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裏走出來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走到另一間辦公室裏,長舒了一口氣,打算稍微休息片刻。


    唐一平忍不住對我豎大拇指,我超額完成了任務。


    我衝他笑笑,這一場談判下來我是真的覺得心累,一麵眼睛耳朵一刻不停地在觀察對方,一麵腦子高速運轉,考慮用什麽理由來克製對方,對我這個毫無經驗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場戰爭。


    但我剛稍微緩過一口氣來,唐一平說道:“剛才那個電話是真的,caesar那邊……出了點事,我們得過去一趟。”


    “又有人鬧事不成?”


    唐一平搖搖頭,“不是鬧事。”


    我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聽見他繼續說道:“不知道是echo那邊,還是別處有人漏出的口風,說奕哥出事了,所以鬧到caesar人心惶惶,經理壓不住了。”


    牆倒眾人推,果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這還沒倒呢,就開始鬧上了。


    我站起來,理一理衣襟,“走吧,過去看看。”


    這時候並不是上班的點,所以沒有客人,唐一平與我一前一後走進caesar的時候,大廳裏聚了很多人,應該都是特意為了這件事而來的。看到我,眾人的喧嘩稍微低下去了,有刻薄的衝著我大聲說道:“喲,葉蘭心不會也是來領工資走人的吧?”


    我回頭朝那個聲音的來處睨了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來吧,誰想結了工資走人,我現在就給你們結。不過可聽好了,出了這caesar的大門,往後要是再想回來,caesar不是你家後院,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了。”


    一時間眾人的議論聲和爭執聲都暫時平息下來,這時有一個管坐台小姐的媽咪開口說道:“其實我們也都是caesar的老員工了,也不想落井下石。可是奕哥這幾天一直沒露麵,也不知道這傳聞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環顧眾人,“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我也不知道這所謂的小道消息是哪裏來的。原來奕哥的事有人比我還了解得清楚,那我還真應該叫他來說給我聽聽。”


    caesar這裏人人都知道我是秦公子的女人,每天上下班都出雙入對。我這話說出來,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點震懾作用。我看了唐一平一眼,繼續說道:“奕哥剛剛大婚,許家那邊多少也有一些事需要他去處理,所以這段時間放在這邊的精力比較少。這幾天奕哥是因為一些私事去了巴黎,難道說,奕哥有點急事暫時離開一趟,也必須開個大會跟你們投票請示一下不成?”


    眾人一時噤了聲麵麵相覷,我見好就收,直接吩咐道:“現在還有誰想領工資走人,這種聽風就是雨的員工,caesar不留,現在可以馬上到財務去結賬。如果還有什麽疑問,可以打電話請示我或者一平。”


    我知道言多必失,此時我要是說得太多,很可能會露出破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奪取了主動權以後速戰速決。我說完該說的話,場麵交給經理,我相信後續的事情他有能力處理好。


    從caesar出來,我感覺像剛打完兩場硬仗似的,渾身骨頭縫裏都覺得疲憊。坐在車上我忍不住問唐一平,“秦公子每天都這樣?”


    “當初剛剛接手產業的時候……比這艱難百倍,那時候我也剛跟著奕哥不久。”唐一平頓了頓,“葉小姐年紀尚輕,往後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來適應,現在……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覺得我已經做得很好了,大概是因為本身就對我沒抱多大的希望。見過秦公子當初的艱難,應該不會真覺得有人還能做到差強人意。


    我下午回去稍微休息了一番,晚上繼續去上班。caesar的人精不少,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依然和以往一樣正常到caesar來上班,其他的事全部放在白天完成,讓她們看不出任何異常。


    日子平靜了沒兩天,晚上我在caesar做日常訓練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喧嘩。


    我出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沒走出門去呢,就聽見一個小姐在議論,“哎你們知道嗎,是鍾悅回來了,這風風光光才走了沒幾天,回來得這麽狼狽,要是換我啊,我……”


    我沒聽完她後麵的話,一溜小跑地往外去了。


    經理的辦公室也在二樓,和秦公子的辦公室中間隻隔了一個茶水間,我從秦公子的辦公室前麵走過的時候,下意識地就頓了頓腳步。就在我停頓的這一小會兒時間,我聽見了經理辦公室裏的聲音。


    辦公室的門掩著,裏麵隱約能聽見女人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應該是鍾悅。伴隨著她的哭聲,我聽見男經理傲慢的聲音:“……你不是當初走的時候那麽風光嗎,這會還來求我幹什麽,你去求你那些有錢有勢的金主啊!別的姑娘上班頭一天先得在我這走個過場試試功底,求著我上我都還得考慮考慮。當初你剛來的時候,我給你的照顧夠不夠多?你倒拿著捏著,跟你那小姐妹一樣的賤貨!”


    我知道這夜店裏都有些內幕的,秦公子雖然經常在caesar坐鎮,但他畢竟是老板,總不可能麵麵俱到,底下的人都有些作威作福。


    caesar有四個經理,這一個姓陳,聽說也不是什麽好人,平時在秦公子麵前點頭哈腰的,可到了那些新來的小姐服務員麵前,總要想方設法地揩點油。要麽拿點錢來孝敬,要麽就讓他上,反正新人想在這裏混口飯吃,不脫一層皮都難。很多小姐和媽咪都和經理有一腿,以便碰上什麽事的時候,多多少少能罩著點。要是得罪了經理,想給你小鞋穿也是分分鍾的事。


    我當初進來的時候,因為是秦公子親自帶過來的人,也就是彤姐揣度著他的心思,對我有那麽一絲絲不友好罷了,那幾個經理倒還真沒敢動我。


    可鍾悅就不行了,她去而複返,本來也就沒什麽尊嚴可言了,待遇肯定大不如前,被這個陳經理揪著落井下石。


    鍾悅低聲下氣:“陳經理大人大量,當初我年輕不懂事,太自以為是,您別往心裏去。瞧您說的,我那不也是看著陳經理身邊鶯聲燕語,我這樣的還怕陳經理看不上自討沒趣……”


    他聲音帶著一種難言的猥瑣,“我可提前給你說了,你現在得罪了金主,也不知道你那金主是什麽背景。奕哥不在,我也做不了主,隻能說先裝著不知道,往後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也罩不了你……”


    我聽著勢頭不好,估計這姓陳的正逼著鍾悅跟他……


    我隻覺得一股熱血直往腦門上衝,就算秦公子不在,也還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經理來作威作福!我上前幾步,一腳踹在門上,尖銳的高跟皮靴在門上發出很大的聲響,門竟然沒有反鎖,被我這麽一腳就給踹開了。


    屋裏的情形簡直不堪入目,姓陳的正把鍾悅壓在辦公桌上,背對著他,手已經伸到她裙底去了。鍾悅的連腰絲襪被扯破,姓陳的腰帶都已經解開了,正硬邦邦的頂在她屁股上。


    我憤怒地盯著那姓陳的,此刻我眼裏熊熊的怒火幾乎能燒死一頭牛。他被我看得發怵,手不自覺地就放開了鍾悅,抓在自己褲腰上。我走到他麵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扇過去,“奕哥出門才幾天,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該你出麵的時候慫得像條狗,欺負自家人倒是本事不小!”


    明明是他理虧,可大概是知道秦公子不在,他很傲慢地係上了褲腰帶,然後伸手摸了摸被我打得發紅的臉,“葉蘭心,你也就是奕哥胯下的一條狗,早晚有哭的時候。”


    我指著門,“我哭的時候,也輪不到你看。你給我滾,拎著你那根管不住的鳥,滾得越遠越好,別讓老娘下回再看見你!”


    他傲慢歸傲慢,多少還是有點怕我的,特別是上回看見唐一平對我的態度都恭恭敬敬。所以他沒有還手,用力拉開門,走了出去。


    鍾悅慢慢地從辦公桌上滑下來,蹲在地上,嗚嗚地哭。我不忍心,走過去抱住她的肩膀,“沒事了,你回來,怎麽不直接找我?”


    她抬起頭來,我這才看到她臉上有些浮腫,右邊臉頰被頭發擋住的地方還有一道淤青的傷痕。我一驚,“那姓陳的打你了?”


    鍾悅搖了搖頭沒說話。


    我上下打量她一番,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還是走的時候穿的那一件,手腕上耳朵上都空空如也,她是很喜歡戴首飾的,可那些首飾都不見了,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


    “朱老板打的?”


    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疲憊地把臉埋到我的頸窩裏,“蘭心,我無處可去,無家可歸,無人可依。”


    我頓時覺得心疼,指尖輕輕地撫摸她臉頰的傷痕,“不會的,你回caesar來,隻要我在這裏一天,我必定保住你,他們欺負不了你的。”


    我扶她在沙發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熱可可。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些什麽,問道:“你那個姓朱的金主,不是剛剛才決定包養你嗎,這才幾天,不至於這麽快就厭倦了啊,你到底是怎麽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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