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伐利亞州首府慕尼黑,


    黨衛軍訓練營宿舍。


    這已經是艾伯赫特來到這裏的第五個晚上了。盡管他是由阿道夫·希特勒親自寫信邀請成為黨衛軍的一員的貴族,前海軍元帥海因裏希親王的外孫,同時他還和黨衛軍的全國領袖海因裏希·希姆萊有著那樣非凡的關係,但黨衛軍可是希特勒的私人衛隊。艾伯赫特當然不可能不接受任何訓練成為黨衛軍的一員。


    事實上,無論是在海因裏希·希姆萊接手黨衛軍,並將這個組織漸漸地從衝鋒隊中**出來之前還是之後,黨衛軍都是一支絕對的精英部隊。


    所謂的“精英”表現在這支隊伍裏的每一個人都擁有很強的個人能力或者說是單兵能力,但他們還同時擁有嚴明的紀律,是希特勒手中最為致命的一把利刃,甚至在選拔的過程中……對於外貌和出身都還有著隱藏的苛刻條件。


    所謂的出身並不是說這些年輕人一定得有著很好的家室,而是指黨衛軍的隊員必須滿足嚴格的種族和世界觀標準,在血統上擁有“純淨性”。隻不過,在希特勒取得國家的最高權力之前,這些隱藏的標準都是不予公開的。


    對此並不知情的人們隻是感慨這支隊伍裏的所有隊員都擁有著十分日耳曼的長相,高大且俊美。


    而即便是在納粹成為德意誌的唯一政黨之前,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黨衛軍隊員都會需要經過十分嚴苛的訓練。那正是艾伯赫特現在所正在經曆著的,並且那也是在他真正去到希特勒的身邊以前必須要完成的。


    晚上十點,在這個距離他需要關燈睡覺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他又一次地讀起了他今天收到的,由林雪涅給他寄來的信。


    即使是一個不認識他的陌生人,也能夠從艾伯赫特讀著這封信時的神情看出……這一定是他深的女人寄給他的信。


    但是他當然不可能讓自己的未婚妻知道他在這裏。因此,他在出發前留給林雪涅的,其實是他在慕尼黑的一個朋友的地址。這會讓他需要從位於慕尼黑市郊的黨衛軍訓練營裏出來,穿越半個市區,然後才能從自己的朋友那裏拿到未婚妻寫給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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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他來到這裏的第二天,他接受了那樣高強度的軍事化訓練,這使艾伯赫特一直到第三天的時候才去到了他的那位朋友那裏。然後,他才知道林雪涅寄給他的第一封信早在他抵達慕尼黑的第一個晚上已經到了。


    那當然不可能是在他出發之後才寄出的。事實上,它起碼也是林雪涅在綠眼睛的貴族出發前兩天的時候已經瞞著他寄出的。


    至於她這樣做的目的?


    當然是想要讓艾伯赫特感受到自己從未離開過他,並且一直都相伴在他的身邊。


    也是在那天之後,即便訓練再辛苦,綠眼睛的貴族也會在每天的訓練結束後花上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去到自己的那位朋友那裏,並問對方一句:“晚上好,今天有雪涅寄給我的信嗎?”


    盡管綠眼睛貴族的那位朋友已經在今天為了他連續三天這樣做了之後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聲,可艾伯赫特卻並不覺得那是一件辛苦的事。


    想一想吧,那意味著他可以在每天的訓練之後花上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去期待他今天所會收到的信。並且在期待的時候也拿出他在前一天收到的信,猜想自己的戀人可能會在今天的信裏寫的內容。而當他拿到信之後,則更是能夠在回去的那一路上都慢慢地讀那封讓他期待了整整一天的信。


    如果說,一天之中還有什麽時候會比那一個小時的時間更讓他感到喜悅和快樂,那一定是在臨睡前讀那些信,也寫下回信的時間了。


    “艾伯赫特……?”


    正當艾伯赫特靠在床頭看著那封在他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晚上已經寄到了慕尼黑的信時,有一個長著可虎牙的日耳曼男孩走到了他的床邊。那是一個有著小男孩的臉,卻在訓練中表現得十分出色的室友。


    這個日耳曼男孩帶著些許遲疑的善意聲音向艾伯赫特問道:“有一個問題讓我想了好幾天了。你來這裏的時候……是和海因裏希·希姆萊先生一起過來的嗎?”


    或許是因為海因裏希·希姆萊這個名字在這裏實在是意義太特殊了。原本還在這間宿舍裏或是做著各自的事,或是休息的幾名與艾伯赫特同是黨衛軍預備役隊員的日耳曼青年都在聽到這樣的一句詢問後不自覺地把注意力放到了艾伯赫特的身上。


    那樣的氣氛轉變實在是太明顯了,這使得艾伯赫特根本不需要抬眼看,能夠感受到從這些同宿舍的室友那裏傳來的視線。但他隻是看向問他這個問題的日耳曼男孩,並說道:


    “是的,我來的那天希姆萊先生正在別人的陪同下視察我們的訓練營。我看到了他,主動走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他問了我幾個問題。”說完,艾伯赫特還特意問了一句:“這樣能算是和希姆萊先生一起過來的嗎?”


    聽到這樣的解釋,不光主動來問他這個問題的那個男孩笑了起來,連同宿舍裏的其他人也笑了起來,並且還有人走了過來,主動加入他們之間的這個話題。


    雖然說,艾伯赫特來這裏都已經五天了,可他與他的這些先後來到這裏的室友卻還沒有十分深入的交談。在今天晚上,他們顯然都有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這些即將成為黨衛軍正式隊員的預備役們對海因裏希·希姆萊這位在二十七歲的時候已經成為了黨衛軍全國領袖的長官十分好奇,並熱情高漲地問起了艾伯赫特與對方的那次“短暫會麵”裏的每一個細節。


    可事實上,希姆萊並沒有對艾伯赫特問出“長官在麵對新的預備役”時所會問的問題,於是艾伯赫特也隻好根據他對於自己的這位“舅舅”的了解現編了幾句簡短的對話。但這些單純的日耳曼青年們卻絲毫沒有懷疑。


    而後,他們開始了各自的話題,在最一開始的時候來找到艾伯赫特的那個男孩則問艾伯赫特,自己是不是能坐在他的床邊上。對此,艾伯赫特則給出了“當然,為什麽不呢?”的回答,並且坐起身來,給對方挪了一個空位。


    於是這個長著虎牙的日耳曼男孩問出了困擾著他的第二個疑問。他問艾伯赫特:“你是在看你的女友給你寄來的信嗎?”


    “不,不是女友。”艾伯赫特很快說出了這樣的回答,並看向十分吃驚又摸不著頭腦的這位室友,說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在兩年前訂婚了。原本我們應該在兩個月後完成婚約的。但是我沒有和她商量一下過來了這裏,這讓她很生氣。”


    聽著艾伯赫特說出的這寥寥幾句描述,和他一起並排坐著的日耳曼男孩哈哈笑了起來。


    另一個睡在他們對麵那張床上鋪的青年在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後也探出了頭,並十分感興趣地說道:“再說說你的未婚妻?聽起來她可把你迷得不輕。”


    那是個看起來比他們要稍稍年長幾歲,也更有男人味的,嗓音低沉的家夥。


    在得到這個提議之後,艾伯赫特也沒有推脫,並說道:“我們認識很多年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才隻有十歲。”


    才隻是剛剛聽到這個開頭,睡在上鋪的那個青年開始帶頭起哄,但艾伯赫特隻是笑了笑繼續說下去:“她的長笛演奏有表演級的水準,對於日耳曼的文化和曆史也有很深的了解,是柏林大學日耳曼文學係和哲學係的學生。她很特別,很漂亮,很有活力,也很迷人。”


    光是這個才剛剛來到這裏的新隊員所說出的那一串描述,足夠整個宿舍的人一起起哄了,那更不用說艾伯赫特在提到林雪涅時的神情,實在是不能更讓人明白他的這位未婚妻對於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艾伯赫特的這群室友紛紛表示要追到這樣一個女人實在是想想也能知道的困難重重,並且他們還讓艾伯赫特一定得交出自己未婚妻的照片,可艾伯赫特卻是笑著說他可不願意。於是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接著,那名睡在上鋪的日耳曼青年說道:“見鬼的,要我說,讓這家夥連照片都要藏起來不讓人看的未婚妻一定是個漂亮得讓人看一眼眼睛發直的金發妞。”


    “不不,她的頭發是黑色的。”聽到那句話的艾伯赫特很快糾正道:“她不是德國女孩,她的家鄉在遠東的中國。”


    原本熱絡的氣氛這樣被輕易地打斷。一時間,整間寢室都陷入了略帶尷尬的沉默。直到有人又找到了一個新的話題,屋子裏的氣氛才恢複一些,卻依舊還是帶著些許的尷尬。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個最先來找到艾伯赫特說話的日耳曼男孩才小聲叫出艾伯赫特的名字,並在對方看向他的時候問道:“你為什麽……會找一個……中國的女孩做你的未婚妻?抱歉,你剛剛說,那是一個遠東的國家?那裏的人都是黑頭發的?”


    這是一個在慕尼黑周圍的鄉村出生並且長大的男孩。顯然在此之前他對於中國這個國家並沒有任何了解。因此,在他重複起“中國”這個詞的時候他都還猶豫了好一會兒。然後,他又問出了那樣的問題。


    雖然說,艾伯赫特在剛剛宿舍裏的氣氛一下子冷淡下來之後收起了他臉上的笑意,但在這個坐在自己身旁的日耳曼男孩對他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他還是用一種起碼是平淡的語氣說道:


    “我喜歡她,而她正好是一個中國女孩,我以為在這件事上不應該有這麽多的為什麽。”


    “是的,是的。她很好,很迷人也很漂亮。”似乎是因為擔心會惹得艾伯赫特更加不悅,這個男孩首先說了一連串話語用來肯定自己這位室友的未婚妻,然後他才說道:


    “可是艾伯赫特,你得知道,我們黨衛軍是整個國家上下最純淨的那一部分。猶太人,羅姆人,還有很多從別的國家來的外國人,他們正在侵蝕我們日耳曼人的國家。他們讓我們變得不再純粹,軟弱無能,變得失去我們的血性。他們已經把奧地利變成了那樣,現在輪到我們了。形勢已經很嚴峻了。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找一個和你一樣外表出眾的日耳曼女孩,然後和她一起養育好幾個孩子。隻有這樣,我們的國家才能得到真正的傳承,血脈也可以延續下去。”


    說完,這個看起來才隻有二十歲出頭的男孩拍了拍艾伯赫特的肩膀,並起身回到自己的床鋪。而熄燈時間也這樣到來。


    但綠眼睛的貴族並沒有像過去的那幾天一樣,在熄燈之後倒頭睡下。他在夜色中坐在那裏很久很久,而後才借著微弱的月光收好了林雪涅寫給他的那些信。


    但是在這個晚上,他卻是在躺到了床上,也給自己蓋上被子後好久都沒有閉上眼睛。


    他開始思考起了很多他在今天之前曾考慮過,卻並沒有真正得到一個答案的問題。


    【如果你加入了他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因為你不會認同他們真正的樣子的。那也不是值得你這樣純粹的人墜落的深淵。】


    戀人的聲音仿佛又出現在他的耳旁,而隻要他閉上眼睛,他能看到那個女孩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於是他閉上眼睛,並默默地在心裏念起那句話。


    ——【相反,他應該熱情地跳向深淵,在墜落中了解生活的真諦,直至在某個危岩上……摔得粉身碎骨。】


    在念到“粉身碎骨”這個詞的時候,綠眼睛的貴族帶著急促的**猛地睜開眼睛。


    這並不是他即將跳入的深淵。


    而是他們日耳曼民族正在墜落的深淵。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尊敬的先生或女士:


    您好,我是你們公司的前書記官,弗蘭茨·卡夫卡博士的朋友。如果您能夠看到我寫的這句話,那說明您也和我有著這樣一位共同的朋友。在前段時間,我得知了弗蘭茨的肺病快速惡化的消息。在某個巧合下,我得知現在有了一種治療這種肺病的新藥,並且通過一些朋友買到了一些這種新藥。可是在弗蘭茨搬去柏林之後,我同他失去了聯係。現在,我在柏林,可我卻沒法把這種可能會給他帶來幫助的新藥交給他。這讓我感到非常焦急。如果您知道,或者是能夠通過某個渠道得知他在柏林的住址,請您一定給我寫一封回信!萬分感謝!】


    這是林雪涅剛剛寫好的一封信。在她終於決定要把那些用來治療肺結核的,屬於現代的藥交給卡夫卡之後,時間已經又過了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隻要她能有空,她會去到梅拉尼幫她找到的,卡夫卡在柏林的住所所在的街道,坐到那條街上的一家咖啡館裏,一邊看書,一邊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然後每過一會兒抬起頭看看,看看那個讓她感到熟悉的身影是不是出現眼前了。


    可在這麽長的時間裏,她卻一直都沒能等到那位在布拉格的時候即便不去特意尋找都會偶遇數次的老友。


    眼見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深知自己的希望已經變得越來越渺茫的林雪涅不禁感到焦慮起來。她甚至還抽空回了一趟00年的柏林,並再次在屬於她的那個時空找尋和這一時期的卡夫卡有關的線索。可最終她所得到的,卻是和上一次查詢時所得到的結果完全相同的答案。


    於是著急得不行的林雪涅終於在又是三周過去之後想起了她或許還能以這種方式在13年的柏林得到和那位作家有關的消息。


    事實上,這已經是一個不得已而為之的,最後的辦法了。


    在屬於這個時空的很多年以前,林雪涅不僅知道卡夫卡本人住在哪兒,她同時還知道卡夫卡的父母、最疼的小妹妹奧特拉,還有他最好的朋友馬克斯·勃羅德住在哪兒。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住址都有過不止一次的變動。而和弗蘭茨·卡夫卡互相遞出了那份告別信之後,她似乎也失去了和這位德語作家的朋友以及家人通信的需要。即便再見麵時他們似乎已經成為了相互間可以說一說煩惱,道一聲關心的……老友。但她與弗蘭茨·卡夫卡本人的聯係都已經變得很少很少,更不用說去和這位作家的朋友們通信了。


    這也意味著林雪涅已不可能通過卡夫卡的朋友們以及他最喜歡的小妹妹奧特拉來聯係到他了。


    對於現在的林雪涅來說,或許也隻有卡夫卡曾服務過很多年的捷克皇家工傷保險公司是她可以嚐試的線索了。


    於是她開始給這家保險公司寫信,而收件人則直接寫上“前書記官卡夫卡博士的朋友”,或是更直白的“寄給任何一位卡夫卡博士的朋友”。


    可是她已經寄出三四封信了,但她的努力卻在這些天裏仿佛石沉大海了一樣。有好幾天晚上,她都夢到已經病入膏肓的弗蘭茨·卡夫卡,夢到對方正躺在一個小屋子裏咯血。有時她會被這樣的夢所驚醒。有時,她會在早晨醒來好久之後才突然想起在前一天的晚上她曾夢到過的這些畫麵。


    於是她隻能繼續往捷克皇家工傷保險公司寄出那些很可能根本一點用都沒有的信。這似乎也已經成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在把這封信封好,也在信封上寫好了地址之後,林雪涅帶上信,又拎著三籠實驗用的老鼠走出門去。


    她先是去到離這裏最近的郵筒,投遞這份寄往布拉格的信,然後再拐進附近的一個小巷子。


    時值深夜,當林雪涅穿上深色的衣服,她手裏拎著的那三籠一籠勾著一籠的老鼠不會看起來那樣顯眼。而當她走進那個在這種時候很少會有人經過,並且算偶爾有人經過也不會往裏看一眼的小巷之後,她把三隻籠子裏的兩隻放到了地上,然後拎著一隻籠子,深吸一口氣後讓自己的頭腦中出現很強烈的想要回到00年的意願。


    在過去,她對於兩個時空的把握能力還遠不能讓她做到這一點。她需要先閉上眼睛,然後很用力很用力地想好一會兒,但即便是這樣,她也無法做到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如此精準地控製。但現在,她可以在不閉上眼睛的時候讓這一切都出現眼前。


    屬於00年的汽車喇叭聲出現在耳邊,而一邊是深夜,一邊是白晝的奇妙景象也此出現在了林雪涅的眼前,但她卻顧不著欣賞。並緊張地拎著手裏的小籠子向前走去。


    在00年的這一端,這條林雪涅所站著的小巷顯然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在新建樓房裏的一家酒吧。


    對於一家酒吧來說,現在的時間顯然還太早,因此店裏並沒有什麽客人。隻有一名店員和一名負責烹飪早餐的廚師在那裏守著店。這會讓林雪涅感到很緊張,生怕自己被他們看到。而兩個交疊著的,並不穩定的時空則因為她內心的這份緊張和隱隱的想要逃避的想法而產生進一步的扭曲,這讓屬於13年的那一部分變得更為強壯,卻也變得不那麽平靜,並且也不那麽穩定了。


    當林雪涅看到自己的一個小小的潛意識所導致的情形時,她不得不更努力地用意識控製住自己的眼前,她所能看到的地方。


    於是眼前的兩個時空再一次地產生變化。當林雪涅的那雙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睛再次從失神的狀態重聚起身材,過去與現在這兩個時空再不是仿佛涇渭分明的,被割開的海水裂縫。它們因為林雪涅的意誌而重疊在了一起。


    這是她的“真空地帶”以及“安全走廊”。當這樣的景象出現眼前,那意味著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她都已經安全了。


    可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鬆懈下來了。她還需要集中精神,很努力很努力地控製這一切。但是當林雪涅小心翼翼地維持這一切,向前走去,並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走出這家店,並讓時空的漣漪消失在眼前那前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手裏拎著的那個小籠子裏已經空了!


    可她根本不知道籠子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空了的!


    那讓林雪涅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現在她應該怎麽辦才好!在經過了大約幾十秒的,強烈的內心掙紮之後,她決定先走回那家在上午還提供早午餐的酒吧,那家開在00年的柏林的酒吧。去看看老鼠究竟是落在了這裏,還是被留在了屬於過去的那個時空。


    於是她咬牙拎著籠子轉身走進店裏,在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把菜單在自己的眼前翻開,並開始用眼睛對整間酒吧的地麵進行無形的地毯式搜尋。


    或許是因為這間酒吧裏現在僅留著的那一個服務生在前一天的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他打了一個哈欠並且睡眼惺忪的,顯然並沒有注意到林雪涅。


    然後,坐在沙發椅上四處張望著的林雪涅聽到了小貓的叫聲。這讓她感到眼前一亮!因為如果店裏進了老鼠,那麽作為老鼠的天敵,貓兒一定會是最先發現它的!想到了這一點的林雪涅很快拎起裝老鼠的籠子,向著貓叫發出的聲音跑過去,接著她看到了兩隻正在和毛線球玩得很是愉快的小黑貓。


    在聽到林雪涅的腳步聲之後,長得簡直一模一樣的那兩隻小黑貓還很是警覺地轉頭,並在和林雪涅對視了幾秒鍾之後各自“喵”的一聲叫出來。


    很多時候,僅僅是眼前的小動物在幾秒鍾裏的反應已經足夠人明白很多了!正當林雪涅努力地去理解這些信息的時候,被她隨身帶著的手機響起鈴音!


    這可讓林雪涅嚇了一大跳。而在她被這麽嚇到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連忙跨出幾步,跑出這家酒吧!而她的這一動作也同樣讓店裏的那個明顯還沒睡醒的服務生隻是朝她這裏張望了一眼,並在確定店裏現在沒有來客人之後繼續打起了瞌睡。


    而跑出了這家酒吧的林雪涅則在好一陣子手忙腳亂之後拿出了手機,並在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人“艾伯赫特甜心”之後,正在“做大事”的林雪涅簡直要雙腳跺地了!在反應過來這個“艾伯赫特甜心”究竟是哪一個艾伯赫特之後,她很快按掉了這通電話。


    可還沒等按掉了電話的林雪涅把這個聯係人的名字改掉,改成“格羅伊茨同學”,“艾伯赫特甜心”又打來了一個電話!林雪涅再摁掉,他再打來,林雪涅再再摁掉,他又是奪命連環呼!動作完全亂了的林雪涅想要把手機關機,卻發現在這種狀態下她的手機居然還關不了機了!


    手裏拿著一個好像剛從火堆裏拿出來的大石頭,卻又不能把它像扔鉛球一樣扔得遠遠的!情急之下林雪涅隻能拎起籠子進行她的“時空遁”。


    當黑夜又再次出現眼前,她的手機也終於安靜了下來,並又進入了關機的狀態。覺得自己簡直都發喘了的林雪涅簡直急喘著蹲了下來。在緩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想起來她似乎遺漏了什麽很重要的事!


    對!是她的老鼠!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用簡易捕鼠器抓來的老鼠還在那個小巷子裏!!


    00年,


    捷克布拉格,


    伏爾塔瓦河河畔。


    “她的號碼又不在服務區了。”


    在電話正在接通中的提示音突然一下跳掉之後,拿著手機眉頭緊鎖的藍眼睛男孩又嚐試了好幾次,可接下去的數次嚐試卻是如同他在過去的幾天裏試著那樣做時所得到的結果——電話公司的提示音告訴他,他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於是他轉過頭,看向正坐在河畔長椅上的那個表情十分尷尬的捷克女孩。後者則向他回了一個僵硬的,攤手聳肩的動作。(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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