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遙莘雖然說是想要去看看娜娜,但是接下來的兩三天都沒有什麽動靜。蘇箬發現自己的生活費可能有點不夠了,她知道姬遙莘有錢,又不好意思跟姬遙莘開口要錢,於是跑到打工,在附近的廣場上派發傳單,一小時十五塊錢,工錢日結。


    蘇箬第一天上街發傳單,早上六點起來,見姬遙莘還躺在床上半睜著眼睛望向天花板,不知道是在神遊還是在想什麽,打了聲招呼說“出去一趟”就走了。領了傳單後,在廣場發了還不到兩個小時,姬遙莘就出現在她麵前,她穿著蘇箬的外套和牛仔褲,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蘇箬。


    “你在這裏幹什麽?”姬遙莘壓低聲音問。陽光下,姬遙莘的臉色不怎麽好看,即使她臨出門時肯定還化了妝的——用的還是蘇箬的化妝品。她在陽光下顯得蒼白得近乎透明,皮膚透著青灰,也不是正常或健康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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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掙錢啊,最近錢有點不夠花了。”蘇箬說,順手把一張傳單硬塞到過路的一個大媽手裏。


    姬遙莘歎息了一聲,接過蘇箬手中的一厚遝傳單,胳膊上掛著的一無紡布袋傳單和肩上背著的一書包傳單。


    “我說過,我有錢,而且我自己也用不著錢。為什麽不跟我要?”姬遙莘湊近了蘇箬,蘇箬垂下眼睛,就能看到姬遙莘的睫毛上,塗了一層睫毛膏,微微翹著,這時候讓蘇箬完全忽略了姬遙莘實際上和她是不一樣的。


    “我……”蘇箬語塞,她當然是不好意思跟姬遙莘要錢,卻也不好意思說出她不好意思跟姬遙莘要錢。


    “走吧,別發傳單了,”姬遙莘毫不費力地把大約有十幾斤的傳單隨手放到一旁宣傳展板下麵,拉著蘇箬的手走下廣場的台階,“我之前說過,想要去看看葉蓮娜。”


    “唉,幹嘛非要挑在這個時候……”蘇箬嘴裏雖然一直在抱怨嘟囔著,但還順從地跟著姬遙莘往前走去,她發現自己一直都拿姬遙莘沒辦法。開始是對姬遙莘的敬畏和對於周圍源源不斷發生的恐怖故事一種恐懼,後來就是出於她沒能及時發現的愛慕了。她愛姬遙莘。


    姬遙莘帶著蘇箬沿著城市的主幹道走了一段後,走到一個破破爛爛的停車場,裏麵停著的基本都是僵屍車,所以其中一輛纖塵不染的新車就顯得格外顯眼,尤其是這輛車的車頭還裝飾著一個彼岸花的花冠,像是從引擎蓋上燃燒起來的一團火。蘇箬走過去,這輛新車好像還是桑塔納係列的,而且貌似是停產很久的型號。


    “你換新車了?”蘇箬禮貌性地表示了一下驚喜。


    “之前的車壞了,油箱被鑿了,而且也太舊了。我想,應該要換一輛新車了吧。”姬遙莘說著拉開車門,神情似乎也帶了點得意。


    蘇箬坐到副駕上,忽然想到了什麽,抬頭有些擔心地望著姬遙莘:“你是不是要單挑那個吉普賽人,把娜娜救出來?”


    姬遙莘笑了起來,眼影閃亮的細粉在眼角處閃爍,她說:“不會的,我不會做對你或者是對我不利的事情,當然,如果這是葉蓮娜的意願,我也願意幫她。”


    汽車發動了,蘇箬看著道邊飛馳而過的風景,花冠上的花被汽車疾馳的勁風所吹散,一片一片紅色的花瓣從玻璃窗外飛過蘇箬的眼前,她忍不住想起曾經那種令她感覺到眼球刺痛的幻覺。車頭前麵裝飾著一大簇的紅花,多像是婚禮迎接新人的婚車,盡管那束花不是玫瑰,而是不祥的曼珠沙華……


    “似乎,娜娜已經認命了。”蘇箬想起了在和默言決戰的前夕自己去找娜娜的情景,娜娜穿著那在電影裏才能見到的巴洛克風格的服裝,坐在大鍵琴前的椅子扶手上望著彈琴的女人。從娜娜的眼神中,蘇箬已經無從猜出娜娜的意願,但是她知道,娜娜說,這是她家族的詛咒,她會一直一直都在那裏當守墓人。


    姬遙莘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不對,葉蓮娜一直都沒有認命。她說過她是最了解我的人,其實反過來,我也是最了解她的人。葉蓮娜在等待一個時機,能夠幫她徹底擺脫守墓人的身份,就算死後,她還在尋找著這個機會。”


    蘇箬輕輕地嗯了一聲,她想不出來反駁的話語,當然她也沒有必要反駁。她忽然又想起了在娜娜父親損壞相機裏的那張照片。娜娜和姬遙莘並肩站在雪山上,笑得很開心。


    “但是,我比葉蓮娜要幸運,”姬遙莘又說道,“我遇到了你。”


    蘇箬沒有說話。她知道,如果當時選擇了娜娜,如果留在了西伯利亞的森林當中,也許姬遙莘就會被默言殺死,而娜娜會逃出那個恐怖的地方,如今坐在自己身邊握著方向盤的,就不會是姬遙莘,而是娜娜了……


    蘇箬搖了搖頭,及時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不知道到底想了多久,姬遙莘把車停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蘇箬隔著擋風玻璃向外望去,到處都是樺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有來過這個地方的緣故,樹林裏顯得更加危險和陌生了。


    打開車門下車時,冷風吹得蘇箬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這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樹影之間彷佛潛藏著許多未知的怪物,水聲聽得也不甚確切,不知道那是河水從岩石上衝刷的聲音,還是風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拂過樹幹的低吟。


    姬遙莘走在前麵,她好像對於這個地方都很熟稔了,在樹幹間穿梭前行,時不時停下來判斷一下方向。蘇箬心想,姬遙莘肯定來過這個地方許多次了。姬遙莘曾經想要幫孔樺,曾經想要幫吳德,也曾經想要幫娜娜,最後都沒有幫成,倒不是說因為姬遙莘的動機不純或者是能力有限,而是因為種種因素,她永遠都愛莫能助。


    這麽想著,蘇箬忍不住又歎息了一會兒。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那座幾乎成危房的教堂前麵,玫瑰窗黑洞洞的,所有細長的窗子裏,一點光都沒有透出來。


    “要進去看看嗎?”姬遙莘問道。


    “不要。”蘇箬趕緊搖頭。這座教堂陰森破敗,尤其是在夜色裏,完全沒有讓人進去參觀的想法,盡管此時風很冷,蘇箬很想找個可以避風的地方。


    她們繞過教堂,葉蓮娜家裏的那座古宅,就在教堂後不遠的地方。兩個人走過去,望著這座比教堂還要破的古堡。一層的窗子都是黑的,在二層的一扇長形窗中透出極微弱的光。


    “這個時間……不太對啊。”蘇箬聽見姬遙莘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嘀咕了一句。蘇箬明白她的意思,現在大概是晚上六七點,貴族城堡裏往往會有晚宴或者舞會,尤其是這個地方有那個吉普賽女人的怨念數百年一直縈繞不散,一定會每夜每夜重複著她與當年那個貴族少女相遇的舞會,大廳裏不至於一片寂靜。


    姬遙莘從衣服口袋裏拿出幽冥令,握在手裏,率先從正門走了進去。盡管大門是鎖著的,但是因為木頭門在風吹雨淋中早就朽壞,姬遙莘隻用手使勁把門鎖晃了晃,就輕易地卸掉了鎖頭。


    正廳裏黑得像一個巨大的墓穴,風從沒有窗戶的窗框中吹進來,帶著嗚嗚的哨音。蘇箬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舉得高高的。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像是恐怖遊戲裏麵冒險的主人公,忍不住又靠近了姬遙莘一點。但是正廳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破碎風化的地板、黑色得像是掛在天花板上的怪物的吊燈,還有放在窗前的大鍵琴。


    “看起來葉蓮娜並不歡迎我,上樓去看看吧。”姬遙莘說道。


    姬遙莘正要往前走,想了一會兒,卻又轉過身向門外走去:“不過,既然她不歡迎我,我現在上樓也是自討沒趣,我們還是回去吧。”


    “喂喂,我說你怎麽又變主意了……而且都大老遠跑過來了……”蘇箬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嘴裏不住地嘟嘟囔囔,她倆剛走到門口,一旁落下來個什麽東西——那一瞬間,蘇箬無法判斷那個東西是從天上掉落下來的,還是從二層窗子落下來的,更無從判斷是個什麽東西,也許是樹枝,或者一袋子的垃圾……


    那個東西重重地摔在地上,在滿是腐爛枯枝敗葉的冰冷的泥地上,發出不大的悶響。


    蘇箬急忙高高舉起手機看過去。她一開始真以為是一袋垃圾,黑色塑料袋裝著的垃圾。但她馬上發現那是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這個人的四周散落了一些光澤發黑黯澹的珠寶,是那個吉普賽女人。她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黑色的長發覆蓋住她的臉,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女鬼不小心從窗子裏摔下來了?


    “怎麽回事?”來不及思索更多的事情,蘇箬開口發問。


    姬遙莘搖了搖頭,抬頭望向閃著微光的二層窗子。她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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