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鵬飛說著,背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出走。


    江帆和丁一送他到門口,江帆說:“你哪天回美國?”


    賀鵬飛算了算,說道:“下個月5號。”


    “好,頭走時我們給你送行。”


    “別別別,千萬別,我最怕送行的了,等我下次回來你們想著請我吃大餐給我接風就行了。”


    “好。”江帆說著,就送賀鵬飛到了門口。


    賀鵬飛攔下他們,不讓他們再送了,然後跟他們揮揮手,輕快地跳下台階,向後院的停車場走去。


    江帆看了看表,回過身,問丁一:“你餓嗎?”


    丁一搖搖頭,說道:“吃完早點後沒動地方,就到了咖啡廳,喝咖啡時還吃了那麽多幹果,一點都不餓。”


    江帆說:“那好,咱們先回房間,我太渴了,這半天就沒顧上喝水。”


    丁一笑了,說道:“領導不管水喝?”


    江帆擁著她就走進電梯,說道:“領導管水喝,都是秘書象征性地給你倒半杯多一點的水,然後秘書就出去了,這種情況下你就是多麽的渴,也不敢把水喝完的,你喝完了,是想讓領導給你倒還是想讓秘書給你倒?再有,誰找領導都是抓緊把事說完,說完就走,後邊不定有多少人排著隊見領導呢?領導的時間金貴,對了,我跟你說,我今天見著大領導了,而且大領導主動提出要參加閬諸的剪彩儀式,還批評我說,請這個請那個,就是沒請他……”


    “大領導?”丁一側過頭看著他。


    江帆點點頭說道:“是啊,最大的那個。”


    “廖……”


    丁一剛要說出口,電梯便不動了,江帆急忙跟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丁一趕緊咽了回去。


    電梯門開了,進來一對老夫少妻模樣的人,江帆和丁一便往裏站了站,很快,到了他們所在的樓層,江帆擁著她走出電梯。


    丁一掏出房卡,貼緊掃描點,門自動打開。


    進了房間,江帆便脫去外衣,說道:“我得先去洗個澡,這半天,在廖書記的辦公室,緊張得我連汗都沒敢出。”


    丁一笑了,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就開始用賓館的杯子給他泡茶。她先將杯子連續燙了兩遍後,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包裝的碧螺春,倒進茶杯,加上一點開水,輕輕晃動後,便倒掉洗茶水,然後才倒滿一整杯水。


    江帆出來後,他的腰間圍著浴巾,丁一便遞給他自帶的睡衣,江帆換上睡衣,邊擦著頭發邊說道:“哎呀,渾身上下輕鬆多了。”


    丁一笑了,說:“至於那麽緊張嗎?”


    江帆跟她一起坐在沙發上,說道:“緊張倒不緊張,隻是事情太出乎我的意外了,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廖書記要參加咱們的剪彩儀式。”


    “樊部長提前也不知道嗎?”丁一問道。


    江帆說:“據我觀察,他也不知道,我在半路的時候,他給我打電話,說廖書記在,讓我到他屋裏跟他匯報一下,我就去了,結果真是出人意料!”


    看得出,江帆非常高興,他似乎被一種精神和力量鼓舞著,那種高興,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高興。丁一不禁有些心疼他,男人在官場上,如履薄冰,一貫是小心謹慎,埋頭苦幹,冷不丁上級給個笑臉,就這麽受寵若驚。想起昨晚樊部長說的話,想起她從未見過麵的梅大夫,她不由地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暗暗發誓,隻要江帆不再找別扭,她絕對不找別扭。想到這裏,她主動端起茶杯,遞到他的手上。


    江帆接過來,喝了一口,說道:“太燙,涼一涼,不急。”他放下茶杯,就將丁一攬進自己的臂彎裏,輕輕晃動著她,還沉浸在上午的驚喜之中。


    “你是不是特別高興?”丁一抬頭問道。


    江帆笑著說:“是啊,當然高興了!主要是太意外了,今天是第一次他跟我談了這麽長時間,還有好多工作之外的話題,很受鼓舞,昨天晚上受到了樊部長的鼓舞,今天早上受到了省委書記的意外鼓舞,盡管我沒有太大的成績,目前也沒有什麽讓領導不高興的過錯,就像樊部長說的,一切都在穩步前進中,這一點我比較欣慰。”


    丁一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對了,爸爸跟我說,北戴河的活動中,賀鵬飛的父親也參加了,他跟他說,咱們倆在鬧意見。”


    “哦?理由呢?”江帆有些吃驚地問道。


    丁一掙開了他的臂彎,說道:“理由就是你經常夜宿辦公室,不回家。”丁一說完,白了他一眼。


    “哈哈。”江帆大笑,顯然,他沒認為這是個問題。


    為了讓他吸取教訓,丁一繼續說道:“今天賀鵬飛也問到了這個問題。”


    “哦?”江帆側頭看著她,顯然,說到賀鵬飛,引起了江帆的警覺,他問道:“他怎麽說的?”


    丁一再次偎在他的懷裏,掰弄著他的手指,說道:“我估計他也是聽到他爸爸說了什麽,一個勁兒地問我,我們出現了什麽問題。”


    “你怎麽回答的?”江帆低頭看著她。


    “我當然是予以否認了。”


    江帆說:“我感覺賀鵬飛那天晚上說的好多問話都是有目的的。”


    丁一說:“他的目的到不會有什麽不良,無非就是……”


    “就是什麽?”


    江帆不容她打愣,追問道。


    “無非就是怕我受你的氣!”丁一吸取了教訓,她不想刺激江帆,而是撒嬌地說道。


    果然,江帆釋然地說道:“是啊,我可是不敢給你氣受了,我周圍的形勢非常嚴峻,可以說是前堵後追,腹背受敵,他們巴不得我給你氣受呢,好乘虛而入。”


    “啪。”丁一照著他的大腿處就是一巴掌。


    江帆隻圍著浴巾,他的腿暴露在外麵,丁一這一巴掌打得清脆響亮,就連丁一自己愣住了。


    江帆將浴巾往上撩了撩,就看見腿處的皮膚紅了,三四根指印清晰可見。他故意大聲驚呼:“你真打呀?最近怎麽老是對我下毒手,外加毒嘴,我看你是成心要謀害親夫?”


    丁一衝他呲著牙狠狠地說道:“哼,就是毒手、毒嘴包括毒腳都用上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江帆知道,丁一這樣說,就表明她慢慢放下包袱了,他揉著自己腿上的紅指印,說道:“好,打得好?我喜歡你在打的同時,還能跟我溝通,這樣好,我們可以互通有無,這才是夫妻,有什麽情況、有什麽意見溝通就好,省得憋在心裏憋出問題來。”


    丁一笑笑沒有說話,伸出小手,撫摸著他腿上的指印。


    撫著撫著,就發現浴巾下麵有什麽東西撐了起來,她立刻住了手,不敢繼續了。


    江帆低頭,看著被鼓起的浴巾,說道:“看來,憤怒的不光是你一個人,它也怒了……”說著,就拉過丁一的手,放在鼓包的地方。


    丁一知道他的用意,就縮回了手,說道:“好了,你要是不餓的話,就先去休息一會,一會我們下去吃飯。”


    “你餓嗎?”江帆再次問道。


    丁一搖搖頭。


    江帆連著喝了兩杯水,說道:“你要是不餓的話,我就先歇會,這半天,跟打仗一樣,傷神費腦。”


    丁一點點頭。


    江帆說:“你陪我休息。”


    丁一預感到他的用心,就說道:“可是,你不回去趕緊安排工作嗎?畢竟省委書記來不是個小事呀?”


    江帆說:“我剛才已經分別給老鮑和長宜發過了信息,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但暫時我讓他們保密,省委辦公廳一天不下文件,這事就不能說是板上釘釘,所以,我讓他們先有思想準備,原先他們的籌備方案要推翻重新製定了,他們案恐又要忙了。”


    丁一沒說話。


    江帆又說:“不管了,現在我先要放鬆放鬆,跟妻子好好享受一下省城的中午時光。”


    他說著,就站起身,拉著丁一的手就來到了臥室,他欠了一下腳,便將自己結結實實地摔倒了床上,然後看著丁一。


    丁一笑了,看得出來,江帆的心情很好。


    她轉身要走,手被江帆拉住,丁一說:“我去給你端水。”


    江帆這才鬆開她。


    丁一把水給他端進來,江帆又連著喝下了半杯,熱水下肚後,他額上的汗就浸了出來。


    丁一又給他把水倒滿,晾著。


    江帆說:“不喝了,這茶喝完肚子有些空了,開始叫了。”


    丁一一聽,趕忙跑到客廳,拿過自己隨身背的一個小包,從裏麵掏出幾粒開心果和大杏仁,往他的嘴裏塞了兩粒大杏仁,又給他剝了幾粒開心果,塞到他的嘴裏。


    江帆一邊嚼著一邊說道:“哪兒來的?”


    丁一老實地說道:“剛才喝咖啡時鵬飛要的,你跟他往外走的時候,我就將沒吃完的幹果迅速倒進了包裏。”


    “幹嘛還迅速?”


    丁一說:“我怕被你們看見。”


    江帆笑了,說道:“看見我也不會說你,這是咱們花了錢買的,吃不完當然要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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