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不知道的是,昨晚他跟劉曉蒙一起吃飯,以及一起回家的一切,都被韓曉燕看在了眼中。這個原本聰穎灑脫的女孩,在動了感情之後,就變得患得患失,失卻了她本來的率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看到了林岩與劉曉蒙的進展,出於對自己的保護,韓曉燕選擇遠離,逃避自己的感情,這是很多女孩子對於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的選擇。


    看到韓曉燕發話,範媛媛識趣的離開去完成今天的護理,偌大的診室裏,隻留下尷尬的林岩兩人。


    在急診科,就是會有這種情況,有時候忙的一個人做兩個用,走起路來恨不得腳不沾地;有時候就沒有病人,如果再有進修或者實習同學上班,就隻看到一大群穿著白大褂的醫務人員或站或坐,滿屋裏一個病人也沒有。


    “表妹?”林岩裂開嘴角,“臉再拉一拉就成長臉了!”


    “要你管,又不用你看。”韓曉燕也覺得自己的脾氣莫名其妙,林岩又不是她的誰。


    “怎麽這麽說呢,看表妹的俏顏是我最大的樂趣了!”怕被別人聽到,說到表妹兩字林岩放低聲音,“秀色可餐啊!”


    “花言巧語留著騙其它女孩子吧,我可不吃這一套,”一尺距離,韓曉燕瞪著林岩的眼睛,“我說過,不要叫我表妹!”


    “好的,韓護士!”林岩吞了吞口水,抑製住想要把嘴巴湊上去的欲望,啞聲道。


    也許是林岩吞口水的聲音過大,也許是林岩沙啞的聲音太過性感,韓曉燕轉身離開。林岩看到兩隻白裏透紅的耳朵,以及韓曉燕匆忙的身影。隻是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在醫院的中央監控室裏,透過安裝在急診科診室裏的攝像頭,一雙怨毒的眼睛正緊盯著他們。


    沒有哪家醫院急診科沒有攝像頭的,因為急診工作的特殊性,時不時會有那些所謂混社會的不良青年來發個瘋撒個潑,隻要不危害到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基本大家都是沉默以對的。但是總有那麽幾個人明明穿的人模人樣,卻不辦人事的,安裝上攝像頭就可以保留第一手證據,就好像現在每個路口都按攝像頭一樣,便於取證。隻是,醫院的攝像頭僅僅存在於診室以及主幹道上,像上次出事的手術室門口就沒有,不然王俊光的案件也不會拖那麽久了。


    這天中午,剛好林岩跟韓曉燕一起值班,又來了一個刀砍傷的病人,左胳膊上紋著一個青色的忍字,背上則紋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女性圖案,看裝束似乎是觀音,一條長長的刀口從觀音的左手一直延伸到腳下,受傷男子被人附近來的時候就已經站立不穩,醫務人員趕緊讓他躺在了平車上,推進搶救室進行了補液治療。


    好在他的陪同人中,雖然看裝束就知道是混社會的,但是對林岩他們倒還是客氣。


    隻有一個,胳膊上紋著老虎頭的,態度也比較惡劣,口裏嚼著口香糖,還一直在嚷嚷,“快點快點!救不活他誰也別想出這個門!”


    “阿峰,你別在這嚷嚷!”旁邊一個光著膀子,隻穿著黑色長褲的,勸著他。


    “猴子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那可是我兄弟!”被稱作阿峰的,一點都不領情,繼續在搶救室裏叫囂。


    “別吵了!再吵滾出去!”說話的是一個平頭青年,一身黑色勁裝,說話間散發著王者的氣息。


    “好的磊哥,我拉他出去。”猴子答應著,跟高峰拉拉扯扯的往外走。


    平頭青年沒再說什麽,繼續沉默的等待。


    林岩從搶救室出來時,就看到一屋子的黑衣墨鏡男分散在急診科四處“站崗”,如果不是心誌堅定,恐怕要被嚇到。


    “請問哪位是傷者的家屬?”


    “我是他領導,有什麽事跟我說吧。”平頭青年李磊腳步沉穩的走了過來。


    “你們這樣,會影響我們正常工作。”林岩指了指滿屋的黑衣人。


    “你們都出去待命!”看起來李磊很有威信,黑衣人都撤出了急診科,見此情景,林岩的心裏微微一動。


    “病人背部被利器所傷。”看到診室恢複正常秩序,林岩開始解釋病情。


    “是砍刀。”李磊點點頭。


    “傷口30厘米,雖然出血很多,但是傷口並沒有累及內髒,病人現在處於失血性休克狀態,需要縫合後進入重症監護室監護治療,等病情穩定,就可以--”林岩話還沒說完,看到門口一陣騷動,一個戴著墨鏡,穿著幹練的女人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走進急診科。


    “大姐,這就是負責救治阿祥的主治醫師。”之前勸阻阿峰的猴子,這時已經規矩的穿上了上衣。


    “嗯,我知道了,”女人答應一聲,“情況怎麽樣了?”


    “方芳姐,醫生說病情較重,需要進入重症監護室。”李磊簡明扼要的說。


    “大姐!求您救救阿祥吧!”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畫著煙熏妝的小太妹,撲到女人跟前,拚命懇求。


    “那就去吧,用最好的條件,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兄弟,不管他犯了什麽錯。”女人沒有理她,沉穩的開口。


    “謝謝大姐!謝謝大姐!”小太妹拚命磕頭,要知道,他們這些混社會的,都是爹不親娘不要的,如果幫裏再不管他們,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帶她出去。”李磊皺了皺眉,話音一落就有人出來吧小太妹拖出去了。


    “醫生,我們需要一個安靜的房間談些事情。”女人說話很是客氣。


    “監護室有配備的家屬休息室,相對比較安靜,你們可以去那裏。”林岩沒有多問。


    引著一群人去了家屬休息室,林岩卻有意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為了方便通知家屬,每個休息室都有安裝的呼叫係統,隻要不被發現,林岩在可以辦公室拿著聽筒聽到屋裏麵的一切聲音。而由於很少使用,一般人隻知道可以呼叫醫生,卻不知道醫生這邊也可以主動呼叫。


    “……真是居心叵測!”林岩開始聽時,裏麵已經激烈的爭吵起來。


    “費老,你先別急,如果不是擔心會幫派會走漏風聲,我們也不會臨時在這裏商量。”聽聲音,這應該是那個平頭青年李磊。


    “我們鎮龍幫也不是好欺負的!”這是之前猴子的聲音。


    “就是!他們騰蛟幫欺人太甚!”附和聲卻沒有聽出是誰的生硬。


    “陳鋒,剛才在醫院裏大吵大嚷的,是你吧,一會出去給人家道歉。”方芳開口,卻沒有說幫派的事。


    “大姐,咱現在說的是幫裏的事,再說,那些軟腳蝦,有什麽好在意的。”林岩皺了皺眉,怪不得剛才沒有聽出他的聲音,剛才附和的,就是那個阿峰。


    “那個劉醫生,絕對不是簡單人,一會兒去道歉,這是命令。”方芳雖然是女人,下起命令來卻是巾帛不讓須眉。


    “是,方芳姐。”


    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方芳沒有再說話。


    “騰蛟幫因為我們鎮龍幫的幫名,之前就幾次三番的挑釁,都因為嚴老大而不敢輕舉妄動。”看來李磊在幫裏位子不低,每次都是他發話。


    “嚴老大到底去哪裏了?怎麽這麽就都沒有露麵,有傳聞說--”是剛才噤聲了的阿峰。


    “嚴老大確實跟我們失去聯係很久了,方芳姐也很是擔心,但是這個消息,我希望就咱們幾個人知道。如果有外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在場的所有人都脫不了幹係。”李磊的話音一落,室內靜謐一片,


    “那幫裏的事情怎麽辦?”這個聲音第一次說話。


    “我覺得幫內事務應該暫時由芳芳姐看著,費老給把把關,反正之前芳芳姐也參與幫裏的決策。”李磊是方芳的忠實擁護者。


    “我們都沒有意見,可是幫裏其他人會不會……”是剛才的聲音。


    “其他人?哼!”方芳冷哼一聲,“平川才不在幾天,騰蛟幫就收到了消息,說不定幫裏早就有內奸了,叛變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我們就這幾個人。”猴子怯弱得道。


    “所以我們要從長計議。”李磊沉吟著,這是最嚴峻的問題,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幫裏的人越來越少。


    “我有一個想法,”方芳說,“剛才那個劉醫生,我覺得不是一個簡單人--”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岩心中震了下,趕緊豎起耳朵聽。


    “方芳姐,小玲吵著要進來。”一陣開門聲,想是外麵的人實在被小太妹吵煩了。


    “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誰讓你進來的!”阿峰的聲音瞬間高了八度。


    “對,對不起,峰哥,我把她趕出去。”


    “慢著,”方芳出聲,“好歹小玲也是平川的幹妹妹,讓她進來吧,正好我也想問問怎麽回事,阿祥平時是很穩重的。”


    “是,大姐。”


    又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大姐!嗚嗚嗚,阿祥是不是沒有事了?嗚嗚嗚,都怪我!”小太妹大嗓門的哭聲震得林岩的耳朵生疼。


    “好了,別哭了!”方芳冷喝一聲,頓時讓小玲啞了聲音。“說說是怎麽回事,我一再告誡大家要忍,怎麽還打起來?”


    “阿祥他……他是為了……為了救我……才……”一說話又泣不成聲了。


    “嗒,嗒,嗒”這是方芳姐高跟鞋敲在地板磚上的聲音。


    “好了小玲,別哭了。”聲音變小了,看來是方芳去小玲身邊了。


    “大姐--”溫柔的話語惹來了小玲更大一波的哭聲。


    接下來是方芳溫言細語的安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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