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聽了江帆的話,笑了,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涉及到這個內容,就說道:“你們沒受刺激吧,一唱一和的。”


    “沒受刺激。”江帆說道。


    “精神、血壓、溫度一切正常。”彭長宜附和道。


    丁一笑了,見這兩家夥還在端著杯,不喝也不動,就又抓過酒瓶,說道:“高興我喝酒是吧,小心我給你們喝醉了,喝就喝。”


    “很好。”江帆說著,就換了大杯,連倒三杯。


    “很好。”彭長宜也如法炮製,連倒三杯酒,準備一口喝了。


    丁一笑了,既然他們兩人都喜歡,就喝吧,她端起酒杯,胳膊就有些酸軟,她用另一隻手拖住這隻胳膊,說道:“我祝賀兩位市長縣長大人一切如願。”這次碰杯後她不先喝了,而是笑眯眯地看著他倆,他倆互相看了一眼,幾乎是同時把杯裏的三小杯酒倒進嘴裏。然後齊刷刷把見了底的酒杯亮給她。丁一笑了,她很想不喝了,頭已經暈了,據說越是不經常喝酒的人,酒在體內循環的就越快。但是她還沒有學會怎麽跟他們攪酒,沒有學會怎麽跟他們耍滑,就閉著眼,第三杯酒也下了肚。


    江帆看著丁一,回頭跟彭長宜說道:“長宜,看見了吧,有培養的潛力。”


    彭長宜正在給江帆的酒杯裏倒酒,又走過來給丁一倒,丁一把小酒杯握在手裏,說什麽都不倒了。


    彭長宜看著她白裏透紅的粉嫩臉蛋,隻感覺就像熟透的蘋果一樣,越發美麗誘人。尤其是站在她的旁邊,居高臨下,就有些看見了衣領處的一角風光,他把瓶子放在江帆跟前,說道:“我不管了,交給您了。”說著,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江帆拿過酒瓶,望著她嬌嫩欲滴的臉,溫柔地說道:“真不喝了?”


    丁一搖搖頭,她突然發現,喝了酒後,居然脖子非常靈活,腦袋一搖,就頭暈目眩起來。


    江帆笑了,放下酒瓶,就給她倒了一杯水,說道:“喝水吧,稀釋酒。”


    丁一拍著腦門說道:“喝水真的能稀釋酒精嗎?”


    “能,酒精就是靠水來降度。”


    丁一一口氣將一杯水喝掉,江帆就又給她倒上了一杯。


    彭長宜說:“趕緊吃菜吧,吃東西也能降度。”


    筷子已經不聽使喚了,旁邊的江帆看出來了,就用小勺給她弄了一點菜,放到她前麵的小碟裏。丁一衝著他抬頭一笑,江帆說:“長宜,還真不能讓她喝了,都會傻笑了。”


    “哈哈。”彭長宜笑著說:“喝得太猛了,你是偶爾露崢嶸了。”


    丁一說:“我是猙獰。”


    “嗬嗬,趕緊吃菜。”彭長宜也給丁一麵前的小蝶夾了幾樣素菜。放下筷子後,彭長宜問江帆:“這次去錦安有收獲嗎?”


    江帆笑了一下,說道:“嗯,我跟翟書記談了談,摸了摸他的底,還好,他直言不諱地說,希望我能挑起亢州的這副擔子。”


    彭長宜一聽,拍了一下手掌,說道:“太好了,我敬您。”說著,象征性地跟江帆碰了一下,就幹了。


    江帆喝完後放下酒杯,說道:“還沒最後決定,所以不能高興的太早,我總有一種擔心,應該不會這麽順利。”


    彭長宜說:“應該問題不大,您在亢州幹了還幾年的市長工作了,先後和兩位市委書記搭檔,都沒有出現什麽不和諧的現象,應該沒有問題。”


    江帆看了一眼丁一,欲言又止,他說了一聲“但願吧。”然後身子靠在後麵的椅背上,說道:“明天來兩個副市長。”


    “兩個?”


    “嗯,兩個。”


    “現在每個地方的副職增加了不少。”


    “是啊。位子突然多了起來,這次有一位民主副市長。”


    “民主副市長?”


    “是,無黨派人士,你那裏肯定也會有,是按上麵套下來的。”江帆又端起酒杯,跟彭長宜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說道:“明天上午到,中午隻能把你跟他們放在一起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迎來送往,就應該在一起進行。”彭長宜這時就發現丁一臉越來越紅,就說道:“小丁,你沒事吧?”


    “有事,我看你們都是模糊的。”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現在清醒嗎?”


    丁一不知道彭長宜問自己這話是什麽意思,就說:“酒醉心不迷,這是誰說的?”


    彭長宜哈哈大笑,跟江帆說道:“您聽見了吧,不能全教會她。”


    江帆看著丁一也笑了。


    彭長宜繼續說:“那好,既然你清醒,我有件事求你,給我寫兩幅小字,就要諸葛亮的兩篇出師表,寫好後,給我裱好鑲框,我給你發獎金。”


    丁一笑了,說道:“我那字拿不出手,還是等我成名後再給您寫吧。”


    “那不行,你成名了,我就更求不到了,趁著現在沒成名,你給我,我也好給你普及一下知名度。別耽誤著,最好下次我回來就給我。”


    “這麽急。”


    “嗯,急,我那個辦公室新粉刷的,我擔心他們給我掛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旦掛上,我在去掉就不好了。”彭長宜又跟江帆說道:“我還想要您的那張麥苗的底片,我放大後放在辦公室的牆上,原來徐德強那個地方掛著自己手寫的一幅大字,我不會寫大字,就想把您的那張攝影的照片掛上。”


    江帆笑了,說道:“隻要你喜歡,沒有問題。這樣吧,我給你找地方擴印,弄好後給你,要多大尺寸?”


    彭長宜說:“大到不能大了。”


    江帆說:“再大顆粒就粗了,我看著放吧。”


    彭長宜端起杯,表示感謝。他忽然靈機一動,說道:“您說,等春暖花開後,我請您去我們那裏玩,給我們多拍點風光照,發表在報紙上,這樣是不是能吸引外人來旅遊。”


    “當然,但是你們前期要有一個統一策劃。”江帆很欣賞他這個點子。


    “我剛有這想法,到時我們可以組織一次三源什麽什麽的攝影展,嗬嗬,保證行。”


    江帆說:“當然行,隻是又讓我嫉妒三源了。”說著,就跟彭長宜碰杯。


    這頓飯,他們沒有進行太長的時間,因為丁一已經趴在了桌上,彭長宜說:“怎麽辦?”


    江帆說:“我去送她吧。”


    彭長宜問:“回她宿舍嗎?”


    江帆看著彭長宜,笑了,說道:“你老弟想哪兒去了。”


    彭長宜拍了拍腦門,說道:“嘿嘿,我齷齪了。”


    江帆並不怪他的“齷齪”,說道:“非常時期,不敢造次。”說著,就站起身,走到丁一麵前。


    彭長宜見狀就趕緊出去結賬去了。


    江帆伸出兩隻手,把丁一扶了起來,丁一剛一睜眼,感覺頭暈的厲害,就一下子撲到江帆的懷裏,江帆就勢緊緊地抱住了他,丁一也伸出兩隻胳膊,環住了江帆的腰。江帆低頭說道:“注意影響,堅持著出去。”


    丁一小聲說道:“走不了,腿沒勁。”


    江帆說道:“聽話,一定要堅持走出去。”


    丁一點點頭,“嗯”了一聲。


    江帆幫丁一披上衣服,自己也穿好外套,這時,彭長宜從外麵進來,他說:“把您的車鑰匙給我,我把車停好。”江帆就掏出鑰匙給他,彭長宜拿了後就出去了。


    丁一看了一眼江帆,說道:“我臉紅嗎?”


    江帆伸手摸著她的臉蛋,溫柔地說道:“紅,像紅透的蘋果。”


    丁一看著他,臉就更加紅了。


    彭長宜把江帆的奧迪車停在門口,沒有熄火,隻要他們出門,就能立刻上車。還好,走廊裏沒有一個人,江帆走在丁一後麵,以防她腳步不穩跌倒。彭長宜見丁一出來了,就上前握出手,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攙下台階,給她把車門打開,讓她坐了進去。江帆坐進駕駛室,降下車窗,跟彭長宜說道:“長宜,明天早點過來,上午的會你參加一下。”


    “沒問題,您慢走。”


    彭長宜目送著江帆的車輛消失在門口,他的心裏竟然有那麽一絲絲的空落,尤其是丁一今晚連幹三杯酒,這是以往任何時候都沒有過的,這說明她的內心並不痛快,有苦衷。他想了想甩甩頭,朝自己的車走去。


    江帆開著車駛出環宇餐廳,駛上了熱鬧的亢州大道,向國道的方向駛去。丁一睜開眼,看了一下前麵的路說道:“別急著回去,我們轉轉好嗎?”說著,就把手蓋在了江帆握著檔位的大手上。


    江帆就勢握住她的,說道:“好的。”於是,他就把車駕離了這條主要大道,向北駛去。


    江帆隻能慢慢地行駛,他不敢把車停下,他這個車號太顯眼,他看了一眼倚在座椅上的丁一,說道:“還暈嗎?”


    “有點。”


    她總是這樣形容自己的感受,從來都不把話說到底,似乎在她的身上,有一種天然的讓人憐愛的感覺。他伸出手,把她攬在自己臂彎裏,說道:“想什麽呢?”


    “什麽都沒想。”


    她其實是說謊了,她的確在想,想彭長宜跟她說的那句話,想她和江帆的漫漫情路,想他們何時能在陽光下牽手。但是她不能跟他說這些,在江帆送她回家的路上,江帆就跟她說了他要努力,爭取就地接任書記,還說希望得到她的幫助和鼓勵。鼓勵沒有問題,幫助就有點言過其實了,在醫院陪護小侄兒的時候,她就曾不止一次在想,江帆說得“幫助”是什麽意思,作為她,一個小台的記者,隻能從宣傳上幫助他。但江帆顯然說得的不是這個意思,那麽又是什麽呢?無非就是給他注意影響,不暴露出他們的戀情,除此之外,她還能幫助他什麽呢?不錯,嫂子杜蕾的爸爸在省政府工作,也算是省領導,但是她沒有任何條件和理由去求嫂子幫忙,而且喬姨也未必同意,盡管她和哥哥陸原的感情很好,但是喬姨總是能讓她清楚她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哪怕一個眼神一句話,這就使丁一想不拿自己當外人都不行,更別說心靈之間的距離了。她不能求嫂子的一個更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給予江帆的幫助,既然江帆想逃離嶽父“庇護”的怪圈,他就不想再走近另外一個怪圈,所以,她始終都沒有跟江帆說自己還有這層關係。再者說了,這也不是自己的關係,自己無權動用這層關係。


    他們走到了路口,江帆鬆開了她,握著方向盤,打過了方向,丁一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江帆說道:“我沒有去接你,心裏怨我著嗎?”


    “不怨。”


    “真的?”


    “真的。”別說他沒有接她她不會怨,即便再比這嚴重一些她也不會怨,怨有什麽用,一切還不都是自己選擇的?


    江帆非常憐愛她這種性格,他又伸出長臂,把她攬在懷裏說道:“寶貝,最近,很有可能我會有一些變化,所以,有些情況需要注意,可能,你會覺得有些忽略你或者疏遠你,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出於某種考慮,我那裏最近也……也不太安全……”他支支吾吾地說道。


    丁一懂了,她抬起頭,學著科長的樣子,閉上眼睛,甩了甩頭,平靜地說道:“送我回單位吧。”


    江帆以為丁一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就說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她的一隻小手堵住了嘴,丁一看著他說道:


    “不要說那麽明白好嗎?”


    江帆注意到她的眼裏有了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他的心一動,說道:“寶貝,我的意思是……”


    “別說了,送我回去吧,我累了。”依然很平靜的語氣。


    江帆低聲說道:“那好吧。”


    回去的路上,丁一始終靠在椅背上,沒有說話,江帆幾次伸過手握著她的手,隻是感覺她的手有些涼,就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裏。


    到了國道邊的路口,丁一說道:“就在這裏下吧。”


    江帆說:“不行,外麵太冷。”就給她送了過去。


    下車後,看著江帆的車慢慢地退了出去,她向他擺擺手,直到看不到他了,才轉過身,抹了一下眼角裏流出的淚水。不得不說,彭長宜的那幾句話起了作用,所以她才喝了那麽多的酒,表麵上是為了讓他們倆高興,其實自己也想喝,都說酒能麻痹人的意識,丁一這次深刻體會到,意識沒有被麻醉,反而頭痛欲裂,一夜都輾轉反側,睡不安穩,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每跳一下就疼一下。她的腦子裏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各樣的人和事,有雅娟和鍾鳴義,還有哥哥和嫂子,雯雯和王圓,甚至她還想到了那個遠在美國的賀鵬飛。她還想到了自己最愛看的一本書《綠屋的安妮》裏那個閃亮的小湖,也許,明天自己所有的美好願望都會被那閃亮的小湖淹沒,自己是不是也能無怨無悔?記得林黛玉說過:隻為了自己這顆心……那麽,她是不是也隻為了自己這顆心而心無雜念嗎?


    一整夜裏,她的頭都疼,似乎快到天亮了,才迷迷瞪瞪睡著。等她再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她連忙抬起頭,確信是自己的門在響後,就抬頭看了看表,天,已經過去了上班時間,她騰地坐起,衝著門口喊了一聲:“來了。”說著,兩隻腳鑽進地上的拖鞋,穿著睡衣就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嶽素芬站在門外,說道:“都幾點了,怎麽還不起,領導可是找你了。”


    “啊!哪個領導。”丁一慌忙問道。


    “溫局。”


    丁一聽是溫局找自己,就鬆了一口氣,她最擔心的是李立,這個李立可是跟在市政府當秘書的時候不一樣,也跟開始來的時候不一樣,隨著主管節目這一塊重要工作後,對采編播人員也是頤指氣使,比溫局還難打交道。社會上早就流傳溫慶軒要當宣傳部部長的說法,因為原宣傳部部長已過了退休年齡,最有可能接替他的就是溫慶軒,如果溫慶軒真的就任宣傳部部長,那麽李立就極有可能上位。丁一也曾就這個傳言問過江帆,江帆當時說過,溫慶軒有可能去宣傳部任部長,但是李立沒有可能接替局長,因為他太過機敏,反應太快,這樣的人也好也不好。當初李立就是意識到張懷和江帆對著幹沒有好處,就想盡早離開張懷,另覓枝頭,就找了林岩,托林岩跟江帆說,甚至選舉的時候背叛了張懷,這樣才有了他到廣電局任職的事。


    丁一笑了,說道:“不是李局就好。”說著,顧不上收拾床鋪,就趕快洗臉。


    嶽素芬笑了,說道:“別慌了,我逗你哪,沒人找你。”


    丁一笑了,說道:“還真嚇我一跳。”


    嶽素芬說:“不過我找你有事是真的,給你帶來了一個禮物,看。”說著,就把一張寫著英文的明信片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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