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鵬飛溫和地說道:“是的,是手術。你不知道吧,嗬嗬,是我冒充你家屬簽的字,而且我還自作主張,給你用的是……是那個……那個無痛療法……”


    賀鵬飛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全然沒了剛才簽字時的果斷。


    “為什麽?”丁一眨著眼問道。


    賀鵬飛說:“嗬嗬,你可能還不太了解這些,我也是剛才大夫告訴我的。我覺得你受了許多苦,不能再讓你疼了,就做主,選了無痛。”賀鵬飛艱難地說道。


    丁一想起了小廣告上經常宣傳的那樣,她的臉紅了,說道:“我不是已經……那樣了嗎?為什麽還要做手術?”


    賀鵬飛說:“是這樣,我抱你進來的時候,大夫以為我是家屬,告訴我,說是超聲波檢查,裏麵還有殘存物,必須做手術,不然對身體不好,而且還會影響以後你是否還能做媽媽,於是,我就做主簽字了。”


    丁一點點頭,她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腹部上,輕輕地撫摸著,眼淚又跟斷線的珍珠一樣流了出來。


    賀鵬飛知道她痛心的原因,就有意識去轉移話題,說道:“我冒充你家屬,你不會生氣吧?”


    丁一搖搖頭,含著淚說道:“謝謝你,鵬飛,多虧有你……”


    賀鵬飛說:“我之所以冒充你的家屬,原因就是你不讓通知他,我隻好當起了冒牌家屬。盡管我是冒牌的,但我剛才認真地履行了一個家屬的責任,詳細跟大夫詢問了你的病情,大夫說像你這種情況,會很快恢複的,半年後,你還可以要孩子。”


    丁一“嗯”了一聲,她頭還是有些暈,本想還問賀鵬飛什麽,動了動嘴,沒有力氣再說什麽了,就閉上了眼睛……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丁一隻知道有人把她跟江帆的故事編成了小字報,小字報的大致內容她依稀記得,其中一句話,大大地刺激了她:我們閬諸,已經爛掉了一個市長,我們絕不能再要一個道德敗壞、沒有黨性原則、亂搞男女關係的人來當我們的市長!


    她就是看到這句話後暈倒的。


    但是這些小字報怎麽落到了汪軍手裏?又是誰炮製的?為什麽沒有散發出去?等等這些,她就不知道了。


    她當然不知道了。原來,這一切,都跟樊文良的到來有關係。


    樊文良以回省城路過的名義,到閬諸歇歇腳,分別找了閬諸市委的幾個人座談,他最先找的就是殷家實。


    樊文良以他特有的方式,跟殷家實聊天,在聊天的過程中,告誡殷家實,一定要以大局為重,以閬諸的安定團結為重,並且暗喻他,閬諸還有許多問題沒有徹底揭蓋,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是考驗每個幹部黨性原則的關鍵時刻,就越要求幹部要做到自律、自省,要好自為之,不要觸碰一些底線,要正確判斷當前形勢。


    另外,省委對下邊選舉出現的不和諧問題早就有嚴肅的規定,如果出現違背組織意圖的事件,就會被定性為政治事件,就會下大力追查,追到誰的頭上,是誰的問題,就要堅決處理,毫不手軟。他還給他舉了別處的例子,也是市長被人暗算選掉了,但最後有關人員也被追究了,許多人受到了牽連。


    樊文良說:“中亞有句諺語:吹滅別人的燈,有時會燒著自己的胡子。有些人做了得不償失的事,因為這屆省委已經不像從前了。”


    還暗示他,自聶文東後,省委收到了大量的群眾舉報信,反應目前閬諸班子的一些問題,但考慮到閬諸麵臨著兩會,麵臨著江帆轉正,所以就暫停了對這些問題的深入調查。


    最後,樊文良對殷家實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並提出了要求,說你是閬諸本土人,又是從閬諸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幹部,在關鍵時刻,必須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堅定的黨性,要盡自己的一份力量,確保選舉工作圓滿成功。


    樊文良的話軟硬兼具,旁敲側擊,直說得殷家實後背一陣陣地冒冷汗。


    省委領導樊文良,路過閬諸歇腳,傻子才這麽認為呢?且不說閬諸離北京也就是四十分鍾的車程,根本用不著歇腳,就說他回省城,根本就走不到閬諸來,更不會是順路。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嗅到了什麽。


    所以,殷家實寧願相信樊文良是有意而來,而這“意”,大概也是衝著自己來的,因為樊文良見他麵後,明確跟他表示,他這次來,主要就是想跟市委的幾位領導聊聊,聊聊當前的閬諸班子,看看有什麽需要省委出麵解決的問題沒有。另外,也想單獨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殷家實從樊文良下榻的酒店出來後,後背不由地冒出了汗珠,盡管樊文良讓他給佘文秀打電話,讓佘文秀到酒店裏來,他知道這其實是虛晃一槍,他更主要的是,省委領導來,還是為了確保選舉的順利進行。將心比心,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幹嘛。


    他想幹嘛?是不是省委已經知道了他要搞的小動作,提前給他敲警鍾來了?


    這麽一想,他不冒冷汗就怪了。


    別到時搞不倒江帆,自己反受其咎,那就太得不償失了。看來,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對目前閬諸的形勢估計錯了,更沒有認清省委的態度。


    省委這是在死保江帆!


    這個時候凡是擋在江帆前麵的絆腳石,省委都會不餘遺力地給予清除的,大勢所趨,還是不要因小失大的好。


    想到這裏,他就認為車上那包東西是一枚定時炸彈了,這包東西,本來是想讓人在選舉前散發的,他甚至都想好了合適的人選,這個人選就是他曾經的學生,如今是電視台新聞綜合頻道的主任汪軍。


    這個人選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得來的。


    最初,他想的朗法遷,因為當年聶文東被選舉的時候,他們也搞過類似的小動作,盡管這些小動作不一定能阻止代市長轉正,但不圖打魚圖渾水,他們隻需把水攪混,把當事人的臉抹髒,就達到了目的。


    因為,往往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候選人最後過關了,也會給他以後的從政生涯或者心靈深處埋下陰影的。這種小動作往往都會將當事人不堪的一麵放大,並加以醜化,甚至無中生有,真的假的全都暴露給大眾,即便當選,也會給他貼上某種標簽的。


    所以說,這個作用有時是隱性的,影響也是長期的,手段是極其惡劣的。


    一般做這事的人都是一個地方的主要領導人物,因為有的是人等著為他效力,等著跟他一塊做點壞事,好被他納入權力陣營。地方三把手,說了書記和市長,就是他這個副書記了,在人事任免上,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他完全可以用官位來吸引為他賣命的人。


    最初圈定的人選是朗法遷。最近,廣電局局長麵臨著退休,朗法遷為了這把交椅頭半年就上躥下跳進行活動了,要當局長,他當然離不開殷家實和蔡楓了,對於有可能成為局長的朗法遷,當然是最佳的人選。


    但是最近朗法遷似乎和他疏遠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上次談到廣電局班子的時候,佘文秀就說:“廣電局盡管是市裏職能部門之一,但工作性質還是很專業的,局長的候選人還是要專業對口一些,有時候,外行可以領導內行,但卻不一定搞好這個行當。”


    是不是朗法遷聽到佘文秀這句話,他心裏有底了,還是朗法遷早就背著他們和佘文秀搭上了關係,甚至得到佘文秀的默許了?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朗法遷都沒有做這事的優勢了。


    樣想在,他就放棄了朗法遷,把眼光投放在那些對於升官發財有著強烈願望的小人物們,比較來比較去,他曾經的學生汪軍就進入了他的視線。


    本來,他已經暗示過汪軍了,朗法遷上位後,台長的位子就會空出來了,汪軍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代表了什麽。


    在代表們報道前夕,殷家實把汪軍叫到酒店的房間,說要請他吃飯。


    汪軍誠惶誠恐地趕了過去,席間,殷家實告訴汪軍,兩會後,廣電局和電視台的領導班子可能會調整,問他有什麽想法沒有?


    這汪軍笑笑說道:“我喜歡自由,這個頻道主任當初朗台要是不硬塞給我,我是不會幹的。當記者是最自由的職業,思想自由,活動範圍自由。”


    殷家實批評他胸無大誌,說道:“絕對的自由是沒有的,更談不上思想自由了,那都是你的異想天開而已,三十五六歲了,自由的連個媳婦還沒混上呢,難道真的要抱定獨身主義嗎?”


    汪軍嬉皮笑臉地說道:“我之所以宣揚獨身主義,是一直沒有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子,一旦發現,我就會放棄獨身主義了。”


    殷家實說:“原來是假獨身啊?差不多就行了,玩弄了那麽多女孩子了,也該正正經經地談一個了。”


    汪軍說:“是啊,我最近準備認認真真地追一次女孩子。”


    “有目標了嗎?”


    “差不多了。”


    殷家實沒再追問下去,對於這些他不敢興趣,說道:“廣電局局長過了年就退,我準備讓老郎上,你看怎麽樣?”


    汪軍說:“朗台絕對沒有問題。”


    殷家實說:“你呐?”


    “我什麽?”


    “你就沒有進步的要求嗎?”


    汪軍詭異地一笑,說道:“這要看老師書記的栽培了?”


    殷家實笑笑,沒再往下說。


    盡管沒有明說,但是殷家實已經達到了封官許願的目的。


    在開幕式的頭天,也就是昨天,殷家實又將汪軍叫到了辦公室,說有個材料會讓他散發一下,也用不著大張旗鼓地散發,隻需把材料放在代表們入場的門口就可以了。汪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但是對於台長位子的渴望,他沒有問,也許,糊塗著反而更好。


    有人說,要想成為某個權力人物陣營裏的核心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跟這個權力人物一塊辦點壞事,這樣,會瞬間被納入領導的眼裏。盡管他們以前是師生,但關係不是特別緊密。所以對於汪軍,他既怕又渴望。


    就在他送丁一回來後,接到了殷家實的電話,他當時還很納悶,今晚,市委領導要全體出動,看望代表們,然後市委還要連夜召開市“兩會”中共黨員會議,這麽緊張的時刻,副書記找自己難道是要交代“任務”?


    汪軍很快就到了殷家實說的停車場,就見殷家實從車裏下來,陰沉著臉,遞給他一個袋子,讓他立刻把袋子裏的東西銷毀,不許走漏任何消息。說完,就匆匆地離開去開會去了。


    汪軍接過了袋子,放在自己的車上,他就想到哪兒去銷毀這些東西,想著想著,就對袋子裏的東西產生了強烈好奇,他就把車停在邊上,借助車頂燈的光亮,打開了袋子裏的那包東西,見是一遝廣告紙,他就想,肯定是之前讓他散發的材料。


    想到這裏,就抽出一張,看了起來。


    看著看在,他的脈搏跳動就劇烈了起來,原來,這是攻擊代市長江帆的小字報,說他是道德敗壞,在亢州開始,就亂搞女人,誘奸了電視台一個丁姓的女記者……


    看完後,血,就衝到了他的腦門。本來,他想忙過這段,正式向丁一表達自己心意的,沒想到……難怪她誰都看不上,就連賀鵬飛追了她那麽多年,最後都失望地出國了,原來她早就有了人,並且是現在的代市長……


    他感覺自己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愚弄,就想也沒想找到了丁一家,直接向丁一拋出了那包東西,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丁一的反應居然如此劇烈,以至於流了產,那麽,她懷的也應該是江帆的骨肉了……


    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麵對情況危急的丁一,汪軍打電話叫來了嶽素芬,誰知,正趕上賀鵬飛探親,正在嶽素芬家,聽到這個消息,兩個人隻用了六七分鍾就趕到了。


    跟賀鵬飛相比,汪軍感到了自己的狹隘和自私,賀鵬飛毫無顧忌地抱起丁一就上了車,而且命令汪軍開進部隊醫院,當時他沒明白為什麽不去市醫院,卻要去稍遠的部隊醫院。可是到了醫院汪軍才明白賀鵬飛的用意,他是怕地方醫院認出丁一,部隊醫院相對地方來說好些。


    當賀鵬飛把還在流血的丁一,放在手術床的時候,他居然跟著手術床跑進了手術室,最後被護士請出,大夫找家屬簽字的時候,賀鵬飛毫不猶豫地扮演了家屬的角色,並跟大夫討論手術方案和丁一的病情……。


    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在賀鵬飛麵前,有些自慚形愧……


    汪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丁一家,嶽素芬早就看過了那些材料,她看見汪軍後就氣憤地說道:“是誰讓你幹的?你為什麽要那麽幹?你知道他們經曆了多少苦難嗎?你知道這個孩子對已經四十歲的江市長來說意味著什麽嗎?是你殺了他們第一個孩子!真看不出,你是這樣的人!”


    麵對一連串的發問,汪軍有苦說不出。他沒法跟嶽素芬解釋,隻能低著頭抽煙。半天,他隻說了一句話:“我沒那麽卑鄙,要說私心,也就是想問問小丁究竟,目的也是還抱著一線希望。”


    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應該保密,對於方方麵麵的關係都要保密。所以,汪軍囑咐嶽素芬,千萬不要跟他們之外的人透露這事,那麽於他,於各方麵的人的影響都不會好。


    嶽素芬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了,就賭氣說道:“散布怎麽了,還幫了你的忙了呢?”


    汪軍急了,說道:“嶽主任,請你說話注意點,如果我要想那麽辦的話,能拿來給小丁看嗎?”


    嶽素芬想想也是,就說:“那你怎麽得到的這些?”


    汪軍說:“是無意撿到的行了吧!”說完,拿著這包東西就走了。


    剛走出丁一家,汪軍在車上就接到了殷家實的電話,殷家實已經散會,他問汪軍那東西銷毀了嗎?汪軍說:“我連包裝袋一起扔進了單位的鍋爐,早就沒了蹤跡了。”


    殷家實什麽話都沒說,就掛了電話。


    汪軍看了看那個袋子,就開始尋思在哪兒把他們燒掉。


    第二天,閬諸市第四屆人民代表大會,在閬諸人民會堂正式開幕。


    江帆代表市政府,向大會做了政府工作報告。他目光篤定、表情莊重,神態自若,且儀表堂堂,不時贏得全場陣陣的掌聲。


    緊接著,市發改委主任作了關於閬諸市上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執行情況和和今年計劃草案的報告;市財政局局長作關於財政預算執行情況和今後一年的政預算草案的報告。下午,各代表團審議政府、計劃、財政工作報告。


    至此,第一天會議議程就結束了。


    晚上,江帆沒有回到部隊的住處,而是跟代表們住在了閬諸賓館。


    忙到很晚,他才洗完澡,躺在床上,又忙著看大會下發的各種文件。


    但是不知為什麽,他就是集中不了精力。腦海裏,就閃現出丁一的影子


    昨天晚上,從丁一家裏回來後,便上床睡覺了,他記住了丁一說的話,讓他養精蓄銳,以飽滿的精神,接受閬諸人民的考驗。


    本來躺下後,他很快就睡著了,但是半夜,突然就感到胸口一陣憋悶,似乎呼吸出現了某種障礙,他憋醒了,醒來後,滿頭大汗。他納悶,不知自己為什麽突然胸口憋悶,難道自己心髒出現了狀況,自己心髒沒有問題啊?


    後半夜,他睡不著了,無論他怎樣努力,就是無法安然入睡。他不禁暗自嘲笑自己,難道是自己患上了選舉焦慮症?


    他很想給丁一打個電話,跟她聊聊天,因為,他忘不了在亢州選舉的那一次,他也是內心焦躁不安,是他的小鹿,跑到了他辦公室,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吻。


    他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半邊臉,盡管他早就得到了不隻是她的吻,甚至還得到了她的愛,乃至她整個人,但是,當初她那羞澀的吻,仍然令他難以忘記……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感覺不像是選舉前的焦慮,就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胸口悶得難受。盡管他惦記著丁一,最終,他還是沒有給她打電話,他知道她最近很幸苦,上班,接送小虎,不忍心打擾她。反正,再有幾個小時就能見麵了,明天,她是要上會采訪的。


    隻是,江帆萬萬沒有想到,此時,他的愛人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和肉體的打擊,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開幕式上,在記者席上,他沒有見到她的影子,在代表們就餐的餐廳,他也沒有見到她的影子,也許,是小虎的病沒有好,她請假在家照看小虎?


    想到這裏,躺在床上的他,撥通了她家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丁一接通了。


    他沒等丁一說話,就關切地問道:“小虎怎麽樣了?”


    丁一鎮靜了一下,盡量裝出什麽事都沒發生那樣,說道:“他沒事了。”


    “哦,上學了嗎?”


    “上了。”


    “那在大會上我怎麽沒看見你?”江帆問道。


    丁一就知道他沒在會上看見自己,肯定會給自己打電話的。所以,她提前都想好了理由,就以小虎不退燒為借口,先搪塞過去,等散會後再告訴他實情。


    誰知,江帆剛才這麽一問,本來話到嘴邊了,她忽然覺得不該這樣咒小虎,小虎已經沒事了,燒退了立刻就活潑亂跳的了,她更不該說不吉利的話。


    但是,這個謊言被自己否定後,她還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搪塞他,慌忙中,就說道:“是……是我……”


    “你怎麽了?”江帆不等她說完就急忙問道。


    “我……”丁一一時不知怎麽說了。


    “你怎麽了,病了嗎?”


    “嗯,是的,我也有點感冒。”


    “你感冒了?這可不是小事,那你聽話,千萬不要亂用藥,避免傷及胎兒,如果抗不過去就要找有經驗的大夫開藥,要跟大夫說實話,這樣吧,你等著我,我帶你去醫院看看。”江帆說著就坐了起來。


    “不,不不,我不用吃藥,睡了一整天了,現在好多了。就是還有點沒勁。”丁一感覺說道,她真怕他過來。


    江帆長出了一口氣,沒再堅持,說道:“你發燒嗎?”


    “不燒。”


    “哦,不燒就好。”江帆鬆了一口氣,說道:“懷孕初期都會感到渾身沒勁的,打不起精神,嗜睡,寶貝,你肯定是有小寶寶了,哈哈。”江帆開心地大笑。。


    不難想象,江帆此時是多麽的興高采烈,可是丁一卻心如刀絞,眼睛裏溢滿了淚水,她趕緊捂住了嘴,以免自己發出聲響。


    “你在聽嗎?”江帆見丁一不說話就問道。


    “是的。在聽……”她難過極了。


    “你早上試著嗎?”江帆還在繼續這個話題。


    丁一悄悄擦了一下眼淚,說道:“沒有,不用試那麽勤,再過兩天再試吧。”


    “嗯,試不試都行,等開完會,咱們直接去醫院檢查,也可能是那批試紙有問題。”江帆說道:“你跟單位請假吧,讓單位換人。多休息幾天。”


    “嗯,我已經跟單位請假了……”丁一悄悄抹了一下流到腮邊的淚水。


    盡管江帆希望丁一能請假休息,但當聽丁一說已經跟單位請假的時候,他還是感到有什麽不對,多少有些意外。丁一是個對待工作很認真的人,即便是感冒,以她的性格也是能堅持則堅持,在他選舉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她不是得了爬不起來的病,她絕對不會臨陣請假的,而且她還是大會的出鏡記者。


    想到這裏,他就關心地問道:“寶貝,你是不是感到身體特別難受?”


    丁一強打精神說道:“到也沒什麽特別,就是沒勁。”


    江帆放心了,他說:“沒勁是正常的,是正常的妊娠反應,等忙過這幾天,咱們製定一個詳細的飲食、睡眠製度,你也該掌握一下這些知識了。”


    此時,江帆還蒙在鼓裏,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丁一勉強笑了兩下,她靠在沙發上,虛弱地說道:“你好好開會吧,不用惦記我,我會注意的。”


    “你今天看電視了嗎?”


    “是的,我看了,報告做得很精彩!”


    “嗬嗬,那是筆杆子們寫得精彩。真正過關要等到第四天。”


    丁一知道,閬諸人代會會期是五天半,她手裏有一份詳細的會議流程,第四天才是代表們正式投票選舉市長的日子。想到汪軍那包沒有發出的黑材料,丁一說道:“沒問題,你肯定能順利當選。”


    “嗬嗬,謝謝。”


    “盡管我不在會場上,但我會守在電視機旁的,為你加油。”丁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堅定一些,她又補充說道:“為我們加油。”


    江帆擔心說話時間過長影響她的身體,就說:“你去睡吧,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記住,多睡覺,多喝水,保持心情愉快,另外,多看看美好的東西,那些醜陋的東西少看,老人常說,孕婦看見醜陋的東西,孩子就會長得醜,看見美好的東西,孩子就會長得漂亮。”


    丁一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江帆又說:“盡管有些歪理邪說,但卻說明孕婦保持美好愉快心情的必要性。”


    “嗯,明白。”


    “好了,你去睡吧,掛電話。”


    “嗯,你也早點休息。”丁一知道他在等自己掛電話,這是他們在亢州經常被重複的動作,這次,她說完後也先掛了電話。


    掛斷江帆的電話,她靠在沙發上,眼淚,順著兩頰了流了出來……


    丁一是頭中午出院的。


    賀鵬飛把她送回了家。早上,是嶽素芬送的小虎。


    丁一從醫院回來後,就讓賀鵬飛回去了,畢竟他一夜都沒有回家,家裏人知道他跟自己在一起,又會說他的。再有,萬一讓於笑然知道了也不合適。盡管於笑然現在在廣院學習,那她也不想給賀鵬飛找麻煩。


    中午,嶽素芬下班後來了,她給丁一煮的熱湯,裏麵有兩個窩雞蛋。


    小虎下午放學,是賀鵬接的他。賀鵬飛領小虎在外麵吃了晚飯後才把小虎送回來。他順便給丁一買了好多營養品。見丁一仍然打不起精神,他擔心影響丁一休息,坐了一會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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