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輪回法典》,記載的乃是這天地之間輪回的規則,並沒有更深奧的道理。


    可因其所涉及之事甚為奇詭,為尋常人所接觸不到,所以初初看時,會有一種心神為之所奪的震顫之感。


    潘鶴尋的目光,凝注其上,難以收回。


    天下眾生,分有情無情。


    花草樹木,無感無情,無神無魂,遂為無情眾生;人鬼禽畜,有感有情,有神有魂,則為有情眾生。


    有情眾生,分屬六道。


    因其有情,必生善業,死後依其善業之分,各入六道受苦,消解其生前業力。


    所以極域有“十八層地獄”,分屬“六道”,一道三層。


    六道中,人道、傍生道(即畜生道)皆有實形,天道、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卩為無形。


    眾生若有功德,則投天道、人道與修羅道,若業力更重,則投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在轉生池中洗去過去,重頭來過,又曆一世。


    一世後,再核功德孽業,再算六道輪回……


    如此往複輪轉,永無止境。


    若天地間有大惡者,地獄道之寒熱孤獨折磨,亦不能消解其業力,甚而越來越惡,便當將此神魂置於洪荒刃下,斬成萬萬。


    使這萬萬碎魂,盡入轉生池,投作畜生道中“濕生”之屬。


    其神魂碎也,其性情消也。


    由是,其業力散去,縱其有大奸大惡之心,亦因身化萬萬,不能為禍。


    言而總之:有情眾生,萬般平等,皆苦輪回!


    是為,法典總綱!


    十二個大字,古老極了。


    一筆一劃,都帶著一種遒勁的力量,好似有一塊有棱角的石頭,硬生生在這峭壁之上點劃而出。


    歲月的痕跡,篆刻在石壁上,隱約之間,竟有一股睥睨蒼穹的磅礴之氣,自筆劃裏飛出!


    原始,渾厚。


    力擎蒼天,勢橫厚土。


    隻是,畢竟歲月流逝。


    成千上萬年下來,這樣沉凝的氣勢,已經被削弱了很多。隻有殘餘的一些,能叫人窺見這書法典於石壁之人,該有怎樣雄奇的偉力。


    傅朝生也看著。


    可他的目光,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移動過了,隻落在這“有情眾生,萬般平等,皆苦輪回”四字上。


    一種天性中的敵意和厭惡,已經在他身體之中奔湧,無法克製!


    他之所生,集蜉蝣一族上下願力,又因見愁一語而得機“聞道”。


    從此,自名“朝生”。


    可十九洲蜉蝣,從此也因“朝生”而朝死。


    朝生暮死者,蜉蝣,總在水邊,類屬“濕生”。


    依此法典所言,竟是天地之大惡者的“萬萬碎魂”,投生為蜉蝣,受此朝生暮死之苦,好讓業力消散於天地!


    何其荒謬?


    何其可笑?


    若他不曾借得比目魚宇目宙目,窺看得荒古宇宙的浮光掠影,隻怕也以為蜉蝣一族本有原罪,乃業力神魂碎末所化了。


    如今這天下,芸芸眾生,誰能想到,遠古結束之前,尚無“蜉蝣”之族!


    若輪回之法則伴天地生,蜉蝣一族為何獨受最極之苦?


    傍生道中,除卻蜉蝣,再無任何一族朝生暮死!


    隻是限於宇宙雙目亦有終點極限,又他因朝暮生死而力有盛衰盈虧,所以不曾窺探得更清楚的來龍去脈,才來到此地,想要尋找一個答桉。


    可沒想到,這十二個字,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掛在上麵,掛在這六道十八層地獄的第一層!


    輪回,便是將人此生洗去,重化一張白紙;


    平等,便是有情眾生,這六道之中所有所有的存在,都逃不脫這輪回之苦。


    可……


    真的那樣嗎?


    若有情眾生一曆輪回,如白紙一洗,那西海禪宗積累功德、占盡修煉先機的三世善人了空從何而來?


    那雪域禪宗留存佛力、知曉天地道理的轉世聖子寂耶,從何而來?


    若天地法則真許眾生以平等,那陰陽界戰後,除卻佛門兩宗、人間孤島之外,十九洲修士不入輪回,一世即灰飛煙滅,又憑什麽?!


    輪回?


    一紙謊言!


    平等?


    無稽之談!


    法典之所載,本乃天地至理,當通行萬界,可如今此界周遭亂象,處處與法典相悖!


    若非這法典早已名存實亡,便是這漫漫宇宙洪荒,本就不公,本就不平!


    籠在袖中的手指,緩緩地握緊。


    傅朝生自生於天地間起,便少有波動的心緒,竟劇烈地起伏起來。


    唇邊,綻開了些微的笑意,眼眸的深處,身體的深處,卻有無數妖邪的戾氣,瘋狂滋生!


    隻是,他依舊一動不動地佇立,好似已融於天地。


    潘鶴尋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


    他已經看得如癡如醉,驚歎於這法則的美妙,目光也越發狂熱起來,好似發現了什麽對自己極其有用的東西,又好像終於印證了什麽東西。


    在看了很久之後,他竟不自覺地開口。


    “其實無情眾生,若因緣際會,自虛無中化生出神魂,或禽畜等傍生道眾生修出人性,便成了天地本屬之外的“例外”,由是名之曰‘妖’。”


    “‘妖’乃化生,從虛無中來,因而屬“地獄道”。”


    “隻是,傳聞天地間第一個‘人’,也是化生自虛無之中。”


    “六道輪回,四生周替,交換陰陽,卻都從這虛無中來。”


    “論色與形,我等與萬物同根而生;論神與魂,我等天地同源而出。”


    “同根同源,卻有千形萬態。便是同一神魂,經由六道輪回,亦有千形萬態。為人也,為鳥雀也,為虎狼也,甚而為沙蟲蜉蝣……何等奇妙?”


    潘鶴尋的聲音,也漸漸迷醉起來,帶著幾分詠歎的腔調,似有萬千的感慨,藏在胸臆之中,要一吐而出。


    “有情眾生,皆苦輪回。”


    “唯有堪破七情六欲關,得道飛升,且參悟這天地規則中任意其一,可收為己用之修士,可以跳出輪回,成為超凡入聖的所在,無情無欲,不再受苦。”


    “聽說,這就是‘仙’了。”


    說到這裏,他已經滿臉的向往,眼眸底下,更有一種瘋狂的色彩,如同癡迷某件事的瘋子,卻偏偏理智而清醒。


    “不知道,自上古而近古,如此多的修士飛升上界,是否曾有人參透這神魂變幻與構成的秘密……”


    天下所有人的神魂,都是自虛無之中誕生。


    正所謂是“物我本源,天魂同根”,若有人能窺破天地生魂之妙,在此之上變化千千萬萬,豈不又是一個“盤古”?


    縱橫宇宙,繁衍萬代,絕非難事!


    目光微微閃爍,潘鶴尋終於望向了前方那一身藏藍長袍的男修,見他久久不動,有些好奇起來。


    “潘某資質魯鈍,也就這一點粗淺的感悟了。厲寒兄看了這許久,像是有不少高見?”


    傅朝生終於動了一動,卻隻是慢慢地將目光收回。


    像是根本沒聽到潘鶴尋一句話一樣,他轉身便向著先前背對著的方向走去,一雙深藍色眼眸底下,實已妖氣縱橫,隻是看上去依舊平靜得不起半分波瀾。


    “厲寒兄!”


    潘鶴尋見狀,頓時皺了眉,像是根本沒想到他這樣不給麵子。


    臉上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來,他聲音微冷:“如今厲寒兄已經落單,我恰好覺得厲寒兄乃是可以深交之人。你我同路,去尋那下一層的入口,豈不剛好?不知你意如何!”


    薄薄的嘴唇一勾,卻是一個淺澹的蔑笑。


    傅朝生腳步都沒停一下,更沒有半分的忌憚,也沒有半分的友善和認同,他看潘鶴尋,隻如看爬行在他腳邊的螻蟻。


    此人從上到下,都透著心機拙劣的可笑。


    “憑你,也配與我同行麽……”


    清澹的嗓音,卻好似有蒼老的苔痕。


    傅朝生根本沒回頭看他一眼,隻這麽一聲說完,便已去遠。


    潘鶴尋頓時麵色大變,身體一繃,險些就要動手!


    可又一錯眼,那個狂妄的厲寒,竟然已經在千丈外!


    何等恐怖的“移形換影”之法?!


    那一瞬間,潘鶴尋僵硬住了。


    他終究還是沒追上去,與厲寒動手,隻心中生出了無窮盡的疑惑:枉死城的厲寒,竟有這樣厲害?在他的感覺中,就連鍾蘭陵……


    似乎都差上一線。


    可怎麽可能?


    站在原地的潘鶴尋,一時陷入了沉思。


    傅朝生已去遠,半點都不在意潘鶴尋,即便他是酆都城最近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也是本屆鼎爭奪魁的熱門人選。


    可那些與他有什麽關係?


    他不過滄海中一粟,天地間一蜉蝣。


    本自孤獨,又逆命途。


    天下蒼生雖眾,堪與同行者,不足萬萬一。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並不好。


    很想找個人說話。


    可這對天地無盡的質疑,對規則無窮的蔑視,又有誰能聽他敘說?


    是那隻裝死很久的鹹魚鯤,還是此刻蹤跡不知的“故人”?


    傅朝生也不知道。


    他負著手,一步步行去,略略向四麵一望,便好似透過了這無盡的山巒,看見了自己想要找的人,於是調轉方向,尋了過去。


    寒冰獄裏,照舊沒有風聲。


    隻是這裏很冷。


    其實掐著手指算算,見愁他們下來才沒多久,一開始還沒覺得異常,可待上一會兒,竟然就有瑟瑟發抖的感覺了。


    “見愁姐姐,你沒事吧?”


    飛馳之中,一身五彩羽衣的顧玲,回頭一看,就瞧見了見愁那因為過度的寒冷而蒼白的麵色,不由擔心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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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愁的目光,還落在前方。


    那裏有一條巨大的峽穀,兩側都是高高的冰山山脈,硬生生將中間這一塊地方變得很低,像是生生挖出來的一樣。


    是了,就是這裏了!


    “我還好。”見愁收回了目光,回望顧玲一眼,“這裏乃是十八層地獄之中的寒冰獄,隻會越來越冷。尋常修士若來此處,隻怕修為損耗會很快……”


    所以,看似沒什麽規則的十八層地獄鼎爭,也是有限製的嗎?


    比如危險的十八層地獄本身。


    “你臉都白了。”


    顧玲有些小心翼翼,隻是聲音裏的關切卻掩飾不住。


    她久聞見愁之名,直到鼎爭才得見,現在又與她走在一起,這才感覺出這一位外麵聲名狼藉的女修,其實比極域大部分女修都好相處。


    性情好,還特別耐心。


    即便是對著她這樣容易手忙腳亂的人,也始終不慍不怒。


    除了婆婆,她還沒遇到過這樣好的人。


    心下一想,顧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便伸手出手來,手背上竟然冒出了深紅的火焰。


    她將手心一握,攥緊了。


    見愁還在想自己腦海裏存在的那一張地圖——


    枉死城那一座埋藏著秘密的舊宅裏,可有完完整整的十八層地獄的地獄,每一個下一層的入口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隻是時日已久,地形有所變化,所以辨認起來並不那麽容易。


    可有了個大致的方向,總比沒頭蒼蠅一樣亂找的好。


    畢竟,隻要他們到達了入口,就算守株待兔,也應該能看到不少人,手腳快些就能與張湯他們會合。


    見愁看得專心,顧玲伸手之時,她還沒怎麽注意到。


    等那火焰一冒,熱浪撲來,她才嚇了一跳。


    恐怖的高溫,幾乎立刻以顧玲為中心向著四周散開!


    “你……”


    她驚訝,不由開口,不知道顧玲要幹什麽。


    不過很快,顧玲就朝她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大好意思,控製著手背上的火焰熄滅,隨後將握緊的手掌一攤:“你看,我剛做的暖冰,你拿著就不冷了。”


    “……”


    見愁怔住了。


    顧玲白皙的小手掌上,躺了一塊紅水晶似的暖冰。


    這似乎是她隨意取了下麵的冰雪做的,為其注入了熱力……


    可,冰火竟能共存,也未免……


    彷佛是看出了見愁的疑惑,顧玲不大好意思起來:“我……我的法身本相比較特殊……所以……”


    十大鬼族之中,修煉略有天賦之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法身本相”,比如厲寒的“不動明王”。


    法身本相,就像是鐫刻在他們魂魄上的圖畫,是一種天賦。


    法身本相是什麽,就可以修煉什麽。


    隻是見愁從來不曾修煉過十大鬼族任意一族的功法,自然也就不曾看過“法身本相”這種東西。


    此刻顧玲一提,她便想了起來,也好奇了起來:“特殊?”


    順勢從她手中接過了那“暖冰”,立時就有一股熱力,流遍見愁全身,頓時驅走了所有寒意,著實神奇。


    “反正我的法身本相醜醜的,跟別人的都不一樣……”顧玲眼底閃過了一分黯然,低垂了頭,嘟著嘴抱怨,“別人的最差都是百靈,畫眉,我的卻是一隻漆黑的烏鴉……火烏鴉,還是三條腿的。”


    三條腿的……


    火烏鴉?


    見愁的目光,頓時變得詫異了起來,隱隱之間還有幾分驚疑。


    顧玲抬頭一看,見她如此表情,隻當她也是沒聽過,便摸了摸自己的頭,揉亂了幾縷順滑的頭發,笑得有些羞赧:“見愁姐姐也沒見過沒聽過吧?不過它雖然醜是醜了點,但是火卻很厲害。婆婆勸我說……”


    話說到一半,聲音忽然就凝滯了。


    顧玲眨了眨眼,又將眼簾垂下去,顯然是想到了那現在還不知人在何處的白發老嫗。


    見愁自然也看出來了,她倒是一點也不避諱,笑得暖意融融,一麵向著前方那峽穀而去,一麵問道:“你跟那一位婆婆,是早就認識的嗎?我聽說,她是都市王江倀殿下推薦去鼎爭的。”


    “認識的。”


    顧玲點了點頭,道:“以前婆婆剛來極域,別人欺負她,我看不過去,就上去幫忙了。沒想到,後來婆婆被江倀殿下看中,修為還有了進益,比我厲害幾分呢。”


    “原本婆婆是不來鼎爭的,江倀殿下從不讓她手下的人來這裏送死。都是因為我……”


    “婆婆不想我一個人進來,怕我遇到危險,所以才強求了江倀殿下……”


    聲音越來越低,情緒自然也低落了起來。


    顧玲忍不住向著四下望去:“不知道婆婆現在在哪……嗯,前麵好像有人!”


    話才說到一半,她的目光,就凝在了前方峽穀底部,亮極了。


    那就是之前見愁看見的峽穀,也是她們將要經過或者說必經的峽穀。


    猙獰的冰山,在兩側高聳,像是拿著三股叉的夜叉餓鬼,窺伺著下方的峽穀,斜斜朝峽穀這麵傾斜的峰頭,在峽穀裏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凹陷的地麵,全是堆雪封冰的痕跡,半點看不出下麵有什麽。


    此刻,竟有一行好幾個人站在那峽穀的陰影處,圍攏了,在說著什麽。


    見愁都是又靠近了幾分,才遠遠看見。


    鬼修的五感極其靈敏,更何況見愁此刻有陣法在身,對周遭的感知早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在看見那幾個人影的瞬間,她便看清了這幾個人的身份!


    竟然是張湯那幾個,隻是……


    隻是,沒有厲寒,反倒多了別人。


    顧玲則是一眼就從人群中看見了那頭發銀白好似冰雪的老嫗,頓時興奮地揮舞著手臂,大叫起來:“婆婆,婆婆!”


    一麵叫喊,她一麵朝著前麵飛馳而去。


    見愁下意識地就皺了眉,想要阻止。


    隻是再一看她人已去遠,又想到前麵是張湯等人,也就沒攔,隻提了幾分警惕,按劍追了上去。


    “婆婆!”


    “小玲!”


    顧玲跑過去的時候,那老嫗也看見了,連忙迎了出來,兩人立刻開始噓寒問暖地說了起來。


    見愁略落後幾步,這才降下來,並不言語,隻想向著立在峽穀陰影裏的幾個人看去。


    眾人的臉色,都因為難以抵抗的寒冷而有些發青。


    張湯兩手揣著,脊背挺直地站著,平靜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可第一個咋咋呼呼走出來的,卻是陳廷硯。


    “總算是等到你了,真是要急死我們啊!你沒事吧?那個什麽邢飛呢?弄死了沒?”


    他一疊聲地問著,一副要檢查檢查見愁胳膊腿兒的架勢。


    先前見愁還在想什麽時候能碰到他們,現在碰到了,自然是鬆了半口氣。


    一聽陳廷硯這話,她有些無奈,回道:“暫時沒事。邢飛沒遇到,遇到了邢安,不過因為那個時候就有鍾蘭陵,還有另一個女修在,所以沒能打起來。我跑得快,半道又遇到了顧玲,本準備找你們的,還好現在遇到了。”


    隻是……


    見愁的目光,從陳廷硯臉上移開,朝著最右側那個站著一直沒說話的人看去。


    銀灰色的長袍,似乎很容易與冰天雪地融在一起,偏偏又更深一些,有點桀驁味道。


    臉上掛著幾分微笑,可實際上那一雙眼裏沒什麽感情。


    五官也是無一不俊朗,雙目裏閃爍著精明的光芒,看人的時候,似乎很超然,又似乎瞧人不起。


    天生一股自負?


    見愁心裏隻冒出這樣的形容來。


    她微微皺了眉,已經認出了這個人:潘鶴尋,名單之上最後一個人,來自酆都城,轉輪王殿。


    在她打量潘鶴尋的時候,潘鶴尋也在打量她,在實打實看見她那一枚小得可憐的魂珠的時候,他便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隨即一分輕蔑閃過。


    隻是,表麵上他竟對著見愁一拱手:“見愁道友不必訝異,在下潘鶴尋,乃是機緣巧合,與大家夥兒落在了一處,所以便厚顏同路了。”


    機緣巧合落在一起?


    酆都城的修士都能跟枉死城的落在一起?


    見愁本來有點懷疑,可下一刻,又想起了倒黴的自己和邢安,還有當時出現在絕頂上的神秘女修和鍾蘭陵,於是又消去了疑慮。


    被忽視掉的陳廷硯心生不滿,本來歡天喜地迎見愁回來,結果她還看上潘鶴尋了!


    心底不爽。


    陳廷硯看了潘鶴尋一眼,心下對這人不喜。


    他們傳送過來之後,是沒想到會碰到酆都城的人的,更沒想到會是潘鶴尋,所以險些打起來。


    隻是畢竟現在還早,他們又人多勢眾,潘鶴尋主動止戰,還要求加入他們。


    按理說,這種強援,陳廷硯最喜歡了。


    可這一位潘鶴尋,實在做得太難看了,他們隊伍裏這麽多人,對方竟似隻認一個張湯,其他人都不放在眼底。


    如今見他跟見愁搭話,陳廷硯心裏自然不爽。


    盡管他不是見愁的誰誰誰,可也不想見愁搭理他。


    心底一聲冷笑,他拽了見愁,往張湯那邊走去,開口道:“潘公子所言不虛,他跟我們走了一路了,現在還算是老實,沒偷襲過誰。現在見愁你也回來了,我們就差厲寒一個。你路上有碰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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