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百兩,被用補償租戶的三個月租子、於重新裝修鋪麵(包括門頭、店招、內飾、櫃子、銅鏡等等)、采購材料(包括口脂的外包裝、陶瓷小盒子、以及蜂蠟等等)。唯一不需要另外花錢的,是人手了。


    賈母從自己的陪房裏挑了一對年輕、相貌尚可、腦子活泛的夫婦,又叫王熙鳳在府裏找了相貌較好的八個婆子、八個丫鬟、八個小廝,是擺在店裏招呼客人的——因考慮來客會是女眷多,故而小廝的年紀都不大。至此,花想容的夥計也齊活了。


    然後,老祖宗並吩咐二兒媳王氏去找手腳幹淨、性格老實簽了死契的丫鬟婆子去做口脂,地點在榮國府後院西北角的一個小跨院裏頭。雖然大部分丫鬟在寶玉眼裏都是童工,但是講真在這個社會,這已經是相當好的差事了,在燒著火盆的屋子裏,坐著做活計,月例照常發,每天隻要做四五個時辰夠了,單單負責這個,也不用操心別的,吃食也有人送來。簡直不要太享福!


    這是個肥差,王氏多照顧自己的陪房們一點也是無可厚非,如此正中寶玉的意,偏偏湊巧的很,當初在王氏生寶玉之時的四個丫鬟都在其中——當然,現在她們已經是小管事婆子了。


    寶玉像模像樣地倒騰了一個保密契約,叫被挑中做口脂的人都來畫押,當然,這其中也有幾個識字的丫鬟——比如寶玉身邊的一月二月,雖然日後不必去做口脂,但是因為同樣知道了製作流程,便也被要求來走個程序。當然,錢嬤嬤也不例外。


    按一個血手印,然後領一碗紅棗湯,眾人隻覺得寶二爺嚴肅得可了——都是家生子,憑誰是想全家沒活路了才敢出賣方子?當然,等到花想容火爆銷售之後,下人們倒是覺得寶二爺的做法也沒錯了,畢竟財帛動人心,再後來還真有收了外府人錢財,想要偷花卉汁出去的下人,不過被人發現了,沒成。此為後話。


    寶玉以保密口脂做法為由頭,騙來王氏曾經心腹丫鬟的指尖血,加上另外十來個丫鬟婆子,將慎言的符壓在所有人的血指紋上,割破手腕子(如今想要割破手腕子,比小蘿卜頭時期要容易多了,也是萬幸)以自己的血為引子,心中一直默念銜玉而生的事兒,等到手腕傷口發熱自愈,符咒消失,這便算成了。


    這與上回給老祖宗、賈政、賈珠的用法有些不同,上回他們是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說漏嘴,主觀使用的,隻會在不小心將要說漏的時候打嗝放屁之類的岔過去,這些下人是被動接受了慎言,因寶玉花了更多的血,所以會模糊了對他所求慎言時間的記憶。更為神奇一些,消耗的鮮血也更多了些,好在如今寶玉身體好,這耗費的量比重啟位麵交易平台要少得多,也不必用生血丸,回頭食補是了。


    總之,榮國府小部分下人因為這件事兒而轉起來了,但是除了邢氏與王氏接到了比往日多得多的帖子之外,花想容鋪子的開張還遠遠沒有影響到榮國府後宅的日常。直到……


    直到……三月初,花想容要盤賬了。


    二月份,開張五天,這賬目太好算了,口脂的產量每天都是限量的,一百二十盒定價半兩的初春六色,和一個定價一兩的慕色。一共收進來三百零五兩!


    雖然花銷除去打賞應當付給賈母的租金和要給看店眾人的賞錢,但是還餘下二百七十兩!這二百七十兩中,成本幾何唯獨寶玉與賈璉知道。


    賈母說,二百兩分了,餘下七十兩拿來買蜂蠟和精油(原材料裏頭,油脂比較便宜)。


    於是大房二房的婆媳四人,一個月多前,怎麽拿出去的錢,一個多月之後怎麽拿回來了。


    寶玉把分來屬於他的二十兩推給賈母:“老祖宗替我收著是。”把賈母哄得開心得很。


    倒是三春,寶玉與她們姐妹三人添了一兩,好叫她們三個可以平分,於是三姐妹每人得了七兩銀子。三春再次推拒了一次,被老祖宗按下:“收著便是,姑娘家身邊多一點零花又怎麽了?本是該嬌養的嬌客。倒是收了銀子,該怎麽花自己心裏頭得有盤算,我說你們得和珠哥兒媳婦學學如何持家,和璉哥兒媳婦學學如何理事。老二家的,你說是不是?”


    王氏得了好處,眼見日後的好更多,擺明是老祖宗給大家送銀子,此時心情怎麽都是好的,也連連點頭:“老祖宗說的是。”


    於是三春便定下了,每日午後跟著李紈和王熙鳳學學怎麽理事兒。


    得空了,王氏悄悄問寶玉這一盒口脂所費銀錢幾何,寶玉笑而不語。


    倒是王熙鳳,扭著賈璉的耳朵威逼利誘,賈璉才伸手比劃了一下。


    王熙鳳捂住自己的心口:“才這麽點兒本錢?!”雖不是一本萬利,但是一本五十利、一百利的也很嚇人好不好!!!寶玉真是好黑心啊好黑心。


    被王熙鳳戲稱黑心的寶玉現在大概是邢氏眼裏最可的人了——別誤會,邢氏隻是盤算著二月才五天回本了,三月開始是純賺的,嗬嗬嗬,於是她完全大力支持增加產量這個議題!這幾日來來回回出去應酬多少趟了,聽到那些個女眷在說花想容的口脂,還有來與自己套近乎想要繞過每日的限製求買慕色的!雖然邢氏並沒有插手花想容經營的權利,也並不能應承給別人插隊搞點特殊待遇,但是這樣的受歡迎也足以讓她虛榮好久了。


    對,加大產量是勢在必行,寶玉預計過這顏色鮮豔的口脂會受追捧,但是沒想到會這麽火爆。一時間,產量倒是供應不上了,於是王氏帶著兒媳婦/侄媳婦,又把榮國府的下人梳理了一遍,各處冗雜的婆子、丫鬟(女兒家用的口脂,怎麽也不能夠是小子做的,否則鬧出事情來,榮國府也得不了好)都集合起來,這回,榮國府的下人裏頭了不得了,有七大姑、八大姨、隔壁老王的閨女是第一批被挑走的心靈手巧的下人,回頭回家休息的時候,白白壯壯的,還帶回來打賞——這活計!使得!


    她們看中的不是月錢,而是老祖宗說了,日後去做口脂的,都另可以領一份賞錢。隻要你是認真仔細的,殘次品做的越少,賞錢越多。


    錢麽,誰不喜歡?在花廳裏一坐一整天,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比往日掃院子、打水什麽的活計是清閑多了。一時間,在主子麵前頗為得臉的下人都忙碌起來了,蓋是因為最近要巴結她們的人實在是多……尤其是以寶玉身邊的下人為甚。


    錢嬤嬤還聽到風聲,說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還有意想把小女兒送到寶二爺身邊服侍。


    錢嬤嬤不好明說,隻能提點一月二月:“你們也是老早跟著寶二爺的人了,近來府裏頭人心浮躁的,你們幾個小丫頭片子可不要去摻和,不然沒個好首尾。”


    一二月心裏頭清楚得很:“是不是有那起子眼紅的小人,說我倆做口脂是熟手,叫我們去西北角花廳那邊兒去?一更前兩天偷偷同我們說了,璉二爺早問了寶二爺。寶二爺說,使喚我們習慣了,換新的丫鬟來,又是重新調/教,忒煩人。隻說把嬤嬤你借出去幾日。”


    錢嬤嬤搖頭笑笑:“數你倆心眼子多。你們年紀大了,和一更他們這些小子們接觸的時候也注意著些,別叫人嚼舌頭,知道不?不然寶二爺護你們沒用……”老祖宗和二太太也不能饒了你們。


    至於別人家裏頭擔心什麽小爺被丫鬟勾引著學壞之類的,錢嬤嬤奶大寶二爺,又看了這麽多年,倒是完全相信,寶二爺不是這樣的人。即便現在寶二爺不讀書了,錢嬤嬤也覺得寶二爺做的事兒,從來都不是嬉鬧著好玩的。一月二月也這麽覺得。


    這要是讓寶玉知道了,也許會覺得有些榮幸:【身邊下人對自己蜜汁自信……】


    好賴,王氏等人又挑了三十個丫鬟婆子出來,分了組,叫組之間相互監督。


    錢嬤嬤果真被借去一些日子,給新手們好好盯了幾天,直到能夠熟練做出口脂來才回寶二爺的院子裏。


    …………………………


    又過了一個月,等到四月份盤三月的賬目了,這可了不得:


    京城的花想容鋪子裏每天還是七色共一百二十一盒,收銀六十一兩——賈母發話了,不漲價。至於外頭有沒有人囤積之後轉手高價賣出去?地痞流氓不敢發榮國府的財;高門權貴則是自持身份,看不上每天這麽幾十兩。


    三十天的鋪麵進項是一千八百三十兩。刨去成本(第二個月,花想容的經營更加規範了,眾人又補上了疏漏的一條,便是老祖宗用她的陪嫁鋪麵,這也是得算租金的,不然更是硬生生占了老祖宗的便宜,根據市麵上的行情,算做三十兩一個月),毛利潤也足有一千七百多兩!


    我的個天!這是什麽概念?


    這是賈母發話日後花想容的月收益,留出一半用以購買原料(用不了一半那麽多)以及年底分紅之後,可以拿出來給分月花紅的,也足有八百兩啦!也是說,拿最少的三春,每人也有二十七兩銀子——足足一年多的月例!


    要說上個月,三春收下了分紅,到了四月初,望著來送銀子的璉二嫂子身邊的平姑娘,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平兒可沒時間與姑娘們打太極,她得趕快回去二奶奶那邊,二奶奶的算盤打得都要飛起了,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使,她出來送銀子都被二奶奶眼紅說可以躲懶。於是三春被平兒嘚吧嘚吧一說,懵懂地接下了銀子。


    迎春最看看雪白的官銀,有些無措:“這可怎麽辦?這也太多了。”


    探春最曉得事兒:“我上個月說要把那七兩交給我們太太收著,偏寶二哥在那裏打岔,最後太太說替我收著,攢足了再拿去買個小莊子……”日後是自己陪嫁的一部分,後半句話,探春是沒有說出口,雖然她並不覺得說起陪嫁有什麽好羞澀的,但是畢竟二姐姐臉皮薄一些罷。


    迎春有些苦惱:“要麽,我也叫我們太太替我收著?”


    這話一出口,探春連連搖頭,連年紀最小的惜春都不讚同:“二姐姐誒,你們太太……”和二太太和不一樣。二太太好歹也是有名的和善人,而大太太是大家夥兒都是知道的隻進不出的鐵公雞。二姐姐要是把銀子交上去,日後大太太能吐出來多少,不好說了。


    還是探春給迎春出了主意,既然當初迎春進宮選秀一應事宜都被大太太以“長嫂如母”為由頭推給璉二嫂嫂了,那邊叫迎春把銀子存在璉二嫂那裏。


    至於惜春,她更光棍:“我也和寶二哥一樣,交給老祖宗管著。”


    於是,三春正奔走在“成為小富婆”的路上。


    …………………………


    邢氏得了一百二十兩,真是樂嗬嗬的,覺得寶玉是金娃娃!觀音跟前的金娃娃——賈璉腹誹:該是財神爺座下的金娃娃才是吧?


    當然,等邢氏也確實反應過來,想要去收迎春的銀子了,但是晚了一步,派去的婆子說二姑娘托了二奶奶保管這份銀子。而進了王熙鳳的口袋,邢氏沒本事要出來了。於是邢氏心頭還是頗為窩火的。此為後話。


    那王氏也不會嫌自己的錢多啊,有額外的收入也是很好的事兒,隻是可惜了寶玉太老實,有這樣的好主意居然不偷偷告訴自己,哪怕是叫自己陪房去經營呢?那是獨得了這一份好生意啊。


    李紈和王熙鳳作為孫媳婦輩,一個娘家父親是國子監的,聽著清高了,實則袖子裏也是挺清高的,兩袖清風;另一個父親早逝,伯父雖然疼,但是總歸是出嫁女,陪嫁用一點少一點,恨不得學姑媽摟錢的功夫,現在有了老祖宗允的私財,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


    而公中因為多了二百四十兩,好歹是寬裕起來了,三月裏,賈赦買了一塊雞血石,去賬房支錢後居然沒被老祖宗罵一頓;賈政新購了一方端硯,回頭居然還收到寶玉送來的上好狼毫筆——盡管這樣,賈政看到寶玉還是會覺得肝疼……自己並沒有被蠅頭小利收買!


    另外,三月份賬目了不得的原因並不是指京城花想容店鋪所得的這一千八百三十兩——而是另外一份收益,薛家帶來的。


    前麵提及沈千針和賈家到底有什麽恩怨的時候曾經說過,薛家,祖籍金陵,乃是今上親封的皇商,也是賈府的姻親。王氏的親妹妹嫁入薛家,是薛家宗婦——不過她運氣不太好,前幾年死了丈夫,守了寡,帶著一兒一女過日子。雖然如此,薛家也不是群龍無首的,家主病逝,還有家主的親兄弟、堂兄弟、族兄弟,薛家皇商的牌子還在,薛家人也不希望之輕易被收回去。


    這不是,京城出現了熱賣的口脂,叫薛家在京城的族人動了心思——僅京城一地才多少人?叫價半兩一兩的、成色上好的口脂,放到江南去一日兩三百盒根本不夠賣!


    薛家人再一打聽,好麽,聽說這花想容是史老太君的嫁妝鋪子?這可與咱家有親戚關係哩,於是給賈璉遞了帖子了——沒錯,因為現在榮國府的庶務都是這位璉二爺在外操持的,所以拜帖便送到了賈璉手上(而且女眷直接上門與賈母談生意才是失禮,畢竟賈母是超一品的國公夫人喂)。


    賈璉收到帖子也不敢擅專,畢竟這是後宅女眷們的‘產業’,於是他拿著帖子稟報了賈母。老祖宗直說,這是寶玉倒騰出來的,有額外的收益,都應該歸寶玉,這事兒要怎麽拿主意,叫賈璉去問寶玉。


    賈璉一邊羨慕嫉妒,一邊又屁顛顛地去問堂弟:“既老祖宗說這額外的收益全部是你的,那麽寶玉你自個兒去與他們談談?”這其中不無試探的意思。


    寶玉覺得麻煩,千兒萬兒兩的,講真他還沒放在眼裏,於是說:“場麵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再說了,我這麽小,出去與薛家人說能做主這件事兒,又有誰信呢?還是一事不煩二主,讓璉二哥辛苦一下,派人去回複他們,可以商談此事吧。”當然,辛苦費也是有的,寶玉並沒有提真金白銀給多少酬謝,隻是暗示了一下回頭有賈璉的好處。


    於是賈璉聞言知意,開足馬力去與薛家人扯皮了。


    要寶玉說,賈璉如投生到現代,妥妥的金領,於金錢方麵的天賦極高。


    這不是,三下五除二搞定了薛家的人,叫薛家提供蜂蠟、精油、油脂等等原料,然後薛家憑原料與商路占收益的五成,賈家憑方子與製作占五成——在賈寶玉看來,這樣的分派方式對薛家來說有些霸道了。但是眾人都覺得公道的很,要不是看在薛家是賈府姻親的份上,這樣穩賺不賠的好事兒,哪裏能輪到薛家插手?有的是大商家捧著錢來求合作。


    榮國府捏著的方子好著呢。即便知道這口脂是蜂蠟等等調製的,外頭的人也有仿製,這都一個多月了,是做不出同樣嬌豔欲滴的顏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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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璉與薛家的人談妥之後立了契約——當然,賈府這邊是叫那被放了良的掌櫃(除他們夫妻之外,全家老小的身契都在賈母手裏捏著呢,他二人日日歇業後也是回寧榮大街的巷子裏住著的,實際與為放良之前並無二致)去與薛家簽訂的,簽訂之後,往常囤下來的口脂共三千盒全部被薛家的人運走了——這也是大家約定俗成,薛家得了口脂,在京城之外的地兒售賣。


    於是四月中旬,薛家送來了三千兩的銀票,比花想容的鋪子出息來得晚一些。


    雖不知薛家把口脂運到外地的售價是多少,但是這拿走了三千個,送回來三千兩,可是明顯比花想容的鋪子裏賣的要貴多了。


    寶玉得了三千兩。榮國府的人眼紅不眼紅?


    當然眼紅!其中最眼紅的是賈赦和邢氏了——天爺啊!這樣的金娃娃怎麽不是我生的/我肚子裏鑽出來的!賺錢的事兒粗鄙?老二啊,要是嫌棄你兒子粗鄙,你把寶玉送給我好了哇!反正你嫡出庶出有仨兒子呢……


    賈政怎麽會同意?他此刻正看著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麵前的嫡次子:“你這是什麽意思?”月初不是送了湖筆了麽?


    順毛成習慣的寶玉:“兒子孝敬老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這是我托人尋來的田黃石,特意孝敬給老爺賞玩。”


    時下有“一兩田黃三兩金”的說法,而寶玉孝敬給賈政的一溜六塊田黃石皆具備細、潔、潤、膩、溫、凝印石之六德,放在京城有名的文玩鋪子*居裏頭,恐怕得要五六百兩。


    賈政原是頗為欣慰的,兒子俗氣是俗氣了點,但是一顆心還是純孝的,然後一想:聽說寶玉得了二三千兩的好處,能拿出這麽一部分給自己買東西,也算是有心了。


    自詡為君子,不好黃白之物,賈政還是覺得心裏頭有些酸溜溜,小兒子一個月的收益抵得上自己俸祿的二三十倍。日後豈不是翅膀更硬了?


    說起來,這便宜老爹眉頭一皺,寶玉能把他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於是他更加恭敬:“兒子本看到一塊上好的羊脂玉,最是襯老爺高潔的人品了,但是銀錢不湊手,倒是好遺憾……”


    【唔,羊脂玉啊,成色好的是得上萬兩起。罷了,這小子也算是有心。】被成功安撫心裏頭酸味兒的賈政還算記得關心一句:“若是被我曉得你亂花錢,那等著家法伺候……要麽叫你母親幫你先收著銀錢?”


    賈政絕度不會開口說自己保管寶玉的銀子的——當初饞通靈寶玉饞得要命他也忍住了。


    寶玉卻皺眉,將一封信從懷中取出。


    便宜爹看了之後,心說原來如此,對價值五六百兩的田黃石也是再無嘀咕了:“既是這樣,你很不該破費銀錢在這些無謂的玩意兒上頭。知道了嗎?好好替十六皇子辦事。”


    “是,老爺。”寶玉翩然退下,才關上賈政的書房門,因為耳目聰明,聽見嘖嘖之聲——顯然,便宜爹已經開始賞玩‘無謂的玩意兒’了。真是口嫌體正直。


    …………………………


    十六皇子的來信是真的,自從上回他托伍毅給寶玉提醒之後,便不再掩飾伍毅是他的人這件事兒了。


    不過因為此次的事兒倒是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所以是由內侍初一送來。


    這回倒不是叫寶玉收斂的,隻是托他幫個忙,因為皇後娘娘病逝之後,太子妃處事畢竟不夠周全,原先以皇後娘娘領頭操持的京城育嬰堂近日來因為沒甚規矩,倒是亂成一團。十六皇子說,他央求了陛下,把育嬰堂的事兒托付給了自己母親的族妹——從前也在坤寧宮中任女官的胡嬤嬤。


    十六皇子的意思是,聽聞寶玉最近倒騰了一些賺錢的法子,還是專門做女人家的生意的,便是叫寶玉想一些法子,去照應一下胡嬤嬤。


    照應?


    這樣的事兒在榮國府當然是大事了,寶玉接到信之後回稟了賈母,賈母表示,一切由寶玉來處理。而趁著給老爺送田黃石的機會,寶玉將自己與十六皇子偶有聯係的事情透露給賈政,順便堵了賈政的嘴——收益雖多,但是有大用場,老爺,兒子能孝敬您一溜的上好田黃石已經是很有孝心啦!可別得隴望蜀指望更多。


    既是欠了石榴上次通風報信的人情,寶玉從來沒打算不認賬。畢竟現在十六皇子在孝期,也不方便出宮了,些許小事兒,寶玉第二天一早帶著家丁小廝騎著馬去了育嬰堂。


    沒錯,騎馬——終於他不用坐騾車了,此處應有掌聲。


    京城裏頭有許多關於車馬的規矩,比如說不準縱馬、以及某些特定的路線在特定的時間都不允許有車馬經過,由此看來,不管是什麽時空,作為首都,人/畜擁堵,交通方麵都需要管製。


    好在育嬰堂是設在城北的角落了,倒是不必擔心這些問題。


    說是說育嬰堂,實際是一片連著好幾戶宅院了——這也是放在外城的原因,京城正街附近且不說是寸土寸金,但是還真沒這麽大一塊地方安置這些被遺棄的女嬰——沒錯,這裏被遺棄的,都是女嬰。


    寶玉根本不需要去深思這其中的社會現象代表了什麽,隻能默默感歎,天子腳下尚且如此,偏遠之地,女兒們的生活不知道是如何艱難?(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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