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也是鬼使神差,他們的房間裏有衛生間,不知為什麽,看見丁一後,心裏有了一種莫名的牽掛,這種牽掛完全不同於想念,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出來,要知道,他的同僚們都在為怎麽度過基金會眼前的危機而獻計獻策著,而他卻因為惦記著一個女孩子,或者是希望再看見她一眼,居然於他的同僚們不顧,開了小差,假借上衛生間的名義出來了。似乎是心有靈犀,就在他洗手的時候居然真的碰見了丁一。


    袁小姶今天來他事先一點都不知道,前兩天還說她陪父親去省城參加老戰友的生日宴會,怎麽突然來到自己辦公室了?他沒有問,他知道袁小姶會主動申明自己來找他的目的的,這一點是基於多年來對她的了解。


    原來,上次袁小姶父女倆邀請江帆去省城的事被江帆婉拒後,父親就建議女兒來亢州工作,目的就是彌合跟江帆的關係,當然父親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沒有說,但是袁小姶能理解,那就是對江帆也起到監視作用。袁小姶並不同意這樣做,她在京城吃喝玩樂都很方便,怎麽能跟江帆到一個鄉下的小縣城工作?但是隨後她就計上心來,認為父親這個建議很好,最起碼可以進一步試試江帆。於是,袁小姶就心血來潮,一大早就開著星光公司給她這個顧問配備的寶馬車,順著高速路就直奔亢州而來。


    憑良心說,袁小姶找丁一,也不完全認為江帆跟丁一有男女關係,上次丁一解釋說是在政府辦工作期間的事,而且還有別人,這和江帆說得話不謀而合,也和自己掌握的照片情況相符,但是盡管如此,也說明她和江帆是走得比較近的人,也要引起高度重視,所以才對丁一發出了警告。當丁一見到照片露出驚訝的表情來看,袁小姶知道江帆沒有將照片的事告訴過丁一,丁一應該不知道,這一點袁小姶深信不疑。她了解江帆的性格,也了解江帆的為人,所以真要讓她就認為他們倆有什麽不正當的關係,她心裏也勉強。當初這張照片是怎麽炮製出來的,又是怎麽剪裁的,袁小姶自己一清二楚。


    袁小姶到的時候,江帆也剛來到單位後不久,秘書金生水就把袁小姶領了進來,江帆很奇怪,看了她一眼,沒理她,繼續低頭簽閱文件。


    金生水給袁小姶沏好一杯水,放在她的麵前,說了聲:“您喝水。”就要退出去。


    袁小姶說:“小金,等一下,我給你帶了小禮物,看看喜歡不?”說著,就遞給金生水一個有著金屬顏色的小盒子。


    金生水接過盒子,知道裏麵是一塊手表,他沒有打開,看了江帆一眼,說道:“您太客氣了,我不要。”說著,就雙手把這個盒子放到袁小姶麵前的茶幾上。


    袁小姶又重新拿起裝有手表的盒子,塞到金生水的手裏,笑著說道:“你這小孩兒,也不看看我給你帶的禮物是否喜歡就說不要,你不用看你們市長的臉色,你不收下才是不給他麵子呢,是不是,帆?”


    江帆抬頭看了一小金,沒有表態,合上文件夾就出去了。


    金生水尷尬地跟袁小姶說:“不好意思,我沒有做什麽,不能要您的禮物。”說著,就把這個這個盒子放在了袁小姶麵前的茶幾上,也走了出去。


    袁小姶很惱火,但是又無從發泄,等江帆再次進來的時候,她冷著臉說道:“你的人都不敢沾我,是不是你提前做工作了?”


    江帆一愣,隨後淡無表情地說道:“你最好給我身邊的人一人送一個照相機,再給他們逐個布置一下任務,那樣他們就會收了。”


    袁小姶的臉一紅,說道:“你這人怎麽這麽惡心,為什麽總抓住這事不放?”


    江帆看著她,說道:“我還有要緊的工作,你來有事?”


    袁小姶說:“我沒有跟爸爸去京州,爸爸說你不去也就不讓我去了。”


    江帆沒有說話。


    “另外,爸爸已經同意我調亢州來工作了,這樣也好照顧你。”


    照顧?江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不想跟她討論這個問題,說道:“你隨便吧。”


    袁小姶沒想到江帆是這個態度,盡管他這麽說,但是口氣冷的像冰,哎,爸爸也真是的,出了這麽個餿主意,她就有些氣惱,說道:“那你說,我到哪個部門工作?”


    “那是你的事。”江帆淡淡地說道.


    袁小姶說道:“如果我就要求在政府辦工作呢,我現在也是處級,處級在政府辦工作應該不成問題,給你當個秘書長怎麽樣?”


    “好。什麽時候辦調動手續?”


    袁小姶一愣,她摸不清江帆的底,就梗著脖子說:“你要是同意,我今天就去錦安找你們領導,也就是翟叔叔。”


    “好,一塊去,走。”說著,江帆就站了起來。


    袁小姶怔怔地看著他,剛才明明是江帆不歡迎自己調過來,這會怎麽這麽痛快了,就說道:“我辦調動,你幹嘛去?”


    江帆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玩味地看著她,平靜地說道:“你調進,我調出,就這樣。”


    “江帆,你混蛋!”袁小姶突然暴怒,說道:“你怎麽油鹽不進!我已經夠屈尊的了,你還要我怎麽著?”


    江帆心一橫,說道:“你罵吧,我還有事,如果不解氣的話,站到樓道裏罵最好。”說著,雙手一背就出去了。


    袁小姶幹張著嘴,憤怒地瞪著眼睛,半天不知說什麽好,她暗暗咬牙,在屋裏衝著江帆背影嚷道:“你混蛋!混蛋!告訴你,我就是不離婚,拖死你!”說著,隨手拿起麵前茶幾上的水杯,“嘭”地摔在地上,又拿起剛才給金生水那個盒子,氣急敗壞地照著江帆老板桌後麵的書櫥砸去,又聽“嘭”的一聲,一塊玻璃落地,碎了。那塊時尚精致的手表滾落在地上。


    金生水推門進來,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地上的碎玻璃片,又看看袁小姶,什麽都沒說,拿起掃帚就去掃地上的碎玻璃片,袁小姶站在地上,看著他要掃到自己的腳下了,一腳就踢飛了金生水手裏的掃把,瞪著他,惡狠狠地說道:“狗腿子!”


    金生水哪見過這陣仗,他幾乎蒙住了,愣愣地看著她。


    袁小姶拎起沙發上自己的高檔名牌包,衝著他又“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出走,還是不解氣,走到江帆桌子前,揚起胳膊,隨手一劃拉,剛才江帆看的文件夾和水杯就被她劃到了地上,然後揚長而去。


    金生水呆了,心說:“我的媽呀,太厲害了!”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高鐵燕進來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片,問道。


    金生水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說道:“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說著,就趕緊彎腰,先把市長不鏽鋼的水杯撿起,然後又去撿地上的文件。


    張懷聽到動靜也進來了,他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和碎了的書櫃,說道:“小金,怎麽搞的?”


    金生水說:“是我不小心,我馬上收拾。”


    張懷喝道:“你沒長眼睛,怎麽這麽毛手毛腳的!”


    金生水不再說話,連忙拿起地上的掃把,去掃地上的碎玻璃片。


    高鐵燕看了一眼張懷,沒說話,就出去了。張懷也出去了。等江帆回來後,屋子已經收拾好了,隻是書櫃的玻璃還沒有來得及按上,他拿起杯,想喝水,才發現杯子已經凹陷一小塊,他就有些納悶,舉著杯子看了半天,也想不起來怎麽磕的,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後,金生水手裏托著一塊玻璃進來了,江帆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麽了?”


    金生水說:“我剛才不小心,把書櫃的玻璃碰碎了。”


    江帆看著他手裏的玻璃,又看了看自己的杯子,他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拿著水杯的手就有些顫抖,他說道:“是她幹的?”


    金生水笑著說道:“是我剛才掃地……”


    江帆放下杯子,痛苦地說道:“小金,這玻璃不按了,你去找工具,把書櫃上的玻璃全部卸掉,另外,我屋裏所有的水杯都換成紙杯,我也用紙杯。”


    “市長……”金生水叫了一聲,有些難過地看著他。


    江帆揮了一下手,說道:“照我說得做。”


    金生水聽了,就拎著那塊玻璃出去了。


    金生水中午沒有跟江帆他們去酒店吃飯,他在機關食堂吃的,吃完後,他果然按照市長的吩咐,從電工那裏找來了鉗子、螺絲刀等工具,就要卸書櫃上的玻璃,曹南進來了,他說道:


    “小金,你在幹嘛。”


    金生水看見曹南進來了,說道:“市長讓我把書櫃上的玻璃都卸掉。”


    “為什麽要卸掉?發生什麽事了?”


    金生水說道:“書櫃上的玻璃打碎了一塊,市長說索性全部卸掉,以後就沒得的打了。”


    “是她老婆幹的?”


    “嗯。”金生水點點頭,沒再說別的。


    曹南生氣地說道:“成何體統,不卸,把那塊也裝上,我們裝上就是讓她砸!”


    “那,市長要是……”


    “聽我的,他也就是那麽一說,氣話!”


    曹南就幫助金生水把那塊玻璃按上了。


    上午,通過工作人員做工作,基金會的風波暫時平息了下去,下午,兩個基金會仍然沒有開門,但是大門口卻張貼出了一張大海報:告全體股東書。這張海報的大致意思就是政府保證支付股東的現金;超過兩萬元的要申報;不要輕信小道消息;對於那些定期的儲戶,提前支取的話利息就會吃虧,另外還特地向大家解釋基金會目前運轉正常,它是國家和地方政府組建的金融機構,不是說倒閉就倒閉的,等等。加上晚上張懷代表市委市政府做的電視講話,在電視台的各個時段反複播出,亢州新聞也反複播出了這條新聞,政府在短時間內的快速反應,的確安撫了人心,尤其是那些拿著定期存單的人,就有些犯算計了,如果支出,利息幾乎就沒什麽了。不用說別人,寇京海的妻子就給彭長宜打電話,說道:


    “兄弟呀,我看了電視了,好像沒什麽問題,不然你跟小李說,我那錢暫時先不支呢,我明天去她那兒把存折拿回來。”


    這個電話是彭長宜晚上到家後接到的,彭長宜在電話裏沒好氣地說道:“嫂子,明天你將是第一筆取款的人,我沒有時間跟你倒騰,也不想跟你揪心扒肝地惦記這點錢,我還想多活幾天呀,你取也得取,不取也得取,你要是心疼利息,我給你補。”


    對方朗聲大笑,說道:“好好好,嫂子我聽兄弟的勸,明天開門我就去基金會等著去。”


    彭長宜掛了電話後,又給李春雪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明天務必想辦法把這筆錢取出來。李春雪說沒有問題,她已經安排了,明天讓她拿錢就是了。


    沈芳今天新買了一個電飯鍋,正在研究說明書,她在旁邊聽出了門道,就放下說明書說道:“彭長宜,你怎麽這麽不是東西?”


    彭長宜嚇了一跳,說道:“我怎麽了?”


    “你說你怎麽了?我們領導找我幫忙你不讓管,怎麽寇京海的錢你讓春雪管了?”


    聽她這麽說,彭長宜才想起這茬兒,他說道:“你應該記性不會這麽差吧?寇京海的兩萬塊錢當初是給我頂入股的,算是借給咱們的錢,我讓他們支,他們貪圖高利息就是不支,你想想,如果要真出了事,咱們心能安穩嗎?我為什麽不讓你管你們領導的錢,也是有道理的,基金會肯定會有紀律,嚴格他們內部職工兌付現金,再說,如果你管了領導的,你那些同事再找你怎麽辦?你總不能隻管當官的不管同事們的吧,你管得過來嗎?”


    沈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鼓了鼓勁,也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就賭氣說道:“反正你總是有得說。”


    彭長宜笑了,說道:“不是我有的說,就是這個道理,你可以找個明白人評判一下,看我說的在理不在理。”


    沈芳也知道男人說得有道理,就是不服氣,重新坐在沙發上,拿起電飯鍋的說明書,賭氣說道:“接點水來。”


    彭長宜看了她一眼,說道:“接水幹嘛?”


    “試試這個電飯鍋漏電不漏電。”


    彭長宜連想都沒想,隨手拿起自己的水杯,就把裏麵的水倒進了電飯鍋。


    誰知沈芳突然大怒,說道:“彭長宜,你哪如往鍋裏尿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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