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棟送走高鐵燕後,反鎖上了門,撥掉了電話線,他躺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眼裏就出現了當年那個青春美麗,充滿靈氣的姑娘。記得張懷第一次帶她來見他的時候,張懷說:“這是咱們亢州的大官,能辦你想辦的任何事,你把他哄樂了,你的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哪知,那個姑娘捂著嘴嘻嘻笑個不停,張懷莫名其妙的問道:“你認識他?”


    姑娘說道:“當然認識了,他做過我們廠領導。”


    王家棟這才知道穀卓的父母都是機床廠的職工,而且是中層幹部,隻是不知道他的老工友還有這麽一個漂亮機靈的女兒。


    很快,穀卓便被調出了鄉鎮企業局,成為城區派出所一名副所長、指導員、所長、公安局副局長,政委。後來,她又攀上了大領導,步步高升,直到離開亢州,離開京州,到了目前的南方海關。


    這個個子不高的小女子,身上蘊藏著無可估計的能量,自從她攀上省領導後,王家棟對她就望而卻步了,她太厲害了,似乎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明確目的,他曾經問過她,說:我不管你都跟了什麽人,跟了多少,我隻想知道你對我有過真的嗎?沒想到,穀卓鳳目含淚,說道:不管我變成什麽樣,也不管我跟了誰,你都應該清楚,我對你是真情還是假意?此話一出,王家棟立刻沒了下聯,因為,盡管張懷在外麵說,穀卓跟他如何如何,甚至那個時候張懷隻要到外麵應酬,必把穀卓帶在身邊,成為他炫耀的資本。但是,自從穀卓認識王家棟後,便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了王家棟,那時,穀卓22歲,而且,還是處子之身,王家棟要了她的初夜,成為這個美麗姑娘的第一個男人,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王家棟瞧不起張懷,對穀卓卻更加喜愛了。


    王家棟給了穀卓自己能夠給予的一切,直到她攀上更高的高枝,從他的視線中消失,王家棟的心裏都無法忘記穀卓。常常在心裏默默的想念她,想念她的乖巧和伶俐,想念她千方百計哄自己高興時出的小花樣,那個給了他純潔第一次的姑娘,也給了他無限的美好記憶,使他得到了男人最大的快樂。盡管老伴兒因為穀卓沒少跟他吵架,但是依然無法斷絕他和穀卓的交往,直到他發現穀卓有了新的目標,才斷然割斷了兩個人的情誼。盡管穀卓因此死去活來的申辯過,但是,尊嚴,在王家棟的性格中突顯開來,哪怕是天仙,他王家棟也不要了,他絕不會和別的男人共同分享她的美麗,於是,他們一刀兩斷。


    後來,王家棟才得知,其實穀卓早就為自己準備了後路,跟王家棟斷絕關係後,她自知在亢州混不下去,也意識到亢州無法滿足她更大的願望,給王家棟留下一封情意纏綿的信後,便去了省城,投靠了那個省領導,後來,那個省領導調到深圳,穀卓也像小鳥一樣飛到了深圳,被安排到了海關,成了那裏一位正處級且掌管實權的一個部門領導。


    一人得道,全家沾光,據說,穀卓把弟弟和妹妹都弄到了深圳做生意,父母退休後也去了深圳,從此,穀卓和他的家人就和亢州沒了聯係。


    如果說穀卓是個玩弄男人感情、對男人有利可圖,王家棟也不完全相信。也可能是他得到了穀卓寶貴的第一次,相反,他比穀卓本人都看重這份感情,穀卓也就這樣被王家棟珍藏在內心深處了,盡管他對她愛恨有加。在深圳,穀卓給他打過電話,也想跟他敘敘舊,但都被他拒絕了,過去就過去了,那個美麗的姑娘現在已經不再屬於他王家棟了,他也就沒必要讓這些兒女情長擾亂自己的心智。何況,穀卓也已嫁人,據說,他的丈夫是某部委一名副廳級幹部,是那個省領導做的媒,從那以後,穀卓也慢慢和那個曾經的省領導疏遠了關係,後來,聽說她又認識了秦書記的老伴兒,進而認識了秦書記,並認了秦書記夫婦為幹爹幹嗎。


    美麗的風景總有枯萎的那一天,正可謂花無百日紅一樣,再見到穀卓時,王家棟內心便波瀾不驚了,他的心裏隻珍藏著過去的那個純潔的精巧伶俐的姑娘,而深圳的穀卓,隻是一名海關工作人員,是一個有著資深背景的女人,除此之外,對於穀卓,他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了。


    但是,從穀卓幽怨的目光中,他知道,她沒有忘記他,抑或還能念起他曾經的好。樊書記曾經私下跟他說:家棟,怎麽你在小穀麵前這麽鎮靜?王家棟記得當時自己是這樣說的:該飄散的早晚都要飄散,該留下的風也吹不走,事事物物,總會有糟糕的和美好的事共存,隻需留住屬於我的美好,僅此而已,不會在波瀾翻動了,玩不起了。


    在深圳,他不得不接受了穀卓的邀請,和她單獨去喝了一會茶,前後也就是有二十分鍾的時間,他就借故自己老了,必須早睡,執意回到了賓館。因為他不想重溫舊夢。夢這個東西,一旦走出虛幻,無論你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再繼續做同一個夢了。就像赫拉克利特說的那樣,“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一樣,盡管他是在穀卓含淚的目光下離開的,盡管他的心也絲絲疼痛了好長時間,但是他沒有回頭,他必須堂堂正正的離開,這就是王家棟式的尊嚴。


    隻是他沒有想到,穀卓今天這麽高調的給自己打電話,難道是她再一次路過?同樣,他不能給自己任何機會,也不能給穀卓機會,他不能單獨跟她吃飯,也不能公開高調的接待她,隻能找一個信得過的人作陪,他王家棟能做的隻有這些。


    王家棟不缺女人,穀卓離開後,他的確空虛了很長時間,自己都感到自己消瘦了許多,這個時候,方莉出現了。盡管方莉依然美麗出眾,但是,就少了穀卓身上那樣的精巧和伶俐,那樣的調皮和可愛,也少了王家棟許多心動的體會,慢慢的,方莉執著的追求,終究使王家棟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王家棟始終認為,女人,光有漂亮是不夠的,女人是尤物,對於尤物,就應該還有那麽一點機靈和乖巧,那麽一點聰明和伶俐,方莉和穀卓相比較,就顯得有些木訥了,甚至她的眼神也比不上穀卓的聰慧和機靈。穀卓,是王家棟無法忘記的女人。


    這時,呼機響了,他拿出一看,上麵顯示一行字:領導,什麽時候到,我肚子早就餓了。卓。


    王家棟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鏡子前,梳了梳頭發,整整衣服,就走了出去。


    當他和高鐵燕來到賓館後,王家棟看見穀卓在王圓的陪同下,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的眉頭不由一皺。


    高鐵燕搶先一步走向前去,說道:“哎呀,你看你終於舍得回來看看了,都想死我們了!”


    穀卓的雙手握住了高鐵燕的雙手,說道:“鐵燕姐,您真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年輕啊,我如果到您這個歲數,還能保持您這樣的身材就燒高香了!”


    “哈哈哈,你還這麽會說話!”高鐵燕開心的合不上嘴。


    女同誌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快速活躍氣氛,使氣氛升溫,達到一個相對融洽的程度。盡管穀卓握著高鐵燕的雙手,但是漂亮的大眼睛卻在王家棟的臉上忽閃著。


    穀卓遊弋的眼神當然逃不過高鐵燕的眼睛,她趕緊閃到了一旁,鬆開了穀卓的手。


    穀卓伸出小手,盈盈的說道:“部長,哦,王書記,您好, 我來給您添麻煩了。”


    王家棟握住了穀卓那隻肌膚如玉的小手,看著那曾經熟悉的明眸皓齒,盡管心裏有些不平靜,但依然鎮靜自如,他客氣的說道:“穀處長客氣了,小圓,給我們安排的哪間屋子?”


    “哦,穀處長自己選的,西湖廳。”


    王家棟心裏一震,西湖,就是穀卓把女孩子第一次交給他的地方!西湖廳,難道穀卓有什麽寓意?王家棟不經意的說道:“那個廳在陰麵,你給我們換個靠陽麵的房間吧。”說著,便朝西湖廳相反的方向走去。


    穀卓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高鐵燕,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王家棟的後麵,邊走邊和她拉著家常。


    王家棟帶頭走進了平素他經常來的長城廳,說道:“這間房子大,痛快。我們就在這裏吧。”


    這間房子的確很大,也很豪華,休息區和就餐區是分開的,穀卓看了看說道:“咱們人少,用這個房間是不是太浪費了?”


    高鐵燕拉了她一把,說道:“坐下吧,浪費就浪費吧,這是他們家開的,管他呐?”


    穀卓忽閃著大眼睛,看了王家棟一眼,目光裏有了一絲淡淡的哀愁。


    盡管王家棟知道有一對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但他裝作沒看見,他也不敢看她,坐在那裏,低頭看著菜譜。


    穀卓扭捏著坐在了高鐵燕的旁邊,高鐵燕趕緊站起,把她往王家棟身邊讓。見穀卓堅持不坐過去,高鐵燕就站起來,一步跨到了王家棟另一邊,說道:“咱倆也別爭了,一人一邊,把紅花夾在中間。”


    服務員過來,把多餘的椅子給他們撤掉。王圓這時進來,說道:“這桌子是不是太大了?”


    王家棟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什麽意思?這間屋子安排別人了嗎?”


    “哪敢呀?”王圓咧嘴笑道。


    王家棟又瞪了他一眼,說道:“量你也不敢。”


    穀卓輕啟朱唇,笑了一下,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說道:“為什麽?難道這個房間您獨占了?”


    “當然,他當初說是給我預備的,既然是給我預備的,我不來也得給我留著,接待了雜人後,再進來味都不對了。”王家棟低頭說道。


    本來王家棟說這些是無心的,但是話說出後,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對勁兒,似乎他是故意這樣說給穀卓聽的。既然話說出口了,再解釋就更加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這話聽了後不會有什麽聯想,但是對於機敏聰慧的穀卓來說,不往別處想是不可能的。他似乎感覺到了穀卓的臉上有了難堪之色,卻又不敢看她,也不好再解釋什麽,就低著頭繼續看著菜譜。


    穀卓的臉果然紅了,她尷尬的笑了一下,便不說話了。


    高鐵燕說道:“你也太霸道了,這個房間隻許你用,你不來也得給你留著,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呀,就會欺負兒子。”


    王家棟笑了,說:“那可不,不是老子哪兒有這樣的特權,他當初說是給我留的……”王家棟停住不往下說了,他發現,在這個問題上,無論怎麽說都不合適,就跟王圓說:“你看著給我們安排吧,兩個阿姨的口味你都知道嗎?”


    王圓畢恭畢敬的說道:“我知道,高阿姨喜歡濃香的,穀姨喜歡小甜品,對了,我們新請來一個專門做甜點的師傅,非常地道,我先去弄一盤來。”說著,就走了出去。


    王家棟又皺起眉頭,眼神裏就有了銳利之色,本來是調節氣氛的一句話,居然發現了問題。穀卓喜歡甜品,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歡,這個人嗜甜如命,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剛才掛在衣架上的包裏,肯定有巧克力。隻是,王圓怎麽知道穀卓喜歡甜品?穀卓在亢州的時候,王圓已經當兵走了,即便複員回來見過,那也隻是認識,他不可能知道的這麽清楚,而且,你看他在穀卓麵前畢恭畢敬的樣子,難道王圓和穀卓有更深的交往?


    想到這裏,他把目光投向穀卓,說道:“小卓,難道回來一趟,見你一麵也挺不容易,喝點酒好嗎?”


    穀卓聽王家棟叫她小卓,剛才的尷尬和不快很快就消失了,她衝他燦然一笑,說道:“征求一下鐵燕姐的意見吧?”


    高鐵燕說:“別別別,今天,我的主要工作是陪你,把你陪好了,我就完成任務了,你喝什麽我就喝什麽。”


    穀卓說:“那就聽王書記的吧。”


    王家棟說道:“聽我的就是白酒。”


    高鐵燕說:“還喝白酒?下午上班咱們就都成包公了!”


    穀卓笑了,說道:“包公就包公吧,又不是沒當過。”


    高鐵燕說:“現在不許中午喝酒,有紀律,新書記來了後定的規矩。”


    王家棟聽她這麽說有些不高興,高鐵燕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大家都比較反感鍾鳴義的做派,尤其是王家棟這樣的亢州老政客,對鍾鳴義就更加有看法,就連忙改口說道:“要不您多喝點,我和小穀喝飲料,誰讓我們是女同誌呢?”


    “不行,領工資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是女同誌少領那五塊錢?”王家棟麵無表情的說道。


    高鐵燕笑了。


    穀卓說:“為什麽少領五塊錢?”


    “嗨,你怎麽不明白,咱們工資表裏,有一項補助他們男人沒有。”


    “哦?是嗎?我沒注意。”


    “衛生費。每次說起喝酒,他都會矯情這五塊錢,有一次連樊書記都看不過去了,一個勁的給我做工作,讓我把那五塊錢撥到他身上。”高鐵燕說道。


    “嗬嗬嗬。”穀卓捂著嘴笑了,她說:“什麽時候部長變得這麽幽默了?”


    王家棟也笑了,說:“這還真不是我幽默,我是聽彭長宜說的。他剛參加工作時,有一個跟他一天分來的女教師,他的工資居然比那個女教師少了五塊錢。他有些不理解,就找到校長,校長說因為她是女的,自然就會比你多幾塊錢。彭長宜說,憑什麽她就比我多五塊錢?植樹造林的時候,她的樹坑還是我給挖的哪?校長說,那是國家補給女同誌的衛生費。彭長宜又說,國家的政策不平等,女同誌講衛生,男同誌就不講衛生了?校長急了,說道:你要是能來例假,也給你五塊錢!”


    穀卓正在喝水,聽到這裏,一口水沒咽下去,噗的一聲就噴到了地毯上,然後一邊咳嗽一邊大笑。


    高鐵燕也笑的趴在了桌上,就連旁邊站著的服務員也都扭過身,用手捂著嘴,偷偷的笑。


    高鐵燕笑著說道:“都說有什麽師傅就有什麽徒弟,看來你們是正好反過來了。小穀啊,你不知道這個彭長宜是誰吧?是他徒弟,一個脫了毛的孫猴子,猴精猴精的。”


    穀卓說道:“我知道。”


    王家棟心一動,以為她會說上次來的事。


    “你們去深圳考察時,我見過這個人。”


    “對,就是跟你攪酒的那個人,是個姓虧不吃、百味不繞的主兒。”高鐵燕說道。


    王家棟說:“鐵燕,你這話有毛病,不是我袒護彭長宜,我怎麽聽著你對他似乎有成見啊?”


    “哼,有沒有成見你還不知道?”


    “哦?看來成見還很深的,你說說,你到底哪點看不上他?”


    “改天單獨交流。”高鐵燕說道。


    這時,王圓端過來一盤小甜點,各種形狀、各種風味的都有,很漂亮,很精致,也很養眼。


    高鐵燕說:“看看,就是待遇不一樣,我來好幾次都沒給我上甜點,你穀姨一來,你這甜點也上了。”


    王圓笑了,說:“這個師傅剛來三四天,我哪敢慢待您呀?”


    高鐵燕抓過一塊寶塔形狀的點心,咬了一口,不但酥脆,而且裏麵是甜甜的菠蘿味的果醬,邊吃邊說:“嗯,這話我信,不然媳婦不給你說了。”


    穀卓拿起一塊梅花形的小點心,裏麵是她愛吃的豆沙餡,她聽了高鐵燕的話,就說:“您給他說媳婦了?”


    “是啊,很不錯的姑娘。”


    “哪個單位的?”


    王家棟剛要說什麽,王圓搶先說道:“穀姨,您別問了,我結婚那天一定請你回來喝喜酒,爸,你們商量好喝什麽酒了嗎?”


    穀卓顯然對這個話題比對酒感興趣,就說:“鐵燕姐,您這媒是不是已經做成了?”


    “成了,倆人都談了快一年了。”


    “哦?那要祝賀小圓了,把女朋友叫來,讓穀姨認識一下?”


    王家棟趕緊說道:“別起哄了,年輕人的事,不到入洞房那天都說不好。小圓,你把我上次放你這裏的酒拿過來,讓你穀姨嚐嚐咱們家鄉的酒。”


    “您是說咱們酒廠的酒?”王圓有些懷疑的問道。


    “當然,你穀姨身處全國經濟最前沿的城市,什麽國酒洋酒都喝過,咱們拿什麽好酒她都不覺得新鮮,還是用咱們本地酒招待她吧。”


    王圓顯然有些猶疑。


    穀卓到很善解人意,我笑笑說道:“聽你爸的吧。”


    王圓就示意服務員去拿酒,不大一會,服務員就拿來一瓶酒,穀卓一看,說道:“市長酒,還有叫這個名字的?”


    王家棟說:“嗬嗬,這種酒市麵上買不到,是我們酒廠一個白酒勾兌師的心血來潮之作,品質的確不錯,錯就錯在不該迎合官員的口味,剛一出來,就被我們市長叫停了。”


    “哦?為什麽?”穀卓撲閃著兩隻大眼睛說道。


    “說來話長,有時間讓鐵燕告訴你吧。”說著,就把麵前的酒杯放在轉盤上,讓服務員倒酒。


    “哦?看來還有故事?”


    “是啊。”高鐵燕應和說道,就把那塊點心吃完了,然後把嘴角沾著的芝麻抹掉。


    王圓說:“高姨,再來一塊?”


    王家棟說:“別吃了,端走,再吃的話就真的成了你樊伯伯說的那個親家的白薯了。”


    “哈哈。”高鐵燕和王圓都笑了。


    “你們,不要當著我打啞謎好不好,怎麽每句話我都感覺到有故事,而且還是非常有趣的故事,我很想聽,在深圳,很少有這麽開心的時候。”穀卓幽幽的說道,眼睛就在王家棟的臉上撲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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