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閃開!不用嚇得尿褲子。你們這些人全都昏了頭了?燕捕頭是大名鼎頂……名振我星羅王朝的辣手判官,曾在星都效力。他最恨貪官汙吏,於是退出官場。嘿,燕真人,今兒不是來抓貪官汙吏的吧?東郭縣不一樣,官也沒有性命保障,還請……”


    “官場的事我不管,我是來看看我的小兄弟。”燕赤霞冷冷一笑,眯著眼睛,指著顧意。


    “別聽他的,他不是我兄弟!”顧意連連後退,大吼。“我死也不信追殺東郭小姐的人是好人,“鎮定鎮定……你可能是也是搞錯了。”


    趙師爺拍拍顧意的肩膀安撫道。


    而燕赤霞則眼圈發紅,露出一絲顧意很不理解,失望又失落的表情,說出了一句顧意聽不懂的話:“在我眼裏,無論你怎麽變,你依然是你,可現在,你變得是非不分,我很失望……”


    顧意自然不知道,這是自己的掌教至尊對他的失望。而堂堂掌門,為何會被氣的眼圈發紅,如此沒有氣量?那是因為,他現在進來的不是本尊,隻是一縷沒有寄托的魂魄分影,失去了肉身的魂魄,仿佛失去了束縛和枷鎖,變得容易激動。小小情緒,都會被放大。


    “那個,你看看,你把他和跪地上的那人對比一下,他真的不是柳一刀,他是我星羅王朝,永遠的燕赤霞!爾虞我詐,陰謀詭計,都不會讓他改變,他一直是這樣,就算他毀了容貌出現在我麵前,我也知道他是燕赤霞。”趙師爺沒有討好顧意的意思,而是指著地上的凡人說。


    “是真正的柳一刀?”顧意連連搖頭,怎麽看,都覺得燕赤霞更像布告上的人。不過也真可能是畫師畫工不夠的原因,所以畫偏了。


    不過,也不至於這麽巧合吧?偏的完全更像燕赤霞!


    “我沒殺人,這件案子沒有人是凶手。殺人的不是人,死的人都不是被人殺的!”


    燕赤霞看到顧意還是懷疑自己,便頭發飄舞的怒吼道。


    “哎喲喲。我爺無由辦法撩,師爺。(我也無有辦法了,師爺)”縣令這個時候很是糾結,他都信燕赤霞了,可顧意不信,但燕赤霞承認顧意是他兄弟,他也不敢說顧意的不是。


    “你們難道都不調查一下?單憑他一麵之詞?”顧意怒視縣令。


    “還怎麽調查?因為我們都認識燕赤霞,並且,都相信他。不說虛話,我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但也相信燕赤霞!”趙師爺搖頭苦笑。


    “我有凶案現場!可以證明他殺過人。剛才,有個青衣姑娘,就被他斬頭了!”


    顧意悶哼,拿出自己最後的殺手鐧。


    “凶案現場究竟在哪泥(裏)呀?”縣令藐視了顧意一眼。


    麵對這個貪官,完全忽悠自己的態度,顧意很是無奈。


    “說啊。”趙師爺則仿佛變了個人似得,淡淡催道。


    顧意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的吐出三個字。


    “蘭若寺!”


    啊!所有人嚇得慘叫起來,那樣子,比燕赤霞出現的時候,更加混亂。不過這個時候,師爺和縣令朝著燕赤霞靠近一步,反而鎮定了很多。


    燕赤霞滿臉無奈的聳聳肩膀:“今晚被我殺的那個,根本不是人!”


    “我親眼看到你把她斬頭了!”顧意悶哼。


    “她不是人,是個女鬼……”想到事情到了這一步,燕赤霞也決定交代一些東西給顧意了,所以一臉認真的道。


    “既然不關人的事,自然不關我的事,大不了不收錢,免費退堂。”縣令臉色慘白的道,蘭若寺鬧鬼,原本是個傳言,也沒人無聊的去拿自己的性命證明。現在燕赤霞親口承認,這事情,他就無法插手了。


    “免費退堂……”師爺自然也相信燕赤霞,所以根本不想在顧意的報案上,多做糾纏。


    “我不信她是鬼,我認識她,傳聞中都說鬼醜陋不堪,她不是,她的一家人住在蘭若寺的後麵……”顧意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那兒已經沒人住了,蘭若寺後麵是亂葬崗……你什麽時候才可以醒來?”


    燕赤霞這時候,沒有生氣了,而是很心疼的看著顧意。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子知道真相後,會如何麵對那段感情?若是崩潰了怎麽辦?


    “啊……”


    果然如燕赤霞擔心的一樣,僅僅是聽到他一麵之詞,顧意就臉色慘白的驚呼一聲,嚇得連連後退……


    不過他依然沒有崩潰,而是不斷的在想,那裏怎麽可能是亂葬崗?明明是宮殿,他在那裏見過東郭小姐的身子,她第一次在那裏吻了他,然後他們一起在浴桶裏渡過一個危機。


    “這些年來,我星羅王朝,時局不定,而這邊陲,更是混亂,寺裏麵的人全都走光了,除了那些孤魂野鬼出來遊蕩之外,剩下來的全都是孤墳。”


    燕赤霞走進顧意,一臉擔憂的沉吟道。


    可顧意卻一步步後退,眼淚洶湧而出,崩潰的哭泣道:“都是鬼,都是……孤墳……不,不可能,東郭小姐她,我們剛剛還……”


    “你剛才都沒察覺,她的身子永遠是冷的嗎?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因為她的靈魂是死的,靈魂體對你沒感覺,或許她意識中有那一層意思……”燕赤霞沒有責怪顧意,手按著顧意的頭,無奈的深吸一口氣:“既然你怎麽都不信,那我就帶你去見鬼,你比那個寧采臣更執著。”


    被燕赤霞抓著,很快就飛回了蘭若寺。


    然後讓顧意絕望的是,燕赤霞居然知道自己所說的具體位置在那裏,所以直接又朝著東郭小姐的家飛去。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


    但蘭若寺附近,終日霧靄沉沉,陰氣森森。所以,這個荒涼之地,自然也顯得極為陰鬱。


    顧意站在一個山包上,渾身僵硬的看著周圍。


    枯草,老樹,黑鴉,墳包,墓碑,寒霧……勾勒出了一副荒涼孤絕之圖畫!


    “你每天晚上和女鬼折騰的精疲力盡,白天要睡覺,或者是去東郭縣購買食物,哪裏到這裏來過?”燕赤霞雙手背在身後,望著那些墳墓,微微歎息道:“你自己看看吧,應該能找到東郭明滋的名字。我可以告訴你,她曾經是修行者,三千年前失蹤,落敗的東郭家族想要去星野門找她扶助家族,但尋求無果,也意識到她死了,所以在這裏給她修了座衣冠塚。”


    顧意渾身發抖,心口似乎壓著萬斤巨石,無力的跪地上,一步步挪移過去,然後就近掀開一個墓碑的枯草,摸掉墓碑上的灰塵,一個個的刻字看下去,心漸漸沉到了穀底。


    聖,祖,東,郭,明,滋,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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