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試探著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彭長宜說:“我來陪你啊。”


    舒晴笑了:“嗬嗬,這是我聽到最好聽的一句話。”


    彭長宜說道:“由性兒沒完,工作也不是一天就幹完的。他們還都在忙,我偷懶就溜回來了。我來洗,你去歇回。”


    舒晴說:“不用了,你呆會給我晾衣服就行。”


    彭長宜聽了她的話,忽然說道:“對了,我跟你說,在我們農村,女人要是懷了孩子,好多事都是不能幹的,比如晾衣服、糊窗戶,凡是登高的活兒都不能幹,不能跑,不能跳,要小心走路,輕輕地,這樣,淩波微步……”


    彭長宜說著,就學了起來。


    “哈哈。”


    盡管舒晴看出彭長宜是故意在逗她開心,因為他很少有這樣扭捏作態的時候,她還是笑彎了腰。


    彭長宜一見她大笑,就趕忙扶住她,說道:“別這樣大笑!我忘了告訴你了,絕對不能這樣大笑,你一大笑,就會帶動肚子亂顫,這同樣很危險,你現在處於孕期險情之中!”


    聽了他的話,舒晴果然止住了笑,嘴幹張了半天才合上,故意拿聲拿調地說道:“是嗎?如果我是孕期險情,那麽你是不是每天都處在一個時刻準備搶險的狀態中?”


    “那是當然的了!”彭長宜說完就笑了。


    舒晴嬌嗔地說道:“討厭,不許別人笑你倒笑。”


    彭長宜說:“我肚子裏沒有寶寶,當然可以隨便笑了。”


    舒晴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應該把你抓到女兒國去。”


    彭長宜不知她是什麽意思,就連忙搖著頭說道:“不去,不去,女兒國裏女人太多,我伺候不過來。”


    “啪。”舒晴就打了他一巴掌,說道:“壞!把你放到女兒國去不是讓你伺候女人的,是讓你懷孩子。”


    彭長宜眨著眼看著她。


    舒晴說:“女兒國裏是男人生孩子。”


    “哈哈。”彭長宜笑著走近舒晴,抱住了她,說道:“那我就更不去了,生孩子太辛苦,還是讓你們女人去辦這事吧。”


    舒晴靠在他的懷裏,忽然很陶醉跟彭長宜在一起的感覺,她抬起頭,看著他說道:“老彭,我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說實話。”


    “是什麽?”


    “如果我這次再給你生個女兒,你會嫌棄嗎?”


    彭長宜看著她說道:“想哪兒去了,我怎麽會嫌棄,兩個女兒最好,兩個小棉襖。對了,你知道在我們農村,生女兒有什麽好處嗎?”


    “有什麽好處?”


    彭長宜抬起頭,想了想說:“生女兒將來有酒喝。女兒出嫁後,每次回娘家都會給當爹的打兩瓶酒喝,你想想,我這麽一個酒鬼,娜娜一個人給我打酒哪夠我喝的呀,多一個打酒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嫌棄!”


    “討厭,總想著喝酒。”舒晴轉過身,彎腰打開洗衣機,從裏麵往外掏床單,然後遞給彭長宜。


    彭長宜接了過來,晾曬在陽台的晾衣架上,然後拉上窗簾,又回到舒晴身邊,繼續著剛才的話題說:“我本來就是酒鬼,老了沒得吃可以,沒酒喝我就會憋悶死的,所以如果真有兩個女兒輪流給我打酒喝,我就美天上去了。”


    “生兒子就不能給你打酒嗎?”


    “打個屁呀,因為兒子們都喝酒,有酒還不夠兒子喝的呢,你看看我,哪次回去給老爺子打酒喝?再看看部長,也沒進他兒子給他打酒喝,他喝的酒還不是都是樊部長和我們幾個給打的?”


    舒晴點了一下他的腦門,說道:“你不給爸爸打酒喝,是爸爸身體不好,你當然不希望他喝酒了。部長的兒子也給他買酒喝,隻是你沒看到罷了。”


    彭長宜說:“兒子粗心,他未必是心疼酒錢,一是不希望老人喝酒,怕傷身體,二是想不起來給爹打酒,女兒就不一樣了,不管這個爹喝不喝酒,回娘家必定會帶酒,沒酒不成禮,這是約定俗成的禮儀,所以,生女兒有酒喝。”


    舒晴白了他一眼,說道:“看在你是酒鬼的份上,我偏不生女兒,就生兒子!”


    “哈哈。”彭長宜大笑:“生兒子也好,到時老子挨了欺負,他好出去給老子打架,給老子壯門麵。那家夥,這樣一個大小子出去,誰敢惹?”


    彭長宜說著,故意晃動著膀子走路。


    “呸,你這都是什麽理論啊?”


    彭長宜說:“都是你聞所未聞的理論,你說你嫁給農村窮小子這麽長時間了,怎麽說話還不接地氣?”


    舒晴笑了,說道:“我已經很接地氣了,單位的人都說我,說我現在說話方式變了許多。”


    “哦,變什麽樣了?”


    “變彭長宜樣了,說我說話越來越隨夫了。”


    “這就對了,入鄉隨俗,你是嫁夫隨夫。“


    彭長宜幫舒晴將衣服全部晾曬完畢,他問道:“晚上想吃什麽?”


    舒晴仰著腦袋想了半天說道:“我想吃酸湯魚,還想吃酸菜汆白肉,還想吃……”


    “等等,酸湯魚我聽著還靠譜,酸菜汆白肉就不要吃了,吃了後你又該吐了。”


    舒晴想了想說:“嗯,也行,那就吃酸湯魚吧,另外,我還想吃一樣東西,估計現在沒有。”


    “什麽東西?”


    舒晴說:“在亢州時吃過,就是這麽一點的燜小魚,尾巴挨著眼睛的那種,很小的小小魚。”舒晴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彭長宜看著她,無奈地說道:“傻丫頭,估計小小魚恐怕你一冬天都會吃不到,因為隻有農村的小河裏才有那樣的小魚,這個季節小河溝都幹枯了,沒有魚了,這樣,咱們今天先吃酸菜魚去,那個小小魚應該是可遇不可求,改天我遇到一定會讓你吃到。”


    舒晴說:“好的,但是我不想吃大酒店做的酸菜魚了,我想吃像亢州市委大樓前麵那種小店做的酸菜魚。”


    彭長宜看著她說:“你是不是想回亢州看看去了?”


    舒晴笑了,走到跟前,給他正了正衣領,說道:“那倒不是,我是懷念在亢州的時候,你總是領著我們去找特色小店吃飯,尤其是那些農家飯菜,味道樸素、純粹、家常,現在都想吃。”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錯了,我怎麽能跟一個孕婦談論吃的,這要是招上饞蟲,想吃什麽又吃不到,那種滋味還不得撞南牆啊?”


    “哈哈,就是,不過我比小丁好多了,她說她想吃的東西吃不到,自殺的心都有,有一次江帆把汽油瓶給她扔了,她說她恨死他了。”


    “汽油瓶?”


    “是啊,他懷孕初期,特別嗜好汽油的味道,總想喝兩口,江帆就是怕她管不住自己喝了汽油釀成後果,就給她扔了。”


    “哈哈,怎麽會這樣?”


    “你又不是第一次當爸爸,你說怎麽會這樣?”


    “女人害喜我懂,但不知道到了小丁這麽瘋狂的程度。”


    “是啊,不過我比她強多了,她想吃的東西隻要吃一次就夠了,甚至吃一次就吐,我好歹好有不吐的。”


    彭長宜說:“體質不一樣,懷的孩子不一樣,當然反應就不一樣了。”


    “懷的孩子怎不一樣?”舒晴仰著臉問她。


    彭長宜理直氣壯地說:“這還用問?她懷的孩子是江帆的,你懷的孩子是我的,能一樣嗎?”


    “討厭。我還以為你說的是別的意思呢。”


    “小同誌,你心裏是不是不健康了?”


    “你才不健康呢。”舒晴歎了一口氣,憧憬著說道:“我希望我們倆都能平安當上媽媽。”


    “你們倆當然會平安當上媽媽的啦!這個不容置疑。”


    舒晴看著他,不說話了。


    彭長宜帶著舒晴,來到市區一個新開張不久的專門經營川菜的飯店,這個飯店盡管店麵不太大,但是裝修非常豪華上檔次,正門口一個碩大的金字招牌:巴蜀人家。還有一個碩大的霓虹燈招牌,直立於門店的側麵,在夜晚閃爍著非常醒目的招牌名字。


    彭長宜說:“這個巴蜀人家肯定會有酸湯魚。”


    “你怎麽知道?”舒晴問道。


    “酸湯魚是川菜,這是川菜館,肯定會有這道名菜的。”


    舒晴感覺他說的有道理,就說:“那我們進去看看。”


    彭長宜打開轉向燈,將車慢慢地靠近飯店,飯店門口早就有專人指揮著他停好車輛,然後他下車,來到舒晴這邊,舒晴慢慢推開車門,不敢太用力,唯恐碰上旁邊的車門。彭長宜走過去,給她把著車門,說道:“出來吧,現在沒有問題,過幾個月你龐大後就下不來了。”


    舒晴嬌嗔地看著他,小聲說道:“沒正經。”


    他們剛一進來,就見一個身材圓潤、打扮的珠光寶氣的女老板走了過來,她笑容可掬地說道:“彭市長?果真是您啊,我還以為看花眼了呢?”


    彭長宜看著這個女人粉紅的臉蛋和不俗的裝束,他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就說:“你好,我們吃個便飯。”


    立刻,女老板就衝旁邊的人喊道:“快點來人,將彭市長領到樓上牡丹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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