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手心裏的汗立時滲了出來,急忙快步上前。


    “別!”


    “噢?”張山宇笑著歪頭,目光幽涼的看過來,反射出他手中冰冷的刀光,“你改變主意了?”


    燕立夏看著我,隔著幾米的距離,她的神情清晰的落入我的眼中。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浮現一個淺淺的笑,眼角卻流下淚來。


    “林白,”她輕聲說道:“救小如吧……我知道,她比我重要,她是你最親的妹妹。你不必顧念我,真的。我……”


    她哽住,輕輕的抽泣聲散在風裏,聽得我心頭發緊。


    燕立夏……我真的欠她太多了,回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候,我基本無視她,直到那次在酒店遇上,她又重新回到我的視線裏,自那以後每次我有需要的時候,她都盡所能的幫助我,我最落魄的時候借給我錢,幫我救出向清楚交了罰金,還給了小如一份工作,讓她每天都很快樂。


    而我,從來也沒有償還過她什麽,甚至,還一句溫情的話都沒有說過。


    現在,難道要讓她因為受到我的連累去死嗎?


    “不,”我搖頭說道:“立夏,我不能不管你,我……欠你太多了。”


    燕立夏淚如雨下,嘴唇顫抖著說道:“林白,你能說這句話,我已經很開心了。我……我……”


    “哥!”小如在一旁叫道:“你不能這樣做!你救救夏姐姐吧,她是真心對你的,從來不求回報……你不能太傷她的心,哥哥——你救她吧,我不會怪你的,你幫我跟咱媽說一聲,我是真的想她了。”


    小如聲音淒厲,每個字都像日鋒利的針紮著我的心,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左右的力量在瘋狂的拉,拚命的撕扯,下一秒就要被撕為兩半。


    “真是一場溫情大戲,”張山宇慢慢的說道:“真是感人啊,林白,像這樣的選擇,你平時很少遇到吧?感覺怎麽樣?”


    我咬牙看著他,恨不能上去一把掐死他,正想要說話,白一上前一步攔步我,對張山宇說道:“這位兄弟,我是個局外人,想說一句話,你這樣做……其實對你沒半點好處,你開出條件來,想要什麽,林白他一定會答應你,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你非要弄死一個,即便是救下另一個,林白也不會放過你。”


    他頓了一下,觀察著張山宇的神色變化,放慢了語速說道:“還是說……這些事情你也是被迫做的,受人指使?”


    聽到白一的話,我燃燒著頭腦慢慢冷靜了一下來,對啊……一直沒有見到雷建,張山宇自己也說了,替著雷建做了一些壞事,這一次的事情我估計從一開始張山宇就是受雷建的指使故意接愛小如,本來是想著放長線,沒有想到和楊錦那一次交易不成反而中了圈套,他這是狗急跳牆了。


    白一說著向我遞了一個眼色,我立即說道:“小張,我和你沒有什麽過節,何必非得多一個敵人呢,你想要什麽,他雷建能答應你的我也能。你還有什麽顧慮的?”


    張山宇的呼吸急促,握著刀柄的手微微顫抖,小如和燕立夏都摒住呼吸看著他,在等著那一線生機。


    正在這時,張山宇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突兀的鈴聲讓她們倆都打了一個激淩。


    張山宇摸出手機來低頭一看,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後接通,壓低了聲音“喂”了一聲。


    他用力的捂著手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但我猜測著,應該是雷建。


    電話接通沒幾秒鍾,就見張山宇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睛裏冒出凶光,我立即感覺到不好,上前一步,手裏捏著兩枚柳葉飛鏢,看準了時機向他飛射過去!


    張山宇一見,大叫了一聲,像瘋了一般,舉手大力一揮,不管不顧直接把兩根繩子齊齊割斷!


    我立時瞪大了眼睛,急忙伸手去抓,白一和幕城也上來幫忙,張山宇揮舞著手裏的匕首,擋在她們兩個的前麵,兩枚柳葉鏢其中一枚打中了他的肩膀,但是他像完全不知道疼一樣,死死攔著。


    “混蛋!”我大聲罵著,急紅了眼睛,這裏一共有四層,摔下去的話生還的希望根本就不大,就算有……恐怕也得受重傷,無論是小如還是燕立夏,這樣的結果都承受不起。


    張山宇就近一踹,他離小如最近,這一腳直奔小如的腰就踢了過去,本來距離樓頂邊沿就很近,如果被她踢中,一定會摔下去不可。


    “小如!”我急得大叫了一聲,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小如驚恐的睜大著眼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呆在那裏完全不會動了。


    正在此時,燕立夏突然從一旁衝了過去,她一推小如,整個人擋了過去。


    就在小如被推開的刹那,張山宇的腳也到了,結結實實的踢在了燕立夏的身上,她纖瘦的身子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立時飄蕩了起來,從樓頂上掉了下去!


    在她掉下去的那一刹那,她看著我,目光清澈,眼角淚水滑落,嘴唇微微動著,說了一句話。


    我狂奔上前,與此同時,白一也衝到了張山宇的身前,抓著一個破椅子腿一掄,把他手中的匕首打掉,隨後把他抓起往後一扔,對幕城說道:“看好他!”


    我扶著樓頂邊緣,看到已經落在地上的燕立夏,一種無法言說絕望瞬間從心底升騰起來,指甲抓入石灰縫裏,完全感覺不到疼。


    “立夏!”我喊了兩聲,轉身往下跑,小如哭著追上來,我一邊顫抖著打了急救電話,一邊到了樓下。


    燕立夏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呆立在距離一米多的地方不敢上前,直到救護車到了,醫生護士把她帶上車,問我要不要跟著一起走。


    小如拉著我上了車,我整個過程中臉都是木的,手指不停的顫抖。


    我不斷的回想著她臨掉下去的眼神和那句無聲的話,那分明就是一一句……我愛你。


    我心如刀割,不知道要是她死了,我該怎麽辦,這份情……我要怎麽還?


    救護車的聲音像淒厲的哭聲,刺得我耳膜生疼,一路到了醫院,燕立夏被直接推進了急救室,醫生再三叮囑一定要讓家屬來,來了之後補簽手術單上的字。


    我都不知道燕立夏家裏人的聯係方式,甚至她家裏有誰我都不知道,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我對這個女孩子的了解的太少了,遠遠不如她了解我那樣多,甚至連我愛吃的口味都記得特別清楚。


    燕立夏的手機並不在身上,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小如讓白一帶她回去找了找,總算找到了手機,隻是屏幕摔碎了,應該是在樓頂上被張山宇抓住的時候摔到一邊了。


    我打開手機,調出通訊錄,看著上麵顯示的“爸爸”、“媽媽”這樣的字眼,心裏湧起無邊的愧疚。


    可是,再怎麽樣這種事也必須要能知他們。


    我按下通話鍵,裏麵很快有人接起。


    “喂,小夏啊,你怎麽這個時候想起來打電話了?這個周末要回來嗎?你媽媽今天一早還念叨你,說等你回來給你煲湯補身體,上次見你都瘦了……”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寵溺,特別有愛,但此時聽在我的耳朵裏卻十分的紮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邊狠下心說道:“燕叔叔,我是立夏的朋友,她……出事了,您能來一趟嗎?”


    那邊沉默了一下,像是摔了什麽東西,隨後聲音微顫道:“她在哪兒?你是誰?”


    我報了地址,隨後去醫院門口等著,大約半個多小時,一輛黑色的轎車飛速駛來,可我沒有想到的是,從車裏下來的人,竟然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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