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先回了公主府,見了親娘,被李翊浵摟著心肝寶貝的叫了一陣——蕭琰對此已經很有抵抗力了,而且還能臉不紅的叫出“親的阿娘”,樂得李翊浵摟著她又一陣猛親,直個咯笑說“親的寶貝你去趟烏古斯果然是極好的”,蕭琰嗬嗬,心道也對阿娘能叫出了,若是對著母親墨尊和安平母親叫出“親的阿母”?……想想都覺得自己要被雷劈了然後再把她們雷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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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阿娘在府中親熱的敘話一日,次日清晨蕭琰便去東宮。


    她掐的時間點剛好,李毓禎前腳才去了大明宮,向帝後請安,跟著是陪父親用早點然後早朝,最早回東宮也是朝散以後了,蕭琰是要避開她,因為向閣主大師伯匯報時有些事不能對李毓禎說,比如,她助慕容絕磨道入情的事——雖然她不覺得有對不起李毓禎的地方,但不刺激她是最好。


    蕭琰去宜秋宮見了閣主,說了烏古斯的大小事,重點是與神廟相關的事。


    說到她醒來見到少神司的驚悚,然後被逼簽下一百九十億零十萬金的賬單時,閣主端著茶少見得樂仰了——即使這般還是讓人覺得端雅到骨子裏——笑罷悠悠說道:“少神司是個妙人。”


    蕭琰哼哼的表示:一點都不妙。


    眼珠一轉,又笑嘻嘻的打聽,“大師伯,少神司跟我師尊有仇啊?”


    “沒仇。”閣主微笑說道,“是有些,白蘿卜看紅蘿卜。”


    蕭琰一愣:啥意思?


    閣主一聳肩,優雅的表示,“沒意思。”


    蕭琰呆呆的看著大師伯,花師叔做出這種歐羅頓式的聳肩動作會讓人覺得瀟灑極了,而大師伯做出這種灑脫動作卻還是讓人覺得好生端雅,讓人不由想到大師伯的出身肯定是教育端靜雅致的士族之家——莫非是沒落之前的東海徐氏?


    她隻是一個閃念回神,心想白蘿卜看紅蘿卜?……這除了顏色不同有啥意思?……啊,對了!


    蕭琰忽地明白了,然後“噗”的一笑,這是蘿卜看蘿卜,沒意思啊。


    她笑得哈哈的捂著肚子,心想大師伯說話有時真的很揶揄人,若是母親和少神司聽到這句話,肯定無言以對啊。


    “哈哈,我想起高宗陛下說的,太相似的人不是惺惺相惜,引以為知己,是看對方像照鏡子,無趣得很。……哈哈,難怪少神司說起師尊不對眼的樣子。”


    閣主悠然微笑,“所以,你得慶幸,你不像你師尊。否則,可不隻是一百九十億了……”閣主表示“你能完整下山是幸運了”。


    蕭琰:……這麽危險您好歹提醒一下呀。


    轉眼又有些疑惑,“母親為什麽不教得我像她?”總不可能是為了不讓少神司覺得無趣吧?


    長輩不都喜歡照著自己喜歡的模板教育小輩嗎?母親這麽強,難道不願意自己像她?


    閣主向她眨了下眼,“你的性情,有些像高宗。”


    蕭琰“噢——”一聲拖長音調,然後也眨了下眼,一臉恍然大悟又嘿嘿的表情。


    看來母親真的很喜歡高宗。


    所以照著高宗的性情教育自己。


    她摸了下臉,老實說:“我比高宗陛下差遠了。”


    如果高宗陛下遇上她那種情況,肯定說得少神司目怔口呆,無言以對,哪還會簽賬單呀。


    這位陛下當年可是有名的群嘲無敵手。


    蕭琰覺得,和陛下相比,她的言語功夫差遠了。


    閣主嗬嗬笑,“有一點你和高宗一樣,願意吃虧。”


    “啊?”蕭琰愣了一下,然後想起,對呀高宗是這樣的人,《實錄》裏記載了這位陛下教育當時還是太子時的世宗說:“皇帝要肯吃虧,會吃虧,天下萬民有福了。不要與民爭利,你看天空可與大地相較尺長?唯天寬廣,不計較。唯天浩瀚,不計較。何以寬廣?心中坦然,便寬廣。何以浩瀚?心中達觀,便浩瀚。”


    母親也是這樣教育她,當然不是以天下為任,而是一種坦然、一種達觀,才能平靜的麵對人生一切災難和痛苦,母親說,不用去計較那些小事情,因為相比自己的大道,都是渺小的。


    蕭琰說道:“我隻是以自己的道為目的,不損吾道的,吃虧有何妨,而且吃虧是福,積於吾道上——事實上也不吃虧。比不上高宗陛下,吃虧是為天下。”


    閣主道:“都一樣。天下是高宗的道,願意吃虧也是為了她的道。——我們修劍道的,除了忍辱劍外,都是要直中進,不能退。這是我們的道。”


    蕭琰聽到後麵不由怔怔,然後沉思,又猛地抬頭,一副恍然的樣子,眼睛亮亮的看著閣主,“所以,師尊才不教我劍道?”這是她一直疑惑不解的。


    閣主微笑頷首,“千山是殺戮之劍,昭華是霸者之劍,劍已經夠多了,不需要第三柄。天地浩瀚,單一不可能成宇宙,要開啟星路,單一也不行。殺道毀滅,霸道統業,還有其他的星,各有自己的特色,這需要一顆中和之星主協調。中和者,中正平和。以你這種心性最適合:你修的是刀道,刀道霸氣,性必堅剛——主協調唯堅剛方能持正;而你純正無邪,性情平和,寬量能容耐,可忍事、忍情、忍性,很多別人看來不可容忍的事你能灑脫不計較,曠達大度——主協調非此不能為也。”


    “……”蕭琰怔了一會,喟歎恍然,“原來,如此。”


    想起母親教育自己之初想得這麽深遠,不由敬歎的道:“大師伯你們考慮得真是周全。”這個星辰教育計劃當然不是母親一人擔當,還有申王霍王,還有大師伯,不承擔了李毓禎和慕容絕的教育嗎?


    但是……這個是要先定星,再定人吧?


    蕭琰問出盤桓心中已久的疑問:“那是在我們出生之前,大師伯你們算出我們的星命了嗎?”


    這得多大的神通?


    閣主搖頭歎息,“哪有這麽容易的事。烏古斯的大知者能夠看到未來的星命之星,但具體到哪一年,哪一個人,卻是看不清的——這得要卜算。神廟大祭司和我們中原的大易師合作,也隻能卜出個大概,要想詳細一點,得付出卜者的年壽,乃至性命,哪能輕易去做?但天道氣數都有循環,若幹年強,若幹年弱,當宇宙投射到黃道的星運最強時,是我們這個世界氣運最強的時期,多半會有無數英才湧出,被稱為大出之時——按我們的計算,每隔二百或三百年會出現一次。


    “所以,對於星命之人,我們是三百年大卜一次,一百年小卜一次,這樣卜者也能承受。每次大卜,大祭司與我們中原選出的大易師合作,都會大折壽,少則折壽百年,多則二百年;小卜是由我們中原的大易師進行,至低也會折壽五十年。”


    蕭琰想起滿臉溝壑的大祭司,胸口忽然有種酸脹的感覺,沉默了一會,說道:“所以,這種星卜持續了很多年?”天盡之途走了這麽多年,不會隻有他們這個時代才出現星命之人。


    “兩千年前開始了。”閣主柔雅的聲音裏透著一種歲月的蒼茫,“那時,劍閣和道門都還沒有成立,中原這邊是風巫在做此事,北地則是黎巫,也即現在的薩滿神教。”


    “……巫?”蕭琰聽出端的。


    “巫”在中原很神秘,也很厚重,有大易家說巫是諸道之源,文明的源頭,但有很多史家批駁這個說法,說巫道隻是諸道的一個分支,文明的一個支流。蕭琰覺得這裏麵一定包含了很有意思的內容,不過那時還小,母親說她不應分心,蕭琰沒有在這上麵多費心思去讀書探查。如今聽閣主說起,自是興致大起。


    閣主說道:“對,巫。”


    她的聲音端重,竟隱隱透著一種仿佛來自遠古的厚重,“巫是上古的掌道及傳道者,我們的武道、術道、法道、易道、醫道……都是巫的分支。巫的詞義,在上古,是知識。通古斯語的薩滿,是‘知者’——來源於巫的稱呼——掌管知識,通曉知識的智慧者。”


    蕭琰明白了,原來烏古斯的薩滿神教是來源於巫。


    閣主說道:“我們中原的巫被稱為風巫,因為源自伏羲女媧的風部,是風姓巫者。北地的巫是黎巫,源自上古南方的九黎部——當年黃帝斬九黎之首蚩尤,九黎部的一部分北遷,即後來的通古斯族。再後來,通古斯巫分裂為體巫與術巫,如今烏古斯汗國的薩滿國教是術巫派,燕周王朝的薩滿國教是體巫派——這兩派為了爭薩滿巫正統,倒是鬥得最厲害的。還有一部分黎巫流散到了東邊、南邊諸國,像天竺、暹羅、扶桑這些,都有黎巫的傳承。……”


    蕭琰聽得津津有味,“那西巫、東巫呢?”


    閣主道:“我們稱為巫,西邊稱為神。”


    蕭琰總覺得閣主說到“神”時語氣很有意味。


    她揚手止住了蕭琰的提問,說道:“關於巫和神,已經涉及到遠古,人類的起源。——你晉入洞真境的時間不長,又因各種事情沒有歸家,否則,你在蕭家也該接受到源教育了。”


    “起源……教育?”蕭琰呆呆的。


    這是什麽?


    閣主說道:“關於人類的起源,這在世間是秘密。咱們中原的神話傳說,是女媧造人;在其他國家,當然各有說法——總之,離不了神造人。但事實上,人類不過是低等生物到高等生物的進化。”


    “……啊?”蕭琰震駭無比,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人,之前是……?”


    閣主眨了下眼,“猿。”


    蕭琰嘴角抽搐,腦海中出現拍著胸脯呲著牙的大猩猩……嗬嗬,嗬嗬。


    “那,那……”猿究竟是怎麽成人的?……蕭琰有種崩潰的感覺,任誰知道自己的祖先是猿都要崩潰啊!難怪世間神話說神造人,主要是真相太不美好,人都希望自己出身高大上,出身猿猩猩什麽的,嗬嗬,嗬嗬。


    蕭琰忽然又想起高宗說的“不能做星空之下的豬羊”,此時愈發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內涵……因為人類曾經是低等的走獸,進化到了高等級的生命,如何再甘心做星空下的豬羊?“人”這個詞,是一個自傲啊!


    閣主說道:“人怎麽進化,這很複雜,簡單的講,是猿的腦部最發達,在一眾禽獸中最有智力,成為神族奴役下的眾禽獸之首,於是智力更加進化,又學習神族的樣子,漸漸進化為直立行走,成為掌握知識、技能的人族。——他們創造出直立行走的象形文代表自己,是指他們是直立行走之族,與曾經同類的飛禽走獸爬蟲分開,那時候的人已經生出高等級生命的意識,認為自己是比非直立行走的動物高一等級,雖然同在神族奴役之下。”


    “神……族?”蕭琰抓住關鍵詞。


    閣主放下茶盞,目光悠遠的歎道:“是啊,神族。——他們自稱神,因為有著神通之能。”


    蕭琰立即起身為閣主斟茶。


    閣主斜倚在圈椅上,目光依然悠遠,仿佛看向時光很遠的地方。


    良久,她喟歎道:“那是七八百萬年前的事了,我們稱之為遠古時期。


    “剛剛進化的人族還是神族的奴隸,如果要提高一點地位,那是奴隸頭子,下麵統領著一幫有能力的禽獸,為神族做事。因為神族繁育困難,人數不眾,又圖享受,需要奴隸更好的為他們做事,人族從神族那裏學習到一些知識。漸漸的,人族掌握了越來越多的知識,也進化出更多的智慧,通過討好奉承賄賂進獻男女美人等方式從神族那裏學習到了神道,有了強大的人族,然後這些強者生出有天賦的後代,血統一代一代進化……這個過程應該持續了四五百萬年,漸漸形成了人族中的高等血統:巫族。巫族有了不弱於神的神通,不甘心再做神的奴隸,於是聯合禽獸中進化出的另一類高等血統種族——妖族,爆發了巫妖與神的大戰。”


    “妖族?”蕭琰呆呆的,這又一個新族!


    好比突然打開了世界天窗,讓她發現,原來世界是這樣的。


    蕭琰覺得信息量有點大。


    好在她神經堅韌,心想人都能從猿進化而來,禽獸中再出個妖族也沒啥。


    閣主看著她笑道:“是啊,妖族。咱們中原族崇拜的四靈,是遠古時期妖族的四大高等血統,在當年與神的大戰中,是我們中原人族的強大同盟。當時,巫族與這些強大的妖族也有通婚,傳說中伏羲女媧是人首蛇身,是這種通婚的體現——但不是人首蛇身,而是龍身。後來,妖族的血統泯滅,但強大仍然留在中原人族的心中。所以後世的皇帝自稱真龍天子,這也不算錯,因為早期的部分人族的確有妖族中龍的血統——但遠古之後,再無這種強大的人妖血統。”


    蕭琰聽得目瞪口呆。


    閣主繼續給她打開新世界,“道門神話中,說盤古開天,其實是指中原巫族的首領盤古巫統領眾巫並聯合妖族與神族的大戰,最終將神族逐出這個世界,人族翻身成為主宰,對人類來說是開天辟地。在歐羅頓的神話中,則是遠古諸神大戰、遠古神魔大戰——事實上,是人、妖與神的大戰。”


    蕭琰咦一聲,跟著思索道:“咱們的神話都是出自道門編撰的,所以,神話中的各路仙神其實都是人族的強者:巫——事實上,不是指神。而歐羅頓大食這兩個西方大帝國的神話,他們的‘神’是指神族?神魔大戰的‘魔’其實是人族?”


    閣主道:“這是的分歧。遠古時期,人族是神族的奴隸,人族的知識是從神族那裏學習,然後自己再創造。人族雖然聯合妖族驅逐了神族,但神族的強大仍然留在人族心中——在殘留的部分人族中遺留了這種崇拜,於是自稱神的子民,奉神為主。這部分人族認為人族強大來源於神,挑起人神大戰造成人族衰敗的巫族是罪孽的一方,便稱之為魔或邪巫,將巫族邪惡化。”


    蕭琰奇道:“那巫呢?怎麽會任由這部分普通人族噴汙?”


    閣主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端靜的聲音道:“因為在這場與神族曠日持久的大戰中,巫和妖都傷亡慘重,很多強大的巫死去了,留下的多是普通人族。妖族血統強大的妖也戰死了,而且它們繁衍遠比人族困難,百萬年後,再沒有高等的妖了,妖族徹底成了神話。人族這邊,因為強大的巫族死去,之後又因神族被逐,剩下的巫族爭奪統治權又爆發大戰,這是遠古末期的眾巫之戰——道門神話中稱為洪荒之戰。因為這場大戰之後,燦爛的遠古文明成了洪荒,人類文明倒退百萬年。”


    蕭琰倒吸口氣,倒退百萬年,這是什麽概念!


    好比……從現在的大唐時代倒退到原始的部落時代?


    不,可能還要嚴重。


    因為閣主舉了兩個例子,“人族的血統也出現了大退化,因為巫族的大量死去,繁衍的高等級血統越來越少,普通人族越來越多,到了上古末期,正宗的巫族已經沒有了,隻有繼承了一部分巫族知識的普通人族——是我們所說的先民時期:弱小,原始,落後。人類文明也出現了大倒退,巫道傳承很多都斷絕了:以遠古巫道的器道為例,那時已經有飛天之器,渡海之器,空間之器,但傳承全部斷了。”


    閣主又微微笑道:“好在人是聰明的,失去了來源於神道的巫道,也自己摸索走出了人道,這是技道。”


    她頓了下,又微微搖頭,“不過發展還是太慢了,要造出飛行之器,恐怕要好幾十年。至於空艦,估計得百年後了。”


    蕭琰木木的表情。


    原先覺得大唐帝國的技術很強大,結果在閣主這些了解遠古器道輝煌史的先天們看來——太落後了。


    蕭琰還想問:“那神族被驅逐後去了什麽地方?”


    閣主揮了揮手,“這些在《遠古原史》中寫著,各個甲姓世家的先天閣裏都有收藏,你可以回蕭家看,也可以向昭華借閱皇家的藏本。我不說了,細節太多。”


    蕭琰又木了一會,所以這還是諸甲姓都知道的“史”。


    “那,大唐以前呢?”她忍不住問,以前的士族也知道這段真實的“史”嗎?


    閣主一笑,那表情是“怎麽可能”,揮手止住蕭琰的問,“這些你去問昭華,她都知道。——你繼續說烏古斯的事。”


    蕭琰一想重要的還是眼前、現在的事,便打起精神,接著給閣主述說烏古斯的事,當然重點還是神廟。


    蕭琰心中現在已經更加清晰了,高宗當初為什麽要選擇烏古斯,確切的說,是選擇了烏古斯神教——因為它源自於九黎巫,與中原有很深淵源,更重要的是,走向星空的信念,一直堅定,和中原的劍閣道門一樣,千年來都孜孜以求,沒有斷絕過信念。烏古斯汗國能夠發展成這麽一個不懈前進的狼的帝國,估計與神廟的引導大有關係。相比起來,同樣是鮮卑人立國的燕周王朝,以及同樣是薩滿巫的燕周國教,在銳意進取上比不上烏古斯汗國——高宗當初,已經看到這個差異了?


    好吧,蕭琰心想,陛下智深如海,遠見如燈塔,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她心裏又笑,所以母親才會喜歡高宗啊……


    跟著想,陛下當初吸引母親的,是她的哪一方麵呢?性情,還是智慧?


    蕭琰眼珠轉啊轉,心裏像有隻貓爪子在撓,好奇得要命。


    自從知道母親是照著高宗的性情教育她後,蕭琰覺得對這位陛下除了尊敬和喜歡外又多了幾分親切,對於這位陛下和母親之間的事,當然多了幾分想了解的熱切。


    她心想,回頭向李毓禎打聽,沒準高宗在私人劄記裏有記載呢?她的後代子孫還要跟劍閣密切合作推動天啟,高宗陛下不可能不在帝王劄記中提到母親。


    ……


    李毓禎下朝後立即回了東宮,在宜秋宮的花廳見到蕭琰時,看到她十分熱切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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