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


    在帶著林雪涅進到這間旅館的客房後,路德維希用這樣的一句話語打破了沉默。


    雖然說,這應該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但路德維希卻覺得自己在好友殺過來之前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時間來說這些。並且,他也相信,有些事,比起讓他來告訴這個失蹤數年的,他們共同的朋友,艾伯赫特應該會更想要自己來向對方解釋這些。


    因此,路德維希並沒有坐下來,而是靠在房間裏的寫字台前想了一會兒,做出了一些取舍之後才開口說道:


    “現在你已經看到他了,你大概會明白我說的……艾伯赫特變了很多。你的突然失蹤對他的打擊是很大,他也的確有一段時間用上了所有的方法發瘋似的去找你,但我和你說起這些,是想告訴你,讓他變了這麽多的,還有很大一部分的,別的原因。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他都已經在達豪受訓大半年了。”


    當林雪涅聽到達豪的時候,她的反應很大。但最終,她隻是眼神閃爍了一下後說道:“達豪?我記得……那是距離柏林不太遠的一個地方。”


    林雪涅沒有說出口的是,她記得那裏還有一個……集中營。


    可是緊接著,路德維希說出了那個她所未有說出的詞。


    “對,是那裏。大約是33年的時候,他們把那裏的一座兵工廠改建成了集中營。是用來關押政治犯的地方。不過關押犯人隻用了那裏的很小一部分地方。那裏的大部分營地都是用來給黨衛軍的成員受訓使用的。艾伯赫特是在那裏接受了一年的訓練。那個地方改變了他很多。據說他在那裏受訓時的成績非常好,後來還被選送到柏林軍事學院進行深造學習。克勞斯還是在前年才進到的柏林軍事學院,但那個時候艾伯赫特已經從那裏畢業了。他現在……都已經是一名上尉了,因為一直都待在阿道夫·希特勒先生的身邊,他在柏林的上流社會很出名。”


    由於林雪涅在路德維希斷斷續續地和她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並沒有打斷對方,這位有著親王頭銜的貴族一口氣說了很多。


    而直到他再一次地停頓時,林雪涅才有些手足無措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然後用仿佛帶上了一層霧氣的聲音以及細微的抵觸問道:“你是說……他一直都待在阿道夫·希特勒的身邊?”


    路德維希原本隻是向林雪涅敘述了自己的那位好友現在的狀態。事實上,路德維希還認為艾伯赫特從一名機械工程師變成了一名黨衛軍軍官的巨大轉變,以及他在達豪受訓的那段經曆才更會是讓林雪涅難以接受的。


    可沒曾想,當他已經說完了那些,並繼續往下說的時候,林雪涅卻會抓住了這一點。這讓路德維希感到想不明白。


    但是在對上了林雪涅的那雙黑色的眼睛時,他卻隻是說出了最為簡短的,肯定的回答。


    可隨即,林雪涅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懷疑你,路德維希。但我真的很難相信。我知道……我知道每一個加入黨衛軍的人都會需要向阿道夫·希特勒宣誓。可是近距離地接觸他觀察他,每天都待在他的身邊,聽到他和別人說的話是不一樣的。我不相信我認識的艾伯赫特會認同甚至崇拜那樣的一個人。我不能說他是一個單純的人,但他一定是一個很純粹的人。”


    ***


    “長官,我們到了。”


    當艾伯赫特的屬下開著他的那輛車停在了林雪涅所暫時安頓的那間旅店門口的時候,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名忠誠於艾伯赫特的黨衛軍隊員對他說出了這句話。從汽車的後視鏡上,那名黨衛軍隊員能夠看到自己長官的那雙在黑夜中仿佛能震懾人心的眼睛。


    可是艾伯赫特卻並沒有很快拉開車門,而是依舊坐在汽車的後座上。


    “我們隻能喜歡雅利安女孩,是嗎?”


    他透過後視鏡看向自己的下屬,而後者則隻是愣在了那裏,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得到了這一回應的艾伯赫特閉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思。又是許久之後,他才睜開眼睛,並打開車門,走進那間旅館,向前台的工作人員詢問有沒有給他的口信。


    無疑,在過去的數年時間裏,他曾是那樣瘋狂地尋找過直到今夜才再次出現在他眼前的戀人,他也在酒醉後對自己的好友克勞斯說過,他相信他心中所想之人一定還會再出現,隻是他真的不知道他還需要等待多久,並且他又還能等待多久。


    但是在現在,在他走進這間旅館,並在得到了前台所給他的房間號後一步步走近那個人的時候,他的內心卻會出現一種無法言說的膽怯。


    越是渴望,越是想要靠近,越是膽怯。


    兩種矛盾的心情在他的內心激烈地相衝著,讓每一秒時間的悄然度過都變得那樣艱難又那樣仿佛飛一般逝去。


    而今晚再次見到那個女孩時的每一幕在這種激烈的衝突幾乎要撕裂他的心的時候又閃現在他的腦海裏,溫柔地撫過那些新添的傷痕,讓他又能夠讓人看不出異樣地走向那間房間。


    然後,他站定在那間房間的門前,並敲響了那扇房門。


    過來給他開門的是路德維希,但是在這一刻,他的視線卻似乎隻能越過自己的這位友人的肩膀,並且目不轉睛地看向顯然在他敲門的時候也向門口走了好幾步的,黑發的女孩。


    可是因為他的緣故而用上了自己一整個晚上的時間的路德維希卻並不在意,而隻是在走出屋子並經過艾伯赫特的時候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在對方走出幾步之後,艾伯赫特叫住了他的名字,並鄭重地對他道了一聲“謝謝”。


    而他的好友,有著親王頭銜的空軍中尉則隻是對他點了點頭,然後沒有猶豫地向著走廊的下一個轉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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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之後,在艾伯赫特走進這間房間,並關上房門後,這個雖不狹小,但也稱不上有多麽寬敞的空間裏隻剩他們兩個人了。


    看到眼前這個讓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親密戀人,林雪涅先是習慣使然地向他走出了兩步。可隨後,她又因為想起了那個漂亮得讓人感到咄咄逼人的金發女孩而停下了腳步,並看向那個女孩先前所挽著的,綠眼睛貴族的手臂。


    那樣的目光幾乎是讓艾伯赫特一眼明白了眼前這個讓他思念得幾近發狂的女孩內心的想法。可他卻是沒有像他的心中所叫囂著那樣地抓住那個女孩的手,並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我不想欺騙你,你不在的這六年的確發生了很多事。”


    “是的,我知道。六年了,這可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它足夠發生很多事。”當林雪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禁把自己的左手藏在她在進門後不曾脫下的外衣的口袋裏,並企圖隻是依靠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把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訂婚戒指脫下來。


    可她的這一動作非但沒有讓她做到把那枚她無比珍視的戒指隻是在此刻脫下來那麽一小會兒,還讓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再一次地暴.露在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視線中。當她意識到這一點也意識到想要這麽做的自己是有多麽的可笑時,她自暴自棄一般地又把左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擦了擦又有眼淚湧出來的眼角。


    “所以我現在也不能擁抱你也不能吻你了,是這樣嗎?因為你又有了一位站在你身邊的時候看起來和你很般配的未婚妻。”


    盡管拿並不是林雪涅的本意,但是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無論是在她的話語中還是在她的聲音中都透露出了一種摻雜著複雜感情的埋怨。可是當她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她又把她那戴著訂婚戒指的左手藏回了口袋裏,並用右手捂住了嘴巴,在穩定了好一會兒的情緒之後說出抱歉。


    “抱歉,我不應該這樣說你。我知道,我失蹤了那麽久,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怪你的選擇。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當林雪涅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綠眼睛貴族的呼吸聲忽然變得很沉很沉,並且他也需要用盡自己所有的自製力才能夠不像六年前那樣,去親吻她那滾燙的,仿佛能把他的心都灼穿的淚水,並讓他所深著的那個女孩能夠在他的懷裏聽到他的心跳聲。


    他那樣貪婪地聽著,貪婪地看著,聽著已經有太久太久他隻能在腦海中尋找的聲音,看著他隻能在畫布上描繪的臉龐與身影,卻並不上前。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已經離開你那麽久,那麽久……我甚至隻是在我出生的那個世界裏過了一天的時間。那真是我這一輩子裏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天了。我逼自己一定要想起來我為什麽會突然回不來了。可是我想不到,我一邊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又一邊恐懼著,害怕我會回來得太遲,我甚至還出現了幻覺,為了去追幻覺裏的那個你我還跳了河,差一點把自己淹死在那裏。因為河裏有你呼喚我的聲音和你的影子,有那麽幾十秒的時間我不想醒過來!可那些到底都是假的,是假的。


    “但是我說這些並不是因為我想在你的麵前減輕我的內疚。我隻是想告訴你,抱歉,真的對不起,我花了那麽長時間才回來,我也根本不敢去想象這六年你是怎麽過來的。畢竟……畢竟這樣的時間我隻是過了一天,而你卻已經過了六年。六年又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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