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好好活下去……我已經再也不可能好好活下去了……”


    此時此刻,鳳含煙才知道,二姨娘之所以舍身,換她名聲,保全她的地位,不過隻是求她一世安寧,可她最終還是沒有接受這一份善意,非要找鳳蒼穹報仇雪恨,終是選擇了一條永無止境的黑暗之路,直到被黑暗徹底淹沒了。


    她辜負了娘親最後一份親情。也辜負了自己這一世的榮華。


    她錯了,她從來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不染凡塵的仙子,不過隻是得到很多,卻要求更多,不知饜足的笨蛋罷了……


    “噝噝,噝噝——”就在這個時候,鳳含煙好像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幽尾?”


    是幽尾雪貂……


    它的尾巴已經接上,它小心翼翼地接近鳳含煙,不斷地發出‘噝噝’的聲音,仿佛在告訴它,它的尾巴已經好了,可以繼續守在她的身邊……


    鳳含煙突然覺得痛苦不堪……


    沒有想到,最後一刻,竟然隻有她一心丟棄的幽尾雪貂,來送她,最後一程……


    鳳含煙啊鳳含煙,其實你並不是一無所有,你隻是,總在覬覦你得不到的東西罷了……


    ——幽尾,對不起,願你找到一個值得你去守護的主人,我,不配你對我這樣好……


    是的,終其一生,她終於明白,她,不配。


    鳳含煙閉上眼睛,輕羅傘在她喉嚨撐開,她的喉嚨砰然炸裂——


    “噝噝——”幽尾雪貂痛苦地嘶鳴,化作一曲挽歌……


    她記得她出生之時,是如何被奉為掌上明珠,一直如此高高在上,享受著雲端的一切……


    往事如同過往的雲煙,所有最好的,她都曾經得到過……


    隻是此後,再也不會有了……她從來都不配擁有這樣的榮華。如今,她將自己透支的一切,盡數償還……


    從此,世間再沒有鳳含煙!


    鳳墨蓮猜得不錯,鳳含煙一定會再次用他來氣她。他服下毒藥,就是要將毒素傳給鳳含煙!


    “姐,她死了嗎?她……”


    “死了,她已經死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沒有人能傷害得了你了。”


    “墨蓮,你……”


    “別過來……姐,你別過來……我吃毒藥死不了,隻是,全身上下都會變得劇毒無比,碰到什麽,就會讓什麽中毒……”鳳墨蓮發現,他的毒性居然比以前更強了,而且消失需要的時間更久……他很害怕。他怕他會傷害他在乎的人。


    “墨蓮?”鳳蒼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殤開口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他應該擁有世間罕見的帶毒體質,一開始和正常人無恙,可一旦接觸過毒藥,就會變得嗜毒上癮,吃的毒藥越多,毒性也就越強。”


    “墨蓮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以前,中過毒?你中毒了,我卻不知道!”


    “姐,我沒事,就是覺得,很想吃毒藥……”鳳墨蓮在痛苦中暈眩過去了。他吃的毒藥越多,就越是折磨,可是他卻無法控製自己。


    “墨蓮,別怕,姐會救你的,姐會救你!姐的血可以解百毒。你不會有事的。”


    “女人,你瘋了,你已經流了太多血,你會死的……”殤還在她體內大喊。


    鳳蒼穹將自己的血液喂給鳳墨蓮,之後,暈了過去。


    這是他天生的體質,雖然她暫時解開了他的毒素,可如果他還要再接觸毒藥,那麽,事情就會變得無法挽回……


    也不知道多久才醒過來。


    “墨蓮,不要怕,姐都已經知道了。沒關係,你不會有事的。”


    “姐,不要再給我喂血了,你每次流血,都變得好脆弱。”


    “姐沒事,你喝了就會好起來,答應姐,以後不要再去碰毒藥。”


    鳳墨蓮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


    北冥葬回來,發現鳳蒼穹心事重重——


    “我不在時,發生了什麽事?”


    鳳蒼穹搖了搖頭,“當日我們對付鳳含煙,還以為她死了,結果她利用雲煙醉複活了,又來找我們,不過,這次她是徹底死了。隻是墨蓮為了救我服了斷情草,他告訴我,他吃毒藥不會死,隻是,身體會帶毒。我用血液暫時抑製了他的渴望,可他告訴我,他會渴望吃毒藥。我怕長此以往……”


    北冥葬微微皺了皺眉。沒有想到當初鳳含煙居然還沒死,她當初偽裝過妖月,也在青龍那知道很多他的事情,所以定也知道他天罰的事情,故意選在他不在的時候對鳳蒼穹動手,實在太卑鄙了。


    “墨蓮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你不要操心了。他的資質很不錯,意誌力也很堅定。不會有事的。”


    鳳蒼穹點了點頭,“嗯。”


    北冥葬雖然這樣說,可心中卻劃過一絲不安。


    鳳墨蓮跟著北冥葬繼續學習煉藥,他的天生資質很是優越,學習很快。是以北冥葬對他也頗具耐心。


    是日,北冥葬走開。鳳墨蓮在藥櫃裏看到一味毒藥,聽說此毒藥很毒,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忍不住想要。


    不……他不能!


    他提醒自己,甚至用匕首劃開自己的血管,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這樣的誘惑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好。


    他這樣想著,顫抖著打開了藥櫃,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錯事,可是他控製不了自己。


    他居然會覺得毒藥是如此美麗,仿佛每一個毒藥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而他想要觸碰它的故事……


    就摸一摸,就一下就好。


    他對自己說著,伸手輕輕撫了撫那株毒藥,竟然覺得愛不釋手。


    不,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提醒自己:鳳墨蓮,你快住手!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在不斷地對他說,就聞一聞,聞聞就好!


    鳳墨蓮將那株毒藥放到鼻尖聞了一聞,頓時覺得心神蕩漾,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專門為毒藥而生的,毒藥仿佛是他的美食,而他就好像饑腸轆轆的旅人,沒有辦法對它視而不見。


    想吃……


    他想要知道它的味道,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麽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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