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可能周林永遠都不會想到的是,自從那一年他真實的上報了亢州的家底後,錦安市下達給亢州的無論是稅收還是財政收入指標,永遠都排在全市的最前頭,而且年年還在加碼。


    即便在亢州經受風雨洗禮和雷霆整頓後的經濟蕭條中,稅收任務也從來都沒有減少過,至使亢州任務過重,經濟複蘇緩慢,以至於被後來的督城趕超,取替亢州成為了全市的老大。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基層幹部還是普通百姓,說起這些都會對周林怨恨有加,這也是周林始終都不會被亢州人忘記的主要原因。相反對那時采取“陰謀”手段把周林趕出亢州的人,大家反而認為是功臣。


    後來,王家棟因為受賄被捕入獄,被提前釋放出獄後,彭長宜經常去看他,用輪椅推著他散步,每次回首往事的時候,說起周林被選掉這件事,王家棟都笑而不答,始終不跟彭長宜解釋那幾封信的真正內容,他的表情安然而且滿足,並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意。


    隻有一次,當彭長宜巧妙的涉及到那次選舉事故時,王家棟模棱兩可的說道:“小勝憑智,大勝憑德。但是,官場是個特殊的戰場,有的時候要敢於使用下九流的手段,但前提是以大局以正義的名義,先勝了在說。我當時不過我是那個敢於去取勝的人!”最後這句話他說的有些悲壯。


    彭長宜那個時候就想到了彭大元帥的一句話:“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也許,在當時,王家棟就是那個敢於做下地獄的人。


    亢州選舉失敗,該如何收拾殘局,翟炳德的確有些撓頭。


    他發愁的不是亢州沒有市長人選,他的手裏有幾百個正處級別的人,還有幾千名副處級的幹部,他思忖的是讓誰去,以什麽理由?怎麽才能不動聲色地完成老領導交給他的囑托而不被別人詬病,這才是他考慮的關鍵。


    市委書記翟炳德決定在亢州產生新的市長人選。表麵是上向老領導伸出的橄欖枝,其實他另有目的。


    縱觀亢州目前的副職中,沒有能夠勝任市長的人選。不是年齡大就是學曆低,不符合眼下幹部選拔的標準。從中央到地方,每年召開的組織工作會議上,都會把幹部素質的提示當做一項重要內容加以強調。


    這樣想著,一個人的名字就理所當然地從翟炳德的腦海中蹦出,他就是江帆。


    隻有翟炳德自己知道,江帆能夠來亢州工作,他是受了北京一位老領導的托付才到亢州來的。


    這個老領導就是江帆的嶽父,當年曾經是翟炳德在建設兵團時的老上級,後轉業到國家建設部任職,目前已從領導崗位上退了下來。


    老領導當然不能跟翟炳德說江帆和女兒的婚姻出現問題,隻跟翟炳德說江帆不願留在原單位熬歲月,想到基層掛職鍛煉幾年,希望翟炳德能夠暗中幫助。於是,翟炳德就通過省委組織部,把江帆放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準備重點培養一下。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江帆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自以為逃出妻子束縛的江帆,卻始終都沒有跳出如來佛的掌心,這是後話。


    於是江帆便進入了翟炳德的腦海中了。


    當然,翟炳德也考慮過狄貴和。盡管狄貴和年齡偏大,身體不太好,如果給他壓擔子他也會挑起來的。他性格溫和,和強勢的樊文良配合肯定沒有問題。但卻起不到製約樊文良的作用。


    年輕的江帆,倒是比狄貴和更適合做亢州下一任的市長候選人。他比狄貴和有學曆、有熱情、有性格,比周林有思想,有見識,而且性格沉穩,為人謙虛、低調,相信他會不負所望的。


    奧古斯丁有句話說得好:萬物的平衡就是秩序的平衡,秩序就是把平等和不平等的事物安排在各自適當的位置上。


    如果一個地方一旦失去了平衡,就會出錯,周林就是一個教訓。作為他的確應該反思。操之過急會使事物向相反的方向發展的。


    在跟樊文良的較量中,翟炳德也認識到了自己一些失當之處。所以他這次才決定向這位老領導妥協,看似妥協,其實是他另有打算。


    江帆是屬掛職鍛煉來的副市長,所謂的掛職,名義上就是原單位準備提拔重用的幹部,下派到基層鍛煉增長工作經驗來的,使用這樣的幹部不是錦安市委能做主的,必須請示省委,省委同意後,還要和江帆的原單位溝通,還有和本人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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