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 我們囤積在羅茲的部隊被德軍第十集團軍截斷, 為了不被德軍殲滅,我們在羅茲的部隊分成了兩支, 一支向西北方向撤退, 一支向東撤退。我們的軍隊十分頑強, 他們也都在尋求一個回援的機會, 但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問題是德軍的第十集團軍已經憑借這個突破口向華沙直襲過來了。】


    【德國的第四集團軍穿過維斯杜拉河,企圖沿著從北部接近華沙!我們的北部軍隊已經在納雷夫河架好防線,將會死守華沙的北部!】


    【德國的第十四集團局現在正在向桑河逼近,他們企圖從南部進犯華沙!我們已經派出一部分軍隊去追擊德國的第十四集團軍,但現在情況已經十分危急!】


    【華沙的東邊又出現戰況!先前出現在華沙東北部的德國第三集團軍現在正從我們的東麵向我們發起進攻!】


    在9月3日的上午, 英法兩國因為德軍向波蘭發起進攻而對德宣戰之後,倫敦的街頭出現了一股恐戰的情緒。盡管英國的本土從未被任何外來勢力所侵入過,可是有關上一場大戰的記憶卻還未有從英國人的腦中消退而去。


    才僅僅隻是過去了二十年時間而已, 戰爭就又來了。並且這一次,敵人依舊還是他們在上一場戰爭中的老對手——德國。


    對於大部分的英國人來說,“戰爭又來了”這個認知顯然會比“波蘭被德軍進攻了”更為重要也更為清晰。一時間, 街上的人群都在議論著戰爭的到來,卻顯然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已經被德軍強大的火炮、裝甲師、以及俯衝式轟炸機進攻了近二十天的波蘭現在究竟怎麽樣了。


    並且, 也並沒有多少人在真正關心波蘭這個國家的命運。


    但在這裏,起碼有那麽一群人是正在關心著波蘭的命運的。他們在9月1日德國向波蘭發起進攻的那一天就向德國遞交了最後通牒。並且也同樣是這樣一群人, 他們在兩天之後代表英國對德宣戰。


    現在,他們就在唐寧宮裏,聚在一台收音機的周圍聽著華沙電台的錄音……


    【現在, 我們還有一支獨立在德軍包圍圈之外的力量!它是庫特爾齊亞將軍的波森兵團!波森兵團收攏了從索恩和羅茲撤離的我們的部分兵力,現在正在向德國主力部隊側翼發起進攻!德軍的第八集團軍和第十集團軍已經被牽製住了!華沙暫時安全了!】


    在這個每日都播報著戰事的華沙電台的錄音中出現了喜極而泣的聲音時,聽著翻譯將那些波蘭語翻譯成英語的英國內閣成員以及參謀部高級軍官的臉上卻是不見絲毫的輕鬆。而海軍大臣溫斯特·丘吉爾則更是示意播放錄音的專人先暫停一會兒。


    “打擾一下,波蘭的這支波森軍團現在怎麽樣了?”


    當這句話被問出的時候,整個房間裏都被一種詭異的沉默籠罩了。彷佛過了許久許久,才有人回答他。


    “波森軍團在奮戰了十天之後,已經全軍覆沒了。”


    又是過了許久許久,曾在去年的時候才和阿道夫·希特勒簽訂條約,“將勝利帶回了唐寧宮”的首相張伯倫才又問道:


    “蘇聯呢?”


    回答他的,是這樣的話語:“已經在昨天下午和在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的德軍會師了。”


    在場的人裏不會有人比此時的首相張伯倫心中更苦澀,也不會有人能夠比他更明白“挫敗”這個詞的意義。而此時,這個男人似乎也隻能示意播放錄音的專員再將錄音繼續播放下去。


    很快,這個華沙的電台裏出現了更為明顯的炮火聲,以及轟炸機轟炸城市的聲音。當那個說著波蘭語的人以近乎高亢的聲音重複出“華沙被包圍了,我們的軍隊已經盡了他們最大的努力,現在,輪到我們華沙人自己做出抵抗了!”的時候,電台的播報聲彷佛被什麽東西突然切斷,並且就這樣靜寂無聲了。


    或許再不會有哪種寂靜無聲比此刻更讓人心悸……


    1939年10月,


    波蘭華沙,


    lssah——黨衛隊第1“阿道夫·希特勒警衛旗隊”駐地。


    “也就是說,在奪取了波蘭第10步兵師所把手的普洛斯那河大橋的時候,我們太過急躁和冒進了。在得到了陣地之後,我們沒有及時切斷第10步兵師與第17、第25步兵師的聯係,同時又暴露出了我們的左翼。這給了波蘭的這三個步兵師聯手回擊我們的機會。”


    在一張鋪著波蘭地圖的大桌子前,一名擁有上尉軍銜的青年軍人在和另外一名更為年長的團級指揮官解釋、講述他們在才進到波蘭時所打的那場並不足夠精彩,甚至狼狽得讓陸軍部恥笑他們的戰役。


    那名更為年長的,個子並不高,卻顯得十分壯實、魁梧的團級指揮官正是警衛旗隊的創立者兼這支隊伍的旗長。他在自己手下的這位代營長的解釋下,終於慢慢理清了關於那場讓他們手忙腳亂的“第一戰”思緒。


    不僅如此,這位並不睿智、在戰術上也沒有什麽出彩的想法,卻很願意聽取部下意見的長官還在想明白之後繼續問道:“那你認為那場仗我們應該怎麽打才會更好一些呢,格羅伊茨上尉?”


    “這可就是作戰參謀的職責所在了。”


    有著綠色的眼睛,在剛剛來到這支隊伍的時候因為良好的教養,無可挑剔的紳士風範還被很多人以“伯爵先生”來稱呼的貴族青年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笑了起來,並說道:“我剛剛隻是把作戰參謀離開前已經和您解釋了一遍的內容再和您說一遍而已。”


    “你不用這麽拘謹,上尉先生。這裏才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很想聽一聽你的想法。在你來之前作戰參謀已經在這裏給我解釋了一個半小時了,可我還是沒能明白他在說什麽。但你現在才隻花了半個小時就讓我全都明白了。”


    說著,這名帶著帝國元首的期待,並頂著重重壓力來到波蘭,卻沒能取得出色戰績的旗長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懊惱又看向桌子上的地圖,以及代表著雙方軍力的小旗幟。


    察覺到了長官的這種情緒,本應就在此時離開,或是將自己有關那場戰役應該怎麽打的看法說出來的艾伯赫特沉默了片刻,然後試著說道:


    “我聽聞陸軍裏出現了很多針對於我們的,批評的聲音。他們也並不認可我們在這場戰役中的表現。”


    這是一句措辭已經十分溫和,卻十分直白的話語,並且在它才被說出口的時候,就讓這間駐地指揮室裏的氣氛瞬時變得比窗外的氣溫還要冷了許多許多。


    但是,就在這位警衛旗隊的旗長連看向身邊這位年輕部下的眼神都不自覺地冷了下來的時候,有著綠色的眼睛,並在自己所屬的那個營被波蘭軍隊圍困,且營長也已戰死的情況下接過營長一職,與前來營救他們的第17步兵師第55團一起合力突圍的貴族青年卻是依舊以一種近乎溫和的態度繼續說道:


    “但我卻覺得他們的這些看法並不客觀,也不公正。”


    已經有好多天了,一共才隻有不到1900人,卻在與波蘭的這場戰役中損失了400人的警衛旗隊裏沒有人敢向他們的旗長提起最初的失利。同樣,這裏也沒有人敢向他們的旗長提起他們在參戰的短短幾十天裏,就被數個不同的陸軍師像踢皮球似地踢來踢去好幾次。


    盡管直到戰鬥結束前的二十天時間裏,初出茅廬的他們已經憑借著超強的身體素質以及幾近狂熱的作戰態度而逐漸走上正軌,但是他們在最開始時的糟糕戰績實在是給人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了。僅憑借之後那些中規中矩的表現遠不足以消弭先前的那些糟糕印象。


    可是現在,在那場合力突圍中的表現即便是前來救援他們的路軍團長官也多有稱讚的艾伯赫特·海因裏希·格羅伊茨上尉卻是主動和自己的長官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也不知這到底是為什麽,當他用一種平澹、溫和且從容的語調說出這句話語的時候,就在他麵前的警衛旗隊旗長迪特裏希感覺自己急躁的心竟是就這樣簡單地被安撫了下來。


    而後,他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許,並依舊冷硬地命令道:“繼續說下去,上尉。”


    “我們在陌生的陸軍作戰單位麾下效力,不僅他們不了解我們,我們也同樣不了解他們,而且我們還經常在缺乏支援的情況下,獨自承擔困難且艱巨的任務。也許我們的確魯莽,但我們肯定是勇敢,且機動性很強的部隊。隻要我們適應了這種作戰方式,又或者我們建立起獨立的師級作戰單位,在作戰的時候能夠更明白我們所承擔的任務在戰略上的意義,也變得不再盲目,我認為一切都會轉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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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這樣絕非恭維的話語,警衛旗隊的旗長迪特裏希在感到自己的心情竟就這樣平靜了許多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再次用一種帶著探究的目光去審視自己手下的這位得力戰將,並說道:


    “上尉先生,我原本一直以為你是一名情報工作出身的軍官,在來到我們的作戰部隊後可能會更適應文官的職位。我甚至曾在你來警衛旗隊之前對著你的檔桉十分頭疼。畢竟你可是元首閣下十分看重的軍官,萬一一不小心讓你在戰場上遭遇了什麽意外,我可是會很難向元首閣下交代的。


    “但你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星期起就一直不斷地帶給我驚喜。我甚至很難相信你在隨隊來到波蘭之前從沒有任何的參戰經曆。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種很可貴的沉著和冷靜。即使是在炮火聲就在距離你很近的地方響起的時候,你依舊可以保持這種冷靜。當然很多新兵在剛上戰場被嚇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反應,但我知道你不是。因為你在保持冷靜的同時還能很勇敢,無畏無懼。”


    或許是因為眼前的這名上尉在先前所說的那番話實在是帶給了他許多感慨,警衛旗隊的旗長開始回憶,回憶艾伯赫特·海因裏希·格羅伊茨伯爵在來到這裏的並不長的時間裏,所帶給他的那些意外。並且他越是仔細地回憶,並且將那些理順,就越是能夠驚歎於眼前這名軍官的不同尋常之處。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貴族出身的軍人身上都能有的某種令人敬佩的特質。但比起黨衛隊的成員,你在指揮作戰時的表現的確更像是我所知曉的一些比你年長很多的,國防軍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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