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晚披頭散發側臥在床上,臉正衝著我的方向,她的表情猙獰,眼睛發紅,張著嘴狠狠的咬在向清楚的手上。


    她的脖子上還有幾道抓痕,緊緊抓著床單的手指甲裏微紅,顯然是血。


    向清楚滿頭大汗的按住她,臉漲得通紅,死命的咬住嘴唇,極力忍著被蕭晚咬住手的疼。


    兩個人看到我進來,都愣了一下,蕭晚臉上的表情似乎鬆了鬆,咬著向清楚嘴也鬆了一下。


    我急忙過去把他的手拉出來,鮮血淋漓,牙印咬得特別深,看得都疼得要命。


    “快去處理一下。”我對向清楚說道。


    他甩了甩手,“不用,沒有什麽大事,一會兒去找小護士要點藥上一下就好。”


    “不行,這太厲害了,你快去。”我連聲催促道。


    向清楚看了看床上縮成一團蒙在被子裏的蕭晚,沒有說話低頭走了出去。


    房間裏安靜下來,被子輕輕抖動,看著這樣的蕭晚,我心像被刀割一樣疼,眼淚幾次要衝出眼眶,喉嚨裏堵了一團棉花,我張了幾次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慢慢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她嚇得一抖,隨即被子裏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我咬著牙,隔著被子扶著她瘦弱的肩膀,低聲對她說,也對自己說:“小晚,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蕭晚很難受,她在極力忍著,我看得出來,在我麵前她始終都想保持最美好的一麵,我又心疼又自責,更多的還是恨。


    忍不住把她連人帶被抱在懷裏,她掙紮了一下,最終靠著我,嗚咽聲就響在我的耳邊。


    “小晚,小晚……堅持一下,會好的,都會好的……你可以熬過去的,堅持住。”


    我不停的說著,給她一些力量,她滿頭是汗,表情痛苦,但始終沒有說問我要毒/品的話。


    過了很久,她終於累到睡過去,看著她沉靜下來的臉,淚水汗水把頭發打濕,下巴比以前更尖,像刀尖一樣紮著我的心。


    好好的一個人,好好的我們……怎麽就成了這樣?


    感覺心裏悶得很,我走到外麵想抽支煙,一出門發現他們三個都在走廊上,向清楚手上的傷還沒有處理。


    我一皺眉,他笑了笑說道:“算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要是……被別人看到,對她不好。”


    我垂下眼睛,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又煩躁的推了回去。


    正在這時,值班的醫生從其它的病房裏出來,看到我說道:“正好你在,跟我來一下吧。”


    看著醫生在我對麵坐下,我心裏不禁有些緊張,問醫生是不是蕭晚有什麽不太好的情況。


    醫生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不太好,關於上次做流產的事情,你們商量的怎麽樣了?”


    商量什麽……我隻提了一句,蕭晚就哭成那樣,之後還沒有敢提過。


    醫生看著我的神色,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這是一個很難的決定,不過,病人的情況不能再拖了,昨天晚上做檢查的時候,已經有了一些流產的跡象,要是再不采取措施,會對病人產生更大的傷害,如果手術的話,我們會盡量小心,最大限度的保護她的子宮,把損傷降到最低。”


    我心潮湧動,一股難以形容的悲憤堵在嗓子眼,忍不住握緊雙拳,“好,我知道了,會盡快和她談妥做決定的。”


    醫生說讓我想好以後盡快找他,好盡早安排手術時間。


    我道了聲謝,木然走到走廊上,找了個窗戶點了一支煙,手指有些微微發抖。


    心裏實在太難受,我現在特別害怕麵對蕭晚談這個問題,但是……又不得不談,這種矛盾,這種糾結,就他媽像是鈍刀子割肉,不但疼還折磨人。


    深吸了幾口,總算感覺好了一點兒,我正準備回病房,一轉頭看到纖纖。


    “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蕭晚很可憐,”她低聲說道:“要不……我幫你去勸勸?”


    我苦笑了一下,擺手說道:“算了,這件事情誰也幫不上忙,隻能我自己來,自己做的事……自己去解決吧。”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銀行卡,自嘲的想,好在現在不缺錢,蕭晚的住院費我能負擔得起,要不然的話……真是要逼死人的節奏了。


    到住院處交了一部分費用,又回到病床,蕭晚還在沉沉睡著,我讓遙遠和向清楚也去休息一會兒,他們倆替我在醫院也累得不輕。


    我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萬丈陽光,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這太陽底下哪裏有什麽平等,要想過得好,隻能苦苦掙紮,事實上,很多人在掙紮之後,依舊沒有什麽改變。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蕭晚的明天在哪裏,她現在身子被毀成這樣,送去戒毒所成功的機率有多大,對她以後的懷孕生育有沒有影響,都是未知數。


    如果……她以後不能好好的生活,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心安了。


    我忍不住又想起南宮雪,心裏一陣的疼,她像是我心底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可能不會時時想起,但每每想起,一定會痛不欲生。


    “林白……”


    我急忙回過頭,看到蕭晚眼睛紅紅的看著我,表情怯怯的。


    快步走到床邊,問她感覺怎麽樣,她還沒有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


    “別哭了,也別多想,好好休息,一切都會好的。”我低聲勸道。


    “林白,”她伸手抓住我的手,瘦瘦的手指骨節都凸出來,硌得我有些疼,“你還恨我嗎?”


    我一愣,心頭酸澀,“說什麽呢?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她握著我的手越發用力,急急說道:“我當初……是有苦衷的,唐心說,如果我不聽她的,就要害我的家人,她說隻是不想讓你和南宮雪好,隻是想爭什麽項目,我……對不起,我當時是鬼迷心竅了……”


    她說得語無倫次,可我還是聽懂了,其實當時那些紮心的感受和想不通的疑惑,事過之後平靜下來我也能猜出個大概,也放下了不少,隻是提到唐心,還是忿恨滿胸,恨不能現在就抽死她。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拍了拍蕭晚的手背,“都過去了,我們都不要再想,一切都朝前看,小晚,我們都要好好的。”


    她抬頭看著我,淚光閃動,“林白,你會同意我留下這個孩子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為她抹去淚珠,低聲緩緩說道:“小晚,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問題,而是你的身體現在很虛弱,最要緊的是把你自己養好,隻有你好了,其它的才能再慢慢好起來,明白嗎?”


    她愣了一下,緩慢卻堅定的搖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不,不行。誰也別想把我的孩子奪走,林白,你不同意,我就自己養。”


    她的模樣讓我既心疼又略有些生氣,一時間沒有說話,頭腦有些發脹。


    她試探著用手指碰了我一下,小聲問道:“你……生氣了?”


    “沒有,”我搖頭說道:“小晚,你別固執了好不好?我知道這個結果你很難受,可是,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情,醫生說,這個孩子再晚一些……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就算你生下他,有很大可能……他會有先生性的缺陷,這些都比現在要痛苦更多,小晚,你聽我的,好不好?”


    蕭晚目光驚恐的望著我,雙手捂住小腹,不住的搖頭,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我看著她的模樣簡直快要崩潰,她的臉色慢慢變白。


    正想著要不要繼續勸,她忽然慢慢蜷縮起身子,聲音艱澀的叫了我一聲,我低頭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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