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看了看他手正在指的心髒的地方,本想說那裏太擠了了,又感覺這話有些不禮貌,就神色認真地說道:“我希望你那裏能夠為我清空。”


    彭長宜定定地看著,糾正著她的話,說道:“不是為你清空,是已經空了。”


    舒晴笑了一下,不想跟他繼續鬥嘴,就說道:“好吧,給我時間。說真的,我的確是早就對你有好感,甚至一度認為你就是我要找的白馬王子,不害羞地說,我曾經無數次地憧憬過我們的未來……你年歲也不小了,我的年歲在女孩子中也不小了,我之所以遲遲沒有真正談過戀愛,是因為沒有讓我心動的人,這不能說別的男人就不好,隻是不是我心目中的人。”


    “我懂。”彭長宜點著頭,看著她說道。


    舒晴繼續說:“你的確讓我心動,甚至是癡迷,癡迷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女兒……今天的事,的確是讓我搞砸了,我問了不該我問的事,你也誠實地回答了,解開了盤繞在我心中的疑問。我現在知道真相了,可是卻沒法忽視了……”


    說道這裏,舒晴的眼圈又紅了。


    彭長宜用力地點點頭,繼續看著她,就像等待宣判一樣。


    舒晴平靜了一下,又說道:“我需要想想,真的……需要想想,你也需要想想,我不希望你在喝了酒的情況下對我做出什麽承諾,那樣,你酒醒後就會後悔,盡管你說酒醉心不迷,但酒醉後,感情容易衝動。你看怎麽樣?”


    彭長宜看著她,想了想說道:“我剛才就說了,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見。”


    舒晴說:“那明天你就陪娜娜吧,還是讓老顧送我吧。”


    彭長宜一怔,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說道:“這麽快就把我帕斯掉了,我這還沒上崗就下崗了?”


    舒晴笑了,轉身去拿自己的包。


    彭長宜又拉住了她的手,說道:“明天,還是我去送你吧?”


    舒晴看著他期待的目光,但是她無法判斷今晚的彭長宜的真誠程度,就拍著他的手,說道:“聽話,你先陪孩子,讓我冷靜冷靜。”


    彭長宜點點頭,鬆開她的手,說道:“那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


    舒晴點點頭。


    就這樣,彭長宜將舒晴送回宿舍,他沒有跟她上去,而是看著她的房間亮了燈後,又看見她來到窗前,衝他擺擺手,拉上窗簾,彭長宜這才掉頭回去了。


    回來後,彭長宜的酒完全清醒了,聽非常後悔跟舒晴說的那些話,本來他準備在舒晴頭走之際,跟她挑明關係,那樣的話,今晚會是個很浪漫的開始,她帶著憧憬、帶著自己的期待回去,這樣,雙方都會有不舍,感情還持續發酵升溫,但卻因為自己跟她坦陳了曾經的感情,讓舒晴對自己失去了信心。要知道,女孩子都是感性的,她們很在意這些,盡管他反複強調自己的心已經清空了,舒晴會相信嗎?。


    看來舒晴說得對,盡管酒醉心不迷,但在情感上還是難以把控的,喝了酒一激動就把什麽都說了。


    此時,他後悔死了,暗暗咬牙,以後無論喝了多少酒,她問什麽都堅決不說。


    以後,他們還有以後嗎?舒晴似乎對自己很失望,但真的不該跟她說實話?自己真的錯了嗎?


    第二天,彭長宜老早就給老顧打電話,讓老顧送舒晴。老顧納悶地說道:“昨天晚上不是都說好了嗎?您去送。”


    彭長宜不耐煩地說:“人家就想讓你送,趕緊起來吧。”


    老顧說:“我這腸炎……”


    “好了,別裝了,辜負你這片苦心了。”彭長宜說道。


    老顧嘿嘿地笑了,說道:“是被您識破了,還是被小舒識破了?”


    彭長宜說:“除去我,別人誰了解你啊,她當然不知道了。”


    老顧試探著問道:“那您怎麽不……”


    “演砸了。別問了,我馬上去接你。”彭長宜說著,就要放電話。


    老顧趕緊說道:“我不完全是裝的,也是有點不舒服……”


    “行了,我不管你是真裝還是假裝,現在需要你起床,送舒晴回家。”彭長宜說完,就放下了電話。


    彭長宜起來去接老顧,先到的市委,宋知厚和呂華早就等在市委,他們一同把市委給舒晴準備的禮物裝上車,然後,他們倆一同到武裝部去接舒晴。


    當敲開舒晴的門時,彭長宜就發現舒晴的兩眼紅腫,看來,昨天晚上她的確傷心了。


    老顧一見,就趕緊把舒晴的東西往下搬,彭長宜也要搬,老顧說:“我自己搬一趟就行了,剩下的你們一會捎下去就行了。”


    說著,拎起舒晴的兩個行李箱,提前離開了房間,走了下去了。


    彭長宜知道老顧在給自己騰時間,他轉過身看著舒晴,想跟舒晴說什麽,但這時的舒晴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適時地躲開了,她進了洗漱間,等她出來的時候,發現彭長宜還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她看著彭長宜,他的兩隻眼睛也有些浮腫,可能自己走後,他也沒休息好。就有些心疼地說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她的話沒說完,彭長宜就走過來,一下子就將她擁在懷裏,心騰騰地跳著。


    舒晴沒有反抗,任由彭長宜這樣抱著自己,她也是百感交集。


    彭長宜低沉著嗓音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昨天晚上讓你失望了,給我時間,讓我證明自己。”


    舒晴狠狠心,輕輕推開了他,說道:“別因為我去改變什麽,昨天是我不好,我太不知深淺,太冒失了,你沒有錯,一點都沒有錯,錯在我……”


    她還要說什麽,彭長宜一下子就堵住了她的嘴……


    姑娘的大腦立刻就短路了,如果說昨天他隻是輕輕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麽此刻,他已經闖了進來,正在橫衝直闖地纏繞著自己,不得不說,他是在不折不扣地吻自己……


    她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用手往出推他,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讓他將自己抱得更緊,漸漸,她就放棄了抵抗,完全陶醉在他的親吻中了……


    好大一會,彭長宜才抬起頭,舒晴發現,他的臉也紅了。


    彭長宜微微凝視著她,說道:“改天我去看你。”


    舒晴紅著臉,點點頭,彎腰就去拎自己的包。


    彭長宜攏住了她的雙臂,說道:“到家給我打電話,另外,你隨時給我發信息,我會隨時開機查看信息的。”


    舒晴注視著他,若有若無地點點頭。


    彭長宜拎起她的包,說道:“剩下的這些我來拎,你負責鎖門。”說著,就將地上剩下的所有的東西連同舒晴隨身背的包也拎了下去。


    舒晴沒有立刻出來,她平靜了一下自己,下意識地摸摸被他剛剛親吻過的嘴唇,她已經完全愛上他了,盡管昨天有失戀的感覺,但是她知道,自己很難自拔了,想到這裏,眼睛又潮濕起來。


    也可能是她在樓上停留的時間過長,這時,她就聽到了彭長宜再次上樓的腳步聲,就趕緊進了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洗自己的眼睛,從兜裏摸出一個墨鏡戴上,等彭長宜進門的時候,她戴著墨鏡剛剛出來。


    彭長宜關切地看著她,說道:“怎麽了?”


    舒晴默默地搖搖頭,就往出走,彭長宜再次把她抱在懷裏,這次沒有再吻她,而是緊緊地抱著,在她的耳邊說:“我會想你的……”


    舒晴默默地點點頭。


    他們這才往出走。


    由於車裏隻有後麵一個座位了,彭長宜沒有上車,他幫舒晴拉開車門後,看著她坐進了車裏,這才替她關好車門,跟老顧說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後給我來信。”


    老顧點點頭,就發動著車,往門口駛去。


    舒晴將手伸出車窗,衝他揚了揚手,彭長宜也向她揮揮手,走出武裝部大院,他站在門口,再次向他們揮了揮手,注視著他們,直到車子消失在大街上看不見了,他才回過頭,開始向前走去。


    彭長宜有些悵然若失,他也從兜裏掏出一副墨鏡戴上,看了看表,時間還早,他就漫無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


    這時,一輛桑塔納車靠著人行道緩緩地駛了過來,衝著彭長宜按喇叭。彭長宜不認識這車。等車停住,陳樂從裏麵出來了。


    陳樂已經到錦安上任有一段時間了,陳樂經常在半夜跟彭長宜匯報那裏的工作情況。他看見彭長宜後,老遠咧著嘴笑著說:“遠遠的就看見像您,沒想到還真是。您這是要去哪兒?老顧呢?我送您去。”


    彭長宜說:“送舒書記著,她剛走,老顧去送了。我也正好溜達溜達。”


    這時,彭長宜就看見陳樂的車裏下來一對母女,那是陳樂的妻子和女兒。陳樂的妻子認識彭長宜,那個時候,彭長宜在蓮花村下鄉。她一邊跟彭長宜打招呼,一邊讓女兒叫“爺爺。”


    彭長宜沒敢答應,說道:“我這輩兒也太大了吧。”


    陳樂說:“多大也得這麽叫。”


    彭長宜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說道:“她們娘倆的事情安排妥了嗎?”


    陳樂說:“安排妥了,等孩子考完試,暑假結束後再正式入學。”


    彭長宜說:“嗯,趕在這個節點比較好。家屬的工作安排了嗎?”


    陳樂說:“是小強和小竇兩口子幫助安排的,先在師專打雜,然後再辦正式招工手續。老武給安排的局機關收發室,我不想讓她在我身邊。”


    小竇目前在錦安師專工作,他們早已經有了一個男孩,盡管局家屬樓有他們自己的住房,但是他們大部分時間是跟小竇的姥姥和姥爺住在一起。


    彭長宜聽了陳樂的話後說道:“盡量不要在一起工作,你那個工作性質讓她擔心。”


    陳樂說:“我本不打算讓她上班,但到了錦安,各種生活費用就高上去了,我怕我一個人的工資養不起她們娘倆。小竇給她找的這個工作,也是方便將來照顧孩子,孩子安排在師專附小上學。”


    “不錯,真的不錯,恭喜你們全家。”


    陳樂妻子說:“我們能有今天,還是靠彭叔兒您,如果沒有您當年栽培提拔他,說不定他還在工地和泥搬磚呢?”


    “哈哈。”彭長宜笑著說:“不能那麽說,以他的聰明,就是在工地幹,也早就不和泥搬磚了,最次也得混個包工頭當當,弄好了,說不定就是開發商了。”


    陳樂笑了,說道:“我這半斤八兩您還不清楚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好,不打擾你們了,快去辦事吧,我也借這個機會走動走動。”


    陳樂一家人上了車,跟他鳴笛後便開車走了。


    彭長宜看著陳樂的現在,他很有成就感,盡管他剛才說的話是謙遜,但是陳樂的每一步都沒離開過他的提攜,這倒是事實。不過話說回來,陳樂會做事,也會做人,這一點,他沒看錯。


    走著走著,彭長宜停住了腳步,如果繼續往前走,就會經過市委市政府的大門口,彭長宜想了想,轉身,往回走,然後抄小胡同往體育場的方向走。這時,一輛車從他身後開了過去,突然減速,停在他的前麵。


    寇京海戴著墨鏡下了車。


    彭長宜笑了,說道:“怎麽在這碰上你了?”


    寇京海說:“我的祖宗,你這是神馬意思?”


    自從彭長宜回到亢州當上市委書記後,寇京海在人前對彭長宜尊敬有加,但私下裏會麵,還總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些過去的隨意和痞氣。


    其實彭長宜很喜歡這樣,本來過去就是不錯的弟兄,沒有必要因為自己回來當了書記就讓大家跟自己敬而遠之,所以,一直以來,他跟寇京海的感情還是沒的說。自從黃金被判刑,姚斌調走,對彭長宜的確有所觸動。按黃金自己的話說,他們是同門兄弟,出了這檔子事後,彭長宜也感到自己有責任,黃金被雙規後,自己主動交待了一些經濟問題,盡管最後查實的數目不大,但足以被判刑,何況還從他的辦公室搜出一捆人民幣,屬於“巨額財產來路不明”。他始終沒有去監獄看他,隻是有一次晚上到了黃金家,給黃金家屬放下了一筆錢,就衝黃金那簡樸的家,要說黃金貪汙了多少,打死他也不相信。


    很顯然,有人陷害了黃金,想搬倒他,讓別人取而代之,因為黃金手裏有著大量的城建工程,加上平時他和彭長宜的關係,就給人造成一種假象,以為搬倒黃金,黃金就會交待出彭長宜的問題,沒想到的事,跟彭長宜一點關係都沒有。其實有些人非常清楚,彭長宜從來不插手工程的事,這種情況姚斌一清二楚,但到了最後,也就變成單純搬倒黃金。


    但是,彭長宜和陳樂裏應外合,把準備做為局長人選的張強,弄進了監獄,也算是給自己的弟兄出了一口惡氣。


    姚斌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到現在,彭長宜也沒有到清平去看望他,因為還沒來得及去看他,彭長宜就去黨校學習去了。但是姚斌回來他們也聚了一次,顯然,感覺弟兄之間的關係不是那麽隨意了,並且跟姚斌說話時,發現姚斌忌諱很多,如果弟兄之間在酒桌上說話有忌諱,這酒就沒法喝了。後來,彭長宜再也沒有跟姚斌聚過,也沒有機會見到他。


    此刻,聽寇京海跟他叫“祖宗”,他心裏非常開心,就說道:“你說我什麽意思?走走的意思?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寇京海摘下墨鏡,說道:“走走?是不是黨校也上這課?”


    彭長宜笑了,說道:“胡說吧你就!”


    寇京海說:“自從您上了黨校後,新添了不少毛病,想請示匯報個工作,也不開機,回來兩天你不見您人影,美其名曰是陪孩子,誰知道是借口還是怎麽回事,現在倒好,又添了新內容,開始走走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老顧去送小舒了,我不走著,還跑著啊?”


    寇京海吃驚地說道:“誒,昨天我給老呂打電話,他說有可能你去送舒晴,怎麽老顧去送了?”


    “我什麽時候說要去她了?”彭長宜有些心虛地說道。


    寇京海說:“送不送一樣,長宜,我說句話,你別反感,我感覺舒晴這個人不錯,人家姑娘對你有意思,我早就看出來了。”


    彭長宜瞪大了眼睛說道:“你老兄就順嘴跑火車吧,人家對我有意思,我沒看出來,你怎麽看出來了?”


    “誒,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的意思是別錯失良機。”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寇京海依然這樣。


    如果平時,彭長宜可能會跟他逗幾句,但現在他沒有心情,就有些反感地說道:“別胡說了,注意影響。”


    寇京海發現彭長宜不悅,就不敢信口開河了,立刻說道:“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我不是替你著急嗎?對了,你去哪兒,我送你。”


    彭長宜愛答不理地說:“我沒事,就是走走,想去王主任家看看,一會去接孩子。你有事走你的。”


    寇京海毫不顧忌彭長宜對自己的反感,他說:“我也沒事,我陪你一快去吧,我也有些日子不去了。”


    寇京海說著,就給彭長宜拉開了車門,彭長宜坐了進去,寇京海給他關上車門,自己也坐進了駕駛室。


    車子在小胡同裏左拐右拐,這才到了部長家門口。大門開著,他們倆就走了進去。寇京海扯開嗓門喊:“有人在家嗎?來客人了。”


    這時,雯雯的母親開開門,客氣地將二人讓進屋。


    彭長宜感覺有點不對勁,說道:“就您自己在家?他們人呢?”


    雯雯母親說:“都去醫院了,老太太住院了。”


    “哦,什麽時候去的?”彭長宜問道。


    雯雯母親說:“今天一大早。”


    “部長和王子奇也去了?”彭長宜再次問道。


    “是啊,他們剛走。老太太昨天晚上去的。”雯雯母親答道。


    寇京海說:“住咱們這兒了?”


    “對,住咱們市醫院了,現在不去北京了。”


    彭長宜轉頭跟寇京海說道:“最近一直在咱們這裏的醫院治療,去北京沒什麽意義了。”


    雯雯母親說:“是啊,就是在熬日子,夜裏多疼都忍著,家裏沒人的時候,才肯嚷兩聲,一旦家裏有人,她連吭都不吭,就直接忍著,唉,看著真是受罪。”


    寇京海看了看表,說道:“長宜,你幾點接孩子?”


    彭長宜說:“接孩子還早著,十一點半到學校門口就行。”


    寇京海說:“咱們去醫院看看去吧?”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好。”


    他們倆告別了雯雯母親,就直奔醫院來了。到了醫院門口,寇京海說:“咱們這樣空著手去也不合適啊?”


    彭長宜說:“我身上一分錢都沒帶,要買東西你去買。”


    寇京海說:“哈哈,謝謝領導給我一個這樣的機會。”


    說著話,寇京海就把車停在一邊,說道:“既然您不掏錢,就給我看車吧,光天化日之下,您老爺不便下車,車裏還涼快。”


    寇京海沒有熄火,推開門走了出去。


    彭長宜笑笑,就心安理得地坐在車上。他的確沒有帶錢,錢都在手包裏,他考慮到送舒晴後自己就得走回來,手裏拿個包太顯眼,接孩子,回食堂吃飯,是用不到錢的。


    想起舒晴,彭長宜掏出了電話,沒見舒晴的信息,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們現在剛剛走出四分之一的路程,舒晴怎麽可能給自己發短信呢?他感覺自己對舒晴真的是上心了,舒晴走了,尤其是傷著心走的,他想起這些,就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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