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已在角落蹲下,長劍駐地,另一手揀起地上散落的一支燭台,輕輕翻動著角落中的幾具幹屍。


    “死了很久了。此處陰僻,封存後千百年來沒人開過這道銅鑄大門,算是將屍骨完整地保留了下來。”吉利亞站起身來,很肯定地下了結論。


    “那,那我們怎麽辦?這這地方有出路嘛?”


    所有人麵色凝重,皆是不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君臨、秦絕幾人的方向。


    倆人卻是沒出聲,目光都略有疑惑地落在逆天身上。從進來之後,小家夥就沉默了許多,此刻正雙眼怔忪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個大殿,怎麽空空蕩蕩的,除了那銅鑄大門外,好像根本沒有別的通道,可以通向外麵,這樣的話,我們該如何離開這裏,啊!啊!”別家弟子,有的已經經受不住這連串打擊,忍不住拔高聲音大叫起來。


    雲族、秦族弟子沒有任何焦慮煩躁,一部分人留在逆天幾人周圍,保護隊伍中的藥劑師與煉金師,其他人早已分散開來,在各自領隊的帶領下,有序地對大殿展開了寸寸搜索。


    “廢物。”星河仙子鄙視地掃了一眼,那些失了方寸露出膽怯一麵的男人們,隨即將目光放到了一身束腰黑袍,身姿卓絕,麵容冷峻的秦絕身上,心尖微顫著暗忖:好一個冰雪姿容的男子,與這些廢物男人當真是天差地別的很。


    隻可惜,恁般不解風情。


    想不到她星河仙子也有在男人身上吃癟的份兒。


    想著,飄忽的目光含著一縷綿綿春色,又將視線投向君臨與塞壬,這倆人,看上去也是相當出色,絲毫不遜於那位秦公子呢。


    倏然間腦中一刺,星河仙子麵色一白,忍不住倒退了數步,麵色大變之下,不由地狠狠壓下胸間翻騰的一口血,目露駭然之色。


    之前她妄圖用迷術靠近那位秦公子,已然被公子震開,並且受了不輕的傷。


    如今不過是目光掃過那三人,視線停留的時間過長了些,竟又被其中一位,紅衣如血的公子嫌棄地震開?如果現在可以發出不合時宜的狼嚎聲,星河仙子一定會這麽做,舒一舒自己胸間那口悶氣。


    受世上男子追捧如斯的星河仙子,有朝一日竟會被人這般鄙棄,這讓她太不舒服了,一口氣憋在喉嚨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憋悶的慌。


    在星河仙子看來,這幾個容顏絕色的男人,恐怕眼睛都是有些毛病的,腦袋估計也不太正常吧!


    要不然,為啥放著她這位美豔不可方物的星河仙子不搭理,非要守在那顆嫩豆芽身邊?那種小丫頭片子有什麽好的,能有她星河仙子這般有情趣,渾身上下充滿讓男人獸血沸騰的妖嬈風味麽?


    更何況這死丫頭還一點都不柔軟可人,簡直是又凶殘又毒辣,還口舌招憎,分明是朵帶刺的食人花!


    星河仙子這頭捎帶著怒氣,打量那朵“食人花”。


    “食人花”小菇涼卻是半點不曾察覺星河仙子氣怒的目光,她的視線放在遠方,卻沒落在任何一個點上,瞧著像是在看前方,其實可能什麽都沒看見。


    “天兒?”君臨疑惑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卻見逆天目光沒有任何焦距的,向前走了兩步,視線直愣愣的,小手兀自扭動,從君臨掌心掙脫了出來。


    “嗯?”這時,幾乎所有人都發現她的不對勁了,視線齊聚在她身上,有弟子甚至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壓低聲音道,“難、難道她,她看到了什麽東西?”


    不得不說,這位仁兄還真給蒙對了,逆天此時確實是“看”到了。


    她“看”到了一場殺戮,一場殘酷的鬥毆廝殺。


    成百上千的人類,從銅鑄大門口湧了進來,見東西就刺,見活物就砍,不管不顧,臉上含著各種猙獰的表情。


    一名毫無力量的海妖族媽媽,抱著他的孩子倉惶奔逃,絲幔揚起,她的腳步亦是頓住了,低頭看了一眼,從胸口透出的長劍,抱著自己的孩子,雙目圓睜,倒地斃命。


    “媽媽,他們為什麽要殺我們?”孩子的話,猶在耳邊環繞。


    “天兒?”


    “小天?”


    幾人紛紛伸手拽她,卻給她小手輕輕一拂,掃開了。


    逆天往前走了幾步,唰地揮開眼前的垂幔,目光微變地看著一大一小,緊緊抱在一處,已然幹化的屍首。


    女孩子輕聲歎了口氣,隨即蹲在地麵,用手指敲敲、拍拍附近的幾塊地磚,隨後站起身來,眼神幽幽地望向一臉沉寂的塞壬,“這兒。”


    塞壬斂下眉眼,一道道音紋即如潮水般散開了,隊伍中的人紛紛捂耳驚叫,目光微有些恐懼地瞧向塞壬。


    莊英傑瞪著逆天,拚命用全身靈氣護住自己的腦袋,“你你們!你們這是救人還是害人?啊!”


    “門在那邊。”逆天聲音淡淡的,衝著那方的銅鑄大門一頷首,眼神如冰,不見絲毫溫軟。


    她現在心情十分不好,眼前縈繞的這一幕幕血腥畫麵,混亂的聲線,充斥著她的五感六官,讓她渾身如墜時間長河,撇都撇不開這副場景。


    她的身軀似乎還停留在這片大殿之中,但一半的意識已然被時間之力吸附而去。


    實際上,她正一步一步一步地,十分艱難地,從這片血腥的畫麵之中,徒步而出。


    逆天此時的心境,可以說是非常壓抑與難受的。


    若是再有什麽不長眼的家夥,非要過來刺激她一下,她不保證下一秒她會做出什麽別人眼裏看來異常歹毒的事情。


    莊英傑被逆天的話噎了一下,也隻能閉嘴不語了。


    所以說莊家兄弟一點兒也不喜歡眼前這個小姑娘,雖然她漂亮的如同精靈一般,讓人心向往之,但是,她實在是不溫軟不柔和不謙虛不識大體!整個人硬邦邦的就像是一塊臭石頭,孤高冷傲,遺世獨立。仿佛萬丈高崖壁裏縫隙之中,一點桀驁迎風、高不可攀的毒花,渾身都是刺兒,孤芳自賞之。


    一點兒都不像那位高潔如仙的玉綽仙子,動有動的美,靜亦有靜的絕世姿容,雖然從骨子深處透出一股清冷,但至少待人還是十分有禮,落落大方的,也不會出言便帶刺,語中含毒色,看他們姓莊的兄弟二人,就像是看著一對指尖可以碾死的小蟑螂。


    莊英豪扯了弟弟莊英傑一下,兩兄弟臉色頗有不忿地退了一步。


    其他人紛紛瞧見,原本閉合的地麵,此時竟在音紋之下,緩緩分開了,有人大著膽子探頭一看,隻見一道純黑色,極寬的螺旋形盤轉階梯出現在他們麵前。


    眾人紛紛吸了口氣,吳蝶楠突然抑製不住地尖叫起來,“你,你怎麽知道這裏有通道?你你難道曾經來過這裏?”


    吳蝶楠其實從一開始就看到了逆天,看她在那邊裝腔作勢地指揮手下弟子們。


    看她在音紋攻擊下,絲毫無損、得意洋洋兜售藥丸,看她渾身上下都頗不順眼。


    但吳蝶楠一直在隱忍,新仇加舊恨她一直在忍著,因她知道以她如今低微的實力,是萬萬不可能找秦逆天報仇的,可心裏的怒火一直壓抑著也有爆發的一瞬。


    便是如今,她像是抓住了逆天的痛腳,尋到她的錯處一般,疾言厲色地喊叫起來,盤旋在心底的那條毒蛇,間不容發地竄了出來,嘶嘶吐著陰毒的蛇信。


    “你帶我們進來到底有何目的,你快說!”吳蝶楠一雙眼睛防備性地望向逆天。


    一語甫落,眾人紛紛用懷疑的目光掃視逆天,是啊,她怎麽知道那方地上能打開通道,剛才雲、秦兩族人搜索這麽大半天都沒能搜出個名堂來,她怎麽幾步之下便找到了?


    “門在那邊。”逆天依然還是那句淡淡的話,下巴朝門口方向點了點,視線移到了吳蝶楠身上,冷冰冰的不見絲毫人氣。


    這麽一來,眾人頓時覺得泄氣,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對她絲毫沒有辦法。


    正如小姑娘所說的,門在那邊,沒人逼著他們跟隨。


    信或不信,隨他們。


    逆天向秦曉英招了招手,將一瓶丹丸遞到她手上,“發給大家服用。”


    這瓶就是方才小菇涼在門口兜售的黑心藥丸,半顆兩百萬鑽石幣!


    連續兩次的受到音紋攻擊後,想必楓葉雪花隊的隊員們也不好受,逆天也是有心要刺激刺激這群狼心狗肺不識好歹的家夥,故而直接掏出丹藥給她的隊友們進補。


    就當著其他隊伍眼巴巴的一群人麵兒,楓葉雪花隊隊友們,包括後續跟來的那些雲族二脈弟子,個個興高采烈地服用了丹藥,瞬間覺得跟打了雞血一般,精神一振,渾身的勁兒都跑回來了。


    秦曉英腳步生風地來回蹦了幾圈,哈哈大笑道,“厲害!這是什麽丹藥。一下子把之前受的內傷都撫平了,順帶還將氣血完全恢複了耶!哇哇哇,連我的靈力也感覺到回歸的樣子!”


    逆天微抽了下唇角,輕咳一聲道,“這當然,就是因為功效好,所以價錢也就上去了。你想想世麵上那些恢複體力的藥劑,喝下去後慢吞吞地過一晚上才能恢複過來,實戰當中誰還等你一晚上恢複啊,早歇菜了!”


    “可不是!”


    這廂倆人一吹一唱地自說自的話,那頭早有一瓶丹丸在手的雲深,也分了兩三顆給幾名體力不濟的江家弟子,隨後一臉無奈地轉眼看向小家夥自吹自擂的側麵。


    這孩子一直以來都有自戀這毛病,隨在她身邊的人,沒一個不清楚她這性子的。


    這時,忽聽一道弱弱的聲音說道,“我,我買一顆。”


    “二哥!”秋水葉月重重跺著腳跳了起來,幾乎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貪生怕死的二哥。


    那臉傻子一樣的怯弱討好表情,麵對秦逆天陪著小心說話的語氣,所有這一切的一切,幾乎就像是在他們秋水族人臉上,劈啪劈啪抽了十幾個耳光不止。


    逆天撇了撇小嘴,“有錢嘛?”


    “有有有!四百萬……”


    “不是四百萬!”逆天搖搖小腦袋,“是六百萬!半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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