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什麽話都沒說,他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下。就這一下,呂華就知道彭長宜的態度了。


    他們吃完飯後就回去了,因為王家棟要午休。


    晚上,省城的錦江飯店,省發改辦處級以上的幹部,正在這裏舉行一個晚宴,歡迎新上任的發改辦黨組書記、副主任江帆同誌。


    省發改辦主任姓申,叫申廣瑞,江帆認識,是從前閬諸市的市委書記,有一次翟炳德帶著他和彭長宜去閬諸找申書記喝酒,當場就把他們一位軍分區政委還有一個人喝倒。所以,江帆今天報道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他。


    上午,江帆精神百倍,準時趕到了省組織部,當時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接待的他,常務副部長公布了省委對他的任命後,組織部部長樊文良跟他進行了十分鍾的談話。


    望著這位還帶著草原風塵的曾經的搭檔,樊文良有了一種別樣的感情,他一句話都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江帆被他看毛了,低頭笑了笑,說道:“我回來向組織報道來了。”


    樊文良也笑了一下,一貫是慢條斯理,穩重沉著的表情,說道:“小江……嗬嗬,叫小江不合適了。”


    一句話,就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


    本來,江帆跟樊文良一直都沒斷了聯係,他們互相欣賞對方,盡管是上下級的關係,但過去曾經的默契,讓他們對彼此都保留著好感。就是這次江帆調回來,樊文良也是起到了積極作用。


    江帆說:“您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師長和兄長,是我為官、做人的楷模和榜樣,您原來怎麽叫,現在還怎麽叫,我聽著舒服、親切。”


    樊文良點點頭,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說道:“那邊都交接清了嗎?”


    江帆說:“昨天自治區領導跟我談完話後,我就開始交接,都交接清了。”


    樊文良說:“沒交接清也沒關係,有事還可以回去處理。還是昨天在電話裏跟你說的那個意思,先在上邊熟悉一下情況,捎帶著休息幾天,可能組織部還會安排你去體檢,然後處理一下個人私事,不必急於進入角色。”


    不必急於進入角色,這話讓江帆回味了好長時間,盡管他不能完全解讀出這話的全部含義,但有一點他似乎聽出,發改辦似乎隻是他的一個過渡。


    樊文良繼續說道:“咱們這任省委書記用人的指導思想非常明確,就是對那些年輕、有基層工作經驗,學曆高的幹部要大膽使用,幾次開組織會議他傳遞出的都是這個指導思想,所以,好好幹,以後會有更合適的崗位等著你去發揮才幹的。”


    江帆謙虛地說道:“還請您多幫助,多栽培。”


    樊文良笑了一下,說道:“來的時候路過亢州了嗎?”


    江帆笑了,說道:“不瞞您說,我昨天晚上住在亢州了。”


    “跟老部長和長宜喝的酒?”


    “昨天沒有,昨天太晚了,上次回來述職時,我見著了老部長,長宜把他接到了海後招待所。我們小酌了幾杯。”


    樊文良說:“等你工作就緒,找個私下時間,我給你接風。”


    “不用麻煩,您那麽忙。”


    樊文良說:“我這個人除去工作沒有閑事,這你應該知道,所以多忙,時間還是有的。”


    “那就先謝謝您。”


    隨後,幹部一處的處長就把他帶到了發改辦主任的辦公室,給他們做了介紹。


    江帆握著申主任的手,不由得莞爾一笑,但當時申廣瑞沒有認出江帆,等組織部一處處長走後,江帆才說道:“申主任,我們見過。”


    申廣瑞說:“我看著你也麵熟呢,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江帆這才說出了自己是誰。


    申廣瑞笑了,說道:“想起來想起來了,哎呀,那天喝酒還有亢州一個幹部,你們那天差點把我的人喝殘了,哈哈。今晚處級以上的幹部聚餐,給你接風,咱們要好好喝喝。”


    他們誰都沒提翟炳德,也許,早已經淪為階下囚的翟炳德,可能已經被人們淡忘了。


    申廣瑞通知班子全體成員開會,進行了簡單的分工後,又召開了全體工作人員會議,向全體工作人員介紹了江帆,至此,江帆正式在省發改辦履職。


    晚上,省發改辦處級以上人員參加了歡迎江帆的晚宴,午宴結束後,辦公室工作人員把江帆送到了他的住處——省政府家屬院一套八十多平米的住宅房。


    工作人員和司機把江帆的行李安頓好後,最後把房間鑰匙交給了他,說:“如果江主任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盡管說。”


    江帆說:“好的,辛苦你們了。”


    送走辦公室工作人員後,江帆關上了房間,他挨個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臨時的“新家”。這個樓是省政府專門用來安排那些家在外地的幹部們的,所有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席夢思、沙發、電視、電話包括辦公設備,也都應有盡有。盡管隻有八十多平米,卻攘括了所有內容。書房,臥室,廚房、餐廳,衛生間,就連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


    江帆轉了一圈後,按了一下鬆軟的床,然後一個側倒,便四腳哈天的仰躺在了床上,盯著天花板。支邊生活就這樣結束了,工作也有了著落,見過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他的腦子裏似乎什麽都沒想,又似乎什麽都在想。


    就這樣發了一會呆後,他起身從包裏摸出一個犛牛骨製的小方盒,盒子裏有一顆近似棗大的一塊略扁形狀近似一個扇形的紅色瑪瑙石。


    江帆重新躺在床上,把這塊小石頭放在手心裏看著,然後放在胸口上,閉上了眼睛,他的腦海裏就又出現了春節抗擊雪災時遇到的一件奇怪的事情……


    今年春節,內蒙古遭遇了幾十年不遇的大雪,江帆來到了他所蹲點的地方,帶領全體牧民、學生、解放軍官兵抗擊雪災,為此,他沒有回家跟父母團聚,春節都是在牧區度過的。


    年三十這天下午,他結束了一天的勞動,疲憊的返回了為他準備的住處,就在他開著吉普車,沿著剛剛清理出來的道路,往小縣城走的時候,忽然就看見路邊的白雪堆上,躺著一個人,他急忙把車停在一邊,來到他的跟前,果然,是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昏倒在了路邊,他費了半天勁,才把這個人弄到了吉普車上,然後直接把他拉到了旗裏的醫院……


    那個人脫離了危險,在醫院住了三天,三天後,他走了,臨走的時候,他才說出自己的身份,原來,他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喇嘛,要去西藏朝聖,但是突遇大雪封路,他便迷了路,最後又累又餓,昏倒在了雪地上。


    這個老喇嘛沒有對江帆說一句感謝的話,隻是從羊皮襖的懷裏掏出一個大蠟疙瘩,說道:“這個送給有緣人。”


    江帆不知是什麽東西,他不要,退回了那個蠟疙瘩,說道:“我遇見你,我們的確有緣,既然有緣,我就更該救你,不光是我,就是別人看到你,也同樣會這麽做。”


    第二天早上,江帆拎著給老喇嘛買的食物,再次趕到醫院的時候,護士告訴江帆說:


    “江主任,那個喇嘛走了,臨走的時候,他說住院費讓你付,然後讓我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護士說著,就拿過那個大蠟疙瘩交給了江帆。


    江帆笑了,心說,這個喇嘛還挺不客氣,於是就給喇嘛交清了住院費。


    抗擊雪災的戰鬥結束後,江帆回到了自治區,有一次在宿舍洗完澡後,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大蠟疙瘩,就從包裏掏了出來,琢磨了半天,才用小刀把蠟一點點地剝開,等剝完後,他才發現裏麵是一個三公分大見方的小盒子。


    這個小盒子非常獨特和精致,盡管小,但是包角、合頁、鎖扣都是銅質的,隻有盒子本身的材質江帆無法判斷,看著像是骨頭做的,究竟是什麽骨頭他也說不準。


    打開銅質的鎖扣,裏麵露出了一層棉花,揭開棉花,出現了一顆紅色的瑪瑙,形狀不太規則,像一顆棗大小,略扁,形狀像一個扇麵,江帆拿起來對著太陽照,就見中間部位有個水滴狀的東西,在裏麵若隱若現,輕輕晃動,似乎有水聲。


    由於媽媽是礦業方麵的專家,江帆曾經聽媽媽說過,瑪瑙最為珍貴的要屬水膽瑪瑙,無疑,這是一塊水膽瑪瑙。他對著太陽看了許久,感覺這個膽,似乎是一朵正欲從海上噴薄而出的紅日,而那些橫向是紋路,則像遼闊的大海的波光,尤其是那個膽,真的非常非常像冉冉上升的紅日。


    這應該是塊珍貴的瑪瑙石,難怪那個喇嘛走的時候讓江帆他給結賬。


    後來,五一節放假的時候,江帆把這顆瑪瑙拿回家,讓媽媽看,媽媽也肯定這是一塊純天然的水膽瑪瑙石,盡管說不上價值有多高,但肯定要遠遠高出他付出的住院費,另外,媽媽對那個小盒子更感興趣,後來媽媽拿到研究所,讓別人給看了看,說這個小盒子的確是骨頭做的,應該是犛牛骨。


    江帆沒事的時候,總是喜歡掏出這個瑪瑙石看,在內蒙有個地方,就盛產瑪瑙,他曾經去過這個地方,把這塊石頭讓老匠人看過,那個老匠人愛不釋手,當時跟著他的人問了一句,這塊瑪瑙石值多少錢,老匠人說了五個字:可遇不可求。


    江帆為了研究這塊石頭,特地跟媽媽要了一個專業的放大鏡,他沒事的時候就看幾眼,有一天,他忽然就發現在蓬勃的“水麵”上,那種自然形成的紋路中,有三條紋路,走向和排列就像兩個飄逸的字:丁一。


    也可能是自己入了迷,也可能這兩個字深植於他的心中,他有了那麽一刻的激動。他揉著眼,再仔細看時,就怎麽看怎麽都像“丁一”這兩個字了。


    有一天,他把放大鏡和石頭給了秘書,讓秘書看,看看那石頭上的紋路像不像兩個漢字。秘書看了半天,說道:“如果非要說像漢字的話,我隻能說像‘一’。所以的紋路都像‘一’。”


    江帆說:“你看看旁邊那個出岔兒的,像什麽字?”


    “我看,像躺著的‘人’字。”


    “怎麽會呢,你看仔細了,旁邊是不是有個勾兒?”


    秘書又進一步看了看,說道:“如果要這麽說,那像‘丁’。”


    “哈哈。”江帆一下子從他手裏奪過石頭和放大鏡,從此,他再也沒讓任何人看過這塊石頭……


    第二天上班,組織部通知江帆,讓他去省人民醫院去體檢。由於江帆一直都比較注重飲食和鍛煉,他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合格。至此,幾年支邊的生活,除去老了歲月外,上蒼對他還是眷顧的,沒有給他的身體添什麽麻煩。


    江帆優哉遊哉地過起了機關生活,因為樊文良說他不要急於進入角色,好好休養,所以,他幾乎不怎麽過問工作上的事,有事找他,他就辦,沒事他也不張羅事,天天茶水報紙,要麽就是跟申廣瑞喝酒。省城他的朋友不多,所以沒幾天功夫,他就感到自己腹部有些頂了,他一稱分量,居然長了五斤!


    在內蒙,他經常下鄉,他在那裏最好的體育鍛煉就是騎馬,因為騎馬,他也愛上了下鄉。顯然到了這裏,他的這項愛好注定是沒有了。


    有一天,單位司機接他上班,他就問哪裏可以打籃球,司機也是個籃球迷,他說,最好的場地就是體育館,但那裏人比較雜,離這裏最近的地方就是物探學院,物探學院有個大操場,操場旁邊有四個標準的籃球場,那裏常年都聚焦著一大批籃球運動愛好者,到了那裏,自然就會自由組合球隊,並且,省政府機關的人也都去那裏打球。


    這天周日,江帆剛換上球衣和球鞋,托起昨天剛剛從喬丹體育用品商店買來的籃球,在客廳裏試著投籃的動作,體會著喬丹一手抓籃球的動作,想喬丹的大手,輕易就抓住了籃球,他也在反複試著,盡管自己的手也很大,但是還不能輕鬆地抓住,幾次球都掉下。


    據說喬丹的左手掌23.7厘米、右手掌24.6厘米,垂直彈跳0.98米,絕對彈跳1.09米,絕對的“空中飛人”。


    想著喬丹,慢慢地,他對這隻籃球就有了手感,能夠輕鬆抓住了,他隻能反複練習抓球的動作,不敢試著往地上拍球,唯恐樓下的人聽到動靜反感他。於是,他就移步到了沙發上練習,這樣,即便的籃球落下來,也不會給樓下的住戶造成多大的動靜。


    在學校的時候,他不但是有名的校園詩人,也是一名籃球愛好者,因為身高,就自然而然成了籃球隊裏的中鋒。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他有時候還和同事們去打,那個時候,單位也組織籃球比賽,後來他到了亢州,幾乎沒有摸過籃球,支邊後,他偶爾打過一兩次,但總會受到人員和場地的限製,冷不丁打球也是明顯感到力不從心。


    如今,他在省城沒有交際圈子,而且幾乎沒有朋友,他可不想讓自己變成大腹便便的官員,麵對著增長出來的五斤體重,他要下決心甩掉它,所以,就又把這個籃球愛好拾了起來。


    他在房間裏反複練習著,直到自己的手對整個球有了感覺後,就開始練習投籃動作,閉著眼,瞄準著牆上的某一個點,左手護球、右手出手,反複練習著自己的投籃動作,強迫自己用正確的投籃姿勢,感知自己的手臂、手腕、手指的力量和方向感。


    他就這樣在房間閉門練習,練了整整一上午,直到自己認為可以上場練習了,他才收工。


    下午,似火的驕陽慢慢失勢,他才給單位值班的司機打電話,讓司機帶著他,來到物探學院體育場,到了體育場邊上,他手裏拿著一瓶事先準備的礦泉水,一手托著他的新籃球,就下了車。


    司機說道:“江主任,我幾點來接您。”


    單位沒有為江帆專門配車,隻有兩輛車,一輛是申廣瑞的專車,一輛就是這輛帕薩特,盡管江帆沒有指定的專車,但是這車卻優先他使用,江帆從沒有提過車的問題,對他來說,宿舍離單位很近,走著也就是十分鍾就到了,他還不願意坐車上下班呢,被人看到好像怎麽回事似的。


    江帆看著司機說道:“不用,我自己想辦法回去,我讓你帶我來,是讓你帶我認認路,以後我就可以自己走著來了,再見。”說著,很瀟灑地衝司機打了一個響指,然後把球使勁扣在地上,這隻新買來的籃球“騰”地一下就彈起,他手一伸,就牢牢地接住了球,然後手腕一轉,就轉到了背後,再一用力,球就從他的後背飛出,手又一伸,球就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掌心裏。


    “好!”司機喊道。


    江帆回頭衝他微微一笑,眉毛一揚,轉身就帶著球小跑著進入球場。


    司機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心想,如果不是值班,真想和他在這裏打會,司機也是個籃球迷,他的後備箱裏經常帶著運動鞋和籃球。


    這個物探學院的體育場果然很熱鬧,甬路的東邊是一個足球場和一個網球場,甬路的西邊是一溜的籃球場,籃球場的南側,是一個露天的標準的遊泳池,遊泳池四周圍被金屬網圍了起來,裏邊擠滿了遊泳的人。


    早就有人在打球,靠外麵的兩個場子,正在打得熱火朝天,一看就是學生們,年紀都不大的樣子。裏麵一個場子裏也正在比,但是明顯歲數就大了,甚至還有一兩個熟悉的麵孔,應該是機關的人。


    江帆來到最裏麵的場地,這裏,沒有人比賽,好多人都在練球。他獨自一人在練習著各種運球的姿勢,熟悉著各種動作,閃轉騰挪,起跳、投籃,漸漸地就覺得自己身形矯健,似乎又回到了青春校園的球場上……


    江帆對自己的狀態非常滿意。


    他一直都在自娛自樂著,沒有加入到任何一場比賽,因為他知道,自己很久不摸籃球,技藝非常生疏了,他是不能夠勝任任何一方比賽的。這時,走過來一個人,說道:“你好,參加我們的比賽吧。”


    江帆抬起頭,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人,就是剛才在另一側籃球框下練手的那幫人,正在準備,看架勢要開始比賽了。他就說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是第一天摸球。”


    那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說:“沒關係,我們都是業餘選手,你正好湊個數。”


    江帆正在猶豫,這是就聽有人說道:“老杜,你姑爺來了。”


    江帆和那個被叫做老杜的人一同往那邊看去,就見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裏,背對著他們換上衣,這個人說道:“嗬嗬,那好,有機會我們再切磋。”


    江帆點點頭,說道:“謝謝。”


    老杜扭頭就走了。


    江帆一看,人家要打比賽,就拍著球,走出了球場,來到樹蔭下,擦著汗。


    很快,哨聲響起,他們拉開了架勢,裁判又吹了一聲哨子,手中的球往上一拋,雙方立刻就展開了爭奪。


    剛才招呼自己打球的那個老杜,一點都不顯老,球別到了他手裏,隻要到了他手裏,就不會輕易撒手,無論想什麽辦法,也要突出重圍,把球送到目的地。這次,他見實在突圍不出去了,索性站在原地,雙手托著球,用力一拋,球居然飛過重圍,穩穩地落入了球框裏,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好!”江帆不由得鼓掌叫好,旁邊也有人鼓起掌來。


    江帆一看,是一位年輕的媽媽,領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那個小男孩說道:“媽媽,姥爺真棒,這麽遠都進球了。爸爸一個球還沒進呢。”


    江帆注意到,小家夥也是一身球衣,腳上穿著球鞋,估計也是個籃球愛好者。


    那位年輕的母親說道:“那是了,姥爺年輕的時候就是籃球運動員,爸爸不行。”


    小家夥顯然不滿意媽媽這麽評價爸爸,就說道:“爸爸也棒,爸爸在部隊就經常打球。


    母親笑了,摸和他的腦袋說:“是的,是的,你爸爸棒,我的爸爸也棒,他們都棒。”


    江帆知道這對母子倆的爸爸,都在球場上,感到旁邊的這一幕很溫馨,他就有些感慨,不由地看了他們一眼。這時,他就發現他們旁邊有一隻小白狗,這隻小白狗正伸著小舌頭,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打量著他。


    江帆看到小狗的一瞬間,心就一動,他感覺這隻小狗很幹淨,白的像雪,而且那兩隻圓圓的大眼睛非常漂亮,就覺著這小狗是那麽的熟悉。但這個想法一閃而過,他知道自己想她了。她的確也有這麽一隻小狗,記得她說是哥哥送她的生日禮物,當年自己還給她和小狗照過像呢。


    江帆把目光從小狗的身上掉開,轉向球場,但是,心裏總是被什麽東西牽著,他無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賽上,就把球放在地上,坐在了球上,又看了一眼那隻小白狗。


    這時,那隻小狗就扭著圓滾滾的身子,慢慢地向他走來,來到他跟前,圍著他就嗅來嗅去,不停著地搖著尾巴,江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誰知,小狗立刻就歡快起來,興奮地擺動著尾巴,伸出熱乎乎的舌頭就去舔江帆的手,並加快了尾巴搖動的頻率。


    江帆摸著它的腦袋,說道:“你真可愛。”


    這時,旁邊年輕的母親發現小狗正在跟陌生人親熱。她一看,趕忙叫道:“一一,過來!”


    小狗回頭看了主人一眼,沒有理她,繼續跟江帆玩。


    年輕的母親走了過來,她的手裏晃動著一條牽引帶,說道:“一一,怎麽回事?”


    江帆突然瞪大了雙眼,說道:“這狗叫什麽名字?”


    “一一。”母親笑容可掬地說道。


    “哪個一一?”


    “就是一二的一。”


    江帆的心立刻跳了起來,同時,四處打量著四周,然後摸著小狗的頭說道:“你叫一一?,一一。”


    哪知,小狗更加快樂地衝他搖頭擺尾,嘴裏還發出了呢喃的聲音,突然,衝著江帆就是:“旺”了一聲。


    江帆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那個母親說道:“沒關係,她這是友好的叫,這隻狗是經過部隊訓練出來的狗,不會咬人的。”


    盡管小狗在衝他叫,但是很明顯,小家夥的尾巴是左右擺動著的,這就說明,它的叫聲裏,是沒有敵意的,是在友好的打招呼。


    江帆按捺住心跳,摸著它的頭,說道:“你認得我?來,握手。”說著,就衝它伸出了手。


    小狗果然坐下,也向他伸出了前爪。


    江帆一陣激動,立刻就握住了它的小前爪,猶如當年握住了那隻柔軟的小手……


    但是,天下有這麽巧的事嗎?


    江帆說道:“這隻狗養了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他和我的孩子幾乎一般大。”年輕的女人說著,就要給狗套牽引帶。


    江帆說:“沒事,我知道它不會咬我。”說著,就飽含愛意地撫摸著它的頭,說道:“一一,你認識我,是不是?”


    那個小男孩也走了過來,說道:“叔叔,它特別聽話,不咬人,一一,過來。”


    小狗回頭看著他,衝他搖搖尾巴。


    江帆說:“這時候出來遛狗還有點熱。”


    女人說:“它老了,現在特別不願動,所以我們都是強行帶它出來。”


    江帆笑了,伸出手摸著小狗說道:“一一啊,看來你也應該多出來玩玩球了,你看你胖得,都圓了。”他知道,這隻小狗喜歡玩球。


    那母子倆“哈哈”大笑。小男孩說:“它最愛玩球了,我們總是用球逗它……”


    不知為什麽,江帆心裏有些發酸。


    這時,那個小狗在江帆的愛撫下,便在他的腳邊臥下了。


    場上的哨聲停止了,一方叫了暫停。


    “蕾蕾,把水給我。”場上有人衝這邊招呼。


    江帆認出來了,剛才那個老人的姑爺正是陸原,丁一繼母的兒子。


    陸原看了他一眼,他接過杜蕾遞給他的水,跟杜蕾說著什麽,杜蕾回過頭看了江帆一眼,就搖著頭。陸原打開瓶蓋,衝著天喝了幾口後,又走進了球場,繼續比賽。


    這麽巧!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了陸原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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