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一聽林岩要給江帆找小姐,他立刻就急了,說道:“林岩,不許胡來!絕不能夠!你跟著市長去酒店,你……你想過後果嗎……他就是因此病一場也不能夠,如果他自己做這事行,但是你不能跟著,更不能知道,你不想活了嗎?”


    是啊,盡管自己是出於好心,同情領導,但是跟領導還是要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好,這個距離怎麽才能稱得上合適,就是彼此感到舒服就可以了,盡管有人說要想靠近領導,最好是和他一起做壞事,但是這種說法不適用於有真情實感的關係。


    林岩很感激彭長宜的教誨,但是他的確擔心江帆,就小聲地說道:“小丁回去了,是被市長吼著回去了。”


    彭長宜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市長做得對。”說完,就掛了電話。


    林岩還想問問陳樂那邊的事,見彭長宜掛了電話,也就沒有打過去。


    林岩來到窗戶前,把厚厚的窗簾撥開一條縫,借著院裏的燈光,他就看見下麵假山的旁邊,停著一輛警車,他明白,這輛警車肯定是彭長宜安排的,興許,就連江帆所在的樓層都有人秘密把守起來了。這一點,他很佩服彭長宜,離開亢州這麽久了,居然還能在遠離亢州的地方,指揮了今晚這樣一場拯救市長的行動!


    如果不是彭長宜,林岩難以想象江帆該如何脫離險境,說不定明天就會有一遝的照片擺在翟炳德的辦公桌上,那樣,江帆就真的成了袁小姶手裏的玩偶了,想怎麽捏就怎麽捏,極有可能,江帆的仕途就會終止在亢州……


    歹毒的女人!夫妻做到這份兒,還有什麽恩愛而言,恐怕彼此心中剩下的隻有噩夢了。


    此時,身在三源的彭長宜,也是夜不能眠,如果不是明天錦安常務副市長嶽筱來三源視察災情,他早就連夜趕回去了,他的確不放心江帆。


    本來,在今天下午的常委會上,就因為是否向上級匯報發現屍體的事,他第一次和鄔友福有了不同的意見。


    縣委常委會上,就是否上報一事,形成了兩種聲音,一是以鄔友福為主的不上報,按無名屍處理;一是以彭長宜為首的主張上報的聲音,盡管主張上報的人數隻有四個人,但這是彭長宜第一次和鄔友福唱了對台戲。


    彭長宜的理由是,即便你不上報,有些事也是瞞不住的,錦安晚報當晚的報紙就發了簡訊,再說,七具屍體,的確應該查實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屍體是哪兒來的?應該成立專案組進行調查,這麽集中地在相同地點發現這麽多屍體,的確該對公眾有個說法,不然有損於政府的公眾形象,也有損於治安環境。


    鄔友福的意見是,當地沒有失蹤人員,這些屍體指不定從哪兒衝下來的,成立專案組是小題大做,沒有必要,以前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都是按無名屍處理了。再說,縣一級公安局,具備處理這些無名屍的權限。


    兩人僵持不下,最後,還是彭長宜讓步了,他說,服從縣委的決定,但保留個人意見,並保證自己不會越過縣委向上級匯報這事。


    盡管彭長宜姿態很高,而且也表示不會單獨向上匯報這事,既照顧了鄔友福的麵子,也表明自己服從縣委的決定,但是,他的那句保留個人意見還是很讓鄔友福心裏很不痛快。他非常清楚這幾具屍體的情況,有了公開的不同的聲音,對這個彭長宜就要倍加防範。


    接下來,彭長宜對尾礦渣阻礙河道正常行洪致使洪水改道淹了村莊一事,拿出了自己的處理意見,他提出:限期清除堆積在河道上的所有廢料,對所涉及到的企業除進行必要的行政處罰外,還要追究有關職能部門的領導責任,提出撤銷李大年水利局局長職務。


    盡管這第二條意見讓鄔友福有些肉疼,但是沒有辦法,牛窪村被洪水衝走的兩個人的遺體找到後,這兩戶人家沒有火化,而是一個抬到了縣委門口,一個抬到了縣政府門口,這種在縣委和政府門口鬧事的現象三源還真沒有過,所以鄔友福就認為是彭長宜在背後搞了鬼,是為他的第二條意見打基礎。但是,礙於輿論和社會的壓力,尤其是葛二黑正在保外就醫的敏感時期,鄔友福勉強同意。


    最後,彭長宜拿出了自己第三條意見,那就是加快成立礦務局的步伐,盡快落實和土地局職能剝離的事。這也是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有人在常委會上正式提出這個意見,因為這個意見涉及到葛兆國何去何從的事,也就是說,他如果到礦務局這邊,就要放棄土地局局長的位置,如果他留在土地局,就要讓出礦山管理這一塊肥肉。


    這個問題會上是不好立刻決斷的,鄔友福指示副書記康斌,下來征求一下葛兆國的意見再研究決定。


    這就是彭長宜來三源這麽久,首次在常委會上提出自己的意見,而且一提就是三條,這就是他最有名的三條意見,後來被三源人叫做“彭三條”,這三條意見,不亞於三板斧,斧斧敲在鄔友福權力集團上。。


    這三條意見,公開表明了彭長宜的立場,也給那些一直對鄔友福權力集團敢怒不敢言的人帶來了希望,他的周圍從此迅速積聚了一大批這樣的勢力,使三源迅速形成了兩派的格局。


    彭長宜剛來的時候,牢記部長囑咐的話,不燒三把火,所以,他在三源要說一點地位沒有是假話,但很長一段時間,他這個縣長是沒有話語權的,形同虛設。開常委會時,他說的最多的兩句話就是“同意鄔書記的意見”、“同意縣委的決定”,所以,常委這邊幾乎沒人拿彭長宜當回事,即便是縣政府這邊,以常務副縣長郭喜來為首的人,也是有什麽事先跟縣委鄔友福那邊匯報。


    彭長宜知道政府這邊人往縣委那邊跑的勤,對此,他絲毫都不表露出自己的反感,甚至他自己比有些人跑的還勤,開始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提前一會上班,但卻不奔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先到鄔友福辦公室,包括一些工作思路,他都是提前跟鄔友福匯報,取得他的支持後才去實施,當然,這可能會耗費彭長宜過多的腦細胞,因為他必須先知道怎樣做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的這些舉動,幾乎迷惑了所有的人,甚至鄔友福自己。


    一時間,三源政局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團結平和的局麵。


    隻有彭長宜自己知道,這是緩兵之計,在你沒有足夠到可以和鄔友福權力集團抗衡的時候,融入,是最好的辦法,隻有融入到他們當中,和他們保持步調一致,讓他們覺得你是無害的,你才能有機會壯大成長,不然也會像以前幾任,被他們扼殺在成長階段。


    通過紅色旅遊,彭長宜也得到了鍛煉,最起碼他調動起了一切可以調動了積極因素,切實為三源人民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這在後來得到了驗證,因為從那以後,三源,就成為了全國紅色旅遊和生態旅遊的勝地!三源的人民,也因此切實地得到了旅遊為他們帶來的直接收益,這個貧困老區,向全國,打出了響亮亮的旅遊牌!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公開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見,和鄔友福叫板,這不是彭長宜的本意,但是沒有辦法,形勢逼人,七條死的不明不白的生命,不能連個說法都沒有就這麽過去,不管這些屍體是哪兒飄過來的,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原先自己腳跟沒有站穩,有些事揣著明白使糊塗,最近一年通過跟老革命的勾兌,尤其是通過褚小強,他知道了小竇父親身份這件事,更增強了他的信念,即便他不向上報告,恐怕,現在上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以,他才信誓旦旦地表示,盡管保留意見,但在這件事上,絕對跟縣委保持一致。


    縣委是誰,還不是你鄔友福嗎?他這話的目的也是等於在跟鄔友福說,我不想跟你決裂,對事不對人。


    盡管如此,他相信,今晚,三源的夜是不平靜的,但是他絕沒有想到,亢州的夜,也是如此的不平靜!


    彭長宜到三源後有個習慣,他在辦公室時,考慮的是手邊的工作,回到海後基地自己的宿舍後,他考慮的是更寬泛的工作。


    他正在躺在床上,腦袋裏放映著開縣常委會的情景,他在回憶著會上每一個人的表情,每一個人說的話,他要仔細認真地加以分析和解讀,就在這個時候,丁一的電話來了。


    丁一那聲低泣的輕輕的呼喚,便蕩起了彭長宜心底那久藏的漣漪,當他知道江帆再次鑽進袁小姶的圈套後,立刻所有的神經都被調動起來了,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江帆不能出事,所以,安撫了丁一後,他立刻就給陳樂打了電話。


    由於防汛,全市所有的工作都給防汛讓路,陳樂這幾天都在單位值班,他正好檢查監室回來,就接到了彭長宜的電話,立刻叫了兩個信得過的心腹,僅用了四五分鍾就趕到了金盾賓館,他們進去的時候,首先製服了偷偷躲在外間屋子偷拍的人。據陳樂講,衣衫不整的姚靜,正在往床上推江帆,而且在給江帆脫衣服,江帆躲閃著,他的臉漲成紫紅色,一看就不是喝酒喝多的紅,而是服用了過量催情藥所致。但是行動明顯有些失控,而且氣喘噓噓,他一邊躲閃著姚靜的糾纏,一邊又死盯著姚靜,看得出,他即在用意誌抗拒著自己的欲望,又在身不由己地被這種情欲牽引著,如果不是及時趕到,即便江帆不與姚靜發生男女關係,也是逃不掉緋聞的糾纏的。


    姚靜似乎比江帆嚴重一些,而且意識似乎也不清了。江帆也有一些不清醒,明顯地頭暈目眩,站立不穩,他們把姚靜拉開後,給江帆整理好衣服,江帆的身上滾燙滾燙的,而且渾身戰栗不止。陳樂知道,喝酒後服用催情藥,藥效會加倍提高,而且對身體的傷害也是很大的,江帆能靠堅強的意誌控製自己,已非常人所為。


    當陳樂在房間,給彭長宜打電話匯報了這裏的情況後,彭長宜指示他,把市長帶走,把姚靜留在那裏,會有人去處理,讓他們快點撤出來。


    隨後,彭長宜就給王圓打了電話,告訴王圓讓他去妥善處理姚靜的事,不要聲張。


    安排好這一切後,他才給丁一打了電話,告訴丁一最為關心的問題。果然,當他說市長很堅強,他什麽都沒做時,丁一哭了……


    聽著丁一的壓抑的哭聲,彭長宜的心裏也非常不是滋味,他的眼睛也潮濕了,丁一的哭,也幾乎讓彭長宜的心碎了,他知道,丁一對江帆的愛,已經深深地植入心裏了,是不可動搖的,突然而至的心疼,瞬間就取代了自己那深藏的愛,他無限深情地對她稱呼為寶貝,並不是他想趁火打劫占便宜,而且想增強丁一對自己的信任,聽他的話,離開現場。


    隻有他自己知道,憑他跟江帆的友誼,憑他對丁一的喜愛,他都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的,他有自己的底線。丁一和江帆,這是一對讓他既心疼又什麽忙都幫不上的人……


    隻是眼下,江帆絕對不能出錯,最起碼不能再在袁小姶手裏出錯了,那江帆就會被袁家所掌控,就會成為袁家的玩偶,怎麽捏怎麽是了,丁一也就沒了走出陽光的希望。


    江帆又逃過了一劫,但是不知道他下次還能有這麽好的運氣沒有?


    這次,的確是江帆幸運,如果給丁一和江帆準備的果汁不是被姚靜誤服的話,估計這次他們就慘了。


    據王圓當晚打給彭長宜的電話中說,金盾賓館,的確在當晚給所有房間的客人提供了免費飲料,這也是賓館惠顧客人的一種方式和手段,不想卻給別有用心的人造成可乘之機。


    王圓表示,馬上調查這件事。彭長宜說道:“小圓,不用查了,明擺著就知道是誰幹的,一定是袁小姶委托酒店服務員,給江帆傳遞紙條,其次又乘人不注意,在飲料上做了手腳,所以,不要查了,反而會在服務員中間擴大影響,可以教育這些服務人員,尤其是送吃的或者是喝的等入口的東西時,一定要樹立防範意識,確保客人安全,更不能擅自離開工作崗位。


    當天晚上,就在彭長宜在宿舍裏指揮百裏之外拯救江帆的時候,在三源一個遠離城區靠近山腳的地方,有一座秘密別墅,這座別墅,在外人看起來就是一座普通的套院,不普通的就是有著普通農院沒有的高牆,高牆上還欄著鐵絲網,在高大的門樓上,有一排的攝像頭,電動大門的兩邊,一邊是保衛室,裏麵並排坐著三個保鏢,另一邊,是用鐵欄杆焊接而成的三排狗舍,裏麵分別有兩隻大狼狗,還有一隻高大凶猛的藏獒。


    由於天上下著小雨,地麵上的積水,反射出斑駁的光影。


    這時,一束汽車的燈光照射了過來,一輛轎車到門口減慢了速度,保安探出腦袋,便按下了遙控器,電動門自動打開,橋車進來了,門口那三隻大狗警覺地盯著轎車,沒有叫喚,顯然它們認識這輛車和車裏的主人。


    車子進了大門,並沒有停在裏麵的停車場上,而是照直往裏麵一個套院開去,進了一個大月亮門,這才停在裏麵的一個小空場上,已經有三輛車子停靠在那裏,其中有一輛紅色的越野車。


    這個院子裏有一棟三層小樓,無論是外表裝修還是裏麵餐廳和娛樂設施,都非常豪華和講究,顯然,這裏是私人聚會和接待貴賓的地方,車子挺穩後,從車上下來了鄔友福和縣醫院泌尿科主任,如今已是縣醫院主管業務的副院長黑雲。


    黑雲急忙撐開一個頂大黑傘,舉到了她和鄔友福的頭頂,她人也就順勢挽住了鄔友福的胳膊,他們沒有走進這個豪華的小樓,而是繼續向裏麵又一個小月亮門走去。


    他們還沒到門口,葛二黑就挪動著肥碩的身材迎了出來,他手裏還攥著什麽東西,一個勁地往嘴裏填。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哥,才來,餓死我了。”


    鄔友福看都沒看他一眼,邊走邊不動聲色地說道:“剛散會。”就徑直往裏走。


    裏麵是一個很大的四合院,中式建築,一色的高脊、藍磚的琉璃瓦房,轉圈的寬大的走廊,在南麵的走廊下,葛兆國正坐在一個燒烤架旁邊,烤著一隻早已焦黃油光的全羊。


    看見鄔友福來了,便轉著燒烤架,說道:“您來的正是時候,現在正好吃。”


    黑雲一看,說道:“你又在塗炭生靈?”


    聽到黑雲說話,從北麵的屋子裏,走出了花枝招展的夜玫,夜玫說:“姐,到這兒來,我也不願意聞那味道,吃還行。”


    二黑就從黑雲手裏接過了傘,黑雲就隨夜玫進了北屋。北屋,早已準備好了一個餐桌,上麵已經擺好了涼菜。


    二黑撐著傘,看了一眼正在忙活著的哥哥,鄔友福沒有理葛兆國,而是徑直朝西屋走去,二黑也急忙打著傘追了過去。


    鄔友福進了西屋,這是一間大辦公室兼會客廳,鄔友福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二黑收起傘,就趕緊給鄔友福倒茶。鄔友福坐下後,耷拉著臉說:“叫你哥去!”


    二黑一看鄔友福不高興,就知道剛才在會上遇到了情況,就連忙出去了。


    一會,葛兆國也挺著肥碩的身子進來了,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一邊說道:“散會了?情況怎麽樣?”


    鄔友福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說道:“彭長宜出手了,他提出了三條意見,常委會有一部分人擁護他。”


    “哪三條?”葛兆國坐下,給鄔友福的杯裏續上水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喝了一口。


    鄔友福說:“第一,上報發現屍體情況,成立專案組,查清這些屍體的來源;第二,限期清理堵塞河道的障礙物,對已經造成嚴重後果的企業,提出處理意見,並且追究有關部門領導責任,撤銷李大年局長職務;第三,下個月中旬前夕,完成礦務局的成立工作,職能獨立。”


    葛兆國坐在沙發上,沉思著,沒有說話。


    葛二黑正好從門口進來,鄔友福的話他都聽見了,他就瞪著兩隻圓圓的眼睛說道:“這三條擺明了是衝著我來的?”


    葛兆國說:“是啊,就像三把利刃。”


    “他還反了,改天我做了他算了,給臉不要臉,我說我極力跟他套近乎,請了幾次都不來,敢情是憋著勁想收拾我啊!”


    鄔友福看著他,說道:“收起你那一套,動不動就做這個做那個,你倒是做了,別讓大雨給你把屍體衝出來?蠢!怎麽幹點事手腳這麽不利落?”


    葛二黑一聽這話,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沙發上,說道:“誰知道今年的雨水這麽大,山洪暴發了。”


    “我早就說過,彭長宜這小子比徐德強難對付,徐德強有什麽意見是表現在臉上,可是他呢,永遠都是不露聲色,什麽時候都給你是笑嗬嗬的樣子,這樣的人不好對付,少跟他套近乎,弄不好就把自己栽進去,另外,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麽身份,是保外就醫!”


    “保外就醫怎麽了?我也沒再犯什麽錯誤呀?”葛二黑小聲嘟囔著說道。


    “你怎沒犯,我早就跟你說,把那河道清理出來,你哪怕清理不徹底,找輛挖掘機,弄輛車,像那麽回事地在哪兒裝裝樣子也行啊,可是你們哪,根本不理我那茬。如果照我說的去做,這樣即便洪水來了,也說不上有太大的罪過,你倒好,愣是不拿我的話當回事,連做做樣子都不願意做。這下傻了,洪水真的來了,死了兩個人,衝了村子,我看你怎麽交代!這還用你再犯新的錯誤嗎?”


    葛二黑的汗就下來了,他繼續爭辯說:“那他政府也是瀆職,他一次都沒有找我談過話,也沒限期讓我清理,他連現場都沒到過,他要是辦我,我就咬他,咬他不作為,咬他執法不力。”


    鄔友福很討厭葛二黑的自以為是,就不客氣地說道:“蠢,蠢透了,你簡直是愚蠢至極!你咬他,告他,好啊,你倒幫了他的忙了!他正好要追究有關部門的瀆職行為,這次在會上就明確提出來了,要把李大年撤了,換一個有本事有作為的局長,那你的日子就好過了是吧?你瞧你多能耐呀?”


    李大年,就是縣水利局局長,一個老實巴交沒有任何本事的局長,當初這個人選就是葛兆國給鄔友福推薦的。


    葛兆國聽著鄔友福教訓弟弟,心裏有些不快,盡管弟弟有勇無謀,但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而且,你鄔友福也沒少得好處,說真的,你能這麽多年把持著三源,很大程度上跟我們葛家的支持分不開的,在常委會上受了彭長宜的氣,也犯不上到這裏來撒呀?他就有些不高興地耷拉著眼皮說道:


    “我看,你別小題大做,不就是彭三條嗎?真正實施起來他一條也實現不了,三源是什麽地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他以為這裏是亢州呢,亢州有人罩著他,這個地方可是沒有人罩著他,走了好幾任縣長了,死了一個,哪個也不比他差。你也用不著膽小怕事,有的是招兒對付他。”


    鄔友福看了葛兆國一眼,知道這話他不愛聽了,就站了起來,說道:“好,你們哥倆本事大,那你們去對付他好了。”說著,就往外走。


    葛氏兄弟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住了,直到鄔友福冒著雨走下台階,衝著北邊的屋子叫了一聲“小雲,走”,他們才反應過來,知道他生氣了,就趕緊追了出去。


    葛兆國也冒雨下了台階,緊走幾步,攔住了鄔友福,說道:“大哥,你這是幹嘛呀?咱們誰跟誰,還至於生氣嗎?”


    葛二黑也說:“就是、就是,正因為我是混蛋,我蠢,我才指望著大哥教訓我呢。”說著,趕忙就往回攙鄔友福。


    黑雲和夜玫聽到喊聲,也從房子裏出來,她們似乎都看出了端倪,夜玫就說:“呦,大哥,兆國一下班就開始忙活,坐在哪兒烤這全羊都烤了兩個多鍾頭了,您一口不吃就走哪行啊?我今天還得賠您喝兩杯呢。”


    說著,就上前挽住鄔友福的胳膊,往裏攙。


    盡管鄔友福和葛家算是利益共同體,盡管鄔友福貴為一縣的書記,但是類似這樣的小誤會也是經常發生的。


    鄔友福最不能容忍別人不拿他當回事,事實也的確如此,你葛氏兄弟如果沒有鄔友福,也到不了今天,雖說你們跟張明秀有點親戚關係,但是這關係的遠近還瞞得了我嗎?不錯,當初,是你們把如花似玉的張明秀送到我麵前,但是,我鄔友福也沒虧待了你們,三源的便宜,幾乎都讓你們占盡了!覺著自己腰大氣粗,自以為是,葛二黑不懂事,你葛兆國也跟著不懂事嗎?


    回到屋後,夜玫趕緊拿出冰鎮西瓜,給鄔友福從最中間的位置切了薄薄的一塊,遞到他的手裏,含情脈脈地看著鄔友福,嬌滴滴地說道:“大哥,我給你敗敗火,吃塊西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權力之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諸並收藏權力之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