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丁乃翔這句話,竟然勾起江帆無盡的惆悵。


    但他沒有讓這種惆悵的心理表露出來,因為今天丁乃翔能主動約見他,並且是在他正式登門拜訪之前約見他,足以說明丁乃翔不再拒絕他,所以,他不想在老教授麵前流露出當年的惆悵,就淡然一笑,說道:“都過去了,我現在很知足。”


    顯然,丁乃翔沒有料到江帆會這麽心平氣和地說過去的事,要知道,讓江帆下定決心離開丁一去支邊的原因,就是幾年前丁乃翔在這裏跟他的談話,他沒有表露出對自己半點的抱怨,就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麽這樣講?”


    江帆說:“人,總是該經曆一些事情的,況且對於支邊,我是最大的受益者,我在那裏得到了鍛煉,跟少數民族的幹部群眾學到了很多東西,了解了我們的民族政策,熟悉了那片土地上的風土人情,增長了見識,開闊了視野,豐富了從政的閱曆,這些在內地是沒有的。”


    丁乃翔見他隻字不提感情的事,就知道江帆不想讓自己尷尬和難堪,就說道:“是啊,你能這樣認識問題,我心安了不少。”


    江帆笑了一下,說道:“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支邊生活,將是我人生最大的一筆財富,事實上,我已經開始享用這筆財富了。”


    丁乃翔說:“這話不假,你支邊回來後,能有這樣的位置,的確不錯,不過組織也沒有看走眼。”


    江帆知道,像丁乃翔這樣資深老教授,是不大會奉承人的,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是很難得了。就低頭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您在國外還適應吧。”


    聽江帆說到這個話題,丁乃翔立刻顯示出了輕鬆,他說:“那個國家華人多,而且從國內來的學生也多,身處華人中,沒有什麽適應不適應的,飲食口味上和我們南方很相似,我很喜歡他們的飲食,因為小一的母親就是南方人,所以到了新加坡後,根本就沒有陌生感,反而覺得很親切。”


    江帆聽丁一說過,父親和母親很恩愛,他說:“那裏的氣候的確很好,養人,您看上去起色很好。”


    丁乃翔說:“是啊,年前鬧了個懸,沒敢跟小一說那麽嚴重,我還是真害怕了,躺在醫院的床上我就想,如果真這樣閉眼走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兒,她這麽大了,現在還沒嫁人,原本她早該嫁人的,是我造成她現在還在苦苦地等一個人,我低估了你們的感情。所以,這也是我這次回來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約見你的原因……”


    江帆看著老教授,他很感動他這樣說,就靜靜地聽著。


    老教授繼續說道:“人老了,都是要麵子的,我把你單獨約出來,就是想對你表示歉意,如果當初不是我的阻攔,你也不會去支邊,我女兒也不會等你那麽長時間。”


    江帆趕忙說道:“您千萬別這麽說,您這麽說讓我無地自容。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您這樣做,完全是父親出於對女兒的愛護。不光是我,任何人都沒有指責您的權力。何況當初……的確是我做得不好……”


    說道這裏,江帆低下了頭。


    丁乃翔對江帆的態度很滿意,他說:“我表示歉意不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況且就像你說的,我是為了我女兒的幸福才這麽做的,人,都有舐犢之情。既然我沒有錯,為什麽還感到歉疚呢?那就是有一點我做的不好,我不該逼你那麽急,我甚至應該相信你,應該給你時間,給你解決問題的時間,不應該把你們那麽武斷地拆散。這是我從女兒身上得出的結論。因為我從女兒身上看出,我自認為為她著想的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事情根本沒有按照我希望的那樣發展,還牽連上一個無辜的年輕人,所以這一點我真的感到很愧疚,那個年輕人為了離開她,再次去了美國。”


    江帆知道他說的是賀鵬飛。


    老教授接著說道:“你遵照我的意思不辭而別,甚至一直信守著我們當初的約定,並沒有告訴小一真相,這一點值得我敬重。”


    江帆謙遜地笑了一下,看著他。


    丁乃翔繼續說道:“盡管你音信全無,但我女兒依然愛著你,她的心裏裝不下別人了,無論對方多麽優秀,都代替不了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這一點,我這個做父親的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我說我應該給你們時間,應該相信你,相信你們的感情。女兒的苦,就是父親最大的苦。我為此的確感到愧疚……”


    丁乃翔的聲音深沉了許多,他的確是不止一次感到自己對女兒的愧疚,他低頭喝了一口水,平靜了一下自己,繼續說道:“後來,我聽小原說了你的一些情況,也知道你來閬諸了,就決定不再幹涉你們的事了,放手讓女兒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在她頭回國時,我已經跟她表明了態度。不知她跟你說沒有?”


    江帆點點頭,說道:“是的,她跟我說過。”


    老教授看著他,忽然嚴肅起來,說道:“江帆,有一點我需要重申,我同意你們交往,不是因為你當上了閬諸市長,是因為你現在是自由之身,明白嗎?”


    江帆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任何一個真正的父親都會是這樣的。”


    丁乃翔說:“所以,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辦好兩件事,一是開紅學會,二就是想把女兒托付給你,希望你不計前嫌,更不要因為我的原因而慢待了她,。”


    江帆有些激動,他趕緊說道:“您言重了,我非常愛她,從前是,現在依然是,她是我生命的全部,這一點請您放心,我會珍惜我們之間的一切的。”


    丁乃翔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我女兒看似是嬌生慣養,其實她是個苦孩子,她很小就沒有母親了,後來我還給她娶了繼母,對女兒的照顧自然就會減少了,我最大的失誤就是不該讓她到亢州工作,就該堅持把她留在閬諸,那樣的話,也許她就不會經受這麽多的挫折和磨難,說良心話,你走後,她大病了一場,病得很重,當我半夜趕到亢州她的宿舍,抱她上車的時候,我流淚了,我的女兒在我懷裏是那麽地輕,那麽地瘦弱,就剩一把骨頭了……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我的女兒,不讓她再受一點委屈……”


    老教授說到這裏,眼圈就紅了,他低頭用手抹著眼睛。


    江帆的心也隱隱作痛,他當然明白他走後帶給丁一的是什麽。他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向服務生招了一塊熱毛巾,遞給丁乃翔,丁乃翔說了聲“謝謝”,拿起熱毛巾擦著眼睛。


    “我相信,作為父親,我什麽都可以為女兒去做,但就是無法將你從她的心裏抹去。她懂事就懂事在明明意識到是我的原因,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問過我,甚至連旁敲側擊都沒有過,這一點可以看出,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得到她,是你的幸運。”


    江帆說道:“您說得太對了,我之所以堅持來閬諸工作,就是因為她。”


    丁乃翔點點頭,說:“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想向你表達歉意,我們倆之間的事就算說開了,我以後再見你,也就坦然了,希望你不要辜負小一對你的一片癡情,更希望你不要將對我的怨恨,撒在小一的身上,這是我今天作為一個父親對你說的話,希望你不計前嫌,一心一意對她。”


    丁乃翔用了兩次“不計前嫌”這句話,真切地表達出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愛。


    江帆趕緊說道:“您這樣說我就坐不住了,我會無地自容的。如果您不嫌棄,我正式請求您,把您的女兒嫁給我,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嗬護她。”


    丁乃翔的眼裏再次湧出淚水,他看著江帆,激動地說道:“好的,好的,隻要我的女兒願意,隻要你給她幸福,我這裏什麽問題都沒有……”


    江帆說:“既然您同意,那我們最近一兩天就先把結婚證領了,兩家人在一起吃個飯,互相認識一下,如果來得及,我想在您回新加坡之前,就舉行結婚儀式,我現在這個位置,首先是不能大操大辦的,我們倆商量過這個事情,請幾個至親的朋友就可以了,我可能給不了她隆重的婚禮。”


    丁乃翔說:“我聽小一跟我說過你們不想大操大辦,以你的身份,我同意婚禮簡辦,越簡越好,你比不得老百姓,現在老百姓結婚都是很鋪張的。另外,你執意要等我回來領證結婚,說明你對我是尊重的,這一點我很高興,也說明你的確是個君子。我家也有房子,西城的老房子,是我和她媽媽留給她的,你如果不嫌棄,也可以去那裏住。”


    江帆說:“多謝您的理解。我們暫時就住在我那裏,那裏相對方便,離她單位近些。即便她晚上下班我沒有時間接她,她回來也方便。”


    丁乃翔說道:“沒有問題,你們自己去商量辦吧,我既然同意把女兒嫁給你,就不會對你提任何的要求。”


    江帆又說:“謝謝您的支持。過程可以簡單,但是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所以我原本打算今晚登門拜訪,向您提親的。”


    哪知丁乃翔卻說道:“我今天出來見你,他們可是誰都不知道,連小一我都沒告訴。”


    江帆笑了,感覺到老教授有了幾分親切,他說:“您放心,我會保守這個秘密的。”


    丁乃翔說:“所以,你晚上有時間的話,該來照常來,不要受咱們見麵的影響。”


    江帆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就說:“是,計劃不變。”


    丁乃翔看了看表,說道:“你是不是還沒吃午飯?”


    江帆點點頭,說:“是,我沒有下班就來了。”


    丁乃翔說:“這裏也沒什麽好吃的,這樣,我也不留你了,你回去吃吧,我也回去,興許我還能趕上他們的午飯,記著晚上來。”


    江帆說:“要不這樣,我請您到附近的飯店……”


    江帆的話還沒說完,丁乃翔就擺擺手,站了起來,說道:“咱們今天中午誰也不請誰,你看我都不往家裏讓你。”


    江帆笑了一下,也站了起來。


    丁乃翔說:“我印象中市長都是挺忙的,你還行,半天都沒有電話來。”


    江帆笑了,掏出手機,說道:“我頭進門的時候,關機了。”


    丁乃翔笑了,說道:“我說你的電話怎麽半天都不響呢,謝謝你對我尊重。好了,我們走吧。”


    下了樓,江帆搶先去結賬,丁乃翔站在一邊看著他,並不跟他爭搶。等江帆結完帳後,兩人一同走出這間咖啡廳。


    江帆想送丁乃翔回去。


    丁乃翔搖搖頭,說道:“不用,統共沒有幾步路,你趕緊走吧,先去解決吃飯的問題。”說完,自己率先走了。


    等江帆快到單位時,他看了看表,這個點機關食堂也沒有飯了,他就開車直接奔了肖愛國表妹開的那個麵食館。吃完一碗麵條出來後,他想回家休息,感覺一個人沒有什麽意思,就又開車回單位了。


    躺在單位宿舍的床上,他掏出電話,想給丁一打,但想到丁乃翔剛回去,丁一這時有電話打過來,十有八九,丁乃翔會明白這個電話是誰打的,想了想還是合上了電話。


    哪知,他剛合上電話,電話就響了,他一看號碼,就笑了,真是心有靈犀!


    接通後江帆說道:“中午不休息打什麽電話?”


    丁一笑了,說道:“你中午不休息接什麽電話?”


    江帆也笑了,說道:“吃飯了沒?”


    丁一說:“幾點還不吃?你哪?”


    “剛吃完。”


    “剛吃完?吃的什麽?”


    “麵條。”


    “這麽簡單?你上午很忙嗎?”


    “是啊,很忙。”


    丁一說道:“這麽晚吃飯,還吃的是比較簡單快捷的麵條,那麽我就有理由懷疑,你在頭下班前,是不是沒有專心致誌忙公事?”


    江帆笑了,說道:“你怎麽知道?”


    丁一更加確認自己的判斷,說道:“我當然知道,用彭科長的話說,你在跟誰打仗呐?”


    “哈哈。”江帆笑了,說道:“丁教授吃完飯了嗎?”


    “天哪,他真的去見你了?”丁一吃驚地說道。


    江帆一愣,說道:“不是他跟你說的?”


    丁一小聲說道:“不是,他沒說。”


    江帆故意說道:“那糟了,本來我都答應他了,保守機密,看來我放鬆了警惕性,上你當了,他剛剛表揚了我,說我是君子,信守約定,轉眼我就不經誇了!”


    “哈哈。”丁一小聲笑了。


    江帆說:“你是怎麽發現這個秘密的?”


    丁一說:“首先,老同誌莫名其妙自己就出去了,然後滿臉帶笑地回來了,兩手空空,這就排除了他出去買東西的可能。另外,他是餓著肚子回來的,如果是跟他那些老朋友和學生約會,怎麽也能混上中午飯啊?本來他走的時候已經快下班了,而他回來的時候,是高興地餓著肚子回來的。根據你晚上要來我家這件事推測,我想到了他中午見的人有可能是你,因為他心裏肯定有些意思要單獨向你表達,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但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恰巧你也剛吃完午飯,而且是非常簡單快捷的麵條,市長中午沒有應酬的情況下,也很少有在外麵吃麵條的時候,怎麽也得在機關開小灶。”


    江帆感覺丁一分析的很有意思,就說道:“哈哈,你快趕上福爾摩斯了。”


    丁一沒有沉醉在他的恭維中,而是緊張地問道:“你們都說什麽了?”


    江帆笑了,說道:“我們說了好多,下來再跟你細說。”


    丁一說道:“那好吧,對了,你晚上還來嗎?”


    “來,當然要來。”


    “好,你休息會吧,下午我們再聯係。”


    江帆掛了電話,想了想下午和晚上的事後,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下午,杜蕾上了一會班後就回來了,她和陸原一起,去超市采購晚上招待江帆用的食材去了。喬姨則在家裏忙碌著,準備著晚上大宴市長江帆。


    下午頭上班的時候,丁一往爸爸的房間望了一眼,就見爸爸正在午睡,她跟喬姨說道:“我晚上跟江帆一塊過來。”


    喬姨說:“早點來,也好讓江市長跟大家熟悉熟悉。”


    丁一感覺喬姨對江帆的稱呼有些別扭,就說:“您叫他江帆就可以了。”


    “好。”喬姨笑了,說道:“對了小一,你收拾屋子的時候,看見我那件紫色的薄開衫了嗎?”


    丁一想了想,說道:“沒有啊?您找不到了?”


    “是啊,剛才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是不是你帶到新加坡去了?”


    喬姨想了想說:“我沒有印象,而且回來的時候,我特地翻箱倒櫃找了找,也沒見著。”


    丁一說:“您現在就穿嗎?”


    喬姨不好意思了,說道:“一會江市長來,我想穿那件衣服。”


    丁一說:“他來您不用換衣服,這件就很好。”


    喬姨說:“這件穿了十來年了,江市長第一次登門,怎麽也得注意一下形象。我再去找找那件衣服,自從杜蕾給我買了後,還沒怎麽穿呢?難道真的帶新加坡去了?”


    丁一笑了,說:“十有八九,你在新加坡穿不著,所以對這件衣服沒有印象。”


    她這樣一說,喬姨便不再堅持去找衣服了,就說道:“哎,這事鬧的,我這個季節能穿的衣服,還就是那件針織開衫能穿出去,這在家還得好幾天呐,改天要到商場轉轉去了,不然到時候會親家,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丁一知道喬姨過日子的確是把好手,自己省吃儉用,平時的確連件衣服都不舍得添置,可爸爸的衣服到時從來都不缺。


    下午快下班時,丁一接到了江帆的電話,江帆說:“你真是寬心,怎麽也不想想晚上我帶什麽禮物?”


    丁一笑了,說道:“我早說了,那是你的事。怎麽,你到現在都沒想好給老丈人帶什麽禮物嗎?”


    江帆說:“你這個人實在不怎麽樣,關鍵時刻袖手旁觀,我不是時間有限嗎?再說,如果讓我現在準備,我隻會準備好煙好酒。”


    “嗬嗬,我爸他抽煙。”


    江帆認真地說道:“這個是風俗,不抽煙也是要帶的。第一次登門見嶽父,煙酒是不能少的。”


    “嗬嗬,好,隨便你帶什麽了,隻是……”


    “隻是什麽?”江帆急忙追問。


    丁一欲言又止,說道:“嗬嗬,沒什麽了,喬姨讓江市長早點來,說是讓你和大家多熟悉熟悉。”


    江帆說:“我隻有跟她不熟悉了,其餘的都熟悉了。對了,我是不是要給她特別地買件禮物?”


    丁一笑了,說道:“其實,我剛才想說沒有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江帆懂了,他說道:“好,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買什麽好?或者她喜歡什麽?”


    丁一想了想說:“那就給她買一件羊毛衫吧,她從新加坡回來,隻穿回個外套,在家裏穿的還是舊毛衣,對了,要薄的,現在正好穿。”


    江帆說:“親愛的,這個任務是不是由咱倆一塊完成?畢竟你了解喬姨的身材,我一個人做這事有點盲人摸象。”


    丁一笑了,說道:“好,那你說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江帆說:“我下班後去接你。”


    “好的。”


    丁一剛剛放下電話,就傳來敲門聲,她回頭一看,敲門人已經進來了,是於笑然。


    於笑然說道:“丁姐,我還以為你不在呢?”


    丁一說:“我今天不上直播,剛給一個專題片配完音,你找我有事嗎?”


    於笑然扭捏著說:“小丁姐,我想晚上請你吃飯。”


    “哦,那可不行,晚上我家裏來人,我一會回去就要幫助喬姨準備招待客人。”


    於笑然說:“他們回國了?”


    “是的,昨天回來的。”


    “哦,那就算了。”於笑然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丁一感覺她的情緒不高,就叫住了她,說道:“你怎麽了?是不是我的同學賀鵬飛惹你不高興了?”


    於笑然聽丁一這麽說,立刻轉過身來,說道:“不是他還能有誰?”


    丁一看了看,還有時間,就說道:“來,坐下說。”


    於笑然說:“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但是我知道你們走不到一塊兒我才開始追求他的。其實丁姐,我跟你說,我從小就喜歡飛飛哥,隻是那個時候太小,我們都沒有意識到,等我真正意識到的時候,才知道他的心裏早就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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