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晴看著這副畫麵,有了心驚肉跳的感覺。多少的血腥畫麵她都看過,更親自參與過撕生肉的活動,沒有哪一次能帶給她如此深重的震撼力。


    藍指揮官忍著痛竟然用空出來的那隻手輕輕地撫上了藍若言的發:“她每次這麽咬過之後,就會安靜下來……”


    他的目光慈祥,就像是正在看孩子寫作業而不是承受肉體與心靈的雙重折磨。


    蘇雨晴抿緊了唇,不忍直視,撇開了眼。席慕風抱了抱她,最終又鬆開。他應該也是顧及藍若言和藍指揮官的想法吧。


    這樣的席慕風,也是陌生的,但充分體現了人性的一麵。


    藍若言終於發泄完了心底的那股瘋火,喘息著鬆了口。臉上汗水滾滾,軟軟地坐倒在地上。藍指揮官心疼地去扶她,蘇雨晴注意到,他的衣服早已咬破,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


    “席參謀長,小蘇,你們先走吧。我怕她恢複神智的時候看到你們……”他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意思明確。蘇雨晴和席慕風怎能再呆下去,隻迅速離開了現場。


    晚上,藍指揮官特意上門,再次向席慕風和蘇雨晴道歉。他的那份誠肯,讓他們兩個都有些不自在了。


    “我聽說了,那些人極有可能是想抓你的。要不是若言,你也不會走那麽遠,也不會被那些人跟上。”藍指揮官自責到無以複加,坐在椅子上低頭一副認罪的模樣。


    蘇雨晴看著他弓起的背和頭頂那清晰可辨的銀發心裏一陣陣發酸,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不忍計較。更何況他已經道過歉,此時又上門認罪。


    倒是席慕風,嗓音略微有些冷,道:“她這種情況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們還是要加緊治。”


    “這個……嗯。”藍指揮官弱弱地應道,麵色沉重。蘇雨晴記起他講過的話:不治隻是希望她能如此混混噩噩,這樣至少不會痛苦。


    一個父親為了女兒,甚至不惜讓別人異眼相看,隻希望女兒能快樂,這又是怎樣一份偉大的父愛?


    她極速地接了幾句,迅速轉移話題,才使得這沉重的話題快速轉移。送走藍指揮官,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其實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沒有露出太多善良的本性隻是因為值得關注的人不多。


    回身,與席慕風相對,許久,她才悠悠出聲:“是不是我們……對藍若言太……”太怎麽了,她一時又無法說清楚,一句話落在那裏,怎麽都收不了尾。


    席慕風走過來,撫了撫她的發,指滑在她的肩膀上:“別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你沒有做錯什麽。這一切都是藍若言她自己造成的,她的性子,太激進了。就算沒有你我,還會有別的男人和女人會遇到她,她一樣會變成這樣。”


    這是極有道理的話,蘇雨晴慢慢地點頭認可,卻還是為藍若言的今天感到傷懷。她真正為之傷懷的,其實是藍指揮官,無形中,她對他的信任已及親和度已經上到了最高層次,直逼席慕風。


    有了昨天的經曆,蘇雨晴不敢再離開iso成員視線半步,也不敢到別的地方去,直接按著既定路線朝實驗室而來。


    她伸手翻了翻自己的口袋,卻怎麽也找不到鑰匙和帶有身份識別係統的電子鎖。好在她有備用的藏在妥當之處,也算是有驚無險地進入了實驗室。


    隻是,當她開啟電腦時才發現,自己的電腦竟然無法啟動。


    怎麽會這樣?


    對於電腦維修並不感興趣的她就算再聰明也無法無師自通,擺弄了兩下,機子還隻是一片黑屏,並發出嘀嘀的警示音。


    重要的數據都在裏麵,雖然席慕風幫她加了特別密碼,別人幾乎不能打開,但若是東西毀了,她的損失也將是極其慘重的。蘇雨晴急得在原地打了幾個圈,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打席慕風的電話。


    席慕風很快接起,聽她說明情況後隨即道:“我現在有事在忙,這樣吧,我派人過來。”


    蘇雨晴在焦急中很快等到了幫她處理電腦問題的人,在那人下車的那一刻,她有了想要撞牆的衝動。


    又是木成子!


    她不想和木成子接近,偏偏木成子總能無所不通,還會隨時出現在她的世界裏。


    木成子步子踏得極快,帶著女性的嫵媚和男性的風姿,自成一派,分外張揚。她落腳的地方都會自動劃開一片光圈,將她籠罩,放大,光亮化。


    蘇雨晴在沒有認識她之前甚至沒有想到除了席慕風外,還有第二個人能有如此的魄力。


    席慕風和她的那份氣勢又不盡相同。席慕風所擁有的是高高在上的貴氣,統領天下的霸氣,而她,擁有的則是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光亮,不論走到哪裏,都會散發出來,讓你無法忽視。


    停在她麵前,木成子不愧是主攻心理學的,早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不嫌麻煩地自我解釋道:“席參謀很忙,所以就派我過來了。放心吧,我對電腦方麵有些研究,如果我都解決不了,估計就算席參謀長親自來也意義不大了。”


    她狂傲的語氣裏表達著幾層意思。一層是她技術高超,可以和席慕風相提並論,另一層意思配上表情,蘇雨晴似乎看到了她的控訴,控訴她對席慕風的不斷打擾。


    蘇雨晴發現自己一站在木成子麵前,便覺得底氣不足。比起木成子的高端大氣上檔次,她就跟一無所知的小媳婦般上不得台麵,見不得人。


    說完幾句話,木成子不再耽誤時間,快步走到了她的電腦桌前,抽出一個內存條一樣的東西插在電腦一側的插孔裏,指在鍵盤上迅速敲打起來。


    蘇雨晴發現她的指並不似女人那般尖細,反倒有些男人粗短,指腹還帶了些繭,足可見她並非如那張臉般真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而是隨時在行動。


    這樣的女人,以她的身材,她的氣勢,她身上的那股吸引力,做明星肯定會有大把人要,而且出名的可能性極高,卻偏偏選擇了iso這條既艱難又危險的路,蘇雨晴不解了。


    蘇雨晴暗自觀測著她,木成子漸漸皺緊了眉頭,因為站在另一邊,蘇雨晴並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隻覺得她的臉繃得極其難看,像碰到了什麽極為棘手的事情。


    在她準備開口問時,木成子豪氣地甩下了鼠標,出聲道:“好了。”


    “這麽快?”木成子的技術果然令人刮目相看。蘇雨晴極少稱讚別人,此時眼裏也盈上了敬佩。木成子眸光深邃地在她身上射了一下,含義深刻。她尚未理解透,目光已收了回去。


    她拍了拍手,聳了聳柔性極高的肩膀順帶著甩動了馬尾,這樣的動作既帥氣又嫵媚,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你的電腦應該是遭到人為的攻擊,幸好你的密碼夠保險,否則東西極可能被人盜走。對方無法攻破你的密碼係統,隻好改摧毀你的係統。不過,裏麵所有的東西我都幫你修複了,不會再有什麽問題。”


    說完,也不等蘇雨晴道謝,直接扯掉了內存條,轉身走出去。她就像一團陽光,迅速偏移了方向,照到了別處。蘇雨晴隻覺得一陣亮光閃爍後,一輛車有如閃電般馳出了實驗室,木成子轉眼消失。


    自從上次資料被毀後,蘇雨晴每次都會把手寫資料輸入電腦,然後燒掉。剛剛木成子的一番話又害得她冷汗直冒。有人想盜她的東西,想必是想盜走那份“血之玫瑰”的資料。


    自從席慕風將從孫浩成處搜到的“血之玫瑰”的資料毀掉後,除了她這裏就再沒有別的地方有這個東西了。想必這個人想從她這裏得到這個東西然後網羅科學家去重新製造“血之玫瑰”。


    若讓他得手……


    蘇雨晴沒敢再想下去。


    但她越發想清楚一件事情,就是想得到這份東西的人的真實身份。知道她可能擁有這份資料的,隻可能是蔣老板一人。這個蔣老板到底是通過什麽方法盜走她的鑰匙的?他又是以什麽身份藏在自己周圍的?


    她輕易地連聯想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席慕風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此時想來,那些人想必是蔣老板派去吧。


    好在東西還沒有被偷走。蘇雨晴迅速打開那份“血之玫瑰”,在上麵劈劈啪啪打了一陣才鬆口氣般關上。


    席慕風晚上回到家麵色極不好,那份嚴厲之色寫得滿臉都是,蘇雨晴想忽視都不行。他破天荒地比蘇雨晴還早一步到家,一直站在書房門口,直到看到她進門,才繃著聲音道:“進來一下。”


    他幾乎不曾對她如此過,蘇雨晴帶著滿腹的疑惑走了進去,席慕風順手從袋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內存條插入電腦。蘇雨晴看到內存條的正麵印了一個字母m,正是白天木成子用的那個。


    “過來。”席慕風冷聲命令。她慢慢走過去,在看到上麵打開的文件時臉色突然煞白。眼前打開的不是別的,正是“血之玫瑰”的資料!


    “可以解釋一下嗎?”席慕風銳利的目光射了過來,像在審判一個恐怖分子,眼眸裏透著機警,是一副不會放過任何細小之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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