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源山莊,是康斌的妻子和康斌的弟弟開的飯店,康斌的弟弟是國家二級廚師,由於妻子生了病,家裏離不開,所以康斌的弟弟就從北京回到三源,跟姐姐合夥開了這家飯店。


    如果說三源招待所和賓館幾乎包攬了三源縣官方的接待,那麽福源山莊則幾乎包攬了駐紮在三源縣的外來企業、駐軍和礦山的客飯。三源縣招待所和賓館都承包給了建國集團,所以福源從不跟他們競爭官方的客人,而是把目光瞄準了外來的企業和駐軍,尤其是錦安鋼鐵廠和錦安水泥廠,這兩個長期大客戶也能讓福源飯店維持下去。


    彭長宜聽齊祥說在福源飯店見麵,應該是不錯的選擇,因為福源,很少有官方人去吃飯,凡是官方去吃飯的地方,都是拍鄔友福和葛兆國的馬屁去了,隻有幾個政界上的摯友會來福源。所以,那裏應該是比較清靜的地方,再有,選擇這個點去飯店,很明顯這個時間是沒有客人的,也不用擔心碰到熟人。


    彭長宜笑著問齊祥,說道:“是你選的地方還是他選的?”


    齊祥說:“是他,他問我去哪兒找彭縣長,我說你挑個地方吧,他自己就說了去福源。”


    彭長宜點點頭,這就說明,康斌已經意識到這家找他是屬於私下會晤,甚至康斌都有可能想到自己找他談什麽了。


    “好,老齊,用你的車,把我送過去。”


    齊祥開著一個沒有牌照的老桑塔納,沒有司機,上下班都是他自己開著,聽了彭長宜這話,就率先出去了。


    彭長宜上車後,齊祥說:“忍著點,這個車空調不行。”


    彭長宜是第一次坐他的車,就說:“怎不修修啊?大熱天的天,沒有空調哪行?”


    “修就得花錢。”齊祥老實地說道。


    想起市委辦公室主任坐的是新捷達,彭長宜就說:“花就花唄!要不等過了這段換一輛。”


    齊祥說:“湊合著開吧,我開了好幾年這個破車了,冷不丁你給我換了新車,指不定人家又說什麽呢?別找事了。”


    這麽長時間,齊祥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看來,他肯定是聽到了一些人的閑話,就想了想說道:“不換也行,改天把它送到修理廠,大修大換,就留個外殼就行了,錢你不用操心,最近事多,沒有一雙好腿不行。”


    齊祥說:“我到是有過這個想法,一直不好意思跟您提,那等忙過這段,我就把它送汽修廠。”


    彭長宜想這個齊祥也好算本份,機關這麽多車都歸他管,他居然沒有把自己這車修好?對他也就多了敬意。


    齊祥的車一直開進了福源飯店大門裏,直接奔了後院,彭長宜下車後,早就看見康斌站在門口,齊祥看了他們一眼,就掉頭走了。


    彭長宜笑著對康斌說道:“康老兄,不錯呀,家裏開著這麽一個大飯店,卻從來都沒有招呼過兄弟喝酒,看來是怕我不給錢啊。”


    康斌今年五十歲,口碑和能力都比較好,是那種低調穩重的幹部。彭長宜知道,他的低調和穩重不是源於他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三源的政治生態形勢造就了他的低調,不關自己的事,他不攙和,你給多大權力就使多大權力,不給就不使,所以,幾年下來,表麵上和鄔友福和平相處的還可以,但內心不滿是肯定的,因為在三源的幹部中,絕大多數對鄔友福都是敢怒不敢言,尤其是對他的家長製的作風不瞞。另外,康斌死看不上葛氏兄弟的做派,葛氏兄弟也從沒拿他當過回事,就連那個周連發都不聽他這個政法委書記的,有什麽事,從來都是直接跟鄔友福匯報,全然不把他這個政法委書記放在眼裏。


    彭長宜剛來的時候,他也和三源大部分人那樣,對彭長宜給予了很大的希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彭長宜變得讓他琢磨不透了,所以,一直以來跟彭長宜都是平靜相處,既不跟他結盟,也不遠離他,始終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他相信,彭長宜如果想在三源有所作為,必定會主動來找他,隻是這一天來得比較晚而已。


    康斌看彭長宜絲毫沒有矯揉造作之情,也沒有單獨跟他會麵的尷尬和生澀的表情,無論是說話的口氣還是神態,都像是他們彼此很熟悉的那種,這讓康斌心裏非常舒服,他也就毫不隱晦自己的觀點,就說道:“我哪敢請你啊,萬一請不動你,我多沒麵子呀。”


    彭長宜眼睛一瞪,極其認真地說道:“你請了嗎?”


    “嗬嗬,沒敢呀。”康斌攤著兩隻手說道。


    “還是的,你沒請怎麽知道請不動我?”彭長宜有些得理不饒人地說道。


    “嗬嗬,我是怕縣長為難,按照慣例,請你吃了飯,就要照顧本飯店的買賣,不照顧這裏吧,你肯定覺得不好意思,照顧了吧,你也會為難,因為政府那邊所有的客飯都在招待所和賓館。所以啊,我就是想請,也就不敢請了,怕給縣長你找事啊。”


    彭長宜聽了康斌的話說道: “嗯,這麽說我心裏還好受點,我一個人孤單單地在外邊,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的,你老兄家裏開著飯店居然一次都沒想著老弟,我一直為這事糾結,你這樣一解釋,我心裏這疙瘩啊也算解開了,從此就不再記恨你了。”


    “哈哈哈。”康斌見彭長宜跟自己以兄弟相稱,就用手指著彭長宜,說道:“早就聽說彭老弟嘴叉子厲害,果然如此啊!”


    彭長宜就隨著康斌來到了三樓一個最裏邊的屋子。


    裏麵是一個小雅間,但顯然不是吃飯用的小雅間,而是臨時招待客人休息用的。彭長宜進來說道:“嫂夫人呢?”


    “他們都還沒有來,太早了。”


    “開飯店很辛苦吧?”彭長宜打量著四周問道。


    “掙的就是辛苦錢,沒有客人急死,有了客人累死,每天晚上都過了12點鍾才回家。”


    康斌給彭長宜倒了一杯水,說道:“我來的時候去了一趟有福書記的辦公室,看見老葛和喜來在,我打了個招呼就出來了。”


    對於這種現象彭長宜早就習以為常,他笑著說道:“我今天來是想找老兄你征求一下意見,另外對於一些問題我也想跟老兄你溝通一下,畢竟你老在三源的時間長,工作經驗豐富,原來也想找你聊聊,隻是這段太忙了,真的抽不出時間。”


    康斌知道彭長宜說的這話有些裝,但是沒辦法,官場上的人都是這樣,不到最後誰也不會亮牌,該裝就得裝,隻有會裝的人,才能會周旋,如果連裝都不會裝,說明你這個人太幼稚了,也是辦不成什麽大事的。有的時候,裝,其實是為了作勢,《孫子兵法》告訴我們:“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


    其實,康斌早就在暗中觀察彭長宜,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觀察他對鄔友福等人的反應和表情,結果就發現彭長宜這個人太能裝,城府太深,很不容易破解,沒有對任何人任何事表現出自己的傾向,隻知道埋頭抓旅遊,所以,康斌也就像大多數人認為的那樣,他抓一把政績就會走人了。直到“彭三條”的出現,才感覺自己跟大多數人都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他們並不了解這個年輕的縣長,他不但要政績,還要在三源鼓搗點事出來。今天剛上班他接到齊祥打來的電話,說彭縣長找他,盡管齊祥沒有跟他說縣長找他幹嘛,隻是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隻這一個信息,他就明白了彭長宜的目的,這是在向他招手,在向他釋放出結盟的信號。


    一直以來,除去工作,彭長宜很少找人談過話,在他的印象裏似乎從來都沒有過,更不見他跟哪個常委單獨接觸過,他總是把自己放在一個相對單純的層麵上,從不摻合三源的是是非非,這次能主動找他,對於他來說也是求之不得,如果能和縣長結成同盟,對於內心並不甘於寂寞的康斌來說,的確是一次機會。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跟齊祥說,現在就有時間,我到哪兒去找縣長。齊祥說讓他選地方。無疑,這又是一個信號,如果是談工作,就會是雙方的辦公室,齊祥就不會說讓他選地方了,而且眼下是上班時間,既然讓他選地方,那肯定就不會是在單位的辦公室,縣長約縣委副書記見麵,如果不是談工作,那又是什麽呢?康斌決定抓住這次機會,大膽地說了在福源飯店。而齊祥很痛快地答應了,並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妥,這就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康斌預感到了某種時刻就要來臨了,他的心裏有了那麽一刻的竊喜,放下電話,跟秘書說自己出去一趟,有事打電話,就開著車,來到了自家飯店,飯店隻有一個親戚看大門,值班的人都還在睡覺,非常安靜,他剛剛沏上茶水,就看見齊祥的車到了,就趕緊下樓,把彭長宜迎了進來。


    由於之前彼此都有了心理鋪墊,一見麵就有了某種默契,不但沒有為這麽詭秘的見麵而尷尬,反而很磊落、輕鬆和自然,尤其是彭長宜見麵開他的玩笑,更讓康斌感到彭長宜似乎已經和他神交已久,所以,他也就很放鬆地和彭長宜說笑著。


    彭長宜沒有立刻落座,而是站在前後窗前看了看,說道:“不錯呀老康,我發現三源的幹部都比亢州的幹部有經濟頭腦,家裏都有個小實體,有這麽一個小天地。”


    康斌說:“有什麽經濟頭腦啊,亢州的幹部思想更活躍,隻是你們那裏離北京近,錦安和省城的領導經常光顧,你們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搞經濟罷了,三源,天高皇帝遠,隻要我們不給上級惹事,他們對這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康斌遞給彭長宜一支煙,彭長宜擺擺手,康斌就放在了自己嘴裏,點著,吸了一口,又說道:“再說,隻要不參與經營,也不算違規。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弟弟家裏情況特殊,弟媳得了肌無力病,沒有勞動能力,孩子要上學,他本身又有這個技藝,就回來自己單幹了,我家屬在這兒算幫他忙。”


    康斌的家屬五年前就辦了內退手續,幫助弟弟管理飯店。盡管彭長宜一次都沒來過這個飯店,但是他了解這一情況。彭長宜就笑著說道:“說來慚愧,明明知道這是你家人開的飯店,我卻一次都沒有來過。”


    康斌說:“這我能理解,咱們市委市政府的客飯都在縣招待所和賓館,對於這類小事,彭縣長也不屑於過問的,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請你來,原因也就是怕你不好擺布。”


    “嗬嗬,說真的,除去那些推不開的應酬外,我也幾乎很少在外邊吃,就連早點都在部隊吃,偶爾在路上吃,中午就是隨縣裏的安排,到三源後,我私人應酬很少。”


    彭長宜來三源後,他很少在幹部中間走動,這些幹部們中有一大部分人並沒怎麽拿彭長宜當回事,因為他們知道,撐著三源天空的是鄔友福,就連常務副縣長有什麽工作計劃都是先跟鄔友福匯報,也沒拿他這個縣長當回事,彭長宜參加的酒場就很有限了。今天聽彭長宜這樣說,也表明他的心裏是不平衡的。康斌就說:


    “嗬嗬,是啊,這樣也好,省得招惹是非。”


    彭長宜笑了,看了康斌一眼,坐下,說道:“康書記,一直想找您老兄坐會兒,為什麽又一直沒有付諸行動,說真的,我也是有顧慮。”


    康斌見彭長宜說話很真誠,就點點頭,說:“我理解。”


    彭長宜說:“但是,最近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我不得不來向您這個政法委書記討教了。”


    果然在康斌所料之中,他就有點暗暗竊喜,說道:“彭縣長你太客氣了,咱們兄弟盡管平常接觸不多,但是康某欣賞你的為人,也理解你的難處,所以,有什麽事盡管說出來,咱們共同商議。”


    康斌的態度也在彭長宜的預料之中,他說:“最近,三源發生了好多事,可都和政法口有關啊,按說,本不該是我一個縣長過問的事,但這些事又都和政府工作有關,所以有些事,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於是,彭長宜就把從發現七具屍體到匯鑫鐵礦遭到恐嚇的事,以及對礦山的治安管理,等等一攬子事,跟康斌闡述完後,說道:“我兩次在會上提出成立專案組的事,但是鄔書記不同意,他就認為是無名屍,可是,我剛才聽說人家家屬都找上門來了,難道還按無名屍處理嗎?這也是引發我即刻來找你的原因所在。”


    康斌說道:“這個事我也是在頭來的時候剛聽公安局人說的,彭縣長,說來很慚愧,盡管我是政法委書記,但是咱們縣的情況特殊,什麽事都要經過鄔書記點頭才行,他不點頭的事,是行不通的,你也來了有一段時間了,有些情況你可能也了解了,縣公安局局長他是不聽我這個政法委書記的話的,他是直接受命書記的,我這個政法委書記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大部分時候說話不算話,小部分時候是有責任需要我承擔的時候,才被人想起,不光政法口我管不了,就是組織口的事,我也是擺設,沒辦法,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我也就習慣了。你說話,沒人聽,還惹人不高興,還不如不說,所以,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好好好、是是是的習慣了。”


    彭長宜笑了笑,喝了一口水,繼續聽他說。


    “本意來講,我是同意成立這個專案組的,你也知道,在會上我是舉了手的,但是,怎奈票數太少。其實,對於黃土嶺發現屍體情況,老百姓早就給我們破了案了,隻是我們還在自欺欺人、裝聾作啞地在那兒兜圈子而已。”


    彭長宜說:“康書記,你既然說到這兒了,那麽我就跟你說件事,我跟任何人都沒有說過,前幾天,翟書記為這事把我叫去狠狠地罵了一頓,罵得我好凶,直接問我還想不想幹!他對我們縣裏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很不滿意,對我們瞞報情況就更不滿意了,我這頓罵挨的有些冤枉,是替你和有福書記挨的呀。所以,我找你來,就是想跟你統一一下意見,我們做做常委們的工作,爭取把這個專案組和礦務局盡早成立起來,好往下開展工作。”


    康斌一聽,錦安市委書記對三源不滿意,卻不批評鄔友福,單把縣長叫去臭罵了一頓,這罵裏包含著信任,甚至還包含著某種特殊的待遇,肯定還有囑托什麽的。鄔友福本事再大,手再大,那是在三源,在錦安他就不算什麽了,如果眼前這個彭長宜肩負著錦安市委的特殊任務,那麽,他這個管組織和政法工作的書記,必須識時務,堅決和彭長宜站在一起,別的常委誰都可以保持中立,唯有他不能,因為他是政法委書記,不是左就是右,不跟彭長宜站在一起,就是跟鄔友福站在一起,他是不會跟鄔友福站在一起的,他可以不反對鄔友福,但是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汙,想到這裏,他試探著問了一句:


    “翟書記也知道了這事?”


    “哎,什麽事能瞞過領導。”彭長宜咧了一下嘴說道。


    “那翟書記怎麽指示的?”


    彭長宜笑笑,說道:“翟書記的意見很明確,成立專案組,縣領導要親自抓,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就跟翟書記匯報,由你牽這個頭,怎麽樣?”


    一個專案組由政法委書記牽頭,的確很少見,但是這也說明了幹係重大,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是不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彭長宜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就說道:“翟書記囑咐我說,在三源,要多依靠和信任那些對黨的事業忠誠、對工作認真的幹部們,共同做好這件事,做好三源的事。說到這兒的時候他提到了你。”


    康斌聽了很激動,盡管這幾年自己一直是安於現狀、忍而不發,但不是沒有夢想,也是在等待機會,畢竟,誰也不想這麽默默無聞、無所作為下去,每個官員心中,都會有一個自己的仕途夢,都會有自己的一番理想和抱負,如今,這個機會彭長宜給他送來了,他當然不會讓它稍縱即逝,從眼前流失,他深深地知道,如果他放過,或者是拒絕,那麽他的仕途未必能像現在這樣安穩,上級,不會饒了他的,彭長宜也不會讓他安生,所以,他別無選擇,想到這裏,他說道:


    “請翟書記放心,我一定完成好這個任務。”說完這話,康斌受到了鼓舞。


    彭長宜說:“另外匯鑫鐵礦的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


    “對這事你怎麽看?”


    康斌想了想說道:“你也知道建國集團的關係,對於這事,民不舉官不究,再說,即便民舉了,又能怎麽樣?別說一個匯鑫礦,建國集團並購的礦大都是這麽得來的,這早就是公開的秘密的了,誰能拿他怎麽樣?盡管手段惡劣,但那些老板們都忍氣吞聲,別人也就管不著了。”


    “哦?以前也有過嗎?”


    聽彭長宜這樣說,康斌站了起來,說道:“嗬嗬,以前,再早以前都有過,這算什麽,要說這三源,這樣的事可是不少了,但是誰也管不了,別看我是個政法委書記,說真的,我屁事不頂,回頭有機會你問問趙建業,你問問他接到過多少這方麵的舉報信?有用嗎?沒用,什麽用都沒有,動不了人家。”康斌說著說著就很氣憤。


    彭長宜說:“還有舉報信?都舉報什麽?”


    康斌冷笑了一下,說道:“舉報的內容多了,除去咱們剛才說的那些,還涉及到了強奸幼女、淫亂、賭博,多了去了,你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強奸幼女?那是犯法的?”彭長宜說道。


    “在三源,誰是法?”康斌冷笑著問了一聲。


    彭長宜說:“但是如果對方堅持告,無論他背後靠山多大,都會栽進去的呀?”


    “看來,你還不了解三源,老百姓早就有順口溜:二爺的雞,鄔爺的處,大爺的娘們兒最風流。”


    康斌見彭長宜不解地看著他,就說道:“真沒聽說過?”


    “沒聽過,所以不知道指的是什麽。”


    康斌聽他說不知道這句順口溜,就裝得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彭縣長,這個順口溜盡管在民間有傳播,但是在領導幹部中也有相當的一部分人知道,你來三源這麽長時間了,老齊和小龐都沒有給你講過這個順口溜,無論是年歲還是級別我又都比他們高,可是我的覺悟卻沒有他們高,我很慚愧,既然你沒聽說過就不要打聽了,我也不好再給你解釋什麽了。”


    盡管康斌沒有解釋,但是彭長宜已經悟到了“鄔爺”是誰了,這個段子肯定跟鄔友福有關,他就說道:“有的時候,民間流傳的順口溜,說的也可能是現實。既然你不願再提,想必是拿不到台麵上來的,那好,我就不問了。但是,這和強奸幼女有什麽關係呢?”


    康斌笑了,說道:“唉,我本不想說,你還非得逼我說,好,怎麽我也當了小人了,那就小人當到底吧。”


    彭長宜笑了,說:“有些情況我不了解,你要是再跟我捉迷藏,我掌握不了真實情況,就會失去對事物的判斷力,我不可能為了一句坊間的笑話再去東問西問的。”


    康斌說:“嗬嗬,我之所以把這個笑話拿出來說,其實也是想解釋剛才那句話的。二爺,其實說的是葛二黑,人們出於對他的尊敬,有的時候當麵跟他叫二爺,二黑有個愛好,他喜歡玩雞,別看這個人心黑手辣,放蕩不羈,但他卻有個非常樸素的理論,他說,男人找女人無非就是發泄,既然是發泄,是女人就行,沒必要找情人,包二奶,那樣太麻煩,不如去夜店找雞,一把一清,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誰也不欠誰的,提起褲子就走人,所以,他喜歡玩雞;大爺,就是他哥葛兆國,葛兆國你應該知道,那個夜玫長期跟著他,不但是他的情婦,還是他們哥倆的得力助手,二黑頭腦簡單,有些事葛兆國不便出麵,夜玫不但為他們出謀劃策,還衝鋒陷陣,葛家兄弟能有今天這麽大的產業,夜玫有一半的功勞在裏麵。但是葛大爺不光夜玫這一個女子,他身邊總是有新的麵孔,有的還是下屬的老婆,是有名的色鬼,夜玫開始也鬧,這事本來老婆都管不了,她一個情婦就更管不了,後來也就不管了,反正夜玫自己合適就行,夜玫沒少給建國集團出力,也沒少為自己積累財富,對此,二黑就跟夜玫有了意見,但是夜玫掌握著葛氏集團的財務大權和業務大權,也掌握著他們許多見不得人的證據,所以二黑也不敢對夜玫怎麽樣,何況,夜玫是個精明會來事的女人,葛兆國離不開她,葛氏集團離不開她;鄔爺的處嗎……”


    康斌看了一下彭長宜,彭長宜故作漫不經心地聽著,康斌說道:“鄔爺,你該知道是誰吧?就是咱們老大。”


    彭長宜故作吃驚地看著他。


    康斌看看彭長宜,鄭重地說:“首先聲明,這可都是謠傳,誰也沒有證實過,我就算以訛傳訛。”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就當‘訛’來聽。”


    “哈哈,是啊,不然咱們一個縣長一個副書記,在背後議論領導實在是有些不體麵,說重一點就是有悖黨性和原則。”


    “放心,既然是傳言,你當傳言說,我當傳言聽不就行了嗎?”彭長宜無所謂地說道,但是,他感到這些傳言,肯定蘊藏著某種真相。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康斌喝了一口水,說道:“傳說,鄔爺有個愛好,他這個人有潔癖,他很害怕女人招上自己一身病,從來都不找不熟悉的女人,所以,對處女也就情有獨鍾,兩三年前,據說,他玩處女曾經到了癡迷的地步,怎麽癡迷咱們就不知道了,隻是有一次,有人告二黑強奸幼女,這個幼女是二黑媳婦娘家的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可能當時還不滿十六歲,家長領著她來找二黑媳婦,希望他們能給孩子在城裏找個工作。二黑的企業本身就開著所謂的私人會館,這個小姑娘自然而然就被安排到了二黑的賓館,當了一名服務員,後來,小姑娘不幹了,偷偷跑回到家,跟媽媽說晚上總有個蒙麵人半夜來到她的房裏,跟她睡覺,每次都折騰她到天亮。這個媽媽大罵二黑是禽獸,一氣之下就把二黑告到了當地派出所。三源的公安係統沒有不認識二黑的,也沒有不給二黑麵子的,當二黑知道女孩家人告他的時候,他連麵都沒露,派人給女孩子家送了一筆錢,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後來,他喝醉了酒,別人就拿這事調侃他,問他幼女是什麽感覺,他跟別人說,自己從來對什麽幼女、處女的不感興趣,處女太麻煩,也太嬌氣,不如雞活兒好,他從來都不找處女玩。別人又問他,那你夜夜蒙著麵幹嘛去小姑娘的房間?他說,其實那不是他,他隻不過替人背了黑鍋。在三源,能讓二黑背黑鍋頂著奸淫幼女罵名的人能有誰?喜歡處女的能有誰?不想暴露麵目又想玩處女的又有誰?”


    康斌一連用了三個問號,彭長宜有點觸目驚心!就想起了第一次在礦難現場看見鄔友福時的印象,幹淨,衣服鞋子一塵不染,假發梳理的井井有條,麵色紅潤,健康,而且保養的非常好,一看根本就不像一個貧困地區的縣委書記,到像一位養尊處優的闊佬。


    彭長宜琢磨了一下說道:“怎麽就能證明那個蒙著臉的人就是……”彭長宜的嘴唇動了一下,沒有發出“鄔”的音。


    “剛才就說了,沒人去證實,所以才是傳言嗎?”康斌說道。


    “那是,那是,可是,為什麽他對處女感興趣是兩三年前的事?”


    康斌笑了,說道:“看來你對三源除去旅遊,什麽都不知道啊。”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


    “據說,後來他得了不舉的病,是黑雲治好了他,並且天天給他熬湯滋補,所有,這兩年又有了精氣神了,那幾年他人明顯的脾氣爆操,變態。”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明白了,那‘淫亂’指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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