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從丁一的目光裏讀出了疑問,這個疑問讓江帆渾身不自在,如果之前沒有看到宣傳牌上的照片,可能丁一還會平靜接受這一切,但恰恰就在幾十分鍾前,那幅照片,肯定又讓丁一重溫了一遍草原那個驚怵的夜晚。


    江帆無辜地說:“你別看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能是巴根邀請他們的,我之前想邀請袁主任著,但是想他可能不會一個人來,就放棄這個念頭了。這事鬧的,有點不合適,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袁主任解釋,唉,下車吧。”


    江帆說著,下了車,他走過去,首先跟袁其仆握手,隨後跟巴根握手,還想跟張華握手,就見張華特意雙手挽著袁其仆,沒有跟他握手的意思。江帆隻衝她點頭致意。


    江帆激動地說:“太意外了,沒想到我們在這裏重逢!”


    袁其仆說:“是啊,巴根說你們也要來,我們就等在這裏了。”


    江帆說:“我以為您抽不出時間呢,就沒告訴您……所以巴根跟我說的時候,我都沒往您那兒想。”


    袁其仆說:“是啊,就在昨天晚上,我都不知道我能來,後來巴根又給我打電話,我才定下來今天能來。”


    江帆說:“能出來放鬆放鬆當然好,故地重遊。”


    袁其仆說:“我可是跟你們遊不了,明天參加完開幕儀式,我下午要去趟區裏,所以不能跟你們同樂了。”


    彭長宜這時過來,跟袁其仆、張華和巴根握手。


    丁一早就在車裏給孩子穿好長袖衣服,她領著兩個孩子走到袁其仆麵前,說道:“袁主任好。”


    袁其仆跟丁一認識,說道:“看來小丁熟悉草原的氣候,都給孩子們換上長衣服了,這裏晝夜溫差很大。”他說著,就彎下腰,看著兩個可愛的雙胞胎,伸出手說道:“江綺暘,江綺昕,你們好。”


    “袁爺爺好。”大寶首先伸出小手,大模大樣地跟袁其仆輕輕握了一下。


    袁其仆朗聲笑著說: “呦嗬,握手的動作都那麽像江帆同誌,蜻蜓點水,想多握一會都不行。”


    “哈哈。”


    江帆和眾人都笑了。


    張華也向兩個小家夥打招呼,說道:“大寶、二寶好。”


    “張阿姨好。”兩個孩子很有禮貌地回應道。


    袁其仆一聽就不幹了,說道:“你們倆是誰教的?為什麽跟我叫爺爺,跟她叫阿姨?”


    二寶一見爺爺不高興了,就下意識地捂住嘴,躲在媽媽的身邊。


    大寶想了想說:“因為爺爺的頭發白了。”


    丁一急忙拉過大寶,不讓他說下去。


    袁其仆哈哈大笑,說道:“小丁,別攔著孩子,童言無忌,本來我這頭發都兩個月都不染了,有人不讓我染。今天聽大寶這樣說,回去後,說什麽也要染染頭發,不然以後怎麽跟你阿姨站在一起?對不對?”


    張華捅了他一下,說道:“看你,跟孩子說什麽呐?”


    這時,舒晴領著量量也走了過來,舒晴彎腰跟量量小聲說道:“問袁大大和張阿姨好。”


    量量走到跟前,看著袁其仆說道:“袁爺爺好,張阿姨好。”


    袁其仆一聽,又是一陣大笑,說道:“你小子,真會在節骨眼上打擊我的積極性,我剛說染染頭發,你一聲爺爺又把我打回了原型,得,這頭發我還不染了,爺爺就爺爺吧。”


    他說完,也伸出手跟量量握了一下。


    一直站在袁其仆後麵的巴根這才走到丁一跟前,伸出手說道:“嫂子,你好,我是巴根。”


    丁一看著眼前這位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蒙族漢子,心潮起伏,她的手不知為什麽就有點顫抖,深沉地說道:“你好。”


    江帆說:“你不容我給你介紹就叫嫂子,就不怕叫錯了?”


    巴根笑了,說道:“錯不了,隻要看一眼小侄子和小侄女的長相我就知道沒錯,他們長得既像您又像嫂子。”


    這時彭長宜將舒晴母子推到前邊,說道:“巴書記,我給你介紹,這是你彭嫂子。”


    舒晴大方地伸出手,說道:“巴書記好,總是聽長宜磨叨您。”


    巴根連忙伸出手說道:“嫂子,您千萬別用您稱呼我,小弟被折煞了。這是您的小公子吧?”


    量量聽巴根這樣說,就主動伸出小手,說道:“巴書記好。”


    他這句話說出後,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隨後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江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跟袁其仆說道:“老領導,看見了吧,這個小子,將來不可估量,一點都不怯場!”


    袁其仆說:“是啊,是啊,盡管我在軍屬樓住了沒多長時間,跟你們的這些孩子也沒見過幾次麵,但從今天的表現來看,這三個孩子將來可堪大用。”


    舒晴說:“您過獎了,他們還小,現在看不出什麽。”


    舒晴說完,看了看丁一,見丁一牽著二寶的手,站在人群的後麵不說話,她忽然想起什麽,就後退一步,湊到丁一耳邊小聲說道:“怎麽不高興了?”


    丁一說:“沒有啊?”


    “沒有為什麽不說話?”


    “有什麽好說的——”


    舒晴小聲說道:“我也有種到了山西的感覺……”


    丁一伸出手,就暗暗地掐了一下舒晴的腰部。


    舒晴倒吸了一口氣,她沒敢喊出聲,說道:“你還真敢下狠手啊?”


    丁一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們寒暄了一會後,巴根說道:“江書記,您看是先房間休息還是先去餐廳吃飯?”


    江帆一聽,就扭頭看著丁一和舒晴。


    丁一說:“先到房間給孩子們洗洗吧,反正他們也不太餓,量量怎麽樣?餓嗎?”


    量量摸著肚子使勁點著大腦袋。


    他的動作逗得大家都笑了。


    袁其仆說:“既然孩子們餓了,就先去餐廳吧。”


    丁一看了看大寶和二寶,兩個孩子也都看著她。丁一說:“你們也想吃飯?”


    兩個孩子不停地點頭。


    彭長宜知道丁一幹淨,就說:“先吃飯吧,別講究那麽多了,洗手、洗臉在餐廳就辦了。”


    丁一不好再堅持了,就領著孩子們往裏走。


    江帆和巴根走在最後,江帆說:“這幾天是不是都在忙大會的事?”


    巴根說:“到輪不上我忙什麽,中組部來了巡視員,專門調研少數民族幹部培養選拔方麵的,今天在我們這裏整整走訪了一天,你們到的時候,我剛送走他們,然後就直接到了這裏,我都沒上去,就跟袁書記在院裏等你們。”


    前麵的彭長宜一聽中轉部來了巡視員,專門調研少數民族幹部培養選拔使用情況,他立刻回頭問道:“巡視員叫什麽?”


    巴根說:“叫關昊,據陪同下來的區委一名副書記和組織部的領導,巡視員來了好幾天了,他是今天到的我們這裏,也是他調研的最後一站。”


    彭長宜一聽果然是關昊,就站住問道:“他走了多大會了?”


    巴根說:“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鍾了,你們到的時候剛走。”


    彭長宜聽後跟江帆說道:“晚飯你們照常進行,別等我,我看看能不能追上他。”


    江帆知道彭長宜跟關昊的感情,看著他,隻好點點頭。


    彭長宜說完,快步跑向自己開來的巡洋艦,迅速打著火,然後一踩油門汽車“嗷”地一聲就竄了出去,直奔來時的路駛去。


    太陽,漸漸西沉,如果在內地,這個時候天早就黑了,但是在蒙古高原,天黑得晚些。彭長宜加大油門的力度,好在邊疆的縣級小城,傍晚的時候車輛不多,可以任他馳騁。


    彭長宜開著車一路狂奔,很快就駛出了小城,駛向了來時的草原之路。


    彭長宜計算著關昊離去的時間,前麵有一段沙礫路,車輛在那段路上應該跑不太快,再說關昊和自治區委領導坐的車,都會有專職司機駕駛,專職司機肯定不會在這條路上開快車,他要保證領導不被顛簸,如果在那裏追不上關昊,他可能就追不上了。


    這樣想著,他就把油門踩到了底。越野車不時被沙礫路上的坑顛起,揚起一股塵埃。


    追了有半個多小時,彭長宜終於看見兩個亮點在夕陽的光輝下蜿蜒前行著,無疑,那就應該是關昊和自治區領導的車。


    他一陣激動,本想掏手機,怎奈他開得太快,路又有些顛簸,根本騰不出手來,隻有緊握方向盤,一個勁地猛追。


    漸漸地,黑點逐漸變大,彭長宜緊皺眉頭,專注地盯著前麵,後來就看見兩輛車逐漸拉開了距離,原來,前麵的車拐上了另一條公路,後麵的車繼續沿著沙礫路,駛向了它相反的方向,這個方向是通往區委的方向,那麽最前麵的車肯定就是關昊的車,因為那是他們來的方向,是通往北京方向的。


    彭長宜忽然泄氣了,他知道,他追不上關昊了,因為那段公路是剛剛修通的高速公路,幾乎沒有什麽車輛,彭長宜不可能追他到北京……


    無奈,他停了下來,掏出手機,撥通了關昊的號碼,這個號碼還是前些日子江帆告訴他的,但是他還沒跟關昊聯係過,。


    電話響了幾聲後才被關昊接通,裏麵傳來低沉而凝重的聲音:“長宜,你好,久違了。”


    彭長宜的心就是一動,說道:“您怎麽知道是我?”


    關昊說:“盡管我換了電話,但朋友的號碼我都保存了下來。”


    彭長宜說:“我是前幾天江秘書長給我的您的電話,市長,真的是久違了。”


    關昊的聲音裏有一種欣慰,他說道:“本來我準備近期去躺閬諸,恭祝你榮升市委書記,怎奈我之前一直沒有沒有正式上班,最近剛剛明確了我的職務,盡管巡視員是閑職,但有些工作還是要做的,所以一直還沒抽出時間。長宜,再次祝賀你!”


    “謝謝您,長宜想您啊……市長,我其實就在您身後,我是應邀來參加這裏的那達慕大會的,剛到,聽這裏的人講您剛走,我二話沒說開著車就追您了,怎奈,還是沒有追上……”


    彭長宜的口氣裏充滿了遺憾。


    這時,彭長宜就見那輛車停住了,從車上下來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的人,挺拔的身影,孤傲般地佇立在遠方,向這邊張望著。


    彭長宜舉著電話也走出駕駛室,他站在草地上,衝關昊擺擺手。


    關昊也伸出長臂,衝他擺著手,在夕陽的照耀下,兩隻擺動的手臂,隔著茫茫的草原,遙相呼應。


    電話裏傳來關昊的聲音:“長宜,看見我了吧?”


    彭長宜對著電話說道:“是的,看見了,暫時心滿意足了,好了,您上路吧。”


    關昊也激動地說道:“長宜,非常遺憾,我不能回去跟你敘舊了,因為我家裏有點事,必須馬上往回趕,不然說什麽也要回去跟你見一麵。”


    “我明白,以後我們有的機會,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在閬諸等您。”


    “好的,近期我安排一下,我們閬諸見。”


    “閬諸見。”


    霞光裏,彭長宜望著那輛黑色的車,逐漸淹沒在茫茫的草原中,他知道,經過淬火般洗禮的關昊,在政壇上會一如既往地魅力,他的身上依然閃耀著明星般的光芒,依然是彭長宜崇拜而無法忘懷的人。


    空中,一隻孤獨而矯健的蒼鷹,披著霞光,翱翔在草原的天空上……


    後記:


    對不起,我隻能以這種方式暫時結文。後麵的故事還很長也很精彩:劉成舉報彭長宜失敗後,他的生意每況愈下,在殷家實的攛掇下,他找來幫凶綁架了量量,企圖讓彭長宜也嚐到骨肉分離的滋味,聰明的量量用爸爸教給他的“打架”方式,趁機戳傷綁匪眼睛後逃出;電廠項目一直進展不暢,江帆是督導這個項目的省領導,他和彭長宜產生了分歧;彭長宜上任後糾正了前任一些不切實際的做法,繼續貫徹江帆製定的總體戰略和經營城市的理念,使閬諸得到長足發展;一個意外事件,閬諸隱藏很深的黑惡勢力抬頭……等等。我知道書友們放不下彭江丁,如果大家喜歡,過段時間我會接著講。從明天開始有一個番外連載,說的是關昊的故事,看過這書的朋友們就不用看了,當然如果您想重溫一下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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