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也沒有想到和丁一再次相遇,盡管這是他所期盼的事情。


    丁一進來,彭長宜也愣住了,丁一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不知道您在裏,我拿壺開水就走。”


    丁一進來,就從桌子下麵拎出了一個暖水瓶,想了想又放下了,說道:“還是給您留著吧,我走了。”


    彭長宜趕忙說道:“等等。”說著,幾步走過來,彎腰拎了拎兩個暖水瓶,挑出一個分量重一點的遞給丁一,說道:“我不用。”說著,就將兩個瓶裏的水倒到一個瓶裏,遞給了丁一。


    “謝謝科長。”丁一接過暖水瓶就要往出走。


    彭長宜突然聞到了她有酒味,而且感覺她的動作也有些異樣,就說道:“丁一,你喝酒了?”


    丁一回頭衝他笑了一下,說道:“嗯,喝了一點啤酒。”


    “跟誰?”彭長宜皺著眉問道。


    彭長宜感到她喝的不是一點。


    “雯雯。”


    “在哪兒?”


    丁一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心想你是誰呀?管那麽多?就說道:“這個也要向科長匯報嗎?”


    彭長宜被丁一噎得一時語塞,竟然沒了下文。丁一看了他一眼,拎起暖水瓶,甩了甩頭,就往出走。


    彭長宜伸出右臂,一下攔住了她,同時關上了房門,就把丁一抱在了懷裏。


    丁一一手拎著暖水瓶,一手就往外推他,剛要說什麽,就聽雯雯在樓梯那邊叫她:“丁一,快點,我站不住了。”


    丁一慌了,盡管她很迷戀這個懷抱,甚至也想重溫一下那個吻,因為她還沒有好好體味過呢,但是片刻的眩暈後,她還是用力推開了彭長宜,聲音顫抖著說道:“科長,你喝多了。”


    彭長宜定定的看著她說道:“我沒多,是你喝多了。”


    丁一不理他,就要伸手開門。


    彭長宜握住她的手,說道:“對不起,丁一,我再次向你道歉,是我不好,讓你受到爸爸的批評。”


    他這樣一說,丁一的眼睛立刻就濕潤了,她抬頭看著彭長宜,想說什麽,又無法開口,垂下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眸子,淌下晶瑩淚珠,從粉腮滑落。嘴角微微顫動,瘦削的雙肩也輕輕抽動,楚楚的樣子惹人憐愛。這個時候,別說是彭長宜,就是任何英雄豪傑,也會慨歎英雄氣短了!


    欲望像潮水般洶湧而至,彭長宜一陣衝動,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下又抱緊了她,腦袋又要低下去。但是丁一死命的低著頭,就是不抬起,而且,雯雯又在叫自己,她就掙開了他的懷抱,低頭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明顯有些不穩,彭長宜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扶她,但是丁一已經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有一種別樣的情愫縈繞在彭長宜的內心,他靠在門上,閉著眼,緊皺著眉頭。盡管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還是無法遏製自己對丁一的感情。那種衝動的欲望和對丁一美好的向往與日俱增,他明白,自己不可救藥的愛上丁一了,尤其是她剛才那一低頭的憂傷,深深地打動了他。


    彭長宜幾乎是沒有過初戀的,最初他對姚靜很有好感,姚靜漂亮,好多男老師都在背後議論她的漂亮。但是彭長宜沒有這次這麽心動。和沈芳更不用說了,約會了幾次後,雙方家長都沒有意見,就按理成章的結婚了。此時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所謂的愛情生活原來都是渾渾噩噩的,隻有遇到丁一後,確切的說是從閬諸回來後,他才有了這種愛的衝動和感覺。


    他想到了蘇格拉底的一句話:渾渾噩噩的生活不能過。


    但是他沒有勇氣想要結束這樣的生活。除去愛情,他也不是完全是渾渾噩噩的。畢竟他的仕途生活還沒有真正展開畫卷,對這幅畫卷他同樣充滿了向往。在這幅畫卷裏,有一種友誼是他不能忽視的,也許,人不能占盡所有的美好。


    彭長宜坐下,卻無論如何也看不下書了,他合上書本,拉開了窗簾,關閉燈光後就開門回家了。


    沈芳見到他說道:“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你不是說在單位學習嗎?”


    “有點乏。”他說。


    “一到家就乏,到了單位你準精神。”


    “廢話。”彭長宜瞪了她一眼,就走進了臥室,女兒正躺在床上看兒童畫冊。彭長宜低頭親了她一下額頭,女兒趕緊捂住了爸爸的嘴說道:“紮。”


    彭長宜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沈芳這時就給他端進來洗腳水。


    彭長宜坐在板凳上,後背靠在床邊,把腳放進水裏的那一刻,不由的閉上了眼睛,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女兒從後麵捂住了他的眼睛,彭長宜拉過女兒的小手,放到嘴裏就要裝作要咬的樣子,嚇的女兒趕忙抽回手,爬回床的裏麵。


    彭長宜甩了甩頭,強行把丁一從腦海中趕走,他忽然覺得對不起妻女,居然在家裏想著另外一個女人。


    沈芳進來了,說道:“媽媽說讓給娜娜提前報個幼兒園的興趣班,培養她對幼兒園的興趣,省得她入園的時候哭鬧。”


    彭長宜很想說這等小事還用得著你媽說嗎,你就應該想到啊?但是他不能說出來。


    因為對女兒,沈芳比他操心要多,盡管反感她把她媽掛在嘴邊,但是嶽母有時候說得話很有道理,就說道:“興趣班裏學什麽?”


    “畫畫,媽媽說畫畫有利於培養她集中精力,以後對學習會有幫助。”


    彭長宜眼睛一亮,說道:“你下來看看有沒有書法班?”


    “練書法太小了,還是畫畫吧,小孩子對畫畫的興許大。”


    彭長宜不說什麽了,的確是這樣,娜娜太小了,還不會拿筆呢。再說,可能在亢州也沒有針對幼兒的書法班,更不會有蠅頭小楷書法班了。


    彭長宜沒話找話說道:“她姥姥來過了?”


    “哪兒啊,我剛接娜娜回來,她小舅就打來電話,說老倆又吵架了,我不想去,但是你說不回家吃飯,我就帶著娜娜去了,勸了半天,總算好了。”沈芳說道。


    彭長宜不敢問為什麽吵架,知道一問沈芳就會拉開話匣子沒完沒了的敘述了,他趕緊說道:“明天我帶娜娜去書店,看看有畫畫方麵的興趣書沒有。”


    娜娜一聽,立刻又湊到爸爸跟前,說道:“爸爸,我們要去書店,太好了。”


    彭長宜回頭拍著女兒的小臉蛋,說道:“是啊,明天如果沒有意外工作,我們就去書店。”


    彭長宜特別強調如果沒有意外工作,因為他大部分工作都是圍著部長轉的,即便是休息日的時間也不能自主支配。


    這話是說給女兒聽的,更是說給沈芳聽的。有的時候答應她們的事往往因為工作而走不開,免不了挨沈芳的埋怨,就連女兒都會抱怨了,所以他必須強調這層意思。


    果然,沈芳說道:“大禮拜天的還不休息啊?”


    “我沒說不能休息,這段科裏事多,我下周一去學習。沒事更好。”


    “不讓人活了。”沈芳小聲嘟囔了一句。


    女兒立刻學到:“不讓人活了。”


    彭長宜瞪了沈芳一眼。


    沈芳不再說話,她知道彭長宜沒少跟她說,讓她在孩子麵前說話注意。


    吃完早飯後,彭長宜準備帶女兒去書店,自己的呼機就響了,娜娜一聽就撅起了嘴,她知道爸爸肯定有事。


    彭長宜回屋打了電話,原來是寇京海在呼他。


    寇京海說今天天氣不錯,想約彭長宜去釣魚。


    彭長宜說:“老兄,釣魚可以晚會去,我先帶孩子去趟書店,不能欠賬太多了,這娘倆都對我有意見了。”


    寇京海哈哈大笑,說道:“行,一個小時後我過去接你。”


    放下電話,彭長宜轉身看見女兒睜著眼睛正在不高興的看著她。彭長宜笑了,說道:“走,去書店。”


    娜娜立刻笑了,乖巧的在爸爸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爸爸真好。”


    給女兒買書回來後,寇京海坐在一輛吉普車早就等在院裏,彭長宜問他怎麽不進屋去坐。寇京海說道:“我怕弟妹數落我。”


    彭長宜樂了,說道:“你也有怕的人?”


    “你們兩口子我都怕。”寇京海說道。


    寇京海對彭長宜兩口子從心裏就有些畏懼,尤其是沈芳,每次看到寇京海都會數落他們喝酒,所以他寧願等在門口外也不願到他家裏去聽沈芳的數落。


    很快,彭長宜就出來坐上了寇京海找來的車,駛出了市區,直奔城外的萬馬河岸的魚塘駛去。


    彭長宜沒有見過這輛車,就問道:“哪兒的車?”


    寇京海說道:“一個朋友的。就憑我隻能麻煩朋友,不像組織部的幹部,可以調動下麵任何單位的車。”


    彭長宜笑了,說道:“有怨氣就說明有想法,有想法就說明有要求,說吧,想讓我幫什麽忙?”


    寇京海說道:“我太佩服你了,聰明的時候比猴兒都聰明,裝傻的時候比真傻子還傻。”


    “這就對了,人就得這樣,該傻則傻,該精則精。”彭長宜之所以這麽篤定的認為寇京海有事,源自於他這幾天總是接到一些人的電話,這些人都希望從他那裏探到什麽消息,寇京海也不例外,他早就不甘寂寞了。


    看來,因為今年注定是亢州不平凡的一年。


    撤縣建市後有許多善後工作需要完善,也趕上換屆年,最為敏感的就是北城去政府正職的位子就要空出,肯定會連帶出幹部調整。


    所以,跟市委書記沒有直接關係的人,就希望能從組織部長這裏得到恩惠,彭長宜就成了部長周圍炙手可熱的關健人物。


    寇京海今年四十二歲了,由於性格關係,始終得不到提拔,連個副科都不是。盡管他極力表現的無所謂,但是人在這個權力場中,尤其是看到周圍的人都在進步,都在被提拔,唯獨你得不到提拔和重用,無論你怎樣裝作清高裝作無所謂,都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一個身處權力中心的人,卻總是得不到權力的恩澤,出去的時候總會覺得比人矮三分,用身不由己形容人在官場


    寇京海就是典型的例子。他轉業的時候就已經是副團級了,的確沒有為自己跑過官,按他的話說保持一顆平靜的心。久而久之,他的這份平靜就蕩然無存了,許多無法言說得心理失衡時刻在折磨著他。


    一方麵仍然在人前表現的無所謂,另一方麵卻自怨自艾,眼看大好年齡在機關就要消耗殆盡,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先找到彭長宜,因為在機關裏,他覺得彭長宜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沒想到他可憐的居心被彭長宜洞穿了,甚至被他毫不留情的直接點了出來。他不好意思起來,臉也有些紅。


    彭長宜斜著眼看著他,說道:“怪事,您老人家居然還會臉紅,那些被尖酸刻薄的話挖苦過的可憐的人們呀,要是看到你今天的表情,該會是多麽的心花怒放、大快人心啊!”


    盡管臉紅,那說明知恥之心還沒完全泯滅。


    寇京海知道彭長宜為他說話太損沒少提醒過他,就說道:“唉,我算明白了一個道理,既然無法做到出淤泥而不染,那就索性同流合汙把自己染髒,我也不是凡人,怎麽我就不能有些想法?”


    “別酸了,哦,難道都髒,就你一個人幹淨?別把自己打扮的那麽無辜,告訴你,在當往和當今甚至是當後的任何時代,權力都不會主動落入到你手裏。”


    “我說,當著司機呢,你給我留點麵子不行嗎?回頭這哥們一跟我朋友說起,我是一點人身尊嚴都沒有了,以後恐怕想借車都不能了。”寇京海可憐兮兮地說道。


    這個寇京海,誰在他麵前都會遭到他的貶損和奚落,唯獨到了彭長宜麵前,他才表現的比較老實,並不是他說不過彭長宜,是因為彭長宜比他更損,別人都不跟他一般見識,隻有彭長宜跟他斤斤計較,不給他留麵子。


    兩人也是不打不成交。


    寇京海和別人開玩笑時,貌似心無城府,但究其內心有著其心理的陰暗,總是把自己的不得誌強加在別人頭上,故意擺出一副流氓無產者的痞樣,我是爺我怕誰?諸不知你不怕別人,更沒人怕你。


    人們常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是反過來想,穿鞋的能怕你光腳的不成!好歹還有鞋穿呢,你不是連鞋都沒有嗎?一個連鞋都混不上的人,誰還會怕你?隻是沒人跟你一般見識而已。


    但有一次彭長宜就真的跟他較起真來,還真把寇京海弄的下不來台。


    那次是在酒桌上,還有姚斌,寇京海見彭長宜年輕,又是剛進機關,就沒瞧得起他,說話中言語就有些冒犯,如果彭長宜了解寇京海,估計也不會跟他計較,但就是因為之前不了解他,所以忍受不了他說話帶的口頭語。


    寇京海幾杯酒下肚後就衝彭長宜說道:“你他媽的小東西也不張羅敬敬我酒。”


    彭長宜的火騰地就起來了,他端起酒杯說道:“他媽不敬您,今天他爹敬您,您說怎麽喝?”


    寇京海說道:“當然是老子半杯你一杯,誰……誰讓你年輕。”


    彭長宜說道:“無論多大的杯,我一杯您半杯?”


    寇京海已經喝了不少,就說道:“沒問題,我還讓你小東西嚇住不成?”


    彭長宜一聽,出去要了三隻喝水的玻璃杯,倒上滿滿的三杯酒,說道:“寇科長,這是飯店最大的杯了,無論量多少,您和我都是一比二,對吧?”


    寇京海心想這個賬誰都會算,怎麽喝都是彭長宜喝的多。就點著頭說:“是這個道理。”


    彭長宜把兩杯酒放到自己麵前,把另一杯酒放到寇京海麵前,說道:“那好,我小,我先幹為敬。”


    說著,咕咚咕咚兩杯酒下肚,直把姚斌看傻了眼,他以為他們就是逗逗酒而已,沒想到彭長宜還真喝了。盡管彭長宜比他多出一倍的量,但就是這一杯酒一氣下肚的話也夠寇京海受的。


    寇京海不敢不喝,因為他看見彭長宜兩大杯酒下肚後,身子就有些打晃,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如果不喝,彭長宜說不定會掐斷他的脖子,他隻好硬著頭皮喝幹了那一大杯酒,喝完隻好就趴在了桌上起不來了……


    過後,寇京海逢人就說:“長宜是條漢子。”兩人的友誼也是從那次開始的。


    吉普車駛進了鄉間大道,遠遠的就看見一片片的水麵,被土埂分割成無數個方塊。這裏就是號稱千畝魚塘,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後調整農業產業結構大搞多種經營的結果。


    下了車,立刻一陣涼爽的風吹來,魚塘邊的土埂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新的濕潤。


    彭長宜陪同領導多次來這個地方,但是始終沒培養出他釣魚的興趣,對這種守株待兔的遊戲他一點都不感興許,但是他今天覺得這個地方很美,也很安靜,尤其是春暖花開之際。


    土埂上,株株垂柳搖曳,燕子在低空飛翔,時而掠過水麵,留下圈圈漣漪。他忽然萌出帶丁一來這裏的念頭,不過剛剛想到這一點,立刻被他否定了,他甩了甩頭。


    “來呀,放線呀,對著水麵抒懷哪?”寇京海衝著他囔道。


    彭長宜邁開雙腿,走下土坡,坐在魚池邊大樹的蔭涼裏,掛食甩線,魚鉤就落在前麵六七米遠的地方。


    魚漂很快就沒入水中,彭長宜又將魚鉤提出,目測著魚漂的高度,又甩杆,魚鉤落入水中,魚漂正好露出眼睛能夠監視到的高度,然後將手竿固定在支架上,這才認真地說:“不打趣你了,說吧,叫兄弟出來有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釣魚,不行啊?”寇京海邊說邊用力將魚竿向空中一甩,就聽“嗖”的一聲,鉛墜帶著魚鉤就落入水中,魚漂恰好飄起。


    “那好,你自己玩,我還有很多重要事要辦,恕不奉陪。”說著,站起身就要走。


    寇京海一看急了,說道:“你急什麽,總得給我一個心理緩衝吧,你不知道我也有臉皮薄的時候啊?”


    彭長宜笑了,又坐回原地。


    寇京海說:“好吧,我也不要臉了,如今臉不值錢,屁股值錢。”


    彭長宜瞪了他一眼。


    寇京海說道:“你剛才在車上說得對,我的確有想法,畢竟歲數在這擺著呢。再不有想法,就白瞎了。你是部長紅人,又有老丈母娘背後撐腰,幫我拿個主意,今年是個契機。”


    彭長宜瞪了他一眼說道:“我說你怎麽總是喜歡把別人捎上,死到臨頭都不忘以羞辱別人為樂,你該去找個心理醫生。”


    “我這張破嘴,習慣了。”寇京海一梗脖子說道。


    “你有什麽具體的想法沒有?”彭長宜覺得寇京海求別人辦事的確不易,放下了他視為最高貴的尊嚴。


    彭長宜說道:“要我做什麽?”


    “當然是在部長麵前美言了,再製造個機會,讓我接觸一下部長。”寇京海說道。


    彭長宜說:“你知道,人事大權永遠都是書記說了算,部長隻是輔佐書記,給書記提供幹部的基本情況,最終拍板還是樊書記。”


    也可能彭長宜這一套不是官話的官話讓寇京海反感,也可能覺得自己的確在彭長宜麵前沒有麵子,本來彭長宜沒有他的資格老,就是因為跟對了人,顯得比他活躍。


    他陰沉著臉說道:“你隻管做你的,接下來的事我自己處理,大不了就是這樣,破罐子破摔唄。我是流氓,一無所有,我怕誰呀。”


    彭長宜很反感寇京海這一點,就說道:“你以為你是流氓就會有人怕你嗎,這麽多年也沒見你把誰流氓了,還總拿自己是流氓自居,可能連流氓你都做不好,範衛東能讓你當個科長真是給了你天大的麵子了。另外你睜開眼看看,哪個不是流氓?哪個不比你流的水平的高?老兄,管好你這張嘴吧,別再說自己是流氓了,你以為黃醬掉在褲襠裏就能變成一坨屎嗎?不能。”


    彭長宜還覺著不解氣,又說道:“還說什麽接下來的事你自己去做?你試試,你給領導送去金條都沒人敢要你的,因為你太臭!不信咱倆就打賭?”


    寇京海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立刻耷拉下腦袋,嘟囔著說:“我也就是嘴不好,參加工作這麽長時間,我流過誰?我又壞過誰?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所以說別動不動就把你是流氓這話放在嘴邊,蛤蟆上腳麵,不咬人但是……”彭長宜不好往下說了,畢竟寇京海比自己歲數大,給他留點麵子吧。


    寇京海見他沒把下麵的話說出來,就感緊抱拳說道:“謝謝您,還知道給為兄留點麵子。”


    彭長宜撲哧笑了,說道:“我說得話你聽了也別生氣,我這些話恐怕沒人肯跟你說,你就是花錢都買不來。”


    寇京海把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睛盯著水麵上的魚鰾,說道:“唉,我老寇也是活該,誰讓我以前總是這樣對別人了,報應。”


    彭長宜笑了,說道:“還覺著委屈呀?”


    “不委屈,被你小東西數落我感到非常榮幸,你繼續。”寇京海明顯帶著情緒說道。


    彭長宜哈哈笑了,說道:“我盡最大努力,給你引見部長沒問題,但是有些功課你要做。”


    “我明白,出血唄。”寇京海悶悶不樂地說道。


    彭長宜撇著嘴說道:“這就是流氓的思維。我的意思是說部長和你們主任之間的關係你考慮過嗎?”


    “我們主任才不會管我呢,從我來市委辦那天起,他就沒拿正眼看過我。”


    彭長宜看著他,用種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他。


    寇京海知道彭長宜跟部長的感情,也感覺自己太齷齪了,就說:“對不起,我狹隘了。走,不釣了,吃飯去。”


    早就有人將事先準備好的三兜魚遞了過來,彭長宜說道:“你這是幹嘛?”


    寇京海說道:“你說幹嘛,我把你叫出來釣魚,你一條魚都都不拿回去,怎麽跟弟妹交代,還得以為你騙她呢。”


    彭長宜樂了,說道:“沒關係,我可以跟相聲裏的二子他爸學,到菜市場買幾條回去。”


    “哈哈”他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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