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青龍墜下萬丈深淵,加上三個時辰已到,深知自己已不可活,心中不由浮現出妖月的容顏,想起當時,他離開她時的意氣用事,他知道,這段時間她應該是在找他,並且用召喚之力不知道呼喚過他多少次,隻是他都充耳不聞罷了。


    他以為離開妖月,世界就會變得不一樣,原來被仇恨蒙蔽是如此可怕,到頭來什麽也得不到。


    他妄想製造一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妖月,到頭來,卻被背叛的如此徹底。


    深深墜落深淵……


    青龍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死了,便死了吧……


    隻是,妖月,我再也不能守護在你身邊了……


    我以為,我隻是暫時的離開你,我以為,我一定還會回去,我以為你一定會找得到我……


    可我終究是要先行一步了。


    轟——


    他的身體墜落在地麵,在地上壓出一個偌大的洞。


    青龍奄奄一息,輕輕呢喃著那個名字,“妖月,妖月……”仿佛是他一生所追尋的彼岸,終究是他追不上的夢想。


    他正要閉上眼睛,誰知道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妖月好像在衝他趕來,臉上是惶惶的憂傷,之後她來到了他的身邊,摟住了他的脖頸。“青龍,你真傻,青龍……你為什麽不早點叫我呢,我會聽到的啊。”


    他不可置信地脫口:“妖月?我又做夢了……你怎麽可能會為我而來。”


    他原本以為他再也見不到她了。可他卻突然明白,為何當初北冥葬會說,即使妖月和那個人擁有同一張臉,他也無法愛上妖月。


    因為他也嚐試過了,製造出和妖月一樣容顏的鳳含煙,並且將妖月的執念通過雲煙醉傳遞給鳳含煙。


    他以為他能夠製造出另一個妖月。


    一個,事事由他,從不忤逆他的妖月。


    可最後他才知道……他心中那個人,他一眼便認得出來。即使容顏相同,聲音相似,他還是一眼就分辨出誰才是他心上的人……


    她卻溫柔地說道:“青龍,你是我的獸寵,你的一切,我都感應得到。”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你來看我了?這是你第一次來找我……”說到這裏,青龍無不蒼涼,心中暗自追加:可是,我卻快死了。


    妖月無奈地歎息,眼底盡是疼惜:“我早說過,你的執念太深。傷害的終究是自己。”


    “我不痛,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痛,我隻是,不甘心而已……我馬上就快要成功了,可是我卻因為這種女人送了命……”


    像你的女人啊。


    我永遠都不願意去防備的女人。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自己墜入深淵,萬劫不複……


    妖月看著青龍,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龐,緩慢而堅定地說道:“你走以後我想了很多。或許你是對的,其實我離不開的人,並不是北冥哥哥,而是你……”


    這是她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心聲。


    她一直在尋找出路,可她心中牽掛的卻是青龍。她害怕他無法放下執念,害怕他被火鳳凰所傷,害怕很多事,全部關於他。


    可他終究還是讓她所有的擔心和害怕成真了……


    青龍卻激動地笑了:“妖月……我真高興,有生之年,可以聽到你這麽說。”


    我不後悔離開你,因為我不離開,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重要。


    可是,我覺得很遺憾。


    要是可以多陪陪你就好了……再過一千年,兩千年,都還是願意陪著你的……


    妖月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可終究再也說不出更多話來。最長情的告白是陪伴。而一向醫術高明的她,深深地感知到青龍的生命在飛快的流逝,而她卻無力挽回什麽。


    她隻能這樣輕柔地同他告別,讓他不要繼續沉溺在仇恨當眾無法自拔。願他洗盡鉛華,重新開始……


    “青龍,睡吧,好好地睡吧,你醒的太久,所以累了……”


    青龍卻對她如此眷戀,他的一生做過很多錯事,可他不後悔愛上她。


    因為她是如此執著,又是如此美好,如此善良而溫柔,他早已叛變,她卻依舊如此溫柔對他。


    “不,我不想睡,我睡著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輕輕地說道:“我會守著你,等著你的。”


    他無力而蒼白地笑著:“你的謊話,比什麽都動聽。聽得我哪裏都不想去了。”


    她卻依舊循循善誘:“去吧青龍,去投胎吧,去輪回吧,忘記這些執念,忘記仇恨重新開始吧。你不轉世,我去哪裏找你?”


    ——你不轉世,我去哪裏找你?


    原本昏昏欲睡的青龍突然震驚地瞪大眼瞳,仿佛許久才將這句話盡數吸收。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真的會找我嗎?”


    “嗯。”她卻堅定不移地看著他,給他深情的肯定。“我會去找你的,天涯海角,都會找你。”


    青龍心中悲痛,如果當初他不意氣用事,或許一切都會有所不同,可錯了已經錯了,做了也已經做了。


    “謝謝你為我撒下的最後一個謊,妖月,再見,再見,再見……”


    青龍開始嚎啕大哭,靈魂消失在天地之間。


    妖月,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是想叛變,我隻是,不想要是去你贈予我的名字而已……我就叫青龍,你贈予我的名字,這是你我最後的關聯,我一直想,隻要我累了,一回家,就能看到你了……這樣多好……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盡管,是假的,我卻覺得,這謊言是如此溫柔,如此美好,令我終於願意放下一切仇恨,洗盡鉛華。


    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你不來找我也沒關係。


    總之遇見你,總之愛上你,總之陪伴過你的三千多年,是我一生最美的記憶……


    我曾暴戾,也曾為你溫暖,我曾不顧一切離你而去,也曾傾盡全力製造另一個你來彌補心中的缺失。我曾如此恨你,可我終於知道,我如此愛你……


    愛過這樣的你,一生足矣……已經不會去怪你,一直看著別人了。已經不會去恨你,從不在意我的情緒了……


    再見妖月,再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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