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看著他,他沒想到賀鵬飛說得這麽深刻,而且直擊她的內心,她不得不點了一下頭。


    賀鵬飛繼續說道:“通過我跟彭長宜的接觸,我能感到,他對你是十分關心的,從男人的角度講,這種關心是有著某種特殊目的的。”


    “你瞎說什麽呀?”丁一聽他這樣說有些不高興,他們的過往,豈是這麽簡單?


    賀鵬飛說:“你別急,讓我把話說完。我說他有特殊目的,這個目的並不代表是他的私利,我感覺他對你的關係是實實在在的。”


    “我不懂你說的話。”


    賀鵬飛見丁一不愛聽了,就趕忙說道:“你別不高興,我說的這種特殊目的不是齷齪的,是有善良的成分在裏邊的,算了,我還是改成特殊關心吧,特殊關心,這個詞可能你可以接受吧?”


    丁一沒有表態。


    賀鵬飛繼續說:“他對你的這種特殊關心,不亞於江帆,甚至比江帆更深刻,更無私,更任勞任怨,男人看男人不會差,他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向你表白什麽,那是因為他跟江帆的關係,是因為他自己堅守著做人的底線,這些原本都沒有錯,你沒有錯,他沒有錯,江帆也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們不該又湊到一起,難道江帆真的就那麽放心你們的關係?”


    丁一很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話題,但顯然賀鵬飛的心裏有著某些自以為是的篤定的看法,她還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解釋,實在解釋不清的事,也就由他認為去了,她坐直了身體,很認真地說道:“鵬飛,我和科長之間是幹淨的,清白的,你說的這些可能會存在我們三人的各自心裏,但是我目前還沒從表麵上看到這些,即便有這種情況,相信我們都能處理得很好,尤其是科長,他從始至終做的都是有益於我和江帆關係的事,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有損於我和江帆關係的事,也沒有說過有損於我們關係的話,我和江帆,對他無可挑剔。你剛才說的那些,希望你以後把埋在心裏,千萬不要擴散,這對我們很不好。”


    賀鵬飛見她這麽說,心裏深深地歎了口氣,是因為丁一的囑咐,那麽也就是說,他賀鵬飛在丁一的心目中,還不如他的科長,她是信任科長的,但不能說完全信任他,這也不怪她,誰讓他是賀瑞的兒子呢。


    賀鵬飛皺著眉說:“丁一,你不用囑咐我,我沒那麽幼稚。對於這個問題,你也不用急於表白什麽,我剛才說了,我內心不是一個猥瑣的人,但有時思想也會開小差,想一些猥瑣的事,比如圍繞你周圍的人和事。我研究過彭長宜這個人很長時間了,你們關係那麽好,她守著這麽一個如花似玉天仙般的女孩兒而沒有非分之想,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是反人類的事,但他的確做到了,這就說明在他的心裏不是有一種信仰,就是他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不會無動於衷的。所以,我研究的結果還是傾向於前者,他的心中是有某種信仰的,是固守這某種底線,這種信仰支持他不去做有悖傷害你和江帆的事,我說的對嗎?”


    丁一看著他,她真的對賀鵬飛有些刮目相看了,她一直以為賀鵬飛就是一個被家裏寵愛的大男孩,沒有經過挫折和風雨,甚至沒有經過不良世俗的浸染,順利安逸地成長著,陽光而執拗、善良而幼稚,天真而任性,但這次他回來給她的印象就大不一樣了,他的身上,盡管還是那麽表裏如一的陽光,但明顯多了深沉和堅毅,不得不說,賀鵬飛如今是個成熟穩重的男子了。


    他的變化不能讓她以敷衍的態度來對待他,他不再是那麽的好糊弄了,也許,他從來都不是好糊弄的,也許,她也從來都沒有糊弄得了他,隻是他這個人比較善良罷了,但這次丁一必須認真對待他的問題。


    她想了想說:“不能說你說的不對,但也不能說對,他們兩人我不去評價,一個是我的愛人,一個是我信賴的科長,某種程度上,你說的沒錯,有時候,我對後者的依賴超過前者,這是我第一次公開承認這個事實,也是我第一次直視自己的心靈。”


    賀鵬飛說:“這我早就看出來了,咱們上次去三源的時候就看出來了,當時我好嫉妒他,心想哪怕我有他一點的作用,即便無法和你走到一起,保持這樣一種關係也不錯,男人都賤,即便得不到,能照顧到你、保護到你,也是一種幸福的事。”說到這裏,賀鵬飛自嘲地笑了。


    丁一沒有笑,她仍然認真地說:“不是這樣,你嚴重了,他從來都沒想到要得到我,真的,從來都沒有,他是君子。”


    賀鵬飛說:“但是你承認自己很依賴他。”


    丁一說:“是的,這的確是事實,我真的很依賴他。鵬飛,我的家庭情況你了解,我的成長環境你也了解,媽媽去世後,盡管爸爸很愛我,甚至哥哥也很愛我,但隨著媽媽的離去,我的內心就失去安全感了,我是個很軟弱、很不獨立的人,是個非常容易受傷的人,所以,如果有誰對我好一點,我會從內心分外感激的。這麽多年了,無論我們工作變換了多少個崗位,無論科長的官位升了多少格,我仍然叫他科長,就因為當年他說過,他永遠是我的科長,他也的確是這麽做的,所以,這麽多年來,隻要我有困難,保證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而不是江帆,而我第一得到幫助的人也肯定是他,在江帆消失了這幾年當中,我習慣依賴他了,以我的性格,對他的依賴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我們都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位置,尤其是他,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位置,從沒有過非分之想不說,更沒有過非分之舉,這也是我敬重他的主要原因,我曾經想過,江帆都有可能拋棄我,但是他不會,他真的不會,這一點我心裏有數,我這樣說吧,他是我可以托付屍骨的人,我跟他的關係就是這樣的關係,你是我第一個讓我坦白這種關係的人,我之前從來都沒跟任何人說過,甚至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想過這一層,所以希望你能正確對待,對待我和科長的關係,正確對待我們三人的關係,不要被一些不實之詞影響。”


    丁一說到這裏,他發現丁一的眼裏有了晶瑩的淚光。賀鵬飛驚呆了,這的確是丁一這麽開誠布公地跟他談的一次話,以前,她總是搪塞他,敷衍他,從沒有跟他交心地談過,今天,她能這樣信任自己,甚至把她從來都沒有認真思考過的問題跟他談了,他的確有點受寵若驚。因為,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尋覓,希望能尋覓到丁一內心真正的感情軌跡,能觸摸到她內心的脈動……丁一在他的心裏是個謎,這個從自己少年時就喜歡迷戀的女孩子,一直在他的心裏是個謎,他似乎從來都沒能夠破譯過她,今天,顯然,他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丁一的內心情感,在漸漸向他敞開,盡管這樣的敞開對於深愛她而且一直沒改變過的他來說,無異於是一個殘酷的過程,但是,為了了解心愛的姑娘,也為了自己將來徹底的放棄,他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丁一眨巴著眼,努力想把眼睛裏的濕潤眨巴回去,她繼續說道:“鵬飛,我不知道你是否看出來了,我其實是個內心很荒蕪的女孩,荒蕪得沒有安全感,我非常渴望得到安全和依靠,一旦有人對我好一點,我會終生都不會忘記的,也可能是由於我對科長的依賴,使他沒法拋開我,才造成現在這樣一種局麵,真的,我現在真的是這樣認為的,也許,我的依賴對他是個負擔,但這之前我從沒認識到這一層……當時跟江帆建議科長來閬諸,內心裏也是希望江帆能夠拉他一把,畢竟,這樣能讓他仕途更進一步,當然,沒有江帆,他照樣可以進步,因為他的工作能力和綜合素質在那兒擺著呢,誰不進步,他都會進步。我的確是有一種想回報的想法,這麽多年,都是他為我們做什麽,我們卻什麽都沒為他做過說嗎,我們一直都是那麽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幫助,真的是這樣,我可能表述的有些語無倫次沒有邏輯性,但此時是我的真實想法……”


    “嗯,我可以想象出來。”賀鵬飛說道。


    丁一又說:“對於我的建議,江帆無論是采納還是他本身也有這個想法,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最後,科長來了。”


    賀鵬飛說:“我能理解你對科長的真情實感,但是江帆能理解嗎?作為丈夫,他能允許你有這樣一種感情存在嗎?”


    丁一聽他這麽說,就低下頭,喝了一口咖啡,說道:“我沒跟他說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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