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走在前麵的身影,秦景淵沉默的站在原處,或許他們之間就像如今的情景,他總是站在原地,而她卻越走越遠。


    玉梓瀟在經過秦景淵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眼神裏麵,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來,可是能讓這樣一個人主動去跟一個人說話,可見是將她放在心裏了。然而這種感情,未必能被所有人知道,而最重要的是,她知不知曉。亦或者,她在不在乎。


    秦景淵看著那走在最前麵的女子,她身上的淩厲似乎褪去了不少,可是卻透著疏離冷淡,短短幾月再見,如今卻像是陌生人一般。他想要抓住她,卻覺得她太過縹緲,若是他稍有動作,她便會消失無影。


    那一晚,懸崖旁邊,她縱馬跳過山崖,就是死,也不願意與他有再多的交集,不是早就說明了她的態度嗎?


    秦景淵忽的閉上眼睛,手放在心口上,隻覺得裏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排山倒海而來,而這種痛苦,似乎是曾經經曆過一般。那麽熟悉,痛的似是要讓人窒息一般。


    後麵曾公公察覺到秦景淵的異樣,連忙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殿下,您不要緊吧?”


    秦景淵擺擺手,搖頭,“孤沒事,走吧。”他睜開眼,那張俊臉似乎比之前蒼白了不少。他抬腳朝著前方而去。


    曾公公遲疑的看著秦景淵的身影,情之一字最為傷人。他這樣痛苦的模樣,多年前似乎也曾看到過,隻是不想,今日還能再見,那是一種失去最重要東西的絕望。


    走到殿外,葉淩汐看了眼身旁的秦景淵,衝著他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請。”


    秦景淵看著葉淩汐,淡淡說道:“一起進去吧。”


    葉淩汐不置可否,與他一起進去。


    養心殿內有些昏沉,一進入一股藥味撲鼻而來,葉淩汐屏息了下,眉眼微動,看來這東華帝還真是病的不輕。


    “他這段時間身體不好。”秦景淵忽然說道。


    葉淩汐挑了挑眉,“太醫怎麽說?”


    “多年沉屙,已然治愈不了,隻能將養著。”秦景淵回答說道。


    葉淩汐點頭,“隻能將養著嗎?”


    秦景淵忽然看向葉淩汐,正好看到她眼底閃過的銳利光芒,他眸色微暗,“你還是放不下嗎?”


    葉淩汐忽然停下腳步,迎上他的目光,她嘴角忽的勾起,“我沒聽到太子殿下剛剛的話,太子殿下可以再說一遍嗎?”


    秦景淵看著那雙含笑的眸子裏的冷意,他微抿著唇角,沒有說話,空氣中一股淡淡的硝煙味彌漫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景淵忽然收回目光,看著前方,“他在裏麵等你,不要讓他久等了。”


    葉淩汐收回目光,她微微一笑,“是啊,怎麽能讓舅舅久等呢。”說著,她直接朝著內殿的方向走去。


    秦景淵眸色微暗,跟著她往前走。


    進到內殿中,葉淩汐看到龍榻上一個身影佝僂著,正趴在榻邊咳嗽個不停,那聲音撕心裂肺一般,聽著就覺得難受。


    她慢慢走近,看到那人花白的頭發,有些恍惚,她似乎才離開不過幾個月,他竟已經這麽老了?!


    此刻的他真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根本不需要她費吹灰之力就能取之性命。


    似是察覺到有人走近,東華帝抬起頭,正好看到那熟悉的容顏,他微黃的瞳孔裏麵有片刻的震驚,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身體向後一仰,躺在榻上,喘息了幾聲才平複下來,他目光緊緊落在葉淩汐的身上,“汐兒回來了。”


    這一聲打破了這內殿中的平靜,葉淩汐走上前,衝著東華帝笑著說道:“是啊,舅舅,我回來了。”


    看著葉淩汐隨意的樣子,東華帝眼神微緊,好像幾個月不見,她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似的,如今瞧著,竟是沒有半點敬重他的樣子,要說他曾經是下過不讓她行禮的旨意,但是這次她的氣質變了,是不將他放在眼裏嗎?


    “你眼裏還有朕這個舅舅嗎?”東華帝沉聲說道。


    葉淩汐看著東華帝臉上的不悅,不由笑著說道:“舅舅這話可就嚴重了,汐兒怎敢眼底無您,您可是咱們東華的皇上呢。”


    東華帝看著葉淩汐,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她。


    “聽說舅舅病了,不知道舅舅現在覺得如何?”葉淩汐忽然關切的看著東華帝說道。


    見葉淩汐一臉關心的模樣,東華帝收起旁的心思,皺眉說道:“朕隻是感了風寒罷了,倒是你,好端端的跑到西涼去,竟還成了西涼的皇後,真是讓朕驚訝!”


    “這中間也有許多因緣巧合,舅舅不必驚訝,怎麽說我也是東華的公主,嫁給西涼的皇帝也算是門當戶對。”葉淩汐笑著說道,“說來,多謝了舅舅庇佑我才能在西涼順風順水。”


    東華帝皺眉,她的話看似都在理,可是聽在耳中卻不是那麽舒服。


    “朕如果不讓你回來,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東華帝責備說道,此刻完全是一副舅舅跟外甥女說話的語氣。


    葉淩汐搖頭,看著東華帝認真說道:“怎麽會呢,舅舅說笑了,就是舅舅不叫我回來,我也會回來的,隻是應該沒有這麽快罷了。”


    後麵秦景淵聽著這話,看了葉淩汐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東華帝自然注意到了秦景淵也進來了,他看了他一眼,眼底滿是厲色,雖然這是鸞兒的孩子,可是他最近是越來越讓他失望了。


    “當初是誰讓你離開蒞陽城的?”東華帝責備說道,同時心裏也有懷疑,君千瀾為什麽會讓她當皇後,這會否表示他們之前已經有所勾結?對於這個外甥女他是半點都看不透,她是頂著跟瑤光相似的臉,看似單純,卻聰明的很,就怕這聰明沒有用到正途上。


    葉淩汐看著東華帝,麵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舅舅,你還是別問這個了,是我任性。”


    “怎麽了,有什麽不能說的嗎?”東華帝皺眉,不悅說道。


    葉淩汐聞言,歎息一聲,“舅舅,有些事情,我並不想多提,不管如何,我的母親都是瑤光長公主。”


    東華帝聞言心頭一跳,看著葉淩汐有些神傷的表情,忽的想到了什麽,他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


    “西涼新帝為什麽會娶你?”


    葉淩汐看著東華帝,笑著說道:“就如我剛剛所說,我都是沾了舅舅的光,我當時離開蒞陽城,無處可去,閑逛著就去了西涼,正好遇上了他,然後他知道我的身份,總是要娶一個身份貴重的人為皇後,所以他就娶了我,畢竟他可是很感念舅舅那些年對他的照顧。”


    東華帝看著葉淩汐,她這些話他是一點兒都不信,君千瀾既然能當上皇帝,可見城府極深,為質他國會是他這輩子的恥辱,他會感念他才怪。


    “在你離開蒞陽城之後,太子就當眾宣布了你為太子妃。”東華帝看著葉淩汐,“你可知你另嫁他人已經讓東華皇室蒙羞。”


    葉淩汐麵上露出一抹詫異來,“舅舅你在說什麽?太子妃?我?這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太子對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東華帝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後麵的秦景淵。


    葉淩汐看了東華帝一眼,忽的笑了,“舅舅與我開玩笑了吧,我在東華這麽久,太子可從未表示出對我的心思,倒是我先前做了不少讓太子不高興的事情,該不會太子是因此來捉弄我吧?”


    “胡說!”東華帝低喝一聲。


    葉淩汐點頭,淡然說道:“舅舅,那些不過是前塵,我當時並不在蒞陽城,所以並不知道那件事,而今我已經嫁給了西涼的皇上,若是再提這些,怕是更會傷了東華皇室的顏麵吧。”


    東華帝默了,看著葉淩汐那淡然從容的模樣,忽然沒了心思繼續追問,他看著後麵的秦景淵說道:“太子,你表妹好不容易回趟東華,你可得好好招待她。”


    葉淩汐看了東華帝一眼,低下頭,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秦景淵看了東華帝一眼,淡漠說道:“這些事情禮部會安排,不會委屈了西涼的皇後。”


    東華帝聽著這話,瞪了他一眼,擺手,“好了,都出去吧,朕累了。”


    葉淩汐笑著說道:“那就不打擾舅舅休息了,我先告退了。”說著,她向後退了兩步,轉身就往外走。


    秦景淵卻是留在原地看著榻上的東華帝,俊臉上透著冰寒。


    見秦景淵沒走,東華帝看著他,沉聲說道:“怎麽,你對朕不滿?”


    “別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秦景淵淡漠說道。


    東華帝聞言,聲音冷了幾分,“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秦景淵不看東華帝,殿內的腳步聲已經消失了,她走遠了。他轉過身,看著外麵,“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秦景淵!”看著那孤冷的背影,東華帝冷喝一聲,“你放肆!誰允許你這樣跟朕說話了,你還不是東華的皇帝,信不信朕廢了你!”


    秦景淵忽然停下腳步,他回過頭來,目光掃過東華帝,被那目光一掃,東華帝心頭微滯。


    “你可以試試看!”話落,秦景淵直接朝著外麵走去。


    東華帝氣急,直接摔了手邊的東西,因為動氣,咳嗽不止,外麵的曾公公進來看到他氣息不暢的樣子,連忙喊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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