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跑項目,意指不是一次兩次就能辦好的,直到把腿跑細為止。除去各種手續都齊全合法外,公關也是必不可少的環節之一。


    他帶著人最後一次宴請有關領導,自然是喝了不少酒的,好話說盡了,大佛小鬼的都拜了,領導也沒脫口批準這個項目,當時省財政廳廳長在酒桌上跟他說:你如果一次性把在座的八個人杯裏的酒全部喝完,馬上我就給你簽字。


    這個副市長已經喝了不少的酒了,本就有了幾分醉意,一聽領導這麽說,他騰地站起,再次和廳長叫應後,把所有人杯裏的白酒都端到自己麵前,一閉眼:“咕嘟咕嘟”一陣猛灌,足有一斤六兩多的酒,硬被他灌下肚,當時就感到五內俱沸。


    尚存的理智讓他沒忘記這位領導的承諾,說:這酒我按照您的指示都喝完了,請您馬上簽字吧。當他掏出文件後,那個省領導居然反悔不簽了。這個副市長再也經不住這樣的羞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指著這個領導的鼻子不停的大罵“你他媽的不是東西,有你們這麽玩人的嗎?我跟你沒完……”邊罵邊痛哭流涕,然後“咕咚”一聲便摔倒在地,人事不知。


    事後,副市長被送進省醫院,整整昏迷了三天,當他醒來後,隨從人員告訴他說項目批下來了。他聽到後沒有一丁點的喜悅表情,而是默默地流了半天的眼淚。


    從那以後,這個副市長在離退之前都沒沾過酒。這個項目上馬建好直到投入使用後,這個副市長就在剪彩那天來過高爾夫球場,以後再也沒進過高爾夫球場半步。看來這次公關成了他心中的一個死結。


    關昊也不能免俗,送禮公關也是他的必選課。


    比如他前幾天的省城之行,讓小丁給他找畫,顯然他是要投其所好,就是在做送禮的準備工作。


    他跟隨上層領導多年,更懂得送禮的藝術和技巧,隻是他不清楚,高鍵路過錦安,看沒看他的老師呢?邵書記病的消息他知道不知道?但有一點他清楚,知道不知道他都不能告訴他。既然幾乎沒人知道他和邵書記的關係,還是裝聾作啞好,官場就是這樣。他說:


    “高兄您在哪裏下榻,我這就負荊去看您。”


    “少來這一套,我早就出京了,在往回趕呢,年前誰都事多,有機會再聚吧。”高健跟關昊說話還是這麽隨意不見外。


    又客套了幾句,關昊掛了電話,他總覺得高健這人不像他的外表那樣隨和、大大咧咧。他又撥通了關垚的電話。


    “喂,哥。”關垚很快接通了。


    “小垚,你找我有事嗎?”


    “哥,我想去塞北縣投資開發,他們縣政府找過我好幾次了,你先幫我考慮著,我這會兒正在送禮,剛到人家樓下。”關垚說完,就收線了。


    按說弟弟的企業在京城也是比較知名的企業,但是有些重要關係還必需是他親自出馬打點。他剛才說去塞北縣投資開發,那個地方,偏僻、閉塞,隻有夏天才有幾個遊人,去那裏蓋房誰買呀?可是既然弟弟說讓他幫助參謀參謀,就說明過了他的腦子了,這可得容他好好論證論證。


    弟弟關垚盡管有一支高官隊伍,但每一個決策的出台,都得事先和哥哥反複商量妥後才交給團隊運作。


    有什麽重大決策,都必須經過哥哥同意才付諸實施,這是多少年的慣例。


    事實上,他這個智囊的確起到了非同尋常的作用,包括他海外市場的開拓和進軍房地產領域裏的決策,很大程度上都是經過了關昊的反複論證最後才敲定的。


    關昊憑借自己的所學所想,他敏感的意識到,房地產將成為未來中國拉動國民經濟的主要杠杆,尤其是今年北京市政府正式向中國奧委會遞交了申請舉辦2008奧運會的申請,這就預示著新一輪房地產的角逐已經開始,而早在三年前,關昊就建議關垚有意識的向這個領域發展,直到今天的小有規模,這不能不說關昊的高瞻遠矚和對政策把握上具有前瞻性和超前的領悟性上。


    北京的市場那麽大,幹嘛去那個地方發展,難道他中邪了不成?這件事不能掉以輕心。


    這時,常遠推門進來了,他還是沒習慣事先敲門,關昊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也好,隻要不敲門就進的,肯定是他這個搭檔。


    就在關昊和常遠議事的時候,夏霽菡也款款地坐在於婕的對麵。於婕跟她說起田埴和李麗莎的事。


    原來,於婕和李麗莎早就認識,李麗莎的表哥沈輝是市交通局的局長,也是於婕非常要好的同學。那天,沈輝特地把於婕叫去,說起表妹的事,也順便了解了一下夏霽菡的情況。


    沈輝聽媽媽說,表妹都快走火入魔了,給她介紹多好的小夥子她都不見,心裏隻有田埴一個人。這次他們一家平安幫助田埴度過難關,李麗莎就更加癡迷地等著田埴了,誰勸都沒用,他跟於婕了解一下夏霽菡他們夫妻的感情如何,由此來判斷他的表妹有沒有戲。


    不曾想,於婕當時就惱火了,摁著他這個同學就一頓數落,說你不勸你表妹放棄這個愚蠢的想法,反而來給她當偵查員,助紂為虐,告你說,人家小倆口感情好著呢,不好能遠嫁千裏嗎?趁早讓你那個表妹死心!


    正說著王平來了,王平的姐姐是沈輝的親姨,王平和沈輝是姨兄弟。王平也說沈輝別幹缺德事。


    於婕當然不能把她知道的全部告訴夏霽菡,她隻能旁敲側擊。


    她說:“小夏,你來電視台也有兩年的時間了,盡管以前沒接觸過,彼此不了解,但也許你聽說過我的為人,我是單位的事不摻和,個人的事更不摻和,你是我在本單位第一個朋友,我在單位沒朋友,這你可能聽說了,因為同事們傷我太深,我離大家遠遠的,巴不得他們把我忘了。可是對你就不一樣了,我覺得你父母不在眼前,而且人比較安穩,敬業,所以就拿你當朋友,你拿不拿我當朋友就不知道了。”


    夏霽菡感覺於婕肯定有話跟她說,她猛然想到關昊囑咐她的話,要她跟於婕說話注意,這會不由的心裏警覺起來,故作輕鬆地說:“於姐,看你說哪兒去了,你分明知道我早就拿你當朋友和親姐姐看了,你幹嘛這麽說?”


    “那就好,我今天也管管閑事,你們家那口子是不是前段出了點事?”


    “於姐,你也聽說了?”夏霽菡低下了頭。


    “小夏,你用不著不好意思,年輕人哪有不出閃失的,我其實要說的不是這個。”於婕說。


    夏霽菡抬起頭,看著她。


    “咱們天天跟市領導打交道,有的時候你要善於利用這關係,盡管他們銀行是垂直領導,但咱們領導要說一句話也是管用的,也犯不上踏別人的情,讓別人覬覦你老公。”於婕情緒有些激動。


    夏霽菡當然明白她話的意思。


    田埴出事時,她是想找關昊著,關昊肯定會幫忙,問題是別人怎麽看?就因為她一個小記者,領導就幫她?她工作轉正的事已經引起了人們的胡亂猜測,如果為這事找關昊,勢必就會暴露出關昊,就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再說了,田埴根本就不讓她插手這件事,甚至都不肯透露消息給她,她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忙。


    “於姐,你不了解情況。”她囁嚅著說。


    “我不了解,恐怕你不了解的我都了解!”於婕的聲音高了起來,由於憤怒臉都變紅了:“我跟你說小夏,你到時吃了虧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得看好自己的老公,自己隻身到這麽遠的地方來,還不是為了他嗎,你要想明白,我不往下說你也應該明白了。”


    “我明白,謝謝於姐。”怎麽看於婕也不像個別有用心的人,看得出她是真心為她好,不然誰願管這檔子事?


    “不是我說你,慈悲留禍害。”於婕口氣軟了下來:“你那口子必須管嚴點,不然到時有你哭的。”


    這哪兒是管的事呀?難道田埴真跟她變心了?


    這段時間,她的確發現他看她的目光有些閃躲,說話也不太自然,而且到家就關手機,任誰都不開機。這就很反常,他們單位有紀律,主任必須二十四小時全天開機,那麽他就是不希望個別電話打擾他。他本來就是個沉穩話不多的人,經曆這次變故,他的話就更少了,他們現在都很少開玩笑了,到了家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夏霽菡具有一種先天性的憂患意識,她隱約感到好像有什麽事在不遠的將來等著他們,考驗著他們。她始終沒和田埴提起過李麗莎,更沒把從鄭亮那兒聽到的話去質問過他,她對田埴不想存有猜忌和不信任,她從來沒懷疑過他們之間的感情,她相信田埴,相信他既然把自己不遠萬裏帶回來,就會對自己負責的。還有,即便是田埴真的做出什麽不應該的事,她又能怎樣呢?是她不對在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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