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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騰此時的視野中 ,那些飛劍靈動如魚一般流竄在他周圍,他此時一把一把撒出符籙,已經分不神來算每把符籙到底值多少靈石,汗水夾著血水流下麵龐,那一條條飛劍魚仿佛生著鋒利牙齒,隨時可能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血肉來,杜子騰全神貫注,全然無法分神。


    每向上多爬一步,杜子騰的心跳越來越快,頭也越來越疼,四肢已經酸軟不堪,經脈中的靈力已然幹涸,每一次激發多張符籙,消耗的不隻是靈力,還有他的精神,麵對眾多飛劍的圍攻,杜子騰要縝密地洞察出向上的通道,再計算出會用到的符籙組合,四肢要攀爬還找準時機扔出符籙、再加上激發符籙,杜子騰已經覺得心如擂鼓、頭痛欲裂。


    此時,就算杜子騰掉下天塹,也絕無人再敢說他是來天塹戲耍的,走到這一步的人,外門已經寥寥無幾。


    然而,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想到這數月之來的重重艱辛、付出的那麽多汗水和靈石,尤其是靈石,杜子騰咬牙切齒,他一定要翻過去看看,這天塹之後的劍閣到底是什麽模樣,如果那劍閣裏的飛劍不值他闖塹付出的價錢,他一定要他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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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上的每一步,杜子騰都在拚命壓榨這具身體裏所剩無幾的體力、精神與靈力,而每向上一步,那些飛劍的圍攻也越發刁鑽奸滑,他所遭遇的境地越來越艱難,杜子騰此時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天塹越向上威能越大,還是他的精氣神越來越衰竭,此時,他心中再無雜念,隻有一個念頭:向上,再向上!


    所有無關的因素在這一刻統統被靈識自動剔除,隻剩下跟闖塹相關的一切。


    那些飛劍靈氣的攻擊路徑在他腦海裏從未這般清晰明了,就好像那執劍的修士將自己腦中所想同步刻畫到他的腦子裏一般,第一次,杜子騰做到了不假思索便扔出符籙,抓住空隙向上攀爬,身體竟是先於精神而做出了判斷。


    這一刻,天地萬物似乎都已經在他眼前消失,隻剩下一道道或繁雜、或簡練、或狂猛、或陰柔的線條,而他手中符籙就像是他記憶裏一個莫名其妙的叫橡皮擦的東西,及時把這些線條攔下來擦掉。


    在崖下看來,隻覺得杜子騰闖塹的速度非但沒有因為闖過六百步而放慢,竟然帶著那流暢節奏一步步繼續向前,連守塹弟子都開始倏然色變。


    這看似麻木機械卻精密到了極點的應對裏,杜子騰眼前的景象再一次發生變化,那些飛劍竟也慢慢褪去外形,露出了本來麵目,杜子騰突然睜大了眼睛,從那超然之境中驚醒過來,極度駭然之下,他一個失手,竟叫一道劍氣狠狠擊在左肩,左手一個打滑,竟是差點掉下天塹!


    磨劍崖下一片抽氣之聲,許多修士也是第一次,原來六百步這上的劍氣竟如此鋒銳不留情,與底下隻求將人擊落的劍氣全然不同!


    這狠狠一擊痛得杜子騰眼前一黑,卻也喚回他全部神智,而周遭圍攻的靈氣根本不會停下來容他細細思索,下一輪劍氣已經毫不客氣地當頭而下,這一刻,杜子騰似是集中全部毅力,忘卻了肩上之傷,左手撒出一把符籙、再次激發!


    隻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叫杜子騰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仰望著仿佛看不到頂端在何處的磨劍崖,杜子騰心中頭一次升起放棄的念頭:放棄吧,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經超過自己的期望太多,如今肩上有傷,再向上攀爬無疑是癡人說夢,還不如回去養傷、做好更充足的準備再來……


    然而,當數道劍氣再次當頭而下之時,杜子騰驀然回神,冥冥之中,他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再告訴他: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若是放棄……那便是要與那個召喚擦肩而過!


    不及細想,杜子騰凝聚精神再次扔出符籙,這嶙峋磨劍崖上,渾身鮮血、精神體力早已枯竭的他所能依靠的隻有手中符籙……


    當杜子騰摒棄一切雜念時,那些靈氣再次以一把把形製各異的飛劍模樣出現,那些飛劍的路徑再次清晰地映射到他心中,而杜子騰此時仿佛已經抽離這具枯竭的身軀,從磨劍崖上空冷冷俯視著正在進行的一切,他知道,那一幕會再次出現。


    如他預想的一般,他眼中的世界再次扭曲成一個怪異的空間,那些飛劍也再次褪去外形,露出神異外表下的真容:那哪裏是飛劍,分明是一道道玄奧莫名的線條裹著一團團各異的光芒!


    那高空之下俯視的神識仿佛在冷漠微笑:這才是磨劍崖最大的秘密,那些攻擊修士的靈氣分明是為陣法驅動,那些線條在杜子騰眼中解析成一個個作用各異的符紋,或是擁有靈敏的感應能夠察覺到修士、或是擁有強大的製導能力引導那一團團光芒擊向指定的位置……


    甚至,那抽離的神識還看到,這一切符紋的源泉就在這森冷崖壁之下,那痕跡斑駁的崖壁此時在他眼中也如半透明一般,一條巨大的河流在崖壁之後默默流淌,那些飛劍不過是這河流飛濺出的幾滴水花,相形之下微不足道……而杜子騰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將磨劍崖中分為二的可怖劍痕為何能有如斯威力——那劍意不隻是在崖上,更如一把鋒銳長劍深深插.入其下的巨大河流之上,叫那奔騰水流不得不繞過狹長河中島一般中分為二。


    那半空的神識古怪地想到:原來我並不是第一個察覺到這一切之人?


    下一瞬間,仿佛因為覺醒到了本我的存在,那神識被狠狠拉回,猶如離魂歸位一般,左肩的劇痛、四肢的酸麻、經脈中的幹涸、靈識中的沸騰悉數狠狠擊向杜子騰,叫他唇齒間一片血腥之氣。


    而杜子騰卻露出一個血腥的笑容,雪白牙齒被鮮血浸染成粉紅色澤,十分怪異可怖,當頭而下的劍氣再次迫在眉睫,杜子騰卻沒有再撒出符籙,而是祭出了符筆。


    眾多飛劍如那一尾尾凶猛的食人魚向杜子騰猛然咬噬,他隻一手攀著懸崖,一手提著符筆,臉上掛著那血腥笑容,下一瞬間,隻見杜子騰符筆在半空劃出深邃奇奧的線條,那線條掃到之處,或是點在魚脊、或是點在魚眼,那凶猛劍氣或是失卻靈氣一般消散無形、或是沒頭蒼蠅一般帶歪方向砸到他處。


    磨劍崖下此時一片靜寂,仰望崖上的眾人已經駭然失聲,那數百步崖上已經再沒有任何絢爛的光影效果:在洶湧劍氣中央,向上攀越的杜子騰身無長物,渾身浴血,隻有手中一杆符筆飛揚,就那樣一步步雖緩慢卻也從未停止地繼續前行。


    再沒有人能發出半點議論,眼前這一幕已經超越他們此生所見最為離奇的畫麵,一個符修就這樣連符籙都沒有用就在比六百步更高的磨劍崖上前行……


    此時在杜子騰眼中時間已經停滯,空間已經消失,隻剩下那些玄奧線條與從來沒有如此痛快揮灑過的手中符筆。


    終於,這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的路途也還是走到了盡頭,在最後一波聲勢浩大的劍氣被他戲耍一般以符筆掃退之後,杜子騰茫然發現,他已經踩在平地上。


    隱隱細微的碎裂聲響起,站著的杜子騰有些呆滯四望尋找聲音來源,周遭風景一時竟未能傳入他腦中。


    直到一聲清脆的哢擦聲,伴隨著手中一空,杜子騰才呆呆地低頭:紛揚碎屑如冰晶一般自他指間落下——那枝自杜子騰正式踏上符道就伴隨他左右的符筆仿若星辰一般,在最燦爛的舞台上燃盡生命便化成一堆塵埃,隻將墨黑地麵妝染出點點晶瑩。


    磨劍崖下,一麵石碑轟然露出地麵,光滑如鏡的碑麵上,浮現出無數或默默無聞、或如日中天的姓名:阮秋山、穀梁玄曜、史安、士雪明、湛盧清正……蕭辰、謝黜鋒、沈仁、遲蘭素、靳寶、聞人淩……


    那些姓名都如光影一般飛速掠過,隻定格在最後浮現上來的三個字,赫然是:杜子騰。


    寂寂人群中,守塹弟子率先肅然雙手捧著佩劍單膝跪下,隻為這數年方才露麵一次的劍碑。


    磨劍崖頂,杜子騰看著空空雙手,一道冰冷若金鐵之聲驀然當頭澆下:“新晉劍閣弟子杜子騰,緣何不入?”


    杜子騰恍然抬首,湛湛雲空下,零亂嶙峋的墨黑亂石堆就在眼前,這一路艱辛、一路浴血、一路襤褸、一路曲折想要去地方……就是眼前。


    縱然鮮血幹涸在頰畔、身體已如強弩之末隨時有可能倒下,那石堆畔風銳如劍割斷他一縷鬢發,杜子騰還是露出一個驕傲欣喜的笑容,夷然不懼地舉步蹣跚向前。


    然後,他眼前就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在磨劍崖上見識過的一眾飛劍本體,卻又莫名感到一種蒼涼:那狂妄霸道的修長之劍斜插在石縫中,卻早已從中折斷,劍柄不知所蹤,殘餘的劍身上卻帶著紫凝幹涸;那陰柔狠辣的纖細長劍,卻如一截細細的鏽蝕鐵條,了無生氣地躺倒在石塊上;甚至那敦厚樸實之劍早已碎裂數塊,隻有從碎裂的輪廓可勉強拚湊當年郭凝厚穩的形態……


    風嘯雲狂,天地之間簌簌哀鳴,杜子騰驀然覺得寒意入骨,這哪裏是什麽劍閣,分明是劍塚。


    然而,當他的腳步輕輕地自那些飛劍旁邊經過時,又仿佛有喁喁細語在耳畔響起,那聲音或狂妄、或低沉、或飛揚、或和靜,杜子騰驀然生出一種錯覺,縱然隻是殘缺地躺在這裏,他們也是有生命的,那些生氣並不像看起來那般寥落,那些生氣奔湧在石堆之下,呼嘯在他適才闖塹所見的漭漭巨流之中。


    那道冰冷之聲完全不帶任何情感地道:“既能引動眾劍共鳴抵達劍閣,劍靈之陣,啟。”


    杜子騰隻覺一片茫然,然後他恍惚覺得又回到了磨劍崖的半空,那被劍氣中分的奔湧巨流就在眼前,隻是這次,那些飛劍不再向他攻擊而來,而是一把把在流淌的河水中或嬉戲追逐或靜靜沉思甚至還有懶懶在河底休憩的……


    “新晉劍閣弟子杜子騰,還不速速擇劍進行共鳴!”


    杜子騰聞言一愣,隨即思忖到,這難道就是他引動劍閣眾劍之後又能在六百步之後絕不放棄一次闖塹成功的獎賞?


    他的目光流連在那些性情迥異的飛劍上,心中隻暗處嘀咕,媽的,這次真是虧本虧大了,那些花掉的符籙要是賣了不知要值多少靈石和功績點,一定要選把長得好看的,起碼要回本吧!


    然而,這個念頭不過自心間剛剛閃過,河流的盡頭,那召喚之聲卻如颶風一般向他猛烈襲來,下一瞬間,杜子騰隻覺得:花擦,好痛!!!


    居然比他剛剛闖塹一路所受之傷還TMD痛!


    然後杜子騰發現自己居然臉朝下一頭栽進了崖邊的一堆黑石頭裏,鼻腔中溫熱流淌的顯然不可能是鼻涕,杜小爺撐著地麵爬將起來,果然鼻子下滴滴嗒嗒淌下鮮紅粘稠的血液,他隻覺得晦氣,那召喚一定TMD跟他杜小爺犯衝,次次都是血光之災!


    憤憤不平地抬手去擦鼻血時,杜子騰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手上多出來的一根黑黢黢木棒,鼻血淌到木棒上,竟然像布料一般浸滲而入,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看起來更加黑黢黢髒兮兮了。


    杜子騰隨手將木棒扔掉,舉目四望,撓了撓下巴,那些blingbling的飛劍小寶貝呢?他還沒選呢怎麽就沒了?話說他還等著用它們來換回他闖塹的損失呢!


    他試探地說了一句:“這位尊長?咳,我還沒選飛劍呢。”


    那個聲音仿佛也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震驚,久久沉默之後才道:“……共鳴已經結束。”


    杜子騰真的茫然了,結束?不是過期,不是失效,不是重來,而是結束,他什麽時候選劍了!少蒙人了!


    那冰冷的聲音中居然頭一次有了感情,那金鐵之聲帶著種不易察覺的憐憫再次重申道:“擇劍共鳴儀式已然結束……已認主。”


    那含混過去的詞中好像含著巨大信息,而杜子騰卻忽略了,隻被兩個字吸引了注意力:認主?!混賬,別以為他有記憶的時間短就蒙他!他已經問過外門劍修了,已經成形的飛劍若要再次擇主是要以精血相祭……等等,血……?杜子騰的視線隨著自己流淌的鼻血低頭一看,一根無辜的小木棒躺在血窪裏,滿身自在安然。


    別問杜子騰怎麽知道這根破木棒悠然自得的,他就是知道!


    然後崔絕塵當日的一句話不期然再次在心中回響:……飛劍擇主之後即為本命法器,心神相通,命戚相關。


    這一瞬間,杜小爺的世界碎成了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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