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


    我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他嫌棄小明瀚的腳有殘疾?


    那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他身體有殘疾,作為他的母親,我隻會覺得那是我對不起他,絕對不會因此而嫌棄他。可秦公子這個當爹的可沒怎麽見過他,也沒體會過生養一個孩子的不易,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就再也沒有主動提出過去看小明瀚。現在豹三爺主動提出來,他竟然拒絕了!


    對於秦公子的拒絕,豹三爺也沒有再繼續謙讓,倒是點點頭,去說別的去了。我心裏著急,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隻能強顏歡笑。


    晚宴的賓客因為很多都是長輩,年輕人反倒不多,也沒有邀請什麽朋友。因此也並沒有什麽午夜趴,到晚上十點多就散了。


    婚房是酒店裏最好的豪華套房,我走進去的時候,滿眼都是花海。天花板上垂下來顏色深深淺淺的花球,花藤編織成窗簾,床上有香檳色的玫瑰花瓣組成大大的心形。燈光似乎被刻意地調整,不太明亮,略顯曖昧。整個房間都是花朵鬱馥的芬芳。


    我被這樣美麗的場景深深地震撼了,一時有些怔然,秦公子在身後輕輕地抱住我,吻我的耳垂。


    我被他弄得渾身都覺得麻酥酥的癢,不知怎的,雖然早就習慣跟他一起睡了,可今天是第一次作為他的妻子和他處在同一個空間裏。房間的布置很夢幻,我的心情也如夢如幻一樣不真實,這是我曾經無數次期望而不可得的。秦公子一直都像天神一樣,永遠在我落難的時候腳踏七彩祥雲出現,拯救我於水火。


    在我們相識的漫長幾年時間裏,我一直都欠著他的,站在他麵前,始終都是卑微的。而現在,我以他妻子的身份,終於和他並肩站在了一起。


    盡管我依然欠著他的,但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償還。


    他擁著我走到陽台上,可以看見遠處墨藍的大海和點點的霓虹燈光。


    良辰美景,但我依然有些悵然,“要是我們的小明瀚在就好了,一家三口,才算是圓滿。”


    “這樣也很好。”秦公子站在我後麵,一手從身後抱著我的腰,另一手摸出錢夾,打開,借著陽台上不夠明亮的燈光,我看見他錢夾裏夾著一張小明瀚的照片,不知是什麽時候拍下的,應該是**的,角度不是很正。小明瀚的臉雖然是對著鏡頭的,眼睛卻沒有看鏡頭,大概是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他。


    他手裏拿著什麽東西,隻能勉強看見一個鏡框的角,好像是豹三爺替我洗出來擺著給他玩的,我的照片。小小的手抓著鏡框的一角,笑得很開心。


    秦公子端詳著錢夾裏小明瀚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關係,此刻的他看起來臉上的線條特別柔和。


    我還是忍不住問他:“剛才……你為什麽不答應讓三爺把明瀚接過來?”


    他忽然揚起嘴角笑了:“我想好好過一段不被打擾的二人世界——不是說好要度蜜月的麽,總不能時時刻刻都被他的哭鬧打斷。”


    我不太能理解他這話。雖然蜜月要度,可有孩子在身邊,又是另外一種快樂。孩子都已經一歲多了,可是還從來沒有和爸爸媽媽一起相處過。


    秦公子輕歎一聲,“你沒聽出來,其實三爺是在試探我麽。”


    試探?我愕然看向他,他繼續說道:“本來今天搶婚的事在三爺那裏,已經是一件近乎不可原諒的大事了。雖然秦家和陸家勢均力敵,但是真鬧僵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本來他當初選擇秦揚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我和秦揚關係不好,秦揚根本就不會要明瀚。”


    我明白過來,豹三爺今天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把小明瀚接過來,他隻是故意這麽說而已。假如秦公子滿口答應,他表麵上不說,心裏一定勃然大怒,必定會好好打壓秦家一番。


    好險!


    “要是這時候接了他過來,相處習慣了,以後再離開身邊,會比從來沒帶在身邊,更痛苦十倍百倍。明瀚的事,來日方長。”秦公子在我耳邊緩緩吐氣,“夫人說呢?”


    一句纏綿入骨的“夫人”,叫得我臉頰都開始熱了起來。我靠在他懷裏,和他一起看著錢夾裏小明瀚的照片,仿佛這就是我們三個人的美好時光。


    明瀚的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我知道秦公子不希望他一輩子都姓陸,可是目前來看,這是穩定秦家和陸家之間關係的最佳方式。


    好在,未來的一切,都有他和我一起來麵對了。一陣微風吹來,花香微醺,空氣裏滿滿的都是愛情的味道。我們之間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地說過那三個字,可是我知道他對我有多好,我的一顆心,也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我問他喜帖的事,秦公子輕笑一聲,“一點化學魔術而已,景東堂有擅長這種事情的人。喜帖是我先用無色的硝酸鉛溶液寫過的,秦揚的墨水會氧化褪色。裝喜帖的盒子裏有硫化銨,和我用的硝酸鉛發生了點顯色反應。反正隻需要蒙混這麽一會兒,回頭婚都結了,喜帖還重要麽。”


    如此良宵,叫人舍不得入睡。吉斯伯恩是一個半島城市,風中挾裹著一點海的腥氣,同屋裏的花香混合在一起,有獨特的芳香。秦公子笑著問我,“接下來,打算去哪兒玩?”


    我想了半天,其實沒想出端倪來。


    我並沒有十分想去的地方。其實說要出來旅行度蜜月,隻不過是想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遠離那些煩惱,遠離工作和事業,放空自己,好好享受一下生活而已。隻要身邊的人是對的,那麽去哪裏,並沒有那麽重要。有他在身邊,哪怕隻是在哪個窮鄉僻壤看看野花雜草,也是美好的。


    我以前沒有出過國,所以我也不知道哪裏更好玩。雖然電視裏曾經看到過許多美麗的地方,可是照片是一回事,真去了隻怕又會是另外一回事。也許是連續好幾年的時間,前塵往事和現實交織在一起,無心於這些事上,我居然真的沒有向往的地方。在我看來,在剔除了旅行本身的意義以外,去哪裏,都不過是從自己活膩的地方跑到別人活膩的地方去而已。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沒答出什麽話來,秦公子等不到答案,於是說道:“如果你沒有意向,那麽我來安排。”


    我覺得這句話相當悅耳,世界太大,現在可去的地方太多,我犯了選擇困難症,根本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秦公子見多識廣,他來安排,一定會比我想象的還要精彩。


    夜越來越深,海麵上開始升起朦朧的白霧,籠罩了這個港口城市。秦公子的臉貼在我的脖頸上,“夫人,我們現在可以沐浴安寢了嗎?”


    好好的話在這種情思湧動的夜晚莫名地顯得曖昧起來。他牽著我的手回到房間裏,俯身一件一件從我身上取下那些繁瑣的首飾,手指不時輕輕觸碰到我的臉上和發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和恬淡,就好像在剔除寶物上麵多餘的雜物,好還原最原始最本質的純真美好。


    我坐在床邊,他替我取掉飾物,一件一件放到旁邊的梳妝台上。又拿起化妝棉和卸妝水,親手替我擦掉臉上過分的晚妝。


    他一邊幫我擦就一邊笑,“化那麽濃的妝,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你,我差點都以為娶的是誰家的陌生女人。”


    我嗤他:“那別人家的陌生女人你也娶。”


    “所以這不是把她變回本來的樣子麽。”


    我故意刁難他:“好啊,那你今天是和別的女人注冊結婚去了,不是我。”


    他正用化妝棉在替我擦拭嘴唇上豔麗的口紅,修長的手指就這樣停在了我的唇瓣上,“給外頭那些人看,妝化得越濃越好,最好讓他們根本都不知道我家小豹子長什麽樣。你,真正的樣子隻給我一個人看就好,我不願意跟別人分享。”


    話說得如此靡麗,我的小心髒差點停跳了一拍。


    他放下手裏的化妝棉,三個手指輕輕捏著我的下巴托起來,端詳著我的臉。我們彼此的眼睛裏,都有對方的影子,在脈脈地注視著彼此。


    “每一個你都那麽美,化妝的不化妝的,我都看不夠。”


    他湊過來吻我的嘴唇,用舌尖一點一點舔舐我唇角殘餘的一點點口紅,然後把整個唇瓣含住。


    他的氣息如舊,但沒有平時那樣森冷。他的舌尖一點一點挑開我的唇,撬開牙齒,緩緩探入,帶著柔情似水的愛撫。


    這是他最溫柔的時候,輕描淡寫,他不著急。我也不著急,我們有足夠漫長的時光來虛度。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探,我背後沒有支點,倒在大片的香檳色玫瑰花瓣之中,他順勢壓過來,我嚶嚀一聲,被他順利撲倒,一手從腰上伸到我背後去解我那複雜的晚禮服腰帶。


    那個腰帶真的很複雜。他的吻依然在繼續,手在我後腰上摸索著解了差不多有十分鍾時間,居然也——沒解開!


    鬱悶的秦公子爬起來,一把把我翻過來,雙手去解我後腰那超級無敵複雜的腰帶。


    “***,秦揚這壞小子,絕逼是故意給你選這麽一件禮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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