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你訂閱不足,請補足,或等一段時間再看。  劍南道總管賀禮之《廣陵曲》孤本,贈任先生;


    ……


    秦州刺史賀禮之佛物,孝太夫人;


    甘州刺史賀禮之龍涎香、薔薇露,孝夫人;


    靜南軍統軍、振武軍統軍、驍騎軍統軍賀禮之寶刀,分送二郎君、十四郎君、十九郎君;


    ……


    聽蕭存貴念著,蕭昡唇邊的笑意越來越盛,踱著步子道:“這麽說來,除了藥材之外,其餘賀禮都分了出去?”


    “正是。”蕭存貴喜滋滋道,“四郎君這分派,當真令人心服。頭回理事,做得麵麵俱到,讓人挑不出刺來,不愧是阿郎(老爺)親自教導出來的。”


    蕭昡哈哈大笑,“你這老骨頭,會說好話。”心下卻也得意。


    這派禮是樁細致活,不僅要曉得府中各人的性情喜好,還得不偏不倚,更要分出主次,誰該討好,誰該籠絡,誰該敲打,誰該示以親近,這些都得在派禮中表露出來。若派得不對,不僅送出禮得不到好,還會招人記恨。


    而蕭琮的處置甚合蕭昡心意,甚至比他想象中做得更為妥貼周到,尤其是以太子齊王之禮互回堪稱神來之筆。


    他拿過派禮單看了一遍,“這是四郎一人做的?”


    蕭存貴低了下眉,如實回道:“商議時,郡君和……十七郎君也在。或許,可能,郡君給了些意見。”他保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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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或許、可能,你這老骨頭,越來越油滑。”蕭昡笑罵他一句。


    蕭存貴躬身笑應:“是,阿郎慧眼如炬。”


    蕭昡揚了下眉,“雖屬外院之事,內院也不能無知。士家賢婦,於內理家,當為賢內助,於外往來,當為賢外助。”尤其世家大族的宗婦宗媳,出身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有智慧,有見識,有魄力——他對沈清猗的滿意又增加了幾分。


    “阿郎至理名言。”蕭存貴躬身道。


    “你這老家夥。”蕭昡笑瞪他一眼,將單子遞回去,“照上麵的分派,以四郎主事的名義。”


    “喏。”蕭存貴心領神會。


    這既是為四郎君樹立威信,也是讓受禮人知道承誰的情。


    國公已經在給世子鋪路了。


    ***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九,因明日是宗廟祭祀和除夕大家宴,沈清猗忙到很晚,酉時在盛華院陪著安平公主用了晚食,回到承和院天已黑了。


    亥初寢,夫妻倆並臥榻上,都沒有床事的意思。


    兩人成親已近一年,但夫妻之事的第一次卻是在一個月之前,蕭琮身子調理妥當之後。


    之後便臨近年節,夫妻倆都成了忙人,晚上寢時對床事的心思沒多少。


    蕭琮是病體方愈不能縱欲,自己也有克製,或因多年寒毒影響,他的欲.求並不強烈。


    沈清猗的性子清冷,和蕭琮僅有的那幾次,身體雖算愉悅,但絕無臨嫁前“借鑒”的房中術道本上所說的“蝕骨**”之感,不至於讓她沉迷。算是最歡潮的那一刹,她的心也保持了一分清醒。或許是因為沈府的處境養成的習慣,沈清猗心底始終是防備的,不習慣、也不願意將自己完全交付給一個人,即使那人是她的丈夫。


    蕭琮往外翻了下身。


    沈清猗覺察出他有心事,便也往外側了身子,清冷的聲音道:“四郎睡不著?”


    蕭琮側身麵對著她,微歎口氣,“明日祭祀、家宴,阿琰不能去。”


    沈清猗眉毛輕挑,“你給父親說了?”


    太急了,她心道。


    “父親不同意。”蕭琮聲音裏有著難言的悵然,想起父親冷峻的臉色,他心裏有些發堵。


    沈清猗腦中浮現出蕭琰那雙澄澄眼眸,清幽的聲音平緩道:“慢慢來吧,時間還長。”


    “也是。”蕭琮歎道,又無聲笑了下,聲音柔和,“安置吧,明兒還有得忙呢。”


    “嗯。”


    此安寢,一宿無話。


    蕭琰並不知曉兄嫂為了她而不安寢,這一晚,她睡得很好。


    次日是除夕,她如往常般,卯初準時醒。


    她平臥床上,舌抵上齶,靜念放空,開始導引行氣。


    她練的是《太清內丹導引術》,並不是什麽稀罕的功法,在大唐,《太清內丹導引術》、《上清內丹導引術》、《玉清內丹導引術》通稱《三清導引術》,是最流行的道門基礎功法,士家大族多作為養氣之術修習,而修得真髓的便能練成內家暗勁,踏入武道,當然,真正的高手是少數。


    太清經上說,修習導引術持之以恒,可去體內濁氣,行清氣,柔韌筋骨,通脈輕身,內氣通竅,聚元丹田,踏步如飛,摧石劈浪,排山倒海……


    蕭琰三歲學這部導引術,最初很懷疑經上說的胡吹大氣,但教她導引術的奴仆商七踏在牆上嗖嗖是一來回,一拳下去大青石碎成粉,蕭琰眼睛直冒星星,當即決定要跟商七學好習導引術。


    商七開始教她吐納,有坐臥吐納,站樁吐納,然後教她觀想,學會吐納、觀想後教她導引拳,說修習內功要動靜相兼,隻靜坐冥想好比獨腿行,得靜而失動,練拳是由動入靜,專注於拳能盡快拋開雜念入靜,活泛身體鍛煉筋骨後,又能幫助天地元氣更快導引入體。


    蕭琰練了半個月有了氣感,感覺有溫熱的氣從百會流入丹田。


    商七說找到氣感是吐納入門了,接下來是練氣入體,是要將吸納進來的天地元氣留在體內,打開下丹田的竅**蓄藏起來,即點竅入室。


    蕭琰練了三個月,都沒能入室,那些細小的氣流從百會**進來後,循環任督二脈一周天散了,丹田一點都留不住,說明竅**沒開,這納入的天地之氣是無法關閉的水流,流進又流出。


    蕭琰有些沮喪。


    商七安慰她,說內丹導引術是“煉”不是“練”,本是極難的,不同於外功隻要勤練有收獲,內丹要看資質、心性、悟性,缺一不可,當初他花了一年半才入室成功。


    蕭琰嘟囔:“一年半,你這是安慰我還是打擊我?”


    但她心思純粹,認定了執拗,堅持不輟,在三個月後的一天淩晨,打完一趟導引拳後,站樁吐納,引氣入體,感覺到那一絲絲的氣流進入下丹田,竟沉了下去,仿佛閉合的蚌殼打開了,她大喜下不由睜開眼睛,又蹦又跳。


    商七目瞪口呆,六個月點竅?他對綺娘嗚嗚說,受打擊了,綺娘咯咯笑,挺起很傲然的胸很傲然的說,咱們小郎本是資質絕佳的。


    蕭琰因為進入點竅境大受鼓舞,更是用心勤練不懈怠。


    商七開始教她無限妙,這種妙是讓人“空”,忘天忘地忘我,呼吸自動按著導引術的內氣線路運行小周天,拉開拳路打導引拳,在意勢導引下,陰陽相隨,聚合為元。


    商七說要練到頭腦裏什麽都不需要想,拳腳好象自己在動,這是“相忘”境界,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


    蕭琰年紀尚幼,沒有雜念,進入妙空很快。三個月後她打通了第二個竅**下黃庭**,一年之後打通了任督二脈上十五個最重要的竅**,開則納氣,閉則聚元,這才算是真正打通了從百會到會陰的小周天,進入聚氣境。


    商七這時教她導引術的高階,名淬體拳,說淬體是要煉筋骨皮髒髓,內氣若如江河,身體是納江河之器,器不固,則江河崩而泄,經脈若不寬,則內氣如小溪匯不了江河,所以要成高手,必得練氣兼淬體,而這淬體拳也不同於外家功夫以明勁健體,而是以內氣淬體,是煉不是練。


    配合拳法,商七教她喊山訣,練拳喝聲吐八音,練到入室,要如雷聲沉悶響在耳內、心內、神內,商七說這是煉髓煉神,神不穩,則不可馭身心,達不到高境界的身、心、靈合一。


    這般修習內功和淬體到了七歲,商七開始教她基礎刀招,劈刀,斬刀,刺刀,撩刀,共三十六式。


    蕭琰兩年都在練基礎刀招,商七說天下刀招萬變不離其宗,練好基礎刀招最重要。


    但在九歲這年,蕭琤攀牆入內,用他學的橫刀招式打倒了蕭琰。


    蕭琰雖然不服輸,心中卻是難過的,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商七說,蕭氏的橫刀戰技是先外後內,先鍛體練明勁,再輔以內氣,而內氣修煉好比集腋成裘,裘衣不成時,顯不出功用,所以她會敗給蕭琤的精妙招式和修煉明勁的力量,但當她的內氣聚元積累到了一定時期,會噴薄而發,如大江大河,勢不可擋。


    蕭琰的難過和自我懷疑立時拋開了去,更加刻苦的修煉內力、淬體拳和刀招。


    十歲這年,她打通了手厥陰心包經和足少陰腎經上的基本竅**,從聚氣境進入到化元境,意味著內氣修為積累凝煉到化精為元,這時的內氣才可稱為內家暗勁,蕭琰叉腰大笑,得意的向母親顯擺,“阿母,我有內力了!”


    或許因為基礎打得紮實,半年後她從化元境初期進入到中期。


    除夕這日她醒後依舊在床上練靜功導引術,卯正時分收功起床,穿了細葛短褐到前院練功,先打幾遍淬體拳和喊山訣,再練幾遍基礎刀法,最後才練習她偷學的橫刀戰技,每日均如此,寒冬雨雪也不間斷。


    辰初二刻,她收刀回屋。


    沐浴洗漱後,便去書房給母親請安,這時已是辰正。


    因為配合蕭琰習武,清寧院的朝食早改在辰正時分。


    除夕這日的辰時正是蘭陵蕭氏在宗廟舉行祭祀的時候,巳正才開家宴。今年因為蕭琮的病愈,家宴的歡慶氣氛必定更勝往年。


    和景苑外麵的年節熱鬧相比,清寧院的除夕顯得格外冷清,家宴也隻有四張食案,和往常一樣四個人。清寧院的主奴規矩不像外麵那麽森嚴,通常都是主仆四人共堂用食。


    四個人過一個年當然算不上熱鬧。


    商清卻過得悠然。


    綺娘和商七也表現得很習慣。


    唯有蕭琰,往年每到此時都鬱憤不平,今年卻容光燦然,很有外間一切不縈於心的模樣,舉起盛了鮮魚湯的碗跽直身道:“無念以湯代酒,敬祝母親平安康泰,福壽延年。”


    商清端起湯碗,淡墨色的眸子微微柔和,“祝無念心誌堅毅,大道長順。”


    綺娘和商七也一起舉碗敬賀。


    蕭琰笑語殷殷,神色歡悅,毫無往昔的失落不平之色。


    商清心下微有詫異,卻隻轉了轉腕上的沉水香珠串,沒有過問。


    用罷朝食,蕭琰陪母親散步消食,然後練刀一時辰,沐浴更衣,練字一時辰,便到了晝食時分。


    用過晝食後,蕭琰如往常每日般,陪母親在景苑內散步消食。母子倆穿著大氅,沿著鵝卵石路往湖邊走去。


    深冬時節湖水已結冰,冰麵上靠近岸邊的地方被人鑿了個冰窟窿,約摸四尺方圓。


    商清想起食案上的鮮魚湯,原以為是府內送入的,“無念鑿的?”


    “嗯!”蕭琰揚眉笑,又得意洋洋道,“《孝經》上說臥冰求鯉,真是愚蠢!妄想求上天憐憫這種不著調的事,還不如自己努力想出辦法。”


    這世間要想成事,靠天,靠地,靠人,不如靠自己。


    她伸出右手握成拳頭,掌心和指腹因為千萬次的揮刀磨出了硬繭,又被綺娘的藥湯泡薄軟化,卻更有一種韌性的堅實,這麽握著能感覺到其中蘊藏的力量。


    “母親,”她仰起臉,鄭重道,“無念會努力!”


    為了您,我會很努力很努力。


    商清抬掌在她頭上一拍,“少年常立誌。”


    誌多敗,故常立誌。


    蕭琰純淨的眸子在淡薄的冬日下綻著光,聲音如同她挑起的眉毛一樣有著刀鋒般的銳氣,“母親,我是立常誌!”


    常誌者,恒不移。


    蕭琰這月必須辨識六十種藥物,並熟記藥理效用。


    相當於每天熟記兩種藥,這對蕭琰來說很輕鬆。


    沈清猗對她的進度要求並不嚴格——沒有把蕭琰當成正經傳人來教。


    蕭琰卻對自己要求嚴格,將近三個月下來,已讀完前麵三卷本草集,並記誦在心。


    “這是石蓮,味酸、性涼,功用祛風除濕,活血通絡,解毒消腫。”


    “這是赤芍,”蕭琰笑著看了眼條幾後的赤芍,指著幾上擺著的成藥切片道,“性苦,微寒。功用行瘀、止痛、涼血、消腫。可治跌撲損傷、瘀滯脅痛、閉經、痛經、崩帶淋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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