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證殯改工作的順利進行,北城區還雇用了兩名外地民工,專門起屍抬屍,24小時在崗。


    散會後,黨委政府在金盾會議餐廳宴請了開會的全體成員,任小亮和彭長宜挨桌敬酒,其中一個村支書說:“任書記、彭主任,這是不是壯行的酒啊。”


    彭長宜回答:“不是壯行,是同行,黨委和政府跟大家一道,有信心打好這一仗。”


    通過一年多的接觸,大家已經熟悉了彭長宜的工作作風和性格,隻要是他參與的工作,沒有幹不好的,於是這位支部書記就說:“按農村老話說,我們幹的這事可是挖祖墳損人缺德的事,隻要出了事,黨委政府給我們撐腰,我們就不怕。”


    任小亮說:“不但給你們撐腰,最後還要獎勵你們!”


    彭長宜說道:“什麽叫挖祖墳損人缺德的事,你這樣認識問題的本身就缺少底氣,我們幹的是千秋功業的大事,是為了我們子孫後代吃飯的大事,別說是祖宗,就是玉皇大帝他也說不上什麽,難道我們能任憑死去的人跟活著的人搶飯吃而不管嗎?那樣就是犯罪,是對子孫的犯罪!你應該這麽認識問題,別自己把自己說沒理了。”


    旁邊立刻有人鼓掌叫好。那個支部書記連連點頭,說道:“我就知道彭主任不但能解決我們工作過程中出現的困難,還能解決我們認識上的錯誤,來,我敬兩位領導。”


    彭長宜大聲說道:“有任書記給我們做堅強的後盾,我們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任小亮本來剛才聽了那個支書的話心裏就很不舒服,現在聽彭長宜這樣說,多少找回了一些書記的尊嚴,他說:“大家共同努力吧。”說著就幹了杯。


    彭長宜和任小亮特地來到派出所所長和指導員這桌,彭長宜跟所長有過配合,彼此印象很深。所長姓武,指導員姓魏。


    任小亮首先舉杯敬他們兩位,他們幹後,彭長宜親自給他倆滿上了酒,說道:“盡管我知道你們剛跟任書記喝了一杯,但是我這杯還要單獨敬兩位,這項工作,可以會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還要難做,甚至不排除發生惡性事件,所以還要依仗兩位,大力配合,大力協助,我先幹為敬。”


    武所長說道:“彭主任您客氣了,這項工作從上到下都明確了公安要無條件的配合,所以,這也是我們分內的事,您放心,在配合工作上保證讓您挑不出什麽。”


    彭長宜故作激動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我在補上一杯,表達我的感謝。”說著,連眼都不眨就喝了這杯酒。


    等彭長宜和任小亮走到陳有囤這桌的時候,這位坐在正位上的老書記首先站了起來。


    彭長宜說道:“陳書記,怎麽樣,有信心沒有?”


    老書記笑著說:“有你在,我能沒信心嗎?實在不行,彭主任就來村裏現場辦公不就得了嗎?”


    哪知,他的話剛說完,立刻就有其他村子的幹部說道:“那可不行,盡管彭主任包的是你們村,但是他是整個北城的主任,我還想讓他坐陣我們村呢?”


    彭長宜笑了,說:“大家放心,遇到麻煩盡管找我,我隨叫隨到。”


    這一圈下來,任小亮明顯感到彭長宜的勢頭蓋過了自己,在這些村幹部們的眼中,好像他彭長宜就是救世主,無所不能似的,他的心裏就有些酸,想想在跟群眾打交道這方麵,他任小亮的確做的不夠,除去當副書記的時候包過蓮花村,去了有數的那麽兩次,其他村子他還真是很少去,倒是城內的企業他跑的很勤,看來以後自己要注意跟群眾的接觸。他彭長宜能做到的,自己就能做到,好歹自己是北城一把手,影響力肯定要比他大。但是眼下彭長宜不是他要解決的麻煩,他最大的麻煩就是在小洋樓這件事中如何做到自保,這才是他需要迫切考慮的事情。


    他偷眼看了一眼彭長宜,心說,對付你不著急,你盡管放僵撒歡,這年頭,幹的越多,失誤也就越多,就怕你不幹。


    殯葬改革動員大會開完後,北城區的兩輛宣傳車就開始走村串戶宣傳,亢州電視台也報道了他們宣傳發動的消息和具體辦法。


    這天,彭長宜就接到了一個鄉的鄉長打來的電話,跟他取經,問他一些具體細則,彭長宜便把北城的做法告訴了他。最後,這位鄉長說,你們有錢啊,可以給補助,可以雇人,我們是窮鄉啊。


    彭長宜說,“窮有窮的辦法,你可以加大罰款力度,錢不就來了嗎?”


    財政包幹後,基層鄉鎮主要的財政來源就是鄉鎮企業上交的財稅,向農民收取的提留款和各項工作的罰款等等,都能補充經費不足的現象,對於一些鄉鎮企業不太好的鄉鎮,經濟條件就差多了,這也是為什麽北城這個位置炙手可熱的的原因所在。


    那個鄉長說:“窮鄉僻壤的老百姓沒錢。”


    彭長宜說:“窮有窮的辦法,沒錢交罰款,咱們這項工作就好幹了,老百姓隻能聽你話了。”


    那個鄉長說:“對了,你們對偷埋的怎麽處理?”


    彭長宜說:“盡量避免這種事發生,這就需要聘請的信息員高度負責。”


    “話是這麽說,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果發現偷埋的,政府知道後,強行起屍火化,還要交付一定的罰款。”


    那個鄉長又問,“如果碰到一個大款,願意交錢,交多少都可以,隻要讓他土葬,針對這種情況你們怎麽辦?”


    彭長宜說:“你說的問題我們是這樣看的,因為這項工作肯定要產生費用,比如我們出高工資雇人成立隊,人吃馬喂都是有費用,還有用於這項工作的獎勵資金,光靠單位財政支付肯定是個不小的數目。根據我們自己的實際情況,也酌情定了標準。確實願意交錢土葬的,就一定的土地補償費,但是,必須按照統一要求土葬,不能想怎麽埋就怎麽埋,想埋哪兒就埋哪兒。我們的標準是深埋,必須達到要求的深度,而且上麵不許留墳頭。”


    “土地補償款交多少?”


    “我們規定的是五千。”


    “五千?太高了吧?”


    “對,當初定這個標準的依據就是要高,高到最好他交不起的地步。因為收罰款不是目的,隻是一種手段。但是我們獎勵的也高,主動火化的,民政局免除所有火化費用後,我們還單獨獎勵500元。”


    “500?這一天全鄉要是死幾個人,我天,好幾個半脫產幹部的工資就沒了!據我所知,你們獎罰的力度是最大的,現在主動火化獎勵,以後哪?”


    “階段性工作完成後,隻有罰沒有獎,老兄,這個工作跟計劃生育一樣,難度也不低,如果不下點血本,達不到目的。”


    “彭主任,你說以後會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在你那裏主動火化的給500元錢的獎勵,那以後要是到你們轄區去死,然後主動火化,給不給獎勵?”


    “哈哈,當我們是實傻子呀?早就防備這一手呢,以戶口所在地為準。”


    “哈哈,我也是開玩笑。你們往村裏返還多少?”


    “百分之二十。”


    “唉,罰的多,獎的多,返還的也多,還是有錢好辦事。”那個人口氣裏有了酸氣。


    “嗬嗬,沒錢就想沒錢的轍。我聽說有的鄉獎勵主動火化的是150元,我們也沒錢,雖說所屬企業多,但是教師、退休人員也多。”


    “哈哈,老弟,你就別哭窮了,好了,我谘詢的差不多了,一半天我們也該開會了,以後還請老弟不賜吝教啊。”


    彭長宜客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他剛掛了電話,電話就又響了,是另外一個鎮的鎮長,也是為殯改的事,這個鎮回民較多,他是詢問北城對回民殯改有什麽具體要求。


    彭長宜說:“國家從上到下對少數民族殯葬問題都有詳細的具體規定。北城對這部分人不再有特別規定,完全按照上級要求做,再有,北城向來就有回民公墓,隻要不單獨土葬就不在這次清理整頓範疇。”


    由於北城是全市第一個召開動員大會的單位,所以谘詢電話不斷。


    同天下午,丁一陪著高鐵燕來到了電視台,高鐵燕要在電視上發布一個關於全市加強殯葬改革打一場平墳複耕攻堅戰的電視講話。


    市廣電局坐落在國道旁邊一條幽靜的胡同裏,這個胡同兩旁長滿了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到了夏天,樹蔭遮住胡同上空,太陽照射不到地麵,兩旁的藍磚牆上就會長滿綠色的苔蘚。正對胡同是一麵又寬又高的影壁牆,影壁牆前邊高高的水泥台上,矗立著毛主席向前揮手的漢白玉雕像。雕像的右邊是亢州市委黨校,雕像的左邊就是廣播電視局。


    剛從車流不息的國道拐入這個幽靜的梧桐樹掩映的胡同時,丁一就喜歡上了這裏,到了偉人雕像跟前,汽車拐進左邊的大院,廣電局的四層小樓就在眼前了。


    他們來到了三層局長辦公室,溫慶軒正在開局務班子會議,見高鐵燕進來了,他們的會也就散了。叫住了一個四十多歲戴眼鏡的男人說:“李局長,高市長做個電視講話,你去安排一下。”


    李局長點頭就出去了。


    高鐵燕站在窗前,往外望著,說道:“我怎麽感覺你到這裏是修行來了?”


    溫慶軒笑笑,說道:“說修行也對,清靜,對麵的黨校如果不辦班就更清靜。”


    “你這裏現在有多少人?”


    “全部人馬是62人。成立電視台後人手明顯就不夠了,我們剛才還在研究準備向社會公開招聘一部分人。”說道這裏,溫慶軒看了一眼丁一。


    “招聘的話編製怎麽解決?”


    “在找領導商量唄,總不能沒人幹活吧?我們現在用的播音員都是廣播電台那邊的,歲數偏大了,而且好幾套節目都是這兩個人。”


    “誰不知道你這裏美女如雲,讓她們上啊?”


    “唉,我原來也是這麽想的,平時看著挺好看的,一上鏡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不是目光空洞就是表情呆板,要不就是連話都不會說,電視太挑人了,局裏培養了兩個,這兩個人通過關係送到省台實習去了,有點姿色的年輕人我都讓他們試鏡了。唉,沒辦法,基礎太差。”


    “誰讓你不準備好了就開播?”


    “樊書記的指示,說先上節目,以後慢慢完善。”


    “那倒是,要是都等萬事俱備,那得多長時間啊。”


    丁一發現高鐵燕的態度轉變的很快,看得出,樊書記的指示在她心目中很有分量。


    這時,剛才那個李局長進來了,說道:“溫局,準備好了。”


    溫慶軒說道:“好,我陪市長下去。”


    說著,他們就來到了二樓一個演播室。盡管簡樸,但是這個演播室也很有模有樣的了,這在當時縣級台來說已經不錯了。


    溫慶軒說:“政府前期撥的資金大部分都用在購買設備和裝修演播室中了,這個演播室是專題用的,你看這幾個大板子,一個板子就是一個專題節目,到這個節目組出圖像了,樓梯口那邊還有一個演播室,是新聞專用,不跟任何節目攙和,以保證新聞的正常使用。”


    高鐵燕看了看背景,說道:“我做殯葬改革的講話,是不是你這幾個背景太花了,顯得不嚴肅吧?”


    這時,旁邊一個五十多歲戴眼鏡的男人說道:“這個您不用考慮,我們可以摳像處理。”


    高鐵燕一轉頭,看著這個人麵生。溫慶軒說道:“這個是我們特聘的技術人才,孫公,原來是省台工程師,退休後被咱們挖過來了,他們夫妻倆都是專家。”


    聽了介紹,那名孫公衝高鐵燕矜持的點點頭。


    高鐵燕剛剛坐在演播桌前,還沒等她做好心理準備呢,所有的燈光一瞬間全亮了,嚇了她一大跳,她說,“你們這光太刺眼了,太熱了。”


    溫慶軒走了過來,說道:“沒辦法,現在用的都是熱光源,便宜,市裏就給那麽點錢,所以你得跟市長書記呼籲呼籲,再請示一部分資金,我們就換成冷光源,到時您坐在這裏就不烤不熱了。”


    高鐵燕擦了一下腦門的汗說:“那還是想辦法讓江市長過來試試,到時這麽多大燈一銬他,他就給錢了。”


    “那也得你這主管領導在市長麵前鼓與呼啊。”溫慶軒說道。


    “呼籲沒問題,你就想個法子,讓他也過來烤烤。”


    “我們主持人天天在這裏烤著,剛化好了妝,汗一出就得重新化。”


    丁一走了過來,跟高鐵燕說道:“您把裏邊的衣服脫掉吧,出汗會影響效果的。”


    孫公關了燈源,說道:“對,盡量減少衣服,如果出汗不但影響畫麵效果,還會影響形象。”


    丁一說道:“溫局,是不是讓你們的化妝師給高市長簡單化下妝,皮膚本色上鏡效果差。”


    溫局說:“我們沒有專業化妝的,都是他們自己鼓搗。”


    高鐵燕說:“不化不化,化什麽妝。這輩子都沒化過妝。”


    孫公過來說:“即便不化妝,也要往臉上撲些粉,因為人的皮膚表層都有一層我們看不見的油脂,這些油脂平時不顯,但是一給光,就暴露無疑了,整個人臉就像一個發光體,另外您的膚色偏黑,如果再給燈光的話,就會黑亮黑亮的,撲些粉的話也會吸光。”


    高鐵燕說:“那平時國家領導人接見外賓還都要化妝嗎?”


    “被攝體在動態的情況下不用化妝,因為會有多種光源變化,您做的是電視講話,跟主持人主持節目是一個道理,是固定的光源、固定的場景,所以,哪怕您眨一下眼睛都逃不過觀眾的目光。您想,如果長時間盯著一張臉看的時候,這張臉上有任何的瑕疵哪怕是微小的一粒雀斑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這就是剛才溫局長說的,平時見一個人很好看,怎麽一上鏡效果就不理想了,就是這個道理。在電視這個方寸之間,對出境者是非常挑剔的,所以,您的助手建議您化妝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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