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遙春節過後又回省隊訓練了,隊裏上上下下包括陸笙,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陸笙問徐知遙,“你不用為數學競賽的選拔做準備嗎?”


    徐知遙難得言簡意賅不羅嗦:“不用。”


    “怎麽會不用呢,三十多個人裏才選六個呢!”陸笙不信,追問道,“徐知遙你是不是不想考了?是覺得沒信心選不上嗎?”


    其實如果真的是沒信心,陸笙也能理解。畢竟,數學競賽層層選拔,從幾萬個數學尖子生裏隻挑六個最頂尖的,那個命中率是相當殘酷的,其競爭的激烈程度甚至高於一般運動員的競爭。


    徐知遙聽到陸笙竟然在懷疑他沒自信,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答道:“師妹,你大概還不了解什麽叫作‘天才’。”


    這個回答真欠打啊。陸笙也回應了他一個白眼。


    很快徐知遙用實際行動讓陸笙對“天才”有了一個直觀又深刻的了解。


    她知道徐知遙數學好,但是好到什麽程度,陸笙其實也說不清楚。她隻知道她不會做的題徐知遙都會做。恰好這幾天她在為北體的特招考試做準備,南風給她找了一些往年的真題。數學題滿分100分,規定答題時間不超過90分鍾。徐知遙做了一次,陸笙給他掐表,才不到十分鍾,他就扔開筆,“沒勁。”


    陸笙說,“沒勁也要寫完嘛。”


    “寫完了。”


    “啊?”


    “你那是什麽表情,”徐知遙捏著試卷朝她抖了抖,“你看。”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他寫,陸笙會覺得徐知遙在逗她玩兒。雖然試題難度確實不大,但是十分鍾答完整張卷子,簡直不是人幹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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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笙把答案對了一遍。結論:滿分。


    一定是因為試題太簡單了,陸笙轉頭又去找來一份去年的高考試題讓他做。這次徐知遙的用時久一些,做了二十分鍾才交卷。


    等等,她為什麽要用“才”這個字……


    再對一下答案,結論:依舊滿分。


    “你太恐怖了,”陸笙目光幽幽地看著他,“都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徐知遙誇張地捂著胸口,“師妹再愛我一次!”


    “滾……”


    所以陸笙現在知道了,徐知遙那句關於天才的話說得一點也不狂妄,根本就是樸素的實事求是。她現在知道什麽是天才了。天才就是普通哪怕努力一萬倍也達不到的高度。


    真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陸笙有點心塞,倒不是因為徐知遙,而是,她想到了她自己。如果她也是一個天才,想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吃力了吧?


    誰說上帝是公平的。


    “陸笙。”徐知遙突然叫她。


    他很少直呼她大名,都是師妹師妹的叫。因此這會兒突然這麽叫她,顯得格外鄭重。


    陸笙“嗯”了一聲,詢問地看他。


    徐知遙說:“如果你沒有天分,你是不會走到今天的。”


    陸笙心裏一暖。徐知遙看著大大咧咧,實際心細如發,總是能輕易洞察到她的想法。


    3月下旬,徐知遙去了北京,參加國家隊的集訓和選拔。培訓為期兩周,然後是考試,綜合考試成績和平時表現,最終確定入選國家隊的名單。


    他離開後沒幾天,陸笙也去了北京,去參加北體網球特招生的文化課考試。


    徐知遙知道陸笙要來,他在電話裏問陸笙:“師妹你要不要來我這邊玩呢?”


    “我不去。”


    認識徐知遙一個怪物就夠了,她可不想再去見識一群。


    徐知遙說,“好啊,那我去找你吧?考試結束那天正好是你生日呢,我去給你過生日。”


    “不用了,你那邊還培訓呢,你要專心聽課。”


    “沒事兒。”


    他說得太輕鬆,陸笙覺得這貨的態度極其不端正,忍不住說,“徐知遙你不能這樣,你要認真,雖然你是天才,可是你的競爭對手們也都是天才,你不能掉以輕心。”


    “行了行了,你比我媽還囉嗦。”徐知遙說這話時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實際嘴角卻掛著笑。


    掛掉陸笙的電話後,徐知遙從窗外看到數學國家隊總教練拎著網球拍路過。


    徐知遙推窗招呼他一聲:“聞教練,打球去呀?”


    “嗯?是想去呢,可是宋老師臨時有事兒,沒人跟我打。怎麽,你也會打球呀?”


    “就會一點兒。”


    “沒事兒,玩唄。咱倆打一會兒,不行的話我可以教你。”


    “行呀。”


    徐知遙出來之後對聞教練說,“光打球沒意思,要不咱們壓點東西?”


    聞教練挑眉看著他,“喲?你想壓什麽?”


    “你贏的話你要什麽都行,我贏的話,29號那天下午我想請半天假。”


    “我看出來了,你是有備而來啊?還挺自信。”


    “嘿嘿嘿嘿。”


    聞教練也不是吃素的,於是答應跟徐知遙切磋切磋。


    那之後的事情……嗯,他不是很想回憶。


    ***


    上午十一點半,陸笙考完最後一科,從考場裏走出來。


    南風一直在考場外等她。春暖花開的季節,他穿著白色棉布襯衫和天藍色牛仔長褲,打扮得像個普通大學生一樣,青春洋溢的氣息,溫文爾雅的氣質,加之長得實在俊俏,因此往路邊一站,簡直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很是吸引過路者的眼球。


    他手裏夾著根煙,想抽,可是最近政-府新出了禁煙令,在大學校園這樣的公共場合抽煙算違規。雖說這樣的禁煙令基本形同虛設,也沒什麽人遵守,但是陸笙很當回事,掐了幾次他的煙,嚴肅批評了他的不文明行為。


    南風說她是“合格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他心裏清楚,她隻是在借著這個由頭幫他戒煙。


    考試結束後,學生們魚貫而出,南風從成群的學生裏一眼看到陸笙,朝她招了招手。


    陸笙也早就看到他了,走到近前。


    南風問:“考得怎麽樣?”


    “還行,我覺得沒問題。”


    “有問題也沒事兒,我認識一個副校長,就算少考幾分也行。”


    陸笙覺得不至於到走後門的地步。不過她想到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問南風:“南教練,如果你想幫我開後門,那麽你跟人說我們是什麽關係呢?”


    托關係這事兒,就算你跟人關係硬,人家也要看這學生跟你本人的關係。幫你可以,幫你至親可以,再遠的關係,那就沒必要了。陸笙不是南風的親戚,一般人也不能理解他們倆的牽絆,所以陸笙才有此一問。


    南風挑眉看她,反問,“你說呢?”


    陸笙笑嘻嘻的,像個癡-漢一樣看著他,“我覺得,你會告訴別人,我是你女朋友。”


    “不。”他搖了一下頭。


    陸笙對他的回答本也不抱希望。


    “男女朋友這樣的關係還不夠牢靠,”南風繼續說道,“我會跟人說,你是我的未婚妻。”


    陸笙張了張嘴。


    他低頭望著她,眉角帶著隱隱的笑意,“怎麽?”


    陸笙捧臉,“南教練你這個流氓!”嘻嘻嘻嘻嘻!她捂著臉跑開了。


    南風笑著跟上。腿長就是好啊,沒多遠就被他追上了。他看到陸笙站在原地發呆,便問道,“怎麽了?”


    陸笙奇怪道,“一個,兩個,三個,這麽一會兒我遇到三個人說了同樣的話。”


    “什麽話?”


    陸笙學著剛才走過去的那個女生的語氣,“‘唐一白在打球?啊啊啊我要去看!’”她說完,問南風,“南教練,唐一白是誰呀?”


    “這名字,有一點耳熟。”


    “是打網球的嗎?”


    南風回想了一下,“應該不是。不過肯定是個運動員。”


    “我們也去看看吧?”


    反正兩人無事可做,也不著急吃飯,於是跟著那個女生前往。


    到了目的地,陸笙發現所謂的“打球”是指打籃球,而且從周圍女生的科普中,她大概明白了這麽多人跑來看唐一白的原因。


    因為唐一白長得帥……


    沒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膚淺。╮( ̄▽ ̄)╭


    這個唐一白專業是學遊泳的,平時很低調,極少出現在籃球場上,估計今天是心血來潮想打會兒球,哪知道引起了全校女生的注意,球場外邊圍觀的姑娘越來越多。


    南風覺得挺無聊,看到陸笙的視線追著唐一白的身影,似乎看得很投入,他有些不耐煩,拍一下她的肩膀,“走了,吃飯。”


    “哦。”陸笙跟上他,倆人離開人群。


    南風一路沉默,陸笙說道,“那個唐一白確實挺帥的嘛,難怪可以成為校草。”


    “我呢?”


    “啊?”


    “我和唐一白誰帥?”他說這話的時候,垂著眼皮輕輕掃她一眼,仿佛在說,正確答案隻有一個。


    陸笙知道他想聽什麽,她偏不如他願,牽起嘴角故意加重語氣,“怎麽辦呢,唐一白比你帥多啦!”她也知道這話討不到好,於是話音剛落,撒腿就跑。


    南風在後邊追她,“你給我站住!”


    陸笙沒敢跑太久,闖進一個僻靜的小路之後,她就停下來,靠著牆看他。


    他追過來,一手扶著牆,另一手在她腦門上重重一敲,“沒良心!吃裏扒外!”


    陸笙捂著額頭,笑道,“南教練,你再鬧我就親你了!”說著,她還仰頭踮腳,作勢要親他。


    她就是借機撒嬌賣癡,鬧一鬧他。本以為他會躲,卻沒料到,他站在原地不動,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他的頭微微低了一下。


    她的動作就卡在哪裏,不上不下的。


    南風的眼睛笑得彎起來,聲音低沉而緩慢:“繼續啊。”


    陸笙的心髒瘋狂地鼓動起來,她緊張地按著身後的牆,抿了抿嘴,小聲說道,“我警告你,你別勾引我啊,不然我就唔——”


    他已低頭吻住她,把那雷聲大雨點小的威脅都吞進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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