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從考證這對夫妻到底經曆了什麽事情,使他們能這麽淡定地麵對麵地談離婚的條件,而且對於丈夫的“不軌”居然不聞不問,看來,曾經發生過的種種,已經消磨掉了他們彼此的在意,剩下的,恐怕隻有漠然和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以及條件了。


    彭長宜一直沒有回家,中途,娜娜給他打過電話,問他回不回家,彭長宜告訴女兒,單位有事回不去。


    沈芳沒有顧忌到丈夫的感受,她所有的感官和心思,全在局長身上了,局長冷落了他幾天後,重新又跟她近了起來,盡管不再讓她加班,但在單位,他們還是眉來眼去的,單位早就有人看出了端倪,便有一些風言風語的傳出了。


    這天,沈芳的媽媽給彭長宜打了一個電話,她在電話裏說道:“長宜啊,怎麽這麽忙,好幾天不回來了吧?”


    彭長宜說道:“是啊,現在是汛期,不敢離開,您有事嗎?”


    嶽母明顯地聽出彭長宜這是借口。就說:“長宜啊,我這幾天沒什麽事,想去三源看看,聽說你們那裏很涼快。”


    彭長宜說道:“是啊,我早就說讓你們過來,你們總是放不下工作,放不下孫子。”


    嶽母說道:“工作就是那麽回事,我本來就是離退的人了,醫院返聘我,也是看著方方麵麵的關係才返聘我回去幹了兩年,人啊,終有退出曆史舞台的那一天,前幾天部長就把我一頓好損,所以啊,我昨天已經從單位徹底退下來了,所以才想著去三源散散心。”


    彭長宜說:“退下來好,早就該好好休養了。您什麽時候來,我下周四五可能出差。”


    嶽母說道:“如果去的話,我會提前打電話給你。”


    “好的,我等您。”


    事實上,彭長宜此時還不知道沈芳和電局長在錦安約會的事情,他還做著挽救他家庭的思想鬥爭。他給電局長的期限是一個月,如果這一個月之內,他痛痛快快的滾蛋,他不打算追究沈芳,就像那個美女局長說的那樣,跟誰過,都是一輩子,何況,他們還有女兒娜娜。


    下午,部長給他打來了電話,部長說道:“小子,明天周末,回來嗎?”


    彭長宜說道:“我不準備回去,您有事嗎?”


    “沒什麽要緊的事,你老丈母娘給你打電話著嗎?”


    “打了,她說過兩天來三源散散心。”


    “還說別的著嗎?”


    “沒有啊。”


    “哦——”


    彭長宜感覺部長似乎有話跟他說,就說道:“怎麽了?難道她還有別的事嗎?”


    部長說:“你要是沒有離不開的理由,就回來吧,家,就是供人回來換腦筋和休息的地方,你要是連家都不回,那還要家幹嘛!”


    彭長宜聽出,部長的話很硬,似乎帶著某種怒氣,他故意笑了一下,說道:“好,好,您把珍藏的好酒拿出來,我這兩天可是胃虧酒啊,幾乎沒怎麽喝,饞了。”


    部長沒有像往常那樣跟他插科打諢,而是“嗯”了一聲就掛了。


    從部長剛才那教訓自己的幾句話中,彭長宜感到部長的態度有點反常,放下電話後,他就開始安排回家的事。


    半路上,他反複琢磨著部長剛才說的那句話:你要是連家都不回,那還要家幹嘛!難道,部長聽見了什麽?想到這裏,他掏出電話,給陳樂打了一個,想了解一下有沒有新的情況發生。


    陳樂接他的電話從來都不帶遲疑的,接通後,就聽陳樂大聲說道:“您好,有什麽指示?”


    彭長宜感覺陳樂似乎說話不太方便,裏麵很嘈雜,他就說道:“你是不是不方便?”


    “沒事,我剛從靶場下來,您說吧?”


    彭長宜心想,什麽叫我說吧,我一打電話你就該主動匯報情況,有些話我說得出口嗎?他就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這幾天,有什麽情況嗎?”


    “沒有,要有的話我就告訴您了。”陳樂幹脆地說道。


    “那好,你忙吧。”說著,就掛了電話。


    當他回到亢州,走進金盾賓館部長的房間的時候,部長剛看完新聞聯播,見他進了門就說道:“回來的不慢呀?”


    “嗬嗬,您一聲令下,別說是三源了,就是天邊我也得往回趕呀?”


    “開著車著嗎?”


    “沒有,讓老顧開走了。”彭長宜就看見茶幾上,果真放著一瓶還帶著紅色包裝袋的酒。


    王家棟放下老花鏡,往前坐了坐,說道:“還就是想跟你喝兩口了,明天是周末,扯扯閑篇喝點小酒,回家逗逗孫子,日子也不錯。”


    彭長宜知道王家棟到人大後比較清閑,時間空閑出不少,除去彭長宜這幾個鐵杆,有些人就漸漸跟他疏遠了,他肯定心裏不痛快。就說道:“您那個口氣把我叫回來,我半路都沒敢跟其他人聯係,昨天老寇還問我什麽時候回來,他說發現了一個吃海鮮的地方,想請咱們去品嚐呢?”


    王家棟看著他,說道:“京海昨天晚上請我了,我沒去。”


    “為什麽?”


    “唉,下來的人了,又幫不上什麽忙了,就少給大夥兒添亂吧。”王家棟說著就點上了一根煙。


    “下來是正常的,大趨勢,誰都有這麽一天,再說,下來也沒什麽不好,您想想,您要是再不下來,有些人就得急了,眼珠子都得紅了。”


    “哈哈,是啊。”


    “所以啊,太陽,也該從人家的房頂上過一次了。”彭長宜習慣性地撇著嘴說道。


    “哈哈。”王家棟大笑,指著彭長宜說道:“你小子,就會給我開心。”


    他們說的是範衛東。範衛東這次接任王家棟副書記的職務。按年紀說,範衛東隻比王家棟小一歲,這樣安排,無疑給外界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讓你王家棟挪位子,不是因為年齡關係。所以,王家棟這次去人大,就不那麽冠冕堂皇。尤其是翟炳德和他的那番談話,更讓他耿耿於懷,似乎他是沾了兒子的“光”才去了人大。


    彭長宜說:“不是我給您開心,您想想,是不是這麽回事,改革開放多少年了,他從來都是仰著腦袋看您的,費了多少心思啊,見光的,不見光的,可是沒少施展啊,最後還不讓人家搭上個末班車,不然真是一輩子窩囊死了。”


    王家棟笑了,他把茶幾上的酒打開,說道:“長宜,今天嚐嚐這酒,這是樊書記上次路過,給我帶的他們那裏生產的酒,別小瞧了這酒,這是五星的,比五糧液的價錢還高呢?”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們那裏老百姓擺酒席,都喝這種酒。”


    “五星的?”王家棟瞪著眼問道。


    “嗬嗬,不是,一星或是兩星的。”


    “哈哈,我說呢,你要是能讓三源百姓擺酒席都喝五星的酒,那我可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那他們就該在家裏供著我了,就不會光把我供到土地廟了。”


    王家棟說道:“什麽?土地廟裏有供著你?”


    “是啊。”於是,彭長宜就將玉瓊開始發現的這事以及後來讓人調查和清理的事兒跟部長說了一遍,部長摸了摸下巴說道:“這再次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隻有真心給老百姓幹的事,才叫不白幹!老百姓的感情是最樸素的,他不管你是怎麽當的官,給上級送了多少禮,也不管你是誰的人,哪條線上的,你隻要給他們辦事,辦實事,辦好事,他們就會感激你,而感激你最好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給你燒香磕頭,讓你多留幾年。說實在的,當官當到這個份上,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但是如果就此滿足或者進行炫耀你就危險了。你做得對,凡事低調,官場上的事就是這樣怪,老百姓歡迎的事,未必你的領導歡迎,老百姓喜歡你,未必你的領導喜歡。政通人和是從政的最高境界,按說這事好事,但是,你卻由此要小心了,樊書記,甚至是鄔友福的教訓你要吸取。小子,明白我的意思嗎?”


    彭長宜當然明白部長話的意思,不然也不會讓趙豐和齊祥兩個人秘密清理土地廟了,他說道:“明白,清理土地廟我的牌位這事都是秘密進行的,我都不敢聲張,隻是兩個信得過的人去辦的,但還是被電視台的人知道了,要宣傳報道,我就給電視台和報社下了死命令,不許有任何有關這件事的報道,哪怕一句話都不行。好在這事是民間的自發行為,不然,我就離完蛋不遠了——”說道這裏,彭長宜苦喪著臉。


    王家棟很欣賞彭長宜的政治覺悟,說道:“你能認識到這一點,而且沒有沾沾自喜,這的確讓我感到欣慰,說明你真的上道了。”


    王家棟說得沒錯,彭長宜受到老百姓的愛戴,這本身是好事,是值得大歌特歌的事情,但無論是部長和彭長宜,對這件事感到更多的不是欣喜,而是擔心。這就說明了事情的另一麵。在百姓中間,你可能會是被人們津津樂道的官員,但是在官場,有時候卻表現的很微妙,別的不說,就說領導吧,他可能會在公開場合大大褒揚你的工作能力和為民辦事的樸素熱情,但是,心裏難免會擔心你把這個區域搞成獨立王國,甚至鐵板一塊,樊文良是這樣,鄔友福也是這樣,他們都從不同的意義上,讓領導感到了些許的不安……讓領導感到不安的人,可想而知結果會是怎麽樣了……


    彭長宜謙虛地說道:“上道不敢說,不過我跟您自吹一下,目前政通人和倒是真的,各種工作比較順手。”


    王家棟看了他一眼,說道:“唉,既然工作順手了,就多關心一下家裏吧。我聽說小芳進了局班子後,工作就忙開了,天天早出晚歸的,你們兩口子要都這麽忙,孩子的學習可就沒人管了,。”


    彭長宜說:“是啊,這也是我擔心的,我早就跟她說,不讓她當這個主任,她不聽,非要實現自己的價值,結果,人家沒用我,不但實現了自身價值,而且還進了班子,成為局領導,我就不好扯後腿了。”


    王家棟瞪著眼說道:“當個主任進了班子就實現自身價值了?荒唐。上午我打電話把你老丈母娘數落了一頓,讓她說說小芳,兩口子都這麽不要命地幹工作,家誰管,孩子誰管?”


    彭長宜笑了一下,身體非常鎮靜地給部長倒上酒,又給自己倒上了酒,說道:“您聽到什麽了?”


    這時,進來兩個服務員,每人擺上兩個精致的菜品後離開了。


    王家棟舉杯,故意大聲說道:“我聽到什麽,我就聽到她當了主任,進了班子,現在也成為局領導了,不著家了?孩子經常送回娘家,怎麽?這還不夠啊?”


    彭長宜笑了一下,部長越是這樣說,就越說明他的確知道了什麽。他起身,從酒櫃上麵拿過一個食品袋,那裏麵有半袋花生米,抓出一把放在部長麵前,又抓出一把放在自己麵前,這才說道:“部長,沈芳的事我考慮過了,我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辦,所以我想聽聽您的意見,要說男人遇上這事沒有主意,是很窩囊的事,但是對於您,我不想隱瞞什麽,長宜從開始走到現在,可是一直都沒離開過您這隻拐棍呀,所以,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部長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了,聲音一下子就低沉了下來,半天才說:“長宜啊,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跟你打馬虎眼了,按說,我不該勸你的,因為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這樣做。但你不是一般的男人,我不想勸你別的,隻想勸你,在做出決定之前,一定要進行風險評估,官場從來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所以,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什麽事都不是孤立的,誰能想到我會因為要跑兒子的事,就讓我提前離崗去了人大?所以啊,有些事情你要調查清楚,看看和三源和你有沒有關係。”


    彭長宜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得太對了,我一開始也想到了三源,後來安排人秘密去調查,還好,跟三源沒有關係,那個局長,就是變態,早年間,他把老婆貢獻給了上司,博得上位機會,後來就有些變態了,隻玩當官的老婆,大小官員通吃……”


    不等彭長宜說完,王家棟就說:“長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彭長宜點點頭,默默端起一杯酒幹了,然後吃了一粒花生米。


    部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和三源沒關係就單純得多了,我真怕影響到你。”


    “目前可以肯定,跟三源沒有任何關係。”彭長宜篤定地說道。


    部長夾了一筷涼拌耳絲,放進嘴裏嚼著,然後說道:“長宜,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能夠走上縣處級崗位的人,是幹部隊伍中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這個崗位,也是人生巨大的轉折點,大部分人都終止在了副處級這個地方,弄個副縣長副市長甚至副書記就不錯了,成為仕途生涯中的封頂之作。而你現在是正處,是縣委書記,是這些人中佼佼者,無論是年齡和學曆,還是基層工作經驗,你都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長宜,記得你剛去三源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你就為兩個字奮鬥,升遷。現在看來,你升遷的速度不而且比較順暢,,但是切記,沒有永遠的順暢,仕途的路從來都是險象環生,即便不是自己的原因,其它一些相關的原因都能讓你下馬,所以,凡事都要三思而行。”


    彭長宜點點頭,他差不多聽出部長話的意思了。


    王家棟繼續說道:“小芳太幼稚,一時糊塗,她會有一天明白的,我想過,她可能是不甘於屈居你的後麵,而要求進步,想跟你並駕齊驅,永遠占據對你指手畫腳的優勢,這本身沒什麽,你縣委書記當的再好,興許你就不會做飯,不會縫被子,不會帶孩子,這很正常。她幼稚就幼稚在,夫妻之間是最不應該也沒必要一較高低的。所以我說,家務事還是冷處理吧,不可貿然行事,即便你有什麽打算的話,也要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進行,力求把風險控製到最低。這是我今天把你叫回來唯一想說的話。”


    彭長宜獨自一人喝了一杯酒,說道:“把風險控製到最低,您說得太對了。您放心,我不會貿然行事的,會冷處理的。但不處理肯定不是我的風格,我已經對那個混蛋有所行動了,您放心,完全是正麵接觸,當然,也有側麵進攻。”


    “你用的是釜底抽薪的辦法,這樣當然好,自生自滅。”王家棟意味深長地說道。


    彭長宜說:“自生自滅我不看好,但是釜底抽薪的事我是做了,因為這幾天我沒有回家,還看不出什麽成效。”


    王家棟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長宜,多多理解,人這一生,什麽事都有可能攤上,好事,壞事,都有可能。我們就是在不斷處理、解決各種矛盾的過程中成長起來的,所以,要用腦子,盡可能地少用拳頭。”


    “明白。”彭長宜盡管嘴上說明白,但是他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對電局長用了拳頭。如果當時不用拳頭,自己就有可能肺炸身亡,所以,他不後悔!王家棟這樣勸自己是應該的,但如果當時是他,他也會像自己一樣,毫不猶豫地揮出自己的拳頭。


    為了不讓部長對自己有擔心,彭長宜沒怎麽喝酒,事實上,他也喝不下去,好幾天了,他都不想喝酒,吻著酒味不香,沒有了酒癮。


    盡管部長說讓他跟沈芳好好談談,以家為重,以孩子為重。但是,等彭長宜到家後,他就沒了和沈芳談的興趣了。


    彭長宜他進了自己的家門,當看到沈芳那一眼後,他的心就十分的別扭。沈芳穿著一件非常時髦高檔的長裙子,而且款式青春,是窄肩帶的那種。露出的雙肩既性感又白嫩,在看她的發式,短發似乎又燙了新卷,細碎的羔羊卷,時尚,年輕,而且嫵媚,在看她的麵色,紅潤、水靈,絲毫看不出有什麽尷尬之色。從衣著和還沒有來得及換下的白色的高跟鞋中判斷出,她也剛進家門,還沒來得及換行頭。


    見彭長宜進來,她居然柔聲說了一聲:“回來了。”沒有了往日的指責。


    彭長宜點點頭,算是回答,眼睛不再看她,而是朝女兒房間的門口看,娜娜聽見爸爸的腳步聲,就大聲叫了一聲“爸爸。”


    彭長宜答應著,就進了女兒的房間,借此躲過跟沈芳說話的空當。


    彭長宜坐在女兒房間的小椅子上,女兒跟他說姥姥要帶她去三源看爸爸的事。彭長宜就告訴女兒,爸爸過幾天要出差,姥姥如果去,就現在去,或者等他出差回來再去也行。


    女兒小聲說道:“爸爸,我想去你哪兒玩,媽媽天天那麽晚才回來,小舅家的孩子太吵,太鬧……”


    “你個白眼狼,又在告我狀?”沈芳換上了居家服進來了,她責怪地衝著女兒說道。


    彭長宜連眼皮都沒抬,他把目光投向別處,說道:“怎麽叫告狀,本來就是事實,天天半夜才回家,孩子無論是生活還是學習,將來都是個事。”


    沈芳沒有跟吵,陰陽怪氣地說道:“那好啊,你是爸爸,你也可以帶她的!”


    “好,娜娜明天就跟我走。”彭長宜看了女兒一眼,衝女兒做了一個鬼臉,他不想讓女兒覺得爸爸媽媽因為她而爭吵。


    誰知,女兒從床上站起來,指著沈芳,帶著哭腔說道:“就該是你帶我,你是媽媽——”


    彭長宜和沈芳誰都沒有料到女兒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沈芳趕緊走到床前,嚷道:“我是媽媽,媽媽又沒有不帶你啊,媽媽也有工作,要上班,要掙錢……”


    “少跟孩子講這些沒用的!”彭長宜低聲說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沈芳下麵的話被彭長宜的話噎了回去,她看了看彭長宜出去的背影,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兒,說道:“躺下,睡覺,沒良心的東西。”


    不知這話沈芳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此時彭長宜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不想當著孩子跟她吵架,就從臥室把自己換洗的衣服拿出來,從女兒的屋裏進了書房,隨後就開門出去洗澡去了。


    洗完澡後,彭長宜沒有經過客廳的房間,而是從外麵直接進了書房。


    看來沈芳的心思的確不在這個家裏了,書房的桌上落了一層塵土,他拿起抹布,擦幹淨書房裏的桌椅後,又拿起一把小笤帚,把床單掃幹淨,準備上床睡覺。他聽了聽,女兒的房間似乎沒了動靜,就悄悄走進女兒屋裏,看見娜娜正睜著兩隻小眼睛看著他。


    他知道,夫妻二人不和,受傷害最大的就是孩子,所以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來,說道:“怎麽還不睡覺?”


    女兒也討好地衝他笑了一下,說道:“睡不著。”


    “為什麽?”彭長宜看著女兒問道。


    “媽媽罵我沒良心。”說著,孩子的眼睛就紅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媽媽罵你是應該的,你就是讓媽媽罵的,小時候,爸爸也經常挨奶奶的罵。”


    娜娜說:“那是爸爸有錯奶奶才罵,我沒有錯,媽媽不該罵我。”


    “哦,你怎麽沒錯?”彭長宜耐心地問道。


    “她就是應該帶我,爸爸不在家工作,她在家工作,我說的沒錯。”女兒據理力爭。


    彭長宜笑了,說道:“娜娜,以後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你看,爸爸在外麵,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你上次怎麽笑話爸爸來著,笑話爸爸的衣服不自己洗,讓媽媽洗,自從你批評爸爸後,爸爸的衣服再也沒有拿回來讓媽媽洗,對不?”


    女兒笑了,躺著點點頭。


    “所以,你的事以後也要自己做嘍——”他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女兒的臉蛋。


    “我可以洗衣服,但是我不敢做飯,媽媽不讓。”娜娜自豪地說道。


    “做飯就不用了,你還太小,不會用煤氣灶,等你大點再學不晚。”


    “爸爸。”娜娜小聲說道:“你今晚不跟媽媽在一個屋子睡嗎?”


    彭長宜知道,女兒還是擔心他和媽媽吵架,就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說:“今晚爸爸要寫東西,所以要熬夜,你快點睡吧,明天爸爸帶你出去玩如何?”


    “太好了。”女兒高興地伸出兩隻胳膊,抱住爸爸的脖子就親了一下。


    彭長宜樂了,給女兒關上了燈,就回書房去了。


    沈芳趟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她明明知道丈夫不和自己一床睡的原因,但丈夫這樣一言不發,也不知道丈夫心裏是怎麽想的,為了試探丈夫,她幾次起床想去跟丈夫談談,但又的確不知道說什麽好,每次走到門口,又回來了,沈芳預感到這樣的日子不好過,總像心頭懸著什麽東西似的,一刻不掉下來,她就一刻不踏實。


    沈芳其實是個內心沒有城府的人,心裏存不住事,她見彭長宜不理她,也不找她算賬,反而心裏沒底。


    第二天早上,沈芳早早就起床了,她就去廚房做一家三口的早點。她不時地用眼睛瞄著西邊的那間書房,見窗簾一直都沒拉開。


    往常,如果彭長宜在家,這個時候他早就起來掃院子衝地了。夏天,隻要彭長宜在家,總會用水管衝地,在沈芳的監督下,把整院的碎拚大理石地麵衝刷的幹幹淨淨。但是今天彭長宜卻還沒有起來。她幾次想叫他起來幹活,又把話咽了回去。


    女兒都起來了,彭長宜還沒有起來。


    沈芳告訴女兒,市老齡委今天在體育場有場老職工門球比賽,他們單位有個代表隊要參加比賽,媽媽要送這些老職工去體育場參加比賽,讓她在家跟爸爸玩。


    娜娜點點頭。隻要爸爸回來,孩子的興趣點就全在爸爸身上了,何況爸爸說帶她去玩,對於媽媽去幹嗎,她是不關心的。


    外麵傳來了敲門聲,是單位的司機到了。沈芳穿戴整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拎起包就要走,到了門口後她又回來了,跟娜娜說道:“今天姥爺也去體育場打門球,你和爸爸吃完飯來體育場看姥爺打球吧,去,叫爸爸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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