,其餘無論是家裏的丫鬟還是府外的風流俏寡婦之類的,全都沒有個信兒。賈璉難得地開始懷疑人生了,難道是自己命中無子?


    嚇!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可怕了,賈璉連忙甩甩頭,囫圇吞了一個腐皮包子。


    午飯後,史湘雲是在水仙庵裏坐不住了,攛掇著三春幾個想要去聞名已久的花田莊子,賈母禁不住幾個小姑娘撒嬌:“你們啊你們,罷了,叫寶玉帶你們去轉轉。丫鬟婆子都帶足嘍,可不許淘氣,知道沒有?”


    “老祖宗您不去?”


    “老祖宗我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小姑娘,今兒坐馬車快把我搖散了,得先歪著歇一歇。明日再去罷。”


    同理,邢氏和王氏也不去,而李紈本次出來估計隻能待在房間裏休息了,王熙鳳則是想要誠心拜拜洛神娘娘,所以今兒也不去。賈珠飯後探望過李紈回府了,他今晚還有文會要參加。賈璉則是不知道去哪兒撒歡了,如此說來,老祖宗都不需要掐指算,也隻有寶玉才能領著姐妹五人出門了。


    花田莊子距水仙庵不過二三裏地,要是寶玉一人,足下生風用上淩波微步的步法,走路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可是他看看身後一群纖弱姑娘,遂叫一月二月趕了馬車出來。另有家丁八人與小廝四人跟車走著,保護女眷安全。


    馬蹄噠噠,慢悠悠搖到了花田莊子的時候,早有腳程快的家丁阿九阿十來打過招呼了,平日裏在花田裏幹雜活兒的小子們現在都被趕到一個院子裏去了,怕唐突女眷。留下的是白發蒼蒼的老孫頭以及一些年紀尚小的童子。


    一下馬車,五個姑娘家並她們的丫鬟十人(史湘雲是自己帶著一個丫鬟叫翠縷,但是因她來每每來賈府,賈母都會讓身邊的珍珠過去服侍她,所以剛好是十個丫鬟)都驚呆了!


    百畝花田,寶玉放權,精通此道的老孫頭全權安排種上了當季的花木,紅一片、紫一片、粉一片、黃一片,秋海棠、番紅花、花燭、倒掛金鍾、紫薇、一串紅、茉莉、珠蘭、米蘭、繡球花還有各色菊花……三春和史湘雲都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京城裏寸土寸金,院子能有多大?出門子做客的時候也少,自家院子的花花草草早看厭了,哪裏曉得這城外竟有如此景致,疏朗而開闊,滿目鮮活。


    而黛玉呢,雖然生活在氣候宜人的南方,但是從前身子骨不好,也極少出門,等到再後來,即便身子好了,也要為母守孝,更是不方便登別人家門了。是以,雖然她是花朝節生的,也沒見過如此這般百花齊放的場景。


    史湘雲一路走來讚歎連連,好奇地問東問西,老孫頭一一介紹,走了幾片花區,小姐們氣喘籲籲了,恰好茅草亭子可做小憩。


    五位少女和一位少年坐定亭子,秋風拂麵,甚是宜人。


    迎春身處花田中間,舉目四望,不由地讚歎:“這兒的景致真是不錯。”


    黛玉也說:“來此一遊,倒是想要歸隱田園做一花農,飼弄花草,樂以為生。”


    探春卻說:“寶二哥,你手底下真是人才濟濟,這樣一個莊子,也是井井有條的,安排如此周全,才能保證花想容做口脂需要的花汁不會供不上。”


    黛玉一臉吃驚:“原來花想容口脂竟然是府裏的產業麽?”說來倒也是巧了,黛玉是不好管閑事的性子,帶來的王嬤嬤和雪雁也是老實巴交不胡亂走動的,在榮國府住了小一個月,居然不知道花想容是府裏的產業。【自己來外祖家不久,珠大嫂子和璉二嫂子便送自己幾套口脂,叫自己用也可,送人也可呢!原來竟是如此。】


    史湘雲暗暗覺得有些開心,大約是因為林姐姐對榮國府的事兒知道的不如自己多吧。然後又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姑祖母對自己很不錯的,林姐姐除了生氣一點也沒什麽不好,自己怎麽能如此狹隘呢?由此,她之後說話竟也多讓著林黛玉,倒是叫三春和黛玉有些不解,不過隻要氣氛和樂,湘雲是為何反常這並不很重要。


    在茅草亭子喝了一會兒花茶,湘雲又說:“哥哥,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口脂是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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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玉有些抱歉地說:“此地的工坊隻負責將花汁收集起來,並不涉及後續做口脂的工序了。工坊多為青壯男子,姐姐妹妹們恐是不便過去。”


    湘雲覺得有些遺憾,寶玉便開口提議:“你們想不想要花環?老孫頭編花環的手藝很好,你們可以照著他給的樣子自己編一個?”


    史湘雲是小孩兒的性子,又才九歲,很是好哄,聞言開心地點頭:“好呀好呀,要用到哪些花兒?是我們自己去摘麽?”


    黛玉搖搖頭:“我不去,好好兒的鮮花,長在地裏便也罷了,做什麽還要把它們掐下來……”


    一時間史湘雲差點沒忍住又想和林姐姐嗆了,好在此時寶玉溫和地開口:“也不妨事,想編花環的與老孫頭去摘花兒;想再歇一會兒的便在此地再坐坐,聽聽風聲、鳥聲也是極享受的。”


    然後史湘雲、探春、惜春去編花環,迎春、黛玉留在亭子裏。寶玉坐在亭子裏,看見兩株挨得特別近的一串紅,想必是先前被連根拔起用於當做武器的那倒黴兩枝了,竟然這樣也被老孫頭重新養活。


    寶玉忽然想到從前的從前,小時候饞糖果,可是在福利院裏頭,糖果這樣的奢侈品隻有過年過節才會有得吃,大家嘴饞了怎麽辦?去摘路邊花壇的一串紅,拔掉根部吸食花蜜,甜滋滋的。也不管有毒沒毒,反正大家都那麽吃,後來長大了,路邊綠化帶的植物都換了品種,偶爾再在公園看見一串紅,卻又擔心是不是打了藥驅蟲的等等,再也沒嚐過花蜜滋味了。


    迎春見寶玉呆呆地看著兩株花草,便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寶玉?你在看什麽?”


    寶玉回神一笑:自己是有想太多的毛病。


    然後他起身,一步從亭子上躍下去,雪雁剛發出小小聲的驚呼,被自家姑娘看了一眼,她立馬捂住自己的嘴。


    寶玉掐了兩朵花,又手一撐跳進亭子:“二姐姐不是問我在看什麽?便是這個了。”


    示範了一遍吃法,迎春果然有些好奇,寶玉要把手裏的第二朵遞過去,想了想,又用桌子上的茶水給那一朵一串紅的花衝了一遍。


    迎春的大丫鬟司棋操心很多,憂心忡忡地說:“寶二爺,這……能吃麽?”


    “放心吧,吃不壞。我從前……經常吃。”


    迎春很相信自己這個寶兄弟,遂試了一試:“恩,果然甜滋滋,還有花香呢!”


    忽然,一旁的雪雁自以為小聲地說:“姑娘,要不要雪雁給你摘一朵過來?”


    話音一落,寶玉和迎春都回頭看林妹妹。


    黛玉臉一紅:“你多嘴。”可是麵上有些委屈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寶玉一轉念想通其中關節,拱手給黛玉陪了個不是:“是哥哥我疏忽了。”


    誰知道不道歉還好,一道歉,黛玉眼眶子紅了:“寶玉表哥哪裏有疏忽,是我方才口口聲聲說掐了花兒不好的。表哥不與我一朵自然是沒錯。”


    哈?賈寶玉一臉懵逼。


    迎春給寶玉使了個眼色,叫他再去摘一朵來,他倒是馬上看懂了。於是用了比方才還要利落的身手,翻進翻出,將一朵一串紅遞到黛玉麵前:“林妹妹莫生氣,你常常這個,滋味確實不錯。”


    黛玉見寶玉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倒是麵色又一紅,此紅非彼紅,於是拿帕子接了一串紅的花兒。


    雪雁立即拿了白水過來:“我與姑娘衝衝它。”


    等到黛玉不好意思地用帕子遮掩著嘴吸食花蜜的時候,寶玉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這便是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林妹妹一口氣憋著咳嗽了幾聲,想要哭的——因為覺得寶玉表哥在取笑自己,然後看到他搓搓手,隨手在空中一撚,變出一個小瓷瓶,竟是天衣無縫、毫無破綻。於是林妹妹忘記剛才自己為什麽覺得委屈了:“寶玉表哥這是怎麽做到的?”太神奇了!好像是耍雜戲的!


    “秘密。”寶玉的食指在嘴邊比了一下,然後對一月說,“換一壺溫水,衝這平陰玫瑰鹵子給二姑娘、林姑娘嚐嚐。”


    終於哄好的林妹妹,直男寶玉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覺得小姑娘的心思實在是太纖細敏感了……


    臨走的時候,老孫頭拿來了春日裏、夏日裏寶二爺吩咐叫做的各色花鹵子,放了蜜糖漬起來的,香甜得不得了。


    五個姑娘家每人分了兩個巴掌大的小瓶子,回程的路上嘰嘰喳喳的,都說明天還要來。寶玉在馬背上輕輕地嘶了一口氣,覺得陪小姑娘郊遊也是一件挺累人的事兒。


    …………………………


    因為下午超過往日的運動量,晚飯的時候,姑娘家都吃的比往日多一些,惹得老祖宗連連吩咐她們:“吃飽了得散散步,消消食兒,不可馬上歇息,知道了麽?”


    第二日,養好精神的賈母、邢氏、王氏和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賈璉也一同去了花田莊子。今日的活動是去挖野菜,因為湘雲始終記得昨個兒下午,老孫頭無意間說的一句‘現在灰灰菜正是好吃的時候’,於是一群幾乎沒吃過野菜的姑娘興致勃勃地說了要去挖野菜——算吃過,吃到嘴裏也是經過深加工的那種,根本分不出是什麽野菜,幾個姑娘家昨晚和寶玉問清楚了花田莊子附近的水源和空地了,今兒出門穿戴具是簡潔大方便於行動的,還吩咐丫鬟去尋了小鋤和籃子。


    史湘雲還調笑黛玉:“林姐姐這回不說‘好好的野菜,長在地裏,把它們掐去做什麽’了?”


    黛玉笑著捶了她一下:“偏你促狹!”一麵又想到昨天自己第一個吃到玫瑰鹵子,突然覺得從前自己的想法太偏激了,花落成泥固然是一種歸宿;可是被人采擷做了幹花,或是奉獻了花蜜,香滿乾坤,不是也免去了零落塵泥碾作塵的苦楚麽?(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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