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穀子楞了一愣,掐指一算,直說自己與寶玉並沒有師徒緣分,然後教給寶一個口訣,乃是修真的入門。可是寶玉怎麽樣也不能感受到所謂的天地之氣,想來這個世界並不適合修煉吧?於是他先放下這回事。倒是雲穀子說了,雖然兩人沒有師徒緣分,但是作為忘年交也是很好的,以後交易,不拘寶玉拿什麽來了,人間的美味珍饈也好、小說話本子也好,都可以與自己交易些藥丸子。順便給寶玉一份清單,上書他們那界常用的丹藥——果然那大還丹也是殊為難得的,可見雲穀子從交易之初覺得通靈寶玉稀罕,隻是沒想到還有了神智這麽稀罕!


    雲穀子覺得自己賺了。


    寶玉則覺得自己也賺了,蓋是因為兩人各取所需。


    因為雲穀子前輩的慷慨大方,寶玉用起丹藥來也不必縮手縮腳了——終於,丹藥從不可再生變成了貨源穩固,實在是可喜可賀。


    正因如此,手頭寬裕起來的寶玉出於對大哥哥毫不猶豫相信自己的感謝,悄悄給賈珠的茶水裏放了一顆醒腦丸,去年雲穀子前輩隻給予他1粒,寶玉他自己吃了一顆,效用確實是非常好,想必大哥哥服用之後於讀書更是有益。


    寶玉覺得,在這麽下去,自己倒是要成了下藥的小能手了,做好人好事也要偷偷摸摸來往人家的茶水裏下藥——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的。


    …………………………


    話說回來,回春堂內。


    因寶玉看出武師傅的爹娘絕對不會無故來京裏的,恐怕還是有事兒來尋武師傅,所以與兩位老人家打了個招呼便避開了,給他們一家三口留了足夠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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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武家兩位老人家最後聽從兒子的,終於安心收下天降橫財,決定拿著銀票去找牙行置田地的事兒,先說為了給武家人留空間的寶玉。


    寶玉出了門,隻聽見外頭亂哄哄的。


    “去看看,怎麽回事?”京城人人都知道,回春堂是醇親王開的,不至於有不長眼破皮無賴的來鬧事。


    不一會兒,家丁五回來了:“說是有戶人家的老太爺,在前頭得意居吃飯,被魚刺卡了喉嚨,身邊的小廝來請大夫,方才跟去的李大夫現在又回來了,說恐怕要沈大夫去瞧一瞧。”


    外頭,沈千針剛洗了手,叫茯苓為銀針仔細熏一下,聽聞李大夫的話,便興趣缺缺地說:“沒甚麽難度,不願意走這一趟。茯苓,你去好了。”


    便是這一句話,叫那老太爺身邊伺候的小廝跳起來了:“這也太欺負人,大夫不出診算了,叫一個**臭未幹的小兒去,要是我們家老太爺有個好歹,便是王爺也會治你們的罪。”


    得,看來這也是有背景的人物!


    李大夫冷汗涔涔:不是我不想治,而是那老人家鶴發雞皮、年紀一大把的樣子,那魚刺挺大、紮得又深,喝醋也不行,塞米飯也不行……這可不是沒辦法了麽,加上之前沈千針來回春堂之後,誇下海口說非疑難雜症不治,李大夫便想說叫沈千針去替老人看一看,沒想到他也實在是太傲氣了些。


    僵持間,隻見那得意居的老板怕出事,叫夥計與那老太爺的小廝一起,用門板子把老人家直接抬來了回春堂,美其名曰不耽誤治療。


    嘴裏說不出話,心裏頭很清楚的老爺子很明白這酒樓是怕自己死在那裏哩——嘖,活了這麽久哪裏不回本了,便是被魚刺卡死了,咱也看得開。


    家丁五嘖嘖稱奇:“那幾個小廝的表情快和死了爹娘差不多了,那滿頭銀發的老爺子還笑眯眯地,也真是好心寬。”


    回春堂的大管事出來一看:好麽!活祖宗!原來是他!這要是沒治好了,真是王爺也保不住……


    於是這大管事悄聲給沈千針說了:“這是……先前的大內總管,如今出宮榮養著,可不能輕忽怠慢了。”被隱匿的兩字,即便是不說,沈千針也知道了。


    這是他最煩坐館的原因了,哪兒哪兒都有一群人告訴你“這個人你得罪不起”、“那個人要是沒治好了,後果很嚴重”……煩人!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我說了,茯苓去可以了。沒必要我出手。”


    茯苓小童碰到這樣一個師父也是心累,忙不迭解釋:“這位老翁魚刺卡住了,既然李大夫說飲醋無用,師父的意思便是叫我去把那魚刺□□。這活兒,還真得我來做,因為我手小哩。”


    大管事本來被噎了一口氣,心道:還好你沈千針有個會說話的徒弟,不然任憑你這樣性子,再好的醫術,回頭都要被人套麻袋、敲悶棍!


    “□□?”最先趕來請大夫的小廝還是有些拿捏不定,“這位小哥年紀如此……大夫可是有完全的把握?”小廝也被身邊人科普了,這個傲氣的鼻子朝天的美貌大夫是赫赫有名的江南神醫。


    茯苓道:“不敢說完全,七八分的把握是有的。”


    幾位小廝苦著臉,最後還是那老翁揮揮手示意開始吧,別廢話了,卡著也是怪難受的。


    眼見那茯苓小哥吩咐下去,要找一雙筷子……


    “你這小子,皺眉做什麽?可是有什麽不滿?”沈千針本來看賈府的人不順眼,眼見出來瞧熱鬧的寶玉表情似乎不很讚同,便開口。


    “沈大夫多慮了,我並沒有什麽意見。”


    “虛偽!哼……”


    【這便是又中槍了?】寶玉無奈,沈大夫的脾氣也太糟糕了些,隻好說:“我隻是覺得筷子伸進去,恐怕刺激了咽喉,不利於取刺。”


    沈千針看了寶玉一眼:“去找光滑點的筷子,越細越好。”


    眼見沈千針要的細筷子被人送來了——還是象牙的呢,約莫是因為這個比較圓潤而木筷竹筷太毛糙了


    茯苓又準備將之用藥燭熏一下,倒是很有消毒的觀念。


    不過寶玉琢磨,這煙熏火燎的筷子進喉嚨,恐怕滋味更加不好受。這病患鶴發雞皮老人斑的模樣,看著得有八/九十歲了,咽喉本禁不住刺激……


    那茯苓小手靈巧,叫老翁的小廝托好老翁的頭部,照著迎光的方向,先用筷子抵住老翁的舌根,觀察好魚刺的位置,這才準備動手。


    可惜的是,那細細的象牙筷子方伸進去,老翁幹嘔不止,兩個小廝完全按壓不住一個瞧著隨時好咽氣的老頭。


    回春堂大管事弱弱地補充了一句:“四喜老總管從前是個好手,禦前護駕好幾次……”


    眼見沈千針的眼神又瞄過來了,寶玉隻覺得自己長了力氣要一直壓人?太可怕了……這老人家看著一把骨頭,萬一被自己捏碎不好了吧……


    茯苓想要再試一次,然後,隻聽見格拉一下。


    那象牙筷子被老翁咬、斷、了。


    友情讚助象牙筷子的得意居掌櫃來不及心疼,反而更是擔心這尊大佛今日要是真的出了事,自己怕事要完蛋。


    在沈千針開口之前,寶玉出了個主意:“麻沸散?”


    這下子,那躺著的老翁倒是不願意了,拚著喉嚨痛也要說話:“我才不要睡得和豬玀一樣讓你們動手動腳,來烈酒一壺,我能忍過去了……”


    好麽……也是個脾氣不小的。


    “爺爺哎,您可不能喝酒了,不然小的們不好交代。”老翁身邊的小廝今兒一直處於崩潰狀態。


    “既然老翁不耐煙火氣,那茯苓可用烈酒衝洗筷子。”寶玉覺得自己既然現在不能改進工具,那麽將烈酒可消毒發法子傳播出去也是好的。


    茯苓看了與自己差不多大年紀的小公子一眼,並不回答,而是抬眼看師父,詢問沈千針的意見。


    沈千針說:“唔,酒陳而彌香,不見腐壞,倒是真有驅散邪物之效……行吧,茯苓,用燒刀子衝洗;你,去扶著他。”


    被點了名的寶玉心想:好麽,結果還是要我出力氣的。這本沒什麽,但是看家丁五六七八一臉自己受委屈的表情,咳咳……忽然又覺得這樣子確實不太得體了呢。


    沈千針眼見寶玉的家丁滿臉不讚同,冷哼一聲:“在醫者眼裏,無貴賤、無貧富,你們覺得自家少爺金貴,在我眼裏與街邊乞丐並無不同……”


    賈寶玉拱手:“既然沈大夫仁心仁術,視眾生平等,那緣何直言不醫金陵賈、王、史、薛四家人?可見神醫也是因人而異的。”


    “小子無禮!”


    “長者偏見!”


    寶玉不與沈千針鬥嘴,他原決定幫忙還是要去幫的,隻是不喜歡沈千針得了便宜還賣乖,動不動刺自己姓賈幾句。於是也不囉嗦了,挽起袖子上了門板,一手懷抱老翁的腦袋,另一手壓住對方的胸膛:“開始吧?”


    茯苓愣愣神,拿起得意居送來的第二雙象牙筷子,以烈酒澆之,這回**白筷子伸進老翁嘴裏,對方還砸吧砸吧嘴巴,可見真是和喜好杯中物的性子。


    等到異物入喉,老翁身子緊繃乃是不可避免,幸好寶玉力氣大,按壓得結結實實的。不過這垂垂老矣的人卻有這麽一把子力氣,比之武師傅也是不遜色多少了,一把年紀真是難得,看來回春堂的大管事說的沒錯,對方還真是個練家子的。


    這回倒是按住了,也順利伸進去了,可是光線不夠好。瞧不真切。


    這可如何是好?伺候老者的小廝們恨不得圍成一圈點蠟燭照明——可是都不頂用啊。


    有一路過的少年熱心建議——用銅鏡集光成束,可照亮。


    寶玉心道:這不是類似無影燈麽?這小夥挺聰明哈。再一看,也是熟人,正是那曹家二房嫡出的曹煥,十六皇子的伴讀。


    於是眾人又依言找來許多麵銅鏡,站在不同的位置一一調整光線,等到能夠讓茯苓看清楚老人喉頭的情況。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茯苓再次把象牙筷子伸進去……


    分神間,茯苓把那作孽的魚刺夾出來了,我的好家夥,足有一寸長!


    眾人都送了一口氣,以老翁的小廝、得意居掌櫃和回春堂的管事尤甚。


    那老翁被寶玉順手攙扶起來,清了清嗓子,倒是低頭說:“小子力氣不錯,可是練過?”


    端看老翁站起來正經說話的氣度,與剛才那個混不吝的不肯喝麻沸散的完全不是同一人啊!


    寶玉來古代雖有七年多,但是見過身份最高的人也是皇子三兄弟了,現在看來,那三兄弟還差火候,至少這老翁瞬間的威壓還是讓寶玉吃了一驚的。


    “不過是紮馬、騎射,當不得練過一說。”


    “你很好。曹家小子也很聰明呀。”


    曹煥拱手:“謝四喜公公誇獎。”


    老者不再多言,謝過了茯苓等人,又叫小廝留下診金,完全看不出剛才還是被魚刺卡得欲生欲死的模樣,倒是瀟灑走了。曹煥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不知道想說些啥。


    大夥兒各歸各位,沈千針猶是瞅著寶玉:“你倒是個機靈的,如何知道烈酒可祛除邪物?”


    “我不僅知道這個,還曉得一個人全身上下有兩百零六塊骨頭、更知道滴血認親不過是個繆談……”寶玉眨眨眼,以隻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動了動嘴。


    沈千針如遭雷擊:自己是當年在義莊悄悄刨了好幾具屍首才知道人的骨骼分布與數量的,這小子如何得知?難道這世上還有失傳的醫書被賈府收藏了而不為人知?這簡直是暴殄天物!一群俗人哪裏會知道醫學的重要性!


    “你……從何書本上瞧見這些?快與我說。”


    “家中密藏,怎可外現?”寶玉惹得沈千針急眼,頓時覺得心情舒爽——讓你一個勁兒對我陰陽怪氣!一把年紀為難一個小孩子,也不知羞。


    今日顯擺,之後沈千針確實不針對寶玉了——反正幾十年前的事情與個奶娃娃也並沒有什麽關係,自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不過他換了態度卻開始追根問底寶玉如何得知那些骨骼、滴血認清等等之事起來……此為後話,暫且不提。(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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