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茨山區,


    v2研究防彈基地。


    在那些從山體中開辟出來的地下隧道裏,10枚v2火箭的裝運正在進行著。


    從各地的集中營裏挑選出來的, 有著強壯體格的囚徒們將重達13噸的v2火箭一枚一枚地運上火車。而作為v2項目的總工程師, 馮·布勞恩則在不遠處的隧道平台上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心中彷佛擂起了鼓, 並連胸口也對此感到起了不適。


    在這樣的時刻,他不敢太過靠近人群,因為他生怕有人會看出他內心的慌亂。


    是的, 這些即將被運送至瓦爾拉城堡的v2全都已經是被他更改了製導方式了的。


    它們將不會墜落在有著密集人口的倫敦市區,而會被用來毀滅倫敦附近的美國空軍基地。


    可是和他共同密謀了這個大膽計劃的綠眼睛貴族此刻卻不在這裏。


    這讓隻是一名科學家的布勞恩感覺緊張極了。


    他彷佛就要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肌肉, 也無法讓自己的腳隻是站在原地, 而不去進行無意義的動作。


    盡管他知道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 但他還是很擔心,或者說是害怕有人在下一秒, 下一分鍾, 甚至是下一個小時發現他對這10顆v2所做的事。


    他甚至開始想象起了自己可能因此而遭遇到的殘酷對待。


    在這樣的時候,隧道裏的每一個響聲都會成為布勞恩想象中的,他自己的慘叫聲。


    於是他挪開了眼睛, 彷佛隻要這樣就能不去看想象中的那些可怕的畫麵。


    此刻的火箭之父分明是在由他所主導的研究基地裏,可他卻是覺得自己勢單力薄,並也不敢回研究室。


    因為他生怕自己在那一路上所遇到的熟悉自己的人會發現他的反常。


    並且他也害怕自己的助手在看到他回去之後就很快給他送來熱茶。


    如果有人打算在這個時候過來和他稍微聊兩句與v2有關的話題,那他很可能就會緊張到覺得惡心了。


    也就是在布勞恩的腦袋裏出現了這樣的想法時,一個顯得略有些陰沉的聲音就從他的背後傳來。


    “布勞恩博士,計劃運送去瓦爾拉城堡的10枚v2已經裝載完畢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布勞恩險些跳了起來。


    事實上, 他都已經墊了一下腳了。


    但很快,穩了下來也把腳跟放回了地上的布勞恩就轉身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特斯曼博士。謝謝你把這個消息帶給我。”


    帶著一種略有疏離感的矜持,布勞恩說出了這句話語。


    隨後,他便在向那個彷佛都不會笑的同僚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了。


    在這種極度心虛的情況下,布勞恩被往日裏和自己關係並不好的同事如此嚇了一跳。


    於是他這會兒就真不打算回辦公室了。


    在特斯曼的盯視下離開的布勞恩決定去到儲藏有另外八枚v2的倉庫再進行一番查看。


    他顯然是想要以額外的工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並同時減少自己與人接觸的機會。


    而儲存有v2的庫房是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擁有進出權限的人很少。


    並且,重達13噸的v2雖然每一枚都很巨大,可屬於它們的每一寸卻都是布勞恩所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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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到了庫房的布勞恩攀上了樓梯,並也查看起了那些可供人員操控的地方。


    而後,手裏拿著記錄板的火箭之父也就愈漸靠近了那個真實。


    ——當他出於心虛的原因而首先查看起了製導係統的設置選擇裝置時,他會發現自己眼前的這枚留在了哈爾茨山,並即將在明晚發射的v2是通過了他所涉及的隱秘切換係統被調在了慣性製導而非無線電製導係統上的。


    在發現了這一點的那個瞬間,布勞恩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


    而意識思維隨著暈眩的到來而快速運作起來,他會首先懷疑工程師弄錯了需要被運走和需要被留下的v2火箭。


    於是一手設計出了v2的布勞恩便在直接發起喘來之後快步走了起來,並前去檢查另外的七枚v2。


    但是很顯然,被留在了庫房裏的這八枚v2,它們全都是被調在了慣性製導係統上的!


    慌亂之下的布勞恩連忙要跑回自己的研究室,並想要與綠眼睛的貴族取得聯係。


    他想要問對方——應該被運往瓦爾拉城堡的v2全都被留在哈爾茨山了,而應該留在哈爾茨山的v2則很有可能全都被運往瓦爾拉城堡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應該怎麽辦!


    但布勞恩才隻是往下衝到了一半,他的腦袋裏就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於是他停下腳步,並後知後覺地轉頭又看向身後的那八枚所到之處將會是一片焦土的v2。


    而後他抓緊了手上的記錄板,並放緩了腳步走向距離他最近的那顆v2,並查看起了已經預設好的,v2將會在慣性製導之下降落的三維坐標。


    但就是在布勞恩抄下了第一顆v2上所預設的坐標時,他產生了一種在此情況下讓他覺得極為恐怖的感覺。


    ——他覺得,有一個人正站在他身後的某個暗處看著他……


    與此同時,一名通過丹麥入境的德國人在四名保安局特工的押解下回到了柏林的衛星城波茲坦。


    那人正是在與美國的外交官進行密探後當即被捕的保安處官員——瓦.爾特·施倫伯恩。


    這名被希姆萊派去瑞典的幕僚雖然自己就屬於德意誌帝國內令人聞風喪膽的保安處,但他到底隻是一個負責對外事務的官員,並也顯然對於這個部門的行事作風沒有足夠且全麵的了解。


    當他被人施加了偽裝,打了大劑量的鎮定劑和肌肉鬆弛劑之後,坐在輪椅上被假扮成他兒子的特工推著入境的瓦.爾特甚至都沒有辦法做到向什麽人示警。


    而在進入德國之後,他則更是被人用黑布蒙住了頭,也帶上了手銬。


    如此的長途跋涉讓瓦.爾特有了足夠的時間去進行思考。


    有關主導了這次抓捕行動的人究竟是誰,他想到過戈林,想到過由海軍上將納裏斯擔任首腦的情報組織阿勃維爾。


    並且,元首很可能已經知曉了他們此次行動的恐懼感也在那十多個小時的時間裏於瓦.爾特的心中縈繞不去。


    可最終,當他被帶進了一個房間內,並也聽著那串很可能會決定他命運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被一把掀起了黑色頭罩的瓦.爾特卻是看到了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黨衛軍全國副總指揮兼帝國中央保安局局長,艾伯赫特·海因裏希·格羅伊茨伯爵。


    這種程度的意料之外甚至讓瓦.爾特感到有些懵。


    隨即他便發起笑來,並在一連串的由低轉高的笑聲後說道:“格羅伊茨副總指揮,您不該找人逮捕我的。”


    說著,還沒有從肌肉鬆弛劑所帶來的效果中恢複的瓦.爾特便在止住了笑聲後說道:“因為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


    麵對眼前這個人的狂妄自大,綠眼睛的貴族並沒有輕易地被激怒,並向身旁的那名情報官動作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於是那名製服筆挺的情報官便很快翻開文件夾,並把瓦.爾特在瑞典語美國外交官密會的照片放到了桌子上,並在瓦.爾特的眼前一字排開。


    艾伯赫特:“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我們的立場才有可能是一致的——派你去瑞典和美國外交官進行和談是元首本人授意的。但那樣的話,你的級別就顯然會讓這次行動變得很不具有誠意了。”


    “級別”,那是希姆萊在艾伯赫特失勢之後就很喜歡用來羞辱他的一個詞。


    總指揮閣下似乎是在以這種方式不斷地提醒對方——你雖然出身高貴,也擁有戰功,懂得如何打仗,甚至還有著極為高明的手段,可眼下你雖然才隻有35歲,就已再不可能向上晉升了。不僅如此,你還會越來越向下層跌落。


    而現在,這個詞也被艾伯赫特用來與希姆萊所屬的那個陣營劃清界限。


    在那之後,艾伯赫特又接著說道:“但即便如此,負責逮捕你的特工也一直等到你們的密會結束後才開始行動。在那之前,他們還對你們的談話進行了錄音。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麽這些就足以讓你在元首的麵前洗刷一切嫌疑了。”


    如果說眼前的這個人才隻是拿到了他與美國外交官見麵時的照片,那麽憑借希姆萊的受信任程度,這件事很可能還會有轉圜的餘地。


    可這名和希姆萊之間還有著一層微妙關係到貴族青年卻告訴他,自己不僅有照片,還有錄音。


    那讓瓦.爾特不禁虛張聲勢道:“格羅伊茨副總指揮,我奉勸你最好不要隨意去揣測你不懂的事。”


    艾伯赫特:“是嗎?聽起來你似乎希望我現在就給元首打一個電話,向他請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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