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有些不忍,想她剛才還是那麽快樂,這會突然變得心事重重了,就把她攬在懷裏,說道:“沒事的,沒事的。”


    丁一抬頭看著他,說道:“怎麽會這樣?”


    江帆看著丁一的臉都綠了,感覺自己有點不地道,本來這事完全可以不讓她知道,都是自己私心作怪。這會見她真的擔心了,又連忙說道:“沒事,真的沒事,樊部長囑咐我,讓我這段時間注意一下就是了,改天,我去趟省城,帶著你,咱們去看看他不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嗎?”


    丁一連忙搖頭說道:“我不敢,再也不敢了。”


    江帆鼓勵著她說道:“傻丫頭,你現在不是往回縮頭的時候,而是應該勇敢地站出來才是,大大方方地公開我們的關係……”


    “不行,現在絕對不行,要公開,也要等你選舉完後再公開。”丁一反駁道。


    江帆知道她的顧慮,就說:“那我要是選不上了呢?”


    丁一聽他這麽說,反而輕鬆了,說道:“那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江帆一聽,一下把她抱在懷裏,愛惜地說道:“謝謝。你這句話,相當於在亢州選舉前的那個吻……”


    丁一也有些激動,她沒想到他還記得當初她第一次吻他的情景,眼睛就濕潤了,說道:“你還記得呀?”


    “記得,你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得,在草原的幾年時間裏,我無數遍地複習跟你在一起的時光,這樣,我就不孤獨寂寞了。”江帆緊緊地抱住她。


    丁一抬起頭,伸出手,摸著他的臉,說道:“真的?”


    江帆笑了,說道:“真的。明天晚上跟我回家,你也該見見我父母了。”


    丁一說:“不是說了嗎?等你選舉後,這幾天,不要輕舉妄動,剛才你說的話都嚇死我了。”


    “我們去見父母,即便被人知道又能怎麽樣?”江帆說道。


    丁一搖著頭,說道:“我不想帶著任何障礙的心理去見他們。”


    江帆突然說:“要不咱們去登記結婚,這樣,即便別人知道了,我們也是合法的了。”


    丁一睜大了眼睛了,說道:“還是稍安勿躁的好。”


    “不,我就想現在。”


    “不行啊,這幾天一定要安靜,別給大家製造談資了好嗎?”


    “不,我著急。”江帆實話實說。


    “乖,等你選舉完後,我跟你去見老人,然後再說登記的事,好嗎?”


    江帆一聽,趕緊拋下丁一,快步走進臥室,從裏麵拿出一個像火柴盒一樣大小的錄音機,打開,衝著丁一說道:“請你把剛才的話再複述一遍。”


    丁一看著他煞有介事的樣子,笑了,她沒有複述剛才的話,倒是對他的這個小錄音機感興趣了,就說道:“我看看。”說著,從江帆手裏拿過錄音機,關掉錄音鍵。打開帶倉,從裏麵磕出了一個糖果一樣大小的錄音帶,她笑了,說道:“這麽袖珍,太好玩了。”


    “別轉移話題。”江帆奪過錄音機和磁帶,重新裝好,按下錄音鍵,對著她。


    丁一笑了,說道:“必須要說嗎?”


    江帆嚴肅地說:“必須要說。”


    “好。”丁一坐直,湊近他手裏的小錄音機,說道:“我發誓,一輩子非江帆不嫁。開完兩會後,就跟他去登記結婚見父母。聽到的人們,你們不要信以為真,因為我是在他脅迫下發的誓。哈哈……”說完,丁一笑得倒在了沙發上。


    江帆仍然舉著錄音機對著她,並沒有離開他,然後自己湊近錄音機說道:“聽到的人們請注意,從這笑聲中,你們能聽出被脅迫的意思嗎?”


    “哈哈,聽到的人們請注意,我真的是被脅迫的……唔——”


    她的話沒說完,江帆就低頭,吻住了她,使她猝不及防發出了一聲唔鳴聲……


    江帆吻了她一會,抬起頭,看著她,說道:“說話算數?”


    丁一捧著他的臉,看著他,點點頭,說道:“算數。”


    “什麽算數?”


    “非你不嫁。”


    江帆直起身,坐在丁一的旁邊,把她放在自己的懷裏,對著錄音機說道:“下麵,我江帆鄭重發表一項聲明:我非丁一不娶。丁一,你願意嫁給我嗎?”


    丁一睜大了眼睛,直起身,說道:“你這是像我求婚嗎?”


    “是的。”江帆堅定地說道。


    丁一笑了,說道:“yes,i to.”


    “請說中文。”


    “是的,我願意。”


    “好,下麵湊樂,婚禮進行曲,噠噠噠,噠噠噠,噠噠……下麵,有請新郎新娘入洞房。”


    “啪。”江帆關上了錄音機的按鍵,然後將小錄音機向空中拋了一下,又很瀟灑的伸出手接住,對丁一說道:“這次你無法反悔了,我有證據在握。”


    丁一看著他笑。


    江帆彎腰就要抱她,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江帆“噓”了一聲,說:“食堂送飯的來了。”


    江帆開開門後,果然,一個小戰士手裏拎著一個保溫籃,遞給了江帆,說道:“首長,您點的晚餐。”


    “謝謝。”江帆接了過來。


    丁一兩眼盯著那個籃子,說道:“我現在對這個籃子裏的東西充滿了好奇,喜歡看你鼓搗它們。”


    江帆笑著說:“這個本來是你的事,但是我現在先提前替你幹,以後你要學著幹。”


    “我不。我喜歡看你幹。”丁一高興地說道。


    “以後,我要教你幹,你會幹了,我就不幹了。”江帆下著指示。


    “哈哈,嶽姐告訴我,男人,是一定不能慣的,慣什麽毛病有什麽毛病,男人是使出來的。”


    江帆本來正在往出端菜,聽她這麽一說,就停止了動作,趕忙把那個錄音機拿了過來,對著她說道:“再說一遍。”


    丁一的臉紅了,奪過錄音機,說道:“不說。”


    江帆坐在她旁邊,抱過她,說道:“我喜歡你叫我男人。”


    丁一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們這裏不這麽叫。”


    “怎麽叫?”


    “我們這裏都是叫‘誒’、‘我說’,那個‘什麽什麽’……年歲大一點就是老家夥、老什麽什麽的……”


    “哈哈哈哈。”江帆大笑,說道:“你說的那是農村吧?你們家也那樣稱呼?”


    “不是。”丁一說:“我媽媽在世的時候都喜歡叫乃翔,爸爸叫媽媽碧馨,要麽就是小馨。現在喬姨管我爸爸叫老丁,我爸爸管她叫老喬。”


    “那你將來準備怎麽叫我?”江帆說道。


    丁一說:“就是啊,你看你連姓帶名就兩個字,我怎麽叫,叫你江市長,那我總得仰視你。叫‘帆’,太小資。叫‘帆帆’像叫孩子。叫‘江帆’吧又顯得太生分。叫‘老江’又太早點,你說我叫你什麽好?”


    江帆摟緊了她,說道:“我喜歡聽你叫江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叫江帆像你叫的那麽好聽,那麽清脆,甜蜜,而且還有著那麽一點的嚴厲,又有那麽一點的親昵,還有著女人的那麽一點嗲氣……反正聽著就是舒服,說不出的舒服。”


    丁一笑了,說道:“好的,我就叫你江帆,你媽媽怎麽叫你。”


    江帆說:“我媽媽叫小帆,而且每次後麵還習慣加個‘啊’。”


    “小帆——啊——是這樣叫嗎?”丁一故意低著嗓子說道。


    江帆笑了:“太生硬了,一聽你就不是媽媽。”


    “嗬嗬,你妹妹怎麽叫你?”


    “妹妹從來都不叫我名字,都是叫哥的,父母不喜歡我們沒大沒小的,所以妹妹從小都是跟我叫哥。”


    “哦,那你怎麽叫她?”


    “我跟她叫江燕,有時候叫燕兒,後來妹夫也這麽叫她,我就不叫了,每次都直接‘江燕’。跟妹夫,我就直呼其名了。”


    丁一纏著懷裏的帶子,想了想問道:“你媽媽,凶嗎?”


    江帆低頭看著她,說:“怎麽會?爸爸有時嚴厲一些,媽媽沒有凶的時候,即便凶,也是假的。明天,你跟我回家,你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你了,所以他們很想見你。”


    丁一一聽,趕緊縮進他的懷裏,說道:“不敢。”


    江帆知道,丁一之所以找這樣那樣的借口不跟自己回家,實則還是怕見老人,他說道:“有什麽不敢,他們會非常疼愛你的。”


    “我……”


    “你怕什麽?有我呢。”


    丁一說道:“這個問題,還是以後再說吧?”


    “不行。”江帆說得很堅定。


    “給我時間嗎——”丁一伸手摸著他的臉,又擰了一下他的鼻子。


    江帆笑了,說道:“我明天要回家去看看他們,但是又舍不得你,你說讓我怎麽辦?”


    “好辦,你先回家拜見父母,然後回來再接見我。”


    “我想同時接見你們。”


    “不對,要長幼有別。先長輩,後我輩。”


    江帆一看不能當時說服她,就說:“好,這個問題如果今天晚上形不成決議的話,那就以後再議,我們現在先吃飯。”


    “好。”丁一見江帆不再進行這個話題,就興奮地坐了起來。


    江帆看著她,心想,她目前對他的家庭成員還是非常陌生的,他以前也很少跟她說過自己父母和家庭情況,冷不丁帶她去家裏,她肯定會有膽怯心理,還是慢慢來吧。


    他們兩個吃完飯後,丁一挽起袖子,要去洗碗,江帆便雙腿一盤坐在沙發上,說道:“好的,那就有勞你了。”說著,就開開電視。正好閬諸電視台新聞綜合頻道正在重播丁一采訪福利院的那期專題節目。


    丁一拿過遙控器,就要換頻道。江帆說:“為什麽不讓我看?”


    “嗬嗬,不好意思……你說你看完後是說好還是說不好?”


    江帆笑了,說道:“所有的人都在說電視台這期節目好,我和廣大觀眾唱反調?我恐怕還沒這個膽兒。”


    “嗬嗬。”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換了頻道,說道:“還是別看了,看到那些孩子揪心。可能他們還沒記住父母的長相,就被拋棄了,太可憐了……”


    “他們是不負責任的父母,該遭到譴責的。”


    “但是……”丁一抬頭看著他,說道:“我沒有再節目裏對他們的行為說過一句譴責他們的話,他們這樣做,肯定也有自己的難處。”


    江帆說:“無論怎麽樣難,他們也是不負責任的。你盡管沒有說譴責他們的話,但是,這麽多素昧平生的人都對他們伸出援助之手,這本身就是無聲的譴責,比你的譴責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其實,在主持人的話語裏,汪軍臨時添上了幾句這樣譴責性的語言,丁一走到演播室的時候,怎麽都覺得這幾句和整個節目風格不匹配,於是,她又摘下耳麥,找到了汪軍,跟汪軍探討這幾句話,當時丁一記得汪軍還有些不高興,後來丁一也覺得自己太唐突,完全為了節目著想,沒有顧忌到主任的感受,心裏也很後悔,後來嶽素芬知道她不快的原因後勸她,說道:“沒事,你怎麽篡改他的領導意願他也不會真的生氣的。”丁一就更加的別扭了。


    想到這裏,她學科長的樣子,使勁地甩了甩頭,說道:“你說,拋棄他們的都是那些家庭困難的嗎?”


    “應該差不多。”江帆想了想說道。


    “但是,他們為什麽困難的連給孩子做手術的錢都沒有呢?”丁一問道。


    江帆看著她,愣住了,半天才說:“寶貝,你這個問題讓我汗顏,我承認,你問住我了。”


    顯然,丁一沒有顧忌到他的感受,繼續說:“改革開放了那麽多年,我們新聞界也跟著報道人民生活水平如何如何提高了,甚至多少多少,但是,老百姓有的的確還很窮。”


    江帆點點頭,說道:“眼下,作為一名代市長,我想,我真的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是,我會去在實踐中去踐行自己的使命。”


    丁一笑了,說道:“好了,我們幹嘛要整這麽嚴肅。”


    江帆說:“不是要整這麽嚴肅,是你直接問到了我們的……軟肋上了……”


    “好了,不說了,這個問題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丁一說道:“不過我的確經常在想這個問題,這些父母固然有不負責任的一麵,肯定也的確不富裕,這些家庭無疑都來自生活條件不好的家庭,不然,那個父母忍心把孩子拋棄呀。”


    “你這個問題太複雜,太沉重,我們以後在家莫談國事好不好?”江帆說道。


    “好的。”丁一點頭表示同意。


    江帆關掉了電視,說道:“去洗澡吧。”


    丁一說:“我一會要回去。”


    江帆說:“你都換衣服了幹嘛還要回去?”


    丁一說:“我換衣服是為了呆著隨便舒服,那個薄呢裙穿著非常拘謹。”


    江帆說:“算了,別回去了,我們說說我們的未來,好好規劃一下,有些事我要跟你商量。”


    “比如?”


    “比如,一個現實的也是最大的一個問題,我們把家安在哪裏,這個問題現在必須要考慮了。”江帆說道。


    丁一看著他,認真地搖著頭,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江帆點點頭,說:“上次長宜說讓我在北京買房子,說咱們平時就在閬諸住,你跟我住就行,我們也可以下班回北京住,反正也很近,而且離父母也近。我認為他說得有道理,你說呢?”


    丁一抬頭看著他,摸著他係在腰間的帶子,說道:“我真的不懂這些,沒想過。”


    江帆低頭吻了一下她的腦門說“那就聽我安排好嗎?”


    丁一眨巴著眼,看著他,點點頭……


    江帆很高興,說道:“好,那我就讓江燕在爸媽的周圍找房子,當然,我想要新的小區住,不想住老房子。”


    丁一看著他說:“是不是需要很多錢?”


    江帆點點頭,說:“肯定會比閬諸貴。但我覺得長宜說得有道理,以後升值空間會很大,他說了之後我的確認真地琢磨過這個問題,你看,前年國務院發布了關於進一步深化城鎮住房製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設的通知。這一通知被視為我國住房製度改革的綱領性文件。文件中明確提出,深化城鎮住房製度改革的目標是:停止住房實物分配,逐步實行住房分配貨幣化;建立和完善以經濟適用住房為主的多層次城鎮住房供應體係。這就意味著福利分房的年代結束了。住房就會走上市場化,其實,北京市的商品化住宅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經起來了,即便我們將來不想在北京住了,我們賣掉的話也能很狠狠地賺上一筆,所以,長宜是很有經濟頭腦的。”


    “可是……”丁一猶豫地說道:“我們在北京住,將來孩子能在北京上學嗎?”


    江帆聽到這裏,顧不上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激動地抱緊了她,說道:“所以我說,我們就是在北京買了房子也不會虧的,閬諸如果有合適的房子,我們再買。”


    “如果北京買了房子,在閬諸就不用買了。我家的老房子是媽媽留給我的,這個問題,我爸爸早就跟喬姨他們說清楚了。當時哥哥結婚的時候,我就想把老房子讓給他們住,當時喬姨也的確有這個意思,但是哥哥不住,哥哥說是我媽媽留給我的,他不住,這就說明,他們已經都認可了這個事實。”


    江帆說:“那裏,有可能會被拆掉,現在我正在著手對整個市區進行重新規劃。”


    “為什麽?”丁一急了,“為什麽要拆掉?”


    江帆見她急了,知道她對老房子的感情,就說:“這個目前還沒有形成規劃意見,我也隻是有這麽個初步設想,具體拆不拆還要看最後專家的論述。你是不是不願意拆?”


    “我當然不願意了,那裏……那裏是我跟媽媽住的地方,我離不開那裏……”丁一有些激動,好像媽媽的家已經不存在了。


    江帆想起彭長宜說的話,他說不能讓她一個女孩子單獨住那裏了,住在那裏她的情緒會更加憂鬱,她應該生活在燦爛的明媚的陽光下才對。想到這裏,江帆就說道:“這個規劃目前還沒明確。不過,我感覺你該從那裏搬出來了,真的,一個人住在那裏太久了,不好,你應該跟我住一起。”


    丁一說:“你住的地方是組織讓你住的,我哪有資格享受啊。”


    “嗬嗬,組織巴不得讓家屬跟我住在一起,這樣就放心了。”江帆笑著說:“這是軍區的房子,我覺得在這裏住很好,安全,清靜。這裏的人跟外麵沒有什麽聯係,別說你是市長,就是省長他們也不大關心,因為離他們的生活比較遠。”


    “嗯,不錯。”丁一也感覺這裏不錯,如果在賓館或者是其它地方,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來的。


    “長宜也是這麽說,他在三源的時候就住部隊,部隊,的確安全、安靜,省去了許多麻煩。”江帆又說:“既然你對房子說不出什麽要求,那我就去辦了。”


    “嗯,我那裏還有你的錢,回頭我把錢支出來給你買房。”丁一說道。


    “不用,我的錢差不多。剛賣了古街的房子。你那裏的錢,留著當嫁妝吧。”江帆說道。


    丁一笑了。


    江帆又說:“你現在就琢磨一下,看看這個房子有什麽地方不滿意的,需要重新裝修的你就說話,回頭我安排人去做就是了。”


    丁一說:“我看挺好的,你不也是剛搬進來的嗎?”


    “是,但不是我裝的,是別人裝完後沒住幾天就高升走了。”


    “那還是不要裝了,說明住在這裏的人有官運,如果裝了沒準會破壞官運的。”


    “哈哈,想不到你還很唯心的。”


    “那倒不是,已經很好了,怎樣弄都是浪費,所以沒有什麽需要重新布置的,我看挺好。”丁一說道。


    “那就行。另外,我想年前我們就結婚。”江帆說道。


    “可是我爸爸回不來呀。”丁一看著他說道。


    “我們可以先登記啊。”江帆湊近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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