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關昊這麽說,劉濤就接著說:“我奶奶最愛說這句話了。”


    關昊說道:“嶽書記是從基層幹上來的,他舉手投足都是氣象,我們應該多向他學習。”


    後來嶽筱聽到關昊這句話時,自己竟羞愧了很長時間。


    “溫泉城的主體工程已經完工,正在籌備開業。”劉濤說道。


    “是啊,錦安今年總算有了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關昊說道。


    劉濤沒再往下說什麽,就走了出去,關昊看著他的背影,習慣的搖搖頭。說實話,嶽筱說的話關昊心裏也不太舒服,但是搭班子就要有配合意識和大局意識。劉濤作為秘書看不慣也是情有可原。


    其實,國際會展中心如果抓緊趕進度的話,其中一個展廳有可能就走在溫泉城的前頭投入使用,但是關昊不同意,他指示一定要保證工程質量,決不能盲目趕工期,隻有他自己知道決不能趕在溫泉城前頭開業的,隻要不誤國慶節客戶使用就行。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叫過劉濤,跟他交代了一些事後,就提前離開了單位。由於明天是周末,原則上明天和後天都是不上班的,自己除去看中醫外,有些事情該要處理了。


    頭上高速路,他習慣的掏出手機,習慣的要去撥那個熟悉的電話,這才知道這個電話的主人早就消失了。他把電話放在旁邊,不禁有些難受。他想不明白,是什麽讓他的萏萏拋下他,遠走他鄉而且神秘消失呀?


    這幾天由於雹災,他的確無暇想她,盡管有時也會從腦中蹦出來,但怎奈工作太緊迫,任務太重,他不能想她,不敢想她。


    一想到他親自把她送走,想到她在火車上的撕心裂肺,他就心痛如刀割,就會影響到工作,心情就會好長時間平靜不下來。


    他難以想象,她是忍受著怎樣的孕期反應,忍受著怎麽的煎熬和他度過最後時光的?一想到這,他就有心痛的感覺,哽嗓就生疼,就有想流淚的衝動。


    剛從上海回來的一周時間裏,張振還每天給他打電話,報告反饋的情況,但是最近他連這樣的電話都不打了,說明他徹底失望了。


    最後一次通話關昊一句話都沒說,就掛了電話,隨後他收到了張振的信息:小昊,你一定要堅強!要好好工作,打起精神,這是小夏希望你做的,不然她就不走了別辜負了她。再有,她是失蹤,不是死亡,你要積極麵對。


    關昊對這一類的勸慰絲毫不感興趣,這些話就跟溫吞水一樣,寡而無味。他回來之後給平凡打過兩次電話,給夏的父母也打過電話,都沒有她的消息。


    那天去北河查看災情,他始終沒有見到丁海,那裏的縣委書記說他從頭天下午一直到第二天都在受災現場,可是當他們感到受災嚴重的村子時,丁海又去了別處。


    憑感覺,丁海知道了這事,他是在刻意回避自己。不然不會不見他的,避嫌也不會這麽刻意吧?他肯定是擔心自己,不讓自己徒生悲愁。


    當初小夏和他合作的是那麽天衣無縫,不觸景生情才怪呢?


    他習慣的下了督城高速路口,交了費才意識到,她不再“家”了。


    他回到這裏還有什麽意義?但是,她的氣息,她的痕跡還是那麽強烈的吸引著他。哪怕看一下她的衣服、她的化妝品也是一種安慰呀?


    但是他錯了,當他回到家後,除去那架鋼琴,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臥室裏,她的衣服都不在了。


    洗漱間裏,她的化妝品都不見了,哪怕地上的一根長發都找不到。


    她是在頭走之前把這一切都清理了,清理的幹幹淨淨。張振說的對:她成心要消失,她早就計劃好了的。


    萏萏,你憑什麽這麽殘忍?


    他伏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淚水,終於不受約束的流了出來,他抓過枕頭,想墊在臉下,卻發現了枕頭下有一張銀行卡。


    這張卡他認識,這是去年她父親住院期間他給她的卡,裏麵的錢她沒有花,從上海回來時她曾經給過他,他不要,說留著裝修房子用吧。


    看到這張卡,關昊心更加的疼了,他在心裏說道:傻孩子,你不拿著這錢,將來怎麽生活,你拿什麽養活咱們的孩子?


    他的淚又流了出來。他大概記得離婚時田埴給過她錢,也就是兩萬。


    想到田埴,他突然坐起來,她在信中說過那封檢舉信不是田埴寫的,那麽她頭走的時候見過田埴。


    這時,座機響了,是部隊餐廳電話,問是否需要晚餐,並且強調如果需要小米粥要等半小時的時間。


    自從夏霽菡住到這裏後,這種問餐電話已經有好長時間不打了,現在突然接到了這種電話,肯定是她告訴了餐廳,她把什麽都給他想好了。他的心裏一熱,隨後就是一痛,萏萏,你那麽不放心我為什麽還要離開我啊?


    他沒有吃部隊的小米粥,半小時後,和田埴坐在了過橋米線飯店。這個飯店關昊頭一次來。


    關昊是通過機關找到田埴的電話,才知道他調走了,因為是周末,他剛剛回到督城,接到關昊的電話時,他剛好走到米線館,由於和李麗莎仍再分居,他也不想回媽媽家吃飯,每次回來都在這裏吃,他最近比較喜歡吃這裏的米線了。


    在督城這麽久了,關昊從不知道這裏還有這樣一個環境幽雅、四季常綠的飯店,來到二樓,服務員把他帶到一個靠近竹林的房間,他貓腰低頭才走進了房間。


    田埴禮貌的站起,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後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道:“關市長,你氣色很不好。”


    關昊一愣,隨後說道:“那麽多地方受災,我能好嗎?”他說的是真心話。


    “菡菡說的對,你的確是一個受人敬仰的好官。”說著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關昊聚攏起目光,把這目光投射到田埴的臉上,他看不出他有什麽惡意。就笑一下沒言語。


    田埴並不看他,而是端起杯自己喝了一口,說道:“您可能不喝飯店的垃圾茶吧,這裏沒別的茶,不想喝這個就是白開水。”


    “對不起,我真不喝這裏的茶水,因為我胃不好。”關昊說道,他瞥見了牆根處有暖水瓶,就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田埴不計較,而是說道:“我信,因為你的氣色帶出來了。”


    “我今天……”關昊剛張口說話,就被田埴的話打斷了。


    田埴說:“記得你第一天來督城,菡菡趕稿,沒顧得上吃午飯,下班後我和菡菡就在這個房間裏吃米線,她說你是青年才俊,是年輕政要,是督城乃至是錦安少有的,你的到來,將給督城帶來一股清新的風。”田埴有些沉迷。


    關昊一愣,他不明白既然是這樣,田埴幹嘛選擇這裏。他喝了一口白開水,沒有說話。田埴繼續說:


    “是的,我忘不了她,就在年前,你那個前妻和我的妻子,在這裏打了她、羞辱了她,但是,作為男人我可沒怕了老婆,我打了李麗莎。”


    田埴看著他,又說:“她是我帶到督城來的,我見不得她們合夥欺負她,盡管我們早就沒了任何關係。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我們曾經還是夫妻。”


    哦,羅婷就是在這裏打的她,關昊皺了粥眉,閉了一下眼睛,他的心有些緊。


    可是對麵那個人似乎更傷感,難道他知道了她出走的消息?關昊本是想約他出來了解一下夏霽菡的事情,看他是否知道一些情況。不想卻勾起了他的回憶。他覺得這個田埴還是很重情的。


    “關市長,你今天約我,做了我一直想做但是做不出來的事,從這一點我就看出了差距,難道菡菡對你這麽癡迷。我先不管你找我有什麽事,我先把我想說的話說了。然後再聽你的好嗎?”他兩眼看著關昊說道。


    關昊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可能看出來了,我今天有些傷感,今天是她來督城的第一天。我不是放不下她,你別誤會我,我是覺得對不起她,她隻身一人,歡天喜地的來到北方,最後不管是什麽原因還被我拋棄,盡管她有了你,甚至在某些人的眼裏甚至我都曾經這樣認為過她攀上了高枝,但是我看出她並不快樂,三天兩頭遭到李麗莎的譏諷不說,你那個前妻還找來折磨她打擊她,她招誰惹誰了?一想到這些我就無地自容。”


    “你怎麽知道她不快樂不幸福?”關昊忍不住問道。


    “我看出來的,頭五一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麵,當然是我約的她,後來她說正好找我有事,我們就在茶館見麵了。”


    關昊警覺起來,他問:“她找你什麽事?”


    “她找我是問檢舉信的事,我說不是我幹的。”


    自從知道檢舉信那一刻起,關昊就知道那不是田埴寫的,盡管是他的口氣,但不是他幹的。隻是,誰把這事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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