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扶著他的臉麵對著自己,鄭重的對他說道:“以前你就是我的天,無論我遇到什麽事情都是你護著我。現在你受傷未愈,就算讓我來保護你也沒什麽的。”


    秦公子的目光有些複雜,但不難看出其中的苦澀,他伸手為我將鬢間的碎發掠到耳後,“蘭心”


    我自然知道他準備說什麽,攔住他的話,“秦奕,我早已不再是那個時時都需要嗬護的金絲雀了。”


    或許是我的這番話將他要說的都堵死了,他抿了抿唇,攬住我,“這樣你太辛苦。”


    “不會的,有你陪著何來的辛苦。”


    在這塵土飛揚的工地上我們佇立相擁,麵前的這個男子如同我生命中的一顆恒星,希望他可以陪我走到生命的終結。


    “咱們回家吧。”我挽著他的手臂,仰目看向身側這個男子,找尋了他這麽久,都忘記了吃飯,這會有了饑腸轆轆的感覺。


    秦公子抬手摸向我的發絲,卻扶著我的後腦在我的額前印下了一吻,“好,回家。”


    許是我今天奔波了太久,找到了他,心中緊繃的弦也終於鬆了下來,我將頭靠在秦公子的肩頭,緊緊的挽著他的手臂,確實有些累了。


    就在我迷糊之際,將要從我手中抽出的臂膀將我一下驚醒,我連忙攥緊他的手臂,下意識的大喊,“你要去哪?”


    似乎是我的反應太過突然激烈,秦公子的眸光之中隱隱閃爍著不忍,長臂一伸將我攬住,下巴抵著我的額頭,忍不住笑了,“我哪都不去。”


    我靠在他的懷中,聆聽著他的心跳,這才環住他的腰身踏實的閉上了眼睛,“恩,不要亂跑,我會擔心你。”


    他這麽大的一個人,就算是隻有二十三歲的記憶,二十三歲的人也不會跟小孩一樣會跑丟了,我這麽說好像有點牽強。


    我隻得斟酌著語氣解釋道:“這十幾年時間裏,發生了很多事,有很多人想置我們於死地,這些事情可能你不記得。所以……我怕會有人利用這一點來對付你我。如果你下次要去什麽地方,可以告訴我和秦揚,或者讓唐一平帶你去……”


    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有點難以接受,他這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在這個時候,居然連自己的安全都要被人擔心。麵對一個失去部分記憶的他,我的日子過得有點艱難,而他,在知道了真相以後,可能更難。


    但我也別無他法,也許這將是我們最艱難的一段時間,無論如何,也隻能硬著頭皮扛下去。


    也許是昨夜就沒有睡好,今天又奔波了一天,沒一會我就這樣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秦公子磁xing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一平,這是去哪?”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聽到唐一平說:“奕哥,好像有人跟蹤我們。”


    現在省城裏能夠跟蹤我的勢力還有誰?我究竟被他跟蹤了我多久?跟蹤我有什麽目的?一連串的問題縈繞而出,我坐起身像後麵看去,並沒有發現異常,隻好向唐一平問道:“多久了?”


    “從湞陽街出來開始。”唐一平跟著秦奕這麽多年,什麽情況沒有遇到過?他這麽說,自然是真的,他這麽多年的經驗也不是擺看的。


    “看清楚車牌了麽?”


    “沒有,對方開了遠光燈,看不清。”


    我無意識的皺起了眉,我將省城現在勢力快速的在腦海裏一一過了遍,並沒有找到可懷疑的對象,畢竟現在因為秦家和陸家的關係,能夠撼動我的人很少了。


    “今晚回去想吃什麽?”他忽然輕聲問我。“啊?”我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他看了一眼唐一平,“從西邊繞一圈,那邊路口有個拐角,正好可以擋住後麵的視線。從那裏加速,繞回牡丹園。牡丹園那邊有秦揚,比知微路安全。”


    我知道他的意思,去牡丹園,雖然他現在生病,但是秦揚還在坐鎮,出不了什麽大亂子。而且他手下的三個人,唐一平、何亞隆和廖仁凱三個都忠心耿耿,並不會因為他生病而鬧什麽幺蛾子。相比之下,我新接手陸家不久,怕有什麽勢力要反撲,我手下能用的勢力要少很多。


    雖然他現在很多事情記不得,但是頭腦這個東西,估計是天生的,他依然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


    即使他生病,他也不是一個柔軟需要保護的小綿羊呢。


    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心中蔓延開來,望著他俊逸的側臉,不由輕笑出聲。


    似乎是我笑聲對於他來說有些莫名其妙,引來他滿含疑惑的側目,我唇角微翹,“沒想到你這麽早便練就了這不動如山的技能。”


    秦公子轉過頭,習慣xing的翹起二郎腿,在我臉上捏一下,“總不能什麽事都靠夫人吧?”


    對於反跟蹤,想必唐一平早在秦公子的手下被訓練成了老手,一通東拐西拐,彎彎繞繞,很快便甩了後麵的尾巴,回到了牡丹園。


    就在唐一平為我打開車門下車之際,我聽到他壓低了聲音地善意提醒,“葉小姐,最近要多加小心。”


    唐一平這個人雖說很是木訥,常年板著一張**臉,但對於秦公子的忠心仿佛已經成了他這輩子唯一的事業,而我身為秦公子的妻子,他定也是如同對待秦公子那般對待著我,至於要壓低聲音,想必也是為了不讓秦公子擔心罷了。


    我微笑著點點頭,“好,會的。”


    晚上安撫著秦公子睡下了,我照例又披衣起來了。從前,他幾乎一直都比我起得早,我醒來的時候,要麽就是看見他已經係好領帶準備出門了,要麽就是他早已不知去向。


    到現在,好像都反過來了,由我來處理這些麻煩事,而他也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上幾覺了。


    他現在需要休養,所以我要求他每天很早就睡下。其實天色也還沒有那麽晚,月光正如霜,灑進窗子來。那時候,我在酣睡的時候,他獨自一人在書房裏辦公,或者是清晨,他躡手躡腳地爬起來,不知道是否也和我現在是一樣的感覺,一樣的心境。正當我透過窗紗望著外麵的燈光發呆時,手機忽然響起,是一串陌生的數字,我有些納悶,誰這麽晚會給我打電話,難道是陸家有什麽事情?


    我接起電話,“喂。”


    “最近過的還好?”那邊的聲音有些低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太過疲累,隱約間竟覺得有分熟悉。


    這語氣,也像是老熟人一樣,叫我好半天都沒好意思問他是誰。


    許是我久久沒有言語,那聲音再次響起,“還能不能聽出我是誰?”


    我一下子真沒聽出是誰,可就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緊緊地抓著我的心髒,讓我沒有辦法放下手機。這是一個熟悉的人,而且他語氣裏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感,讓我竟然有種心口微疼的感覺。


    我隻得試著讓他說更多的話,好多聽一會兒這個聲音,以便多給自己一點時間來判斷這到底是誰。


    我於是也順著他的話問道:“你呢,還好麽?”


    “蘭心,蘭心,我不好……”他的聲音裏帶著某種無奈的歎息。


    我愣神,卻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哀傷,“當年我死的時候你肯為我哭,那我現在回來了,你都不願見我一麵麽?”


    他說什麽?我好像覺得是自己幻聽了吧,現在的我依然如一座雕像,愣在當場。


    “蘭心,你不是在讓我的皆部找我麽,怎麽我出現了,你倒是不說話了。”


    仿佛我身體的水份瞬間在這一刻被抽到了大半,喉嚨竟幹澀起來,“…啟文……”


    “是啊,是我。”他的聲音有那麽一點無奈,也有濃重的傷感。是了,那一枚戒指偶然被秦公子發現,還有豹三爺沒有說明白的那百分之五的股權,一切都好像瞬間被串在了一起。


    甚至於……


    我忍不住問道:“今天是你在跟蹤我?”


    “是我。”他苦笑一聲,“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過得還好不好。可是我覺得,你過得不太好,女孩子家,承擔那麽重的責任,太累。”


    竟然是周啟文,他真的沒有死,秦公子說的果然沒錯,那個老狐狸怎麽舍得讓自己十幾年的心血付之東流?看來我還是太嫩,就連失憶後的秦公子都能看穿的這層,我竟連察覺都沒有。


    但周啟文這樣聯係我,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深吸一口氣,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些什麽,原本滿腔的為什麽到這一刻真正與他相對的時候,竟然都變成了虛無。


    “蘭心,我想跟你聊聊。”周啟文似乎察覺到了我無言的幹澀,出言邀約。


    我咬著唇思量半天,不知道該不該應下,在秦公子的心中,周啟文似乎並不是什麽好角色,他應該是不希望我和他見麵的吧。


    可是我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或許是出於他對明翰的照顧,讓明翰得以安全的降生,我心中隱隱覺得自己該去見見他,畢竟有些事情要當麵才能說的清楚。


    我沉吟了好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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