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思夜念,心裏掛著的人兒終於出現,她多想撲到他的懷裏去,接受他的擁抱,傾訴她的思念,但她知道,這已是不可能了。


    不管心有多痛,她都強力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這裏的手下都是孤獨兀的忠實追求者,她無法暗示得太過明顯,隻希望席慕風能夠看出來。


    “舉槍投降吧,不管你做怎樣的反抗都是逃不出去的。”她喊。無視於席慕風的槍洞。


    席慕風的眸子緊了緊,緊出了滿滿的痛楚。他所愛的女人,愛他入骨子裏的女人,為何選擇了背叛?


    “我數到三,如果你們不放下槍,一個都跑不掉!”蘇雨晴的聲音格外紮耳。席慕風暴起了滿額的青筋。蘇雨晴早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裏,心底湧出一片心痛。


    閉眼,她慢慢地數起來:“一……”她豎起了指,豎出一個一,指向三點鍾方向。席慕風雖然心痛,卻並沒有放棄對地形和情形的觀測分析,他的頭,已經偏向了那個方向。


    那裏,顯然,是一個空缺,隻需要把附近的兩名狙擊手搞定,就能夠出去!他抿了抿唇,手忽然極快地移動,隻在一秒間……


    發出連續的呯呯,兩個身體栽下來,滾落了涯。


    “撤!”


    席慕風出聲,手下迅速反應,和他一起跳入草從中。


    “馬上追!”蘇雨晴遲疑了半秒才出聲,心口,緩緩地出了一口氣。手下們跳下來,極速地追了出去。槍聲,連綿不絕,響在耳裏。


    她加快了步子,看到兩個手下舉槍對準了席慕風……


    “抓活的!”她大吼,錯過半個身子擋在槍洞前。霍鷹回身,看到了她,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閃反而迎了上去。


    霍鷹一槍射了過來,沒入她的肩膀,她隻覺得一陣極致的痛,撲倒在地。


    “老大。”手下跑過來,紛紛來扶她。蘇雨晴虛弱地喘氣,摸一把自己的傷口,看了一眼快速沒入林中的十幾個人,臉上,湧出一片輕鬆。


    因為她是第一次參加行動,孤獨兀早有吩咐,不管出現什麽情況都要以她的安全為重。手下們這才沒有急急追人,而是關注她的情況。


    “繼續追!”她咬牙,倔強地道,在手下的扶持下艱難地朝前跑。經過這麽一拖,他們應該跑出老遠了,大概不會有危險了吧。她閉閉眼,強撐著身體,想,唇角,慢慢劃開。


    血不斷地流下,她並沒有停步,她想看著他們上船,直到安全地離開。離開了剛剛設置的包圍圈,手下的人再想拿席慕風怎麽樣就難多了。此刻做做樣子,又有何不可。


    前方,原本退出去的人突然又退了回來,蘇雨晴猛然直身,痛得幾乎暈過去,她卻全然不顧。


    席慕風和霍鷹正攜著手下一步步退回來,有幾個人已經受了傷,由人扶著,顯然傷得不輕。席慕風的麵堂發黑,無比凝重,霍鷹也一麵沉重。而他們對麵,正緩緩走來一隊人,個個握槍,正用黑森森的槍洞對準他們。


    為首者,是孫浩成!


    他不是去國外了嗎?怎麽會突然出現?


    蘇雨晴感覺到呼吸不暢,一咳嗽,嘴裏湧出了一股鮮血。


    席慕風一夥人已退無可退,孫浩成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槍,嘴角掛著得意的冷笑:“席慕風,今天你得死在我手裏了。”


    蘇雨晴臉色一秉,緊急間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她正站在坡地上……


    “啊!”她突然用力推開扶著自己的手下,往前一翻,沿坡路滾了下去。這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驚呆了所有人。


    她的身體,隻滾到一半,就被一副結實的肩膀接住,耳邊,響起了關切的聲音:“你怎麽樣!”


    全身都痛極了。蘇雨晴緩了好半天的勁才睜開眼,卻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眸子。她真想伸手撫摸他的臉、他的身體,她更想撲進他的懷裏,吸食他青草的香味,隻是……


    她的頭一偏,落在了他的槍洞上,隨之叫了出來:“不要殺我!”


    席慕風眸子一凝,有些明白,隨即將她拉起,用槍壓緊了她的頭看向孫浩成:“如果覺得她沒有用的話,你們就盡管開槍。”


    孫浩成的臉色一時大變,止步,一揮手,身後的槍紛紛壓下。


    他突然扭唇,古怪地笑了起來,冷聲道:“席慕風,你真舍得下手?”


    “沒有什麽舍不得的,我不可能為了一個人放棄所有的兄弟,你要不信,可以一試!”他說得肯定而堅決,臉上沒有帶一絲猶豫。


    他這才著急地想去看蘇雨晴,蘇雨晴已被席慕風抱緊。


    席慕風何其聰明的一個人,通過她剛剛的舉動,他已將她的意圖分析得一清二楚。


    有意留下缺口讓自己鑽,讓霍鷹打傷自己,從山坡上滾下來,她這是要放他一條生路啊!


    他的心比之剛剛更痛,看著她慘白起來的一張臉,恨不能替她去痛,隻能用唇語輕問:“怎麽可以這麽傻!”


    能為他做事,能保護他,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傻。虛弱地綻開笑容,她將頭靠得更近些,吸食著他身上的青草味道。想了多久,盼了多久,思了多久的味道啊,她真恨不能一輩子都紮在他懷裏不要出來。


    “席慕風,你快放了她!”孫浩成終於無法淡定,不悅地吼起來,眼睛裏一時有如紮了針,尖銳得不像話。就像最心愛的東西被人搶走,他的臉也跟著扭了起來,槍再次舉起。


    他一舉槍,手下也跟著舉起了槍。


    蘇雨晴虛弱地看向孫浩成,唇已開始發白,低低地吼:“孫浩成,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想讓我和他同歸於盡嗎?”


    “……”孫浩成麵色一滯,他怎麽可能舍得她去死?


    蘇雨晴輕輕地拉了拉席慕風的衣角,席慕風明白過來,夾起了她的身子站起來,冷冰冰地看向孫浩成:“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麵。不想她出事的話,最好快點讓出一條道來,否則,她要是失血過多發生了危險,誰都沒有辦法!”


    孫浩成手裏的槍緊了再緊,牙咬了又咬,最後,不得不揮手示意手下退出去。


    眼睛,狠狠地紮向席慕風落在蘇雨晴胸口的手上,如果可以,他真恨不能馬上開槍,將席慕風置於死地!


    席慕風讓霍鷹帶著手下快速撤退,自己扶著蘇雨晴一步步往後退,蘇雨晴的步子虛軟無力,全靠著席慕風撐著。


    她雖然痛苦,但唇角溢出了滿意的笑。雖然隻能以這種方式和他接近,但已足夠。


    “那邊……有船。”她指了指一條小道。席慕風猶豫片刻,指揮霍鷹等人朝那條路走。後麵,孫浩成咬著牙一步步跟上來,顯然不放心蘇雨晴。蘇雨晴隻冷淡地看著他,唇角,劃開絕情的笑。


    船,很快找到。霍鷹等人將其推入水中,又跑過來提醒席慕風:“我們要快點離開!你帶她上船,我來掩護。”


    席慕風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蘇雨晴白著臉呼出一聲:“不要!不要帶我走!”席慕風的眉頭用力壓下,湧出滿臉的倔強,不願將她放下,而是堅定地道:“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不要!放開我!”蘇雨晴急了起來。如果帶她走,勢必會引起孫浩成的追趕,他們一群人極有可能被孫浩成包圍。她的身體如此虛弱,隨時可能暈倒,到時想保護他們就不可能了。


    席慕風的臂膀極有力,緊緊地將她摟著,生怕她會化開一般,臉上寫滿了堅持。


    她能體會他的那分心情,但卻不願再看到他受到傷害,不得不痛苦地閉上了眼,說出最不想說的話:“放開我吧,我的父親和弟弟都在這裏,我不能離開。”


    就算能擺脫孫浩成的追趕,她也不可以跟著他走。她是孤獨兀的女兒的消息隻要一傳出去,席慕風就全完了。


    席慕風僵硬了身體,停步,不再邁動。她抬眸,看到遠處的孫浩成,他正在指揮手下,極有可能是在準備動用直升機。


    “席慕風,你走吧,我們再也不是一路人了。我是孤獨兀的女兒,是‘兀’集團最高領導人的女人!我們……永遠是敵人!”絕情地說完這一句,她鬆開了握著他的手。而他的手,突然無力,任由她滑了下來。


    “怎麽可能!”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蹲下身子,不願意接受般壓緊了眉,壓得她心有不忍,想要伸手為他拂開。她強忍著這份衝動,轉臉看向別處:“這是事實,我的母親是穎雪珠,我是他們遺棄在森林裏的孩子。我和孤獨兀進行了dna測定,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我不會離開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了,我好不容易才擁有家,擁有父親和親人……”


    每說一句違心的話,她的心口就會痛一次。然而,若不如此說,如何能讓席慕風離開?


    席慕風詳細讀過穎雪珠的檔案,哪裏會不知道那一段。他痛楚地壓下眉頭,身子繃緊,矗立如山!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我們的情份,從此了斷,以後,再不相識!”她閉眼,無情出聲,強力抑製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霍鷹低聲提醒。席慕風還是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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